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寒气透骨的地面上,任雨水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身上。尽管是春天,但那丝冰透心扉的凉意还是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他感到雨似乎停了。抬起眼一看,只见沙罗正擎一柄红伞站在他的面前,为他遮挡住了雨水,透过迷离的雨水,她的眼底有一丝温柔与怜惜像丝线一样轻轻牵扯着他。在一瞬间,一层层湿润的雾气扑面而来,令他稍稍有眩晕的感觉,但心里不知为何却觉得温暖无比。

在那些快要被遗忘的期待中,似乎新生的嫩芽正在努力地舒展脆弱的绿色的希望,心中最柔弱的那一点忽然从禁锢的石块中探出头来了。雨下得更大了,柔媚的雨丝变成了水帘,像泼墨一样冲刷着洒向庭院。

风吹起他们的秀发,黑色长发亦在这晨风中微动,两人就这样静静呆着,宛如一副写意的画卷。

第20章 似曾相识的右大臣

时间就好像流水一般静静淌过,当八重樱再次盛开时,贺茂家的小姐沙罗终于迎来了行成人礼的日子。成人礼刚结束,沙罗的房里就进来了几名侍女,麻利地在她的屋子里挂起了幔帐和垂帘。

按照传统,贵族女子一旦成年之后都需要在垂帘后面和男性交谈,即使是父亲兄弟,也是一样。沙罗的父亲贺茂忠行所担任的阴阳头虽然是从五位的官职,但他一直深受村上天皇的宠信,经常受到天皇的召见,身份自然也是不低,所以沙罗也不得不像其他贵族女子一样,被隔离在了那卷垂帘之后。

不过比这更让她郁闷的是————-现在她所穿的这一套表白里青的十二单衣,又繁琐又沉重,简直就好像上了一副枷锁。

“阿秋,就不能少穿几件?”她耷拉着脸问着面前那位指导她各种礼仪的年轻女子。

“当然不行啦,您是有身份的人。”阿秋微微一笑,递给了她一把递给她一把素白的蝙蝠扇,“还有,如果遇到意外情况,您就要用扇子半遮住您的脸,或者用衣袖也可,总之,不能让别的男人轻易看见您的脸。”

沙罗无奈地接过了扇子,随手一遮。

“这样可不行,沙罗小姐,持扇的时候右手要握住扇子下部,使扇尖微向上斜;左手握在中间,拇指在上,四指在下。”阿秋笑着纠正她的姿势。

“啊啊,我知道了。”沙罗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沙罗小姐,您刚才这样张大口说话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请您记住要用半开的扇子遮住嘴巴;说笑的时候要低下头,以扇面覆于唇上。”

沙罗紧紧拽着扇子,她的忍耐力快到极限了…在阿秋解说的一堆礼仪下,沙罗的头脑开始发胀,她看着阿秋的嘴,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好奇她说了这么久,怎么就不累呢。

过了几日的一个傍晚时分,贺茂忠行和保宪来到了她的房里,隔着竹制的垂帘,沙罗隐约还是能看清他们的样子,只是觉得这样和他们说话很不习惯。

“沙罗,最近的礼仪学得怎么样?”忠行大人笑着问道。

“父亲大人,为什么非要学这些枯燥的礼仪,沙罗不想学。”沙罗立刻开始大吐苦水。

“怎么能不学,你行了成人礼,就该嫁人了,还这样由着你的话,以后谁还敢娶你。”保宪在一边插嘴道。

“你哥哥说得有道理,父亲之前一直放任你,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必要的礼仪还是该学的,明白吗?”忠行大人点了点头道。

“我不要嫁人…”沙罗皱起了眉。

“傻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呢?”忠行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好了,我还有些事。保宪,你呢?”

“父亲大人,保宪还想和妹妹说几句。”

“也好,不过不要待太长时间了。”

看父亲出了房门,沙罗呼了一口气,掀起了竹帘,一脸哀怨道:“哥哥,我快被折腾死了。”

“看起来你好像真的很没精神。”保宪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废话,我怕还没嫁人,就已经被折磨至死了。”她有气无力地抱怨道。

保宪那双邪魅的眼睛一眯,似看非看地瞥了她一眼,笑道:“那么,明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如何?”

“真的吗?”沙罗立刻来了精神,但立刻又一脸无奈,“可是,明天我还要学很多礼仪…你也知道阿秋她…”

保宪笑得更加神秘:“明天阿秋不会来了。”

“真的?”她半信半疑道。

“自然是真的,等父亲和晴明他们走了之后,我就会来接你。”他轻轻敲了敲扇子。

“晴明?对了,他最近怎么样?”听到他的名字,沙罗连忙问道,这一段时间晴明一直专注于阴阳术的学习,两人斗嘴的机会倒少了很多。

“晴明最近忙着学习召唤式神的阴阳术,他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呢。”保宪笑了笑。

“哥哥,明天真的带我出去吗?你会这么好心?”她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

“笨蛋!”保宪用桧扇敲了一下她的头,道,“我是你哥哥呀,不疼你疼谁。”

“可是我听说哥哥有不少红颜知己呢。”沙罗转了转眼珠。

“哦呵呵呵,她们怎么能和我的沙罗相比呢。”保宪站起身来,笑着摇了摇头,“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来接你。”

转眼间,他已经出了房间,房里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残梅香味。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上,沙罗对保宪说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好端端的,阿秋怎么会不来呢?她抱着万分疑惑的心情在房里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侍女匆匆而至,在门口说道:“实在是万分抱歉,沙罗小姐,今天阿秋因为要避物忌。所以不能出行。”

物忌,在阴阳师家庭长大的沙罗对这个词不陌生,物忌是对“凶方”进行避讳的一种行为。按照九星气学和奇门遁甲的理论,天地间的各个方位都由不同的星神守护着,像大将军、太白神、天一神、金神等等。如果触犯了神祗则会受到死的惩罚。因此如果在道路上看到了猫、狗的尸体或污秽的东西,就要停止当前所进行的事宜,回家“物忌”,以祈求神明的宽恕和保佑。

联想到昨天保宪说过的话,沙罗立刻猜到这多半是哥哥搞的鬼。

没过多久,保宪就来接她了。对于妹妹的猜疑,保宪当然是矢口否认,只是将熏了梅香的扇子交给了她。他知道妹妹十分喜欢自己调制的这种熏香,所以昨晚特地将她的扇子熏了一夜。

不多时,牛车穿过了朱雀门,在平安宫的大内里的太极殿旁停了下来,大内里是朝廷各省各部的集中办公所在地,阴阳寮就位于太极殿的东面,中书省的右侧。

“沙罗,哥哥很快就回来,你要先呆在这里…”保宪正说着,一只黑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嗖的一声跳上了牛车!

“猫又!”沙罗认得这是哥哥的式神,从她懂事开始,它就阴魂不散地帮着保宪管她,所以她对这只猫还真有几分忌惮。

“有猫又陪你,你不会无聊了。”保宪顺手放下了帘子,放心地离开了。

沙罗掀起帘子,往外望了望,旁边似乎停着一排牛车,有的简朴,有的华丽,大多数都在上面绘制了自己家族的家纹,这里似乎是朝中官员们停车的地方呢。一想到这里是她从来不曾来过的地方,她的心里不禁有些痒痒的,谁知刚动弹了一下,猫又就警告地喵了一声。

真是比哥哥还烦人呢,沙罗瞪了它一眼,身子刚一动,手中的蝙蝠扇就扑一下滑了下去,她正打算下车去捡,却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往这里过来,然后居然在她的牛车前站定了。

隔着帘子,一股带着轻风略凉的涩香飘了进来,比起哥哥身上的梅香,似乎有多了几分沉稳和风流。沙罗隐约看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紫色?这好像是身份极高的贵族才能使用的颜色。只是————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沙罗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一角柳色衣裾不小心从帘子底下漏了出去。糟糕,一定被他发现了。

“这个香味,好像是保宪大人常用的熏香。”他低低说了一声,性感的声线中带着几分华丽。

哇,这个人鼻子好灵,他这也算是闻香识美人吧,沙罗忽然想像起贺茂保宪穿着十二单的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不到保宪大人在这里藏了…”他似乎又靠前了一点,优美华丽的声音在帘外低低响起:“春霞掩春花,花色无由见。唯有轻风吹,花香偷送来。今日我是否有幸得见花色呢?”

沙罗忍着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更多的信息。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人不屈不挠地继续纠缠。

“右大臣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保宪的声音及时地传了过来。沙罗心中一喜,哥哥出现的太及时了!“保宪大人,不知车里那位…”右大臣显然还想问个清楚。

“哦呵呵呵,右大臣大人,这也被您发现了。”保宪暧昧地笑了起来,低头在右大臣耳边轻轻说道:“您可要保密哦。”

右大臣微微一愣,赶紧笑了笑道:“原来是保宪大人的红颜知己,那么,在下告辞了。”

在他离开之后,保宪才上了车来。

“哥哥,那个人是右大臣?听声音好像很年轻呢。”沙罗立刻好奇地问道。

“那个人就是主上的亲弟弟源高明,听说风流成性,沙罗可不能被这种男人骗了。”保宪显然对这位右大臣没什么好感,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父亲大人今天去了藤原大纳言的府邸替他占卜去了,恐怕会很晚才回来。正好能带着你到处看看散心。

原来所谓的散心就是坐在车里沿着京城的街道绕了一圈,保宪也不许她下车,沙罗只能无奈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正当他们所乘的牛车过了四条大路,转入大宫大路的时候,旁边的路上也过来一辆牛车,车旁还跟随着十来个身穿白色狩衣的少年,两辆牛车不偏不倚地在街口相遇。

在人群中,沙罗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安倍晴明,这几年来,晴明与其他师兄弟的关系一向不算亲密,简直是相当冷淡。这也很容易理解,作为传说中妖狐的后代,人类对于异类的心理隔阂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消除,即便是时常与各种非人类打交道的阴阳师也不例外;作为师父——贺茂忠行老师门下排座最低年纪最小的弟子,晴明在学业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天赋也未免比别人高得太多,简直高到令一众师兄弟嫉妒的程度。沙罗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既然晴明出现在这里,那么,这辆牛车里坐的不就是…“保宪,是你吗?”贺茂忠行的声音从那辆牛车里传来,保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下了车来。

在得知了沙罗也在车里时,忠行大人自然颇为生气,当着众弟子的面责骂了保宪几句。

“师父…”就在这时,晴明的脸色忽然一变,低下头去,在忠行的帘子旁低语了几句。

贺茂忠行立即掀起了帘子,顺着晴明所指的方向望去,脸色立刻大变。他侧头和保宪低语了一句,保宪的脸色也立刻变了。沙罗在迷惑中也隐隐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妖魅之气,抬眼望去,类似阴森迷蒙的云雾般的东西,在前方滚涌着,正朝这边接近。

忠行大人扫了大家一眼,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今夜我们恐怕遇上了百鬼夜行。等一下大家千万不要做声,如果被鬼怪发现,我们所有人都会性命不保。”

看到大家面露惊惶之色,他又沉声道:“我和保宪留在这里和我布下结界,你们都要待在结界里。晴明,你到沙罗的车上去看着她。”

晴明应了一声就上了牛车,在沙罗的身旁坐了下来,低低说了一句:“不用怕。”

“有晴明在我不怕。”沙罗接口道。

晴明没有说话,但眼中却掠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肃杀的没有一丝生气。随着黑云般的妖气逐渐接近,隐隐听见了鬼哭狼嚎般的声音,群鬼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沙罗正想透过帘子向外张望,却被晴明一下子拉了回来,给了她一个不要看的眼神。

她刚想说话,只见牛车上的卷帘忽然被几缕溜进来的黑色长发掀了起来,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在帘子前出现,她没有身子,在月光下舞动的黑发间却埋藏着无数不同的少女的脸!沙罗大为惊骇,她认这是哥哥曾经提到过的发鬼!发鬼又名邪门姬,只吃处女之脸,吞一个,便年轻一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感到了沙罗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身体迅速无声地覆在了她的身上。

沙罗诧异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晴明的脸,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顺势把她的脑袋轻轻摁入了自己的怀里。

一股湖面结冰的清香扑面而来。在他的身下,沙罗清晰地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和有节奏的呼吸,丝毫没有紊乱。她完全不敢相信晴明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却仿佛温柔的水波一般,层叠荡漾开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保宪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沙罗,晴明,百鬼已经离开了,你们俩没事…”

在掀起帘子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保宪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师兄,我们没事。”晴明已经起了身,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那个,刚刚有发鬼,晴明是想保护我…”沙罗满脸通红地解释道。

保宪笑了起来,“没事就好。晴明,多亏你保护了我妹妹。”

晴明面无表情地微微侧了侧脸,淡淡道,“师兄,不用谢我。这是师父吩咐我做的。”说完,他就下了牛车,回到了贺茂忠行身旁。

望着晴明的背影,沙罗的心里涌起了一种连她也说不清的惆怅。那——-如果不是父亲的吩咐,他又会怎么做呢?

第21章 进宫

贺茂忠行本来就十分看重晴明,这件事过去后,他更是将阴阳之道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晴明。

这一天,藤原左大臣特地来请了贺茂忠行过府。贺茂家和藤原家的关系一直以来非常之好,左大臣和贺茂忠行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贺茂忠行回府的时候脸色有些奇怪。

“父亲大人,您怎么了?”沙罗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贺茂忠行犹豫了一下,道:“左大臣的长女佑姬有了身孕。”

佑姬,不就是当今天皇的中宫娘娘吗?沙罗笑了笑道:“那不是件喜事吗?”

“这是主上的第一个子嗣,也可能是未来的东宫,宫里眼红嫉妒的人怕是不少,所以左大臣希望佑姬身边能有一个可靠的女房。”贺茂忠行沉吟了片刻,“左大臣希望你入宫作佑姬的女房。”

“我?”沙罗一愣,“为什么是我?”

“你是我的女儿,当然是最可靠的人选,不过如果沙罗不愿意就不要勉强。”贺茂忠行又加了一句。

皇宫,听上去好像还蛮有趣的呢,沙罗的好奇心又被吊了起来,况且,只是做女房,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说不定行动会更自由呢。

“那么要待多久呢?”

“到未来东宫出世即可。”

沙罗立刻在脑袋里打起了小九九,到东宫出世,一年都不到,这段时间趁机在皇宫里玩玩,好像真的不错呢。而且,也不用每天在家里学这些烦死人的礼仪,嗯,就这么决定了!

“我去,我去!”她表现出了十万分情愿的积极态度。

“沙罗,你真的想去吗?”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保宪忽然插了一句。

“嗯,嗯,既然是主上的臣民,在主上需要我们的时候当然要出力了。”她一脸的认真。

“哦呵呵呵,这可不像沙罗说的话吧,我猜…”保宪轻摇桧扇,“沙罗一定是想皇宫一定很好玩,趁机可以玩玩,而且也不用在家里每天学这些烦死人的礼仪,对不对?”

沙罗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个可恶的哥哥,干吗非要揭穿她,少说一句又不会当他哑巴。

“父亲大人,既然她愿意,就让她去吧。”保宪微侧了一下身子。

“那就这样决定了。”忠行点了点头。

“不过…”保宪的唇边又闪过一抹邪魅的笑容,“父亲大人,我看要请阿秋教沙罗习更多的宫廷礼仪了,不然万一出了什么错,我们贺茂家会很没面子的。”

“啊,啊,什么?”沙罗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冰窖之中。

“沙罗,要好好学哦。”保宪的笑意更浓。

她的整个人已经僵硬了…不会吧,她还想能脱离苦海了,谁知道结果更悲惨…当紫藤花挂满庭院的时候,沙罗进宫的日子终于到了,贺茂忠行自然是对她叮嘱了半天,颇不放心。

临上牛车前,保宪走到车旁低声说道:“沙罗,宫里不比自己家,可不能像在这里一样胡闹了,知道吗?”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宫里有谁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哥哥。”沙罗心头一热,甜甜笑了笑道:“哥哥,你再这么说,我就舍不得去宫里了哦。不如我这就回去吧。”

“啪!”保宪的扇子已经轻轻扣在了她的头上,“笨蛋,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

“哥哥,你总是敲我,我会被你敲笨的!”沙罗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哦呵呵呵,不用敲就已经够笨了。”保宪持扇半掩着面一脸坏笑。

“啊,对了,我也许会遇见宫里的琉璃女房呢,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她哥哥到底有多少红颜知己呢。”沙罗也露出坏笑。

“沙罗…”保宪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

“哥哥,你的表情很古怪哦,呵呵。”

“沙罗,你好像该出发了…”保宪摇了摇头,扶着沙罗上了牛车。

上了牛车,沙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掀起帘子朝周围望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晴明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失落,今天她要进宫了,晴明都不来送她吗?

沙罗有些失望地放下了帘子,却忽然听见车外传来哥哥的声音:“晴明,你也来了?”她心里一喜,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晴明,他似乎正注视着这个方向,只是隔着帘子,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