任何案件,都有意外与人为。
杨延陵看她一眼:“我不知,皇上今儿命人细查,就连锦衣卫都出动了。”
只因华英长公主在皇上面前哭的晕了过去。
第72章 威胁
严渊死了,亲者痛仇者快。
现在惠英长公主就很痛快,晚上喝了半坛子的酒。
在她看来,严渊就应该是这个结果。
然而,傅朝云却是眉头紧皱,倒不是他不高兴,只是弄不明白严渊是怎么死的,明明他叫两个心腹成天盯着呢,却偏偏在眼皮子底下还发生了这种事。
到底来龙去脉是怎样的?
他别的地方大大咧咧,可是公事上却不会。
现在锦衣卫也参与到此案的追查,傅朝云第二日就去问仵作,结果仵作说不清严渊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因为他被冻过了,这严重影响他的判断,至于问严家的人,又说他经常不回家,恰好那几日也确实就不在家。
后来查来查去,发现严渊最近是看上芳悦楼的一个红牌了,只可惜那红牌看不上他,便是花上千金,也没有用,严渊前几日晚上便是在芳悦楼喝了酒出来的,那河么,经常被顽皮孩子砸了洞的,不是才有。
别的什么都没查到。
最后还能怎么样,便说是严渊酒后不小心掉到河里的。
至于随身的两个侍从,跟他们主子进青楼之后,喝了酒,说是人事不知,自然不知道严渊做什么去了。
得到这个结果,华英长公主怎么也不肯接受,她一口咬定是傅家的人做的,就因为严渊曾经把傅朝清推入过池塘。
可皇帝怎么能听她,那事情距离现在都多少年了,傅家什么时候不好下手,非得现在?傅朝清还当官了呢,好好的,何必自毁前程,再说,也没有查到此事与傅家有什么干系。
傅朝云这两日都在忙,有证有据的,傅朝清每日上下朝也很正常,皇帝也不至于说能怀疑到傅成身上去。
当年他把长公主嫁给傅成,便是看重他的朴实。
皇帝就叫华英长公主不要多想,又说此乃天意,华英长公主的丈夫被流放,儿子去世,也是一蹶不振,此后连宫门都没有再踏入。
傅朝云也查不到什么,两个心腹都说年前街上人多,一个不小心看跑了,也是常有的,便只当老天有眼。
他提了酒,自斟自饮庆祝,没有去找傅朝清,不想提他的伤心事。
然而,他不知道,傅朝清此刻也在喝酒。
一碗清酒放在面前,当空明月都落在酒盏里。
人生如梦,筹谋这些年,报得仇,又全身而退,他好似应当觉得快意,可是,那快意也填不满他一辈子的缺失。
他看着严渊淹死在河里,像是整个冬日都入了心怀。
如今,他的双手沾了血,此后再没有顾忌了。
不管为了他毕生理想,还是为了他所爱的人,他都可以不择手段的走下去。
他拿起酒盏一口喝了。
转眼间,便到春夏。
满园子的花儿都盛开,本是叫人喜悦的日子,奈何,宁妃的心气不顺,只因她听太医说了,淑妃的肚子里是个男孩,这就意味着,假如淑妃生下来之后,这个男孩指不定又会成为竞争太子的对手。
当然,离这一步还早得很。
毕竟二皇子已经二十二岁了。
怎么也是该立太子的。
可问题是,皇帝还年轻啊,未必等不到这孩儿长大的一天。
那么,谁最终会成为皇帝还难讲的很。
倒不是说宁妃看不起自己的儿子,实在是淑妃太得宠,她以前没儿子自然没什么,李常洛终究不是她的,可现在她有亲生儿子了,天下间哪个母亲不会为之一搏?
淑妃拼尽全力的话,宁妃觉得,自己不一定能赢得了。
她把陈宁华叫到瑞安宫里。
陈宁华来之前,便已经嗅到危险,此刻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
她行了礼,笔直的站着。
宁妃笑起来:“别拘束,坐着罢。”
陈宁华道:“不敢,请问娘娘有何吩咐?”
“不就是闲着,叫你来陪本宫说说话么,能有什么?”宁妃把身边人屏退,再次命她坐下来。
陈宁华只得坐了。
宁妃道:“淑妃,最近她可好?”
之前得宁妃吩咐,陈宁华常去淑妃那里探些消息,久而久之的,便与淑妃关系越来越好,反而不太上宁妃这里来。
听到宁妃这么问,陈宁华淡淡道:“娘娘挺好的,忙着养胎呢。”
宁妃嘴角挑了挑。
“听说你做得吃食,她还会吃?”宁妃又问。
陈宁华点点头。
毕竟陈宁华是陈家的人,陈家又与杨家是亲家,淑妃便没有怎么怀疑她,而且,每回吃东西,也是有宫女先行代为尝试的,又能有什么危险。
宁妃就笑了,伸出手指点点她:“你不错呀,能得淑妃信任。”
陈宁华立时道:“也不算什么信任,只寻常说说话罢了。”
宁妃看得出她的紧张,叹口气道:“本宫知你也不容易,这宫里年轻小姑娘满宫都是,还都不是善茬,听说你与刘昭仪前些天就有些争执?”
陈宁华勉强笑了笑:“算不得争执。”
宁妃笑了:“也是人之常情,她不过才进宫的,就敢欺压你,也实在是该给她一点教训呢,不过…”她笑得更加柔和了,“你给皇上用媚药就不对了,这可不是咱们这些嫔妃该做的事情啊。”
陈宁华惊呆了:“什么,什么媚药?妾身从没有给皇上服用。”
“怎么没有,不信你回屋去看看,定然有的。”宁妃安抚她,“看在往日情面上,本宫便不揭发你。”
陈宁华猛的站起来,厉声道:“我没有给皇上服用过什么媚药!”
宁妃咯咯笑了,哎哟一声:“本宫这不是还没同皇上说么,你怕什么呀?还不坐下来,也不是才入宫的,还一惊一乍呢,别人只当本宫把你怎么了。”
陈宁华这会儿哪儿能冷静,她问道:“娘娘到底想从妾身这里得到什么?”
宁妃不屑,拿起糕点放进嘴里,斜睨她一眼道:“你能有什么给我呀?”
“那娘娘是想妾身做什么?”陈宁华也不是笨人,这会儿自然知道,宁妃是在威胁她,想让她去做什么了。
宁妃挑眉:“你这么聪明,当真不知?淑妃这肚子可要越来越大了呢。”
陈宁华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
第73章 终章
宁妃这是要她去对淑妃下手!
陈宁华怎么肯?
宁妃这次这么着急,不用说,淑妃定然怀了一个儿子,不然她也不会想要把淑妃的孩子弄掉了。
这人,当真是疯了啊!
陈宁华声音微颤的道:“娘娘,恐怕妾身办不到。”
就是办到了,她也是死路一条。
同样是死,她何必要去害一条性命?
宁妃眯起了眼睛。
“你可知道后果?”她淡淡道,“罢了,你先回去再好好想想。”
陈宁华便走了。
她现住在和玉殿,也不是一个人住,而是与刘昭仪,胡婕妤三个人同住。
“娘娘,宁妃娘娘到底与娘娘说什么了?”宫女玉兰轻声询问,只因陈宁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叫她担心,她在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陈宁华揉了揉眉心道:“你与白兰在殿里四处搜一搜。”
玉兰跟白兰都很奇怪,但也照着吩咐做了。
结果二人在她枕头下发现了一个玉瓶,打开来,只见里头有三粒药丸。
陈宁华心头一震。
果然宁妃是来真的。
她枕头底下有没有药丸,她自己最清楚,自然是没有的,可是现在凭空就出现了这个。
陈宁华手指尖微抖。
宁妃是想让她知道,只要她愿意,不管怎么栽赃到陈宁华身上,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身边肯定有宁妃的人。
是哪一个呢?
陈宁华看着玉兰,白兰,觉得她一个都不能相信了。
“你们都出去。”她沉声道。
她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开春了,陈宁玉终于不用再坐月子,可以起来出去走一走了。
在这两个多月,她差点把自己闷坏,杨太夫人每日来,都要让她注意这,注意拿,连出门都不准,什么都在屋子里解决,她感觉身上一下子长了好些肉出来。
今儿照镜子,吓一跳,这脸颊胖嘟嘟的。
果断是要减肥了啊。
陈宁玉可不想自己做个胖美人儿,她的审美观还是以瘦为美的。
她去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整个人神清气爽。
奶娘抱着儿子过来,笑道:“少爷刚吃完,这会儿精神的很呢。”
陈宁玉探头一看,小家伙果然睁着眼睛在笑,这一笑,露出嘴里红红的小舌头,要多憨有多憨,她看着就喜欢,伸手抱在怀里,轻轻摇了摇道:“时儿,高兴什么呢?什么时候说话给娘听听啊。”
杨与时的乳名,她就唤时儿。
时儿两只手举起来动了动,懵懵懂懂的。
陈宁玉叹一声,小孩儿长得真慢!
他真等不及听他喊娘了,等到他会说话,她就要教他念书,她还有好多故事讲给他听呢!
“快些长大啊,时儿。”她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时儿又笑了,眼珠子动来动去,对这世界满是好奇的样子。
杨太夫人也来看时儿,比起陈宁玉,她对这玄孙儿更是溺爱,一来就问奶娘,时儿怎么样,吃得奶多不多,跟以前比,有没有什么不同,问的事情也比较专业。
“现在你身体好了,我看家里还是交给你来管。”今儿杨太夫人也是有事来说。
她那会儿没法子让唐氏来管理内宅,可这大儿媳妇罢,做事实在入不得她的眼,拿着鸡毛当令箭呢,把一干子下人弄得怨声载道,现在也该收回权利重新给陈宁玉了。
陈宁玉没有推却,她从丹秋那儿得知,唐氏是管得不好,大概是积压了好久的怨气,又贪不到钱了,就使劲往下人身上撒气。
这样下去,那些下人不得也有怨气呢,还能好好做事?
“好,不过祖母同母亲说了没?”她问。
杨太夫人道:“就是才说的,她自是不高兴,我说那要不去管田庄,她倒也愿意。”
“母亲要去庄上住?”陈宁玉惊讶。
“是的,我本来也奇怪,不过她自己愿意,也挺好。”
陈宁玉想一想,好像也觉得是挺好的。
毕竟唐氏名义上还是大夫人么,可实际上,她哪里有大夫人的权,杨太夫人如今不信她,她在家里做不得主,还要看杨延陵的眼色行事,只怕也早就不想住这儿了。
庄上好歹她去,也是个主子,也见不到他们。
“母亲也舍得三弟?”
杨太夫人笑:“又不是说去了就不回,你三弟现也不是闲着,她跟我说了,叫我好好看着,等到延康要娶妻了,她自然还会回来。”
陈宁玉点点头。
过得几日,唐氏就要去庄上了。
杨延康也惊讶:“母亲怎么就想开了,要去别处?”
“眼不见为净,你懂什么!”唐氏哪里不生气,“我本来还能管管家呢,如今都碰不得,那些下人只怕私底下还看不起我呢!我就去外头散散心,你别惹事,以后娘自会给你寻个好妻子的。”
唐氏也是没法子,她总归斗不过杨延陵夫妻两个。
杨延康笑道:“那好啊,娘就住过去罢,儿子有时间会来看您的。”
经过这些事,杨延康也老实多了,他至少知道,整个侯府都要靠杨延陵的,离了他,便什么都不是,他又不像杨东平有野心,他对武定侯这个爵位并没有任何想法。
这辈子,于他来说,不愁吃不愁穿,便也足够。
唐氏叹口气,去了庄上。
这侯府又少了一个,两个男人白日里不在家,便只她跟杨太夫人,幸好如今还有个孩子。
“你看看,能不多生几个呢?”杨太夫人笑,“以后这侯府都得靠你们两个填填满呢。”
陈宁玉看看小不点时儿,心想这得要几十年啊,就这一个都还早得很。
杨延陵回来,也抱时儿玩,今日还夸章季琬,说他很卖力,将来要升官不难。
陈宁玉忙道:“可别包庇他,二表弟这人性子不够稳,真要升官了也不是好事,年少得意的人不是没有罢,有几个一直好的?这样容易骄躁,年纪轻,我看还是磨砺一下为好。”
杨延陵就笑起来:“我不过提了一提,看你这么大通道理的。”
“妾身说的不对么?”陈宁玉挑眉。
“娘子说的话岂会不对?章表弟是要多多吃苦才好呢,你放心,三五年内必不会给他升官,为夫都听娘子的。”
陈宁玉听了,嗔道:“侯爷老这么说话,别人只当我是母老虎呢。”
“娘子难道不是?”杨延陵揶揄。
陈宁玉咬牙,拿手去拍打他。
杨延陵哈哈大笑,这点程度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二人闹够了,又搂在一起甜言蜜语。
这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淑妃娘娘思家,想见家人,故而杨太夫人与陈宁玉就抱着时儿去了宫里。
淑妃看到杨太夫人就哭,说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
杨太夫人安抚道:“你这年纪又哪里那么好生养了,是难为了一些,你要忍着点儿,好歹这儿有太医看着那,落到别的家里,哪有这么好的不是?”
淑妃抹抹眼睛:“以后娘要常来看我。”
有喜了,她性子也年轻一些,又当自己是杨太夫人小女儿呢。
杨太夫人笑:“只要皇上准,我哪儿能不来。”
淑妃又看向陈宁玉,笑道:“快把时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