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啸东拿出冲锋陷阵的力气蹂躏着顾云章,咬着牙逼迫他道:“再叫一声!”

顾云章颤巍巍的吸了一口气,带着哭腔说道:“团座啊……”

葛啸东在这声声“团座”中,激情澎湃的抵达了顶峰。

这时顾云章的气息都弱了——他这样野兽似的一个人,非得在身心上同时受到重创,才肯如此示弱。

然而葛啸东依然不愿放过他。

清晨时分,屋子里透进光明了。

顾云章依旧双手上扬着被捆在床头,面色是一种缺氧般的青白,一双眼睛半睁着,连目光都没有了。

葛啸东侧身躺在他旁边,眼睛凝视着他的侧影,一只手则合在他的胸前,慢慢的抚摸搓揉着。

两个人永远没有情投意合的可能,此刻就算是最宁静平和的共处了。

第73章 分别

葛啸东注视着顾云章的侧影。

顾云章仿佛已经是半昏迷了,睫毛微颤着阖下来,嘴唇上印着几处淡淡的血色齿痕——是夜里在痛苦到极致之时,自己咬出来的。

葛啸东下意识的微笑起来,探身压向对方的胸口,他低头含住了那一侧红肿挺立起来的乳头。而顾云章尽管是虚弱透了的,可此时也不禁猛一哆嗦。

身上最敏感的一处被人噙在嘴里又吮又咬,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左脚在床单上蹬了一下,他垂死挣扎着作势向上挺身,口中发出了含糊的呻吟,里面已经夹带了隐约的哭腔。

葛啸东了解他身体的每一处,此时就满怀恶意的伸手将顾云章牢牢按住,同时嘴上吸的啧啧有声,仿佛是津津有味的样子。

顾云章不怕枪林弹雨,不怕严刑拷打,可就是受不了来自葛啸东的蹂躏。葛啸东是他命中的鬼魅,永远从最细微的神经末梢处入手,对他进行彻彻底底的折磨。

葛啸东的压迫并不只是让他疼痛,那伤害仿佛是针对着更深层的灵魂。

否则就不能解释顾云章为什么会感到如此悚然与恶心。

葛啸东在片刻之后抬起头,神情略显肃穆的望向了顾云章。

顾云章紧闭双眼仰过头去,已经现出了支离破碎的趋势。

葛啸东并不心疼,因为知道只要给这东西喝点热水缓一口气,那他很快就会苏生过来,露出尖牙和利爪来和自己决一死战。

抬腿下了床,葛啸东懒洋洋的找出睡袍披上,一边系腰带一边推门走了出去。

过了不久,他意态悠然的端着两杯咖啡回来了。

将咖啡放在门旁的桌子上,他走到床前,弯腰解开了顾云章右手上缚着的领带,同时不知从身上哪里摸出一副钢制手铐。他很谨慎,领带甫一松开,他便立刻铐住了顾云章的右手;及至左手也得到自由后,他很轻易的将对方那双手反剪到背后,结结实实的铐了起来。

用绳子他都不放心,因为顾云章的手指长而灵活,也许会在不动声色间自己挣开结扣。

这回他直起身来,站在床前端起一杯咖啡,边喝边放出目光,饶有兴味的审视着奄奄一息的顾云章。

葛啸东在喝完那杯咖啡后,自行走去浴室放热水,然后回来将顾云章从床上拦腰抱起,同去洗澡。

那杯咖啡已经让葛啸东稍稍恢复了些许精气神;他在浴缸中舒舒服服的半躺半坐了,随即掐着顾云章的腰,让他分开双腿骑在自己身上。经过一夜的操弄,顾云章的身体已然被他完全开发,又藉着先前所留液体的润滑,所以此刻随着他的力道,轻易便将那昂然直竖的家伙纳入了体内。

葛啸东在热水中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也不急着动作,只好整以暇的枕了双手,望着他笑道:“你不是专喜欢和我对着干吗?好,现在我们的确是相对着了,你请干吧。”

顾云章耳中也听清了他的污言秽语,可是心口处烧着一把虚火,身上一毫的力气都没有。奄奄一息的垂下头来,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偎向了葛啸东胸前。

葛啸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那举动仿佛是要哄他入睡。顾云章此刻的样子很令他满意——柔弱的、乖乖的,灵魂与肉体统一了。

葛啸东希望顾云章多昏迷一会儿,不要那么快的醒过来。

中午时分,海长山师长领着一帮卫兵找过来了。

昨夜李公馆酒会散后,候在外面的顾家副官们等了许久,眼见着众长官都酒足饭饱的出来了,唯独不见顾云章的身影,就十分焦急。及至宾客散尽,为首的副官长着了急,自己走进去打听了一番,这才从听差口中得知顾云章早就被葛啸东带走了!

副官长知道前些天自家军座刚和葛啸东打过一仗,所以此刻就十分担忧,又不能擅自做主,只好带人回转,想去和赵兴武总参谋长要个主意;哪知到了军部一问,这才得知那位赵参座偷空上秦皇岛看老婆去了。

副官长六神无主的熬了一夜,天明之时他继续四处求援,最后终于在北京饭店的跳舞厅里找到了海长山。海长山一听此言,大叫不好,当即就扔下怀中那位搔首弄姿的舞女,拎着手枪皮套和武装带就衣衫不整的下楼上车,直奔葛宅。

葛啸东并不把海长山放在眼里,只让副官传话下去,让他“等着”。

此时他依然留在卧房中,而顾云章就坐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他已经把顾云章穿戴打扮好了,且用白色的粗线绳把人五花大绑的固定在了椅中。端起一杯冰凉的咖啡,他弯腰伸手,把杯沿凑到了顾云章的唇边。

“喝吧。”他笑的又得意又残忍:“难道你想爬着去见部下?”

顾云章垂着眼帘并不看他,但果然微微张开嘴,就着瓷杯喝了一口。

那又苦又甜的冷咖啡在他口中打了个转儿,随即被他强行吞咽下去。

葛啸东见他面色苍白,脸皮薄的隐隐透出青紫血脉,看起来十分脆弱可怜,正是副很娇养的模样。

他一直想把顾云章培养成一位斯文矜贵的公子哥儿,希望他能够表里如一,小猫小狗似的依靠在自己身边,成为一名长久的伴侣。然而顾云章实在是不给他做脸,放着光明大道不肯走,非要往那泥涂里混,可惜了他这副天赐的好皮囊!

慢慢的喂对方喝光了那杯咖啡,葛啸东放下杯子,这回用双手扶着椅子把手,俯身逼近了顾云章:“我马上就要陪同家父去一趟天津,这房子是我向李主任要来借住的,不算葛家产业。等我走后,你尽管过来烧房好了!”

顾云章面无表情,并不看他。

葛啸东忽然低下头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随即笑出声音:“你看起来真像一条落水狗!”

顾云章打了个冷战,依旧是不言语。

葛啸东直起腰来,昂首挺胸的为自己正了正衣领,又掸了掸西装袖口。一尘不染的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音。

他走到椅子后方,一把扯开了绳头,而后居高临下的发出声音:“顾云章啊,你总是能让我玩的非常满意。现在你可以滚了。”

顾云章扶着椅子,万分艰难的站起身来,又调动双腿,踉跄着转过了身。

葛啸东目光明亮的凝望了他:“等你从东北回来,我们再叙一次如何?”

顾云章的脑筋已经渐渐有了活络的趋势,听了这话,他不禁看了葛啸东一眼,并且嘶哑着喉咙开了口:“东北?”

葛啸东这回几乎就是狞笑了:“难道你以为现在可以顶着个将军头衔养老了?”

顾云章知道他的意思,不过现在自己落得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惨境,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拖着那条不大中用的右腿,他蹒跚着向前扶了墙,一摇一晃的走出门去,头也不回。

葛啸东把双手插进裤兜里,自己望着地面思忖了一瞬,然后脚下不动,对着门口大声说道:“顾云章,活着回来找我报仇吧!”

海长山知道葛啸东不能要了顾云章的命,只怕他用了手段,把顾云章给弄伤弄残。如今见了面,他看顾云章果然面色苍白,仿佛体内的那股子血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就赶忙迎上去搀住他,且低声问道:“军座,你没事吧?”

顾云章强忍住下身的痛楚,神情冷淡的一摇头,口中只说出一个字来:“走。”

海长山不敢耽搁,立刻护着他离开了葛宅。

顾云章在葛宅门口上了汽车,同时吩咐一名副官立刻去叫一队士兵过来围住葛宅。按理说这动作也算快了,但葛啸东那速度更是惊人,竟是比顾云章还快一步上车,从后门离开接他父亲,同往天津探望亲戚去了。

再说那顾云章回了家,一路上心中简直要翻出黑血来,满腔的痛苦愤懑无可发泄,真逼得他恨不能一头撞向车门。勉强压下这一口恶气,他强作镇定的在自家门前下了汽车,这时那随行副官见他脚下不稳,便率先飞跑进门,为他拿来了备用的手杖。

顾云章拄着手杖,不过是从院门走入楼内,便累出了一身虚汗。眼看着海长山无所事事的跟在身边,他轻声吩咐道:“你去,让厨房马上开饭。”

海长山答应一声走了,而顾云章停住脚步迟疑了一下,忽然很怕自己会迎面遇见沈傲城。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正是犹豫着不肯走,沈傲城却已然从客厅中缓步走出,神情严肃的问他道:“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顾云章看了他一眼,因为心情慌乱,所以也未觉出异常来。双腿颤抖着转过身去,他径自向楼上走去,口中只喃喃的咕哝了一句:“我累了。”

沈傲城也见他脸色不好,欲言又止的追了一步,终于是没再说出什么来。

第74章 谈话录

顾云章侧身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蜷成一团。

肢体上的痛楚就不必提了——昨夜葛啸东几乎要把他的双腿拧了下来,腰骨也被折的几乎要断;他把手轻轻合在腹部,就觉着下身那里从内向外抽搐着疼,仿佛是在肠子深处受了创。

他不敢肆意呼吸,唯恐牵动伤处。慢慢的吁出一线气息,他也说不清此刻是怎样的感受——愤怒自然是愤怒的,不过其中却也夹杂了一丝死里逃生的庆幸。

他恨葛啸东,同时在内心深处又怕得很。他那青葱岁月全然是一片混沌,回想起来就只记住了葛啸东对他施加的种种虐待——永无休止的蹂躏和殴打辱骂,一举一动都是错,隔三差五还会被吊起来饿饭。这记号是印在骨头上的,即便他现在已然风光发达,已然能与对方分庭抗礼。

他知道葛啸东跑得快,不过还是在满怀希望的等待着。他下定决心,这次如果能抓到葛啸东,那无论如何都要弄死他,哪怕保不住这个上将头衔军长名号,哪怕被赶出北平重新为寇。

一个小时后,海长山推门进来了。

他站在床边弯下腰,双手支在床上,把嘴凑到顾云章耳边低声道:“军座啊,葛啸东跑了。”

顾云章没睁眼睛:“这是我家,你可以大声说话。”

海长山一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即直起身来放开嗓门道:“咱们的人动作真不算慢,哪知冲进去一瞧,发现里面只剩下一群听差老妈子,葛啸东早就上车走人了!想追也没个方向,这就又都撤回来了。军座,昨夜你被扣了一宿,他没伤你吧?”

顾云章无力摇头,轻声答道:“打起来了,没事儿。”

海长山知道顾云章是个抗揍的,又见他胳膊腿儿都很齐全,就放心的告辞离去了。

顾云章独自躺到下午,觉着体内那痛渐渐缓解一些了,便唉声叹气的坐起身来,拄着手杖下楼去吃饭。

坐在餐桌前喝了一碗粥,他忽然想起了沈傲城,便问那伺候的听差道:“二叔呢?让他过来。”

听差立刻去把沈傲城找了过来。

沈傲城进入餐厅后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顾云章以为自己一夜未归,沈傲城定然十分关切,大概会发出许多慰问来;然而等了许久,那边却是默然,就放下手中碗筷,抬头望向了沈傲城。

沈傲城的神情是平静的,一如往常,不过眉宇中略略萦绕了一点郁气,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双方对视了片刻,顾云章略觉异样,不由得遮掩似的一笑:“你看什么?”

沈傲城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顾云章,半晌后方出言说道:“云章,我想和你谈一谈小杰的事。”

顾云章的脑子里顿时发生了一场小爆炸,不过依旧满不在乎的微笑着:“小杰的事?小杰有什么事?”

沈傲城审视着顾云章的反应——他相信自家长子的确是受过顾云章的“欺负”,可是对于次子的死,他无论如何想不出顾云章这行凶的理由。要是真像沈天理所说的那样,小杰是死于“不听话”,那……

沈傲城每晚都与小杰同睡,况且那又是个性情软和的乖孩子,如果真是遇到了侵犯,他想自己不可能毫无察觉。

那小杰到底是不是被鞭炮崩死的?如果是,那倒也罢了;如果不是的话……

回忆起两人往日的种种亲密,沈天理的话又在他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响起来:“反正他总不能惦记你老太爷吧?!”

沈傲城不敢再往下想了。

“你说呢?”他别有深意的看了顾云章的眼睛,仿佛是强抑激动,无所不知。

顾云章接住了他的眼神,脸上的笑意有些僵化,不过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我不知道。”

沈傲城隐约觉着他那态度不是完全的自然,但又抓不到把柄,只得继续诈下去:“你不知道,有人知道。”

这句话一说,顾云章就彻底心虚了。

顾云章在直觉上感到了恐慌——大恐慌,铺天盖地,几乎没顶。不过他依旧顽强的保持着镇定:“二叔,你到底要说什么?”

沈傲城看着他,目光寒冷而清澈,可是一言不发。

顾云章回望过去,眼神不由自主的狠毒起来,是自保时的本能反应。

双方僵持了一分钟,顾云章忽然笑了一下。

“二叔,你这是怎么了?”他伸手去拉沈傲城的手臂:“说起话来没头没脑的。”

沈傲城平日和他拉拉扯扯惯了,从来肌肤相贴时都只觉着亲近;然而此时想起他曾欺侮过自家长子,那心里就一阵恶寒,下意识的一挥手臂,将那他手用力甩开了。

顾云章愣了一下,犹豫着没有变脸色,因为实在是摸不清头脑。赵兴武不是那长舌头的人,总不会出去乱说走露了风声;至于其他的人——都灭口了啊!

沈傲城依旧是不能下结论,可也越发感觉顾云章那反应很不坦荡。急促的叹了口气,他转移话题道:“你既然不肯承认小杰的事情,那我再问你,你对天理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向他做那种事情?”

顾云章这些年对沈傲城掏心掏肺的好,此刻他都被人玩去半条命了,沈傲城却丝毫不肯怜惜他,一味的只是拿些话来逼问;他忍了又忍,如今听到沈天理这一段,终于是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愤愤然的瞪着沈傲城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沈傲城也针锋相对的起了身,又是气又是怕又是痛心:“顾云章,你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顾云章伸手一把抓住了沈傲城的衣领——抓住了,可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做出了一个恐吓的姿态。

两人僵持片刻后,顾云章心念一转,却将脾气又压了下去,勉强柔和了声音说道:“二叔,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谣言?你不信我,信外人?”

沈傲城挣开了顾云章的手:“不要王顾左右而言他,你回答我啊!”

顾云章几乎是在微笑了:“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怎么回答呢?”

沈傲城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情绪不稳,所以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我是问……你自己心里明白,现在还要向我装傻?”

顾云章当真是笑起来了:“我不明白啊。你有话就说嘛!”

沈傲城被他逼的简直要气急败坏:“你、你……你敢说你没有欺负过天理?”

顾云章扶着桌沿站稳了,一脸的无辜:“我欺负他?我为什么要欺负他?”

沈傲城见状,倒也渐渐平复了情绪,知道自己在顾云章这里是问不出半句真话来了。平安日子过的太久,他好像今天才第一次亲眼目睹了顾云章的无赖嘴脸。

“你就嘴硬吧!”因为感到疲惫无力,所以他把声音稍稍放低了:“你这不学好的,嘴里没有一句老实话。我活了这么几十年,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会看不出你的花花肠子?”

顾云章表情和悦的绕过桌角走到沈傲城身边,很亲昵的弯腰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笑问他:“二叔,你是不是去见天理了?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大好,他的话你也信?”

沈傲城微微侧过脸去斜眼瞟向他,想他面若桃花、心如蛇蝎;就一阵反感,转身便向外走去。

顾云章连忙追上:“你去哪里?”

沈傲城颇为烦恼的一挥手:“你不要管!”

顾云章见势不妙,当即扔下手杖一跃而上,从后面合身扑去搂住了沈傲城的脖子。他这样一位高个子男人赖皮赖脸的挂在沈傲城身上,那也很有一些分量;而沈傲城被他累赘的寸步难行,烦的刚要回手打他,不想他却把嘴唇凑到自己耳边,撒娇似的喃喃说道:“二叔,就算我睡了天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对你不好,我对你好——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会要他不要我么?”

此言一出,沈傲城真是觉着自己仿佛被个雷给迎头劈了,万分不能理解顾云章的这番逻辑:“什么话!他是我亲生儿子!”

顾云章按捺住伤心,厚着脸皮继续抱住沈傲城:“亲生儿子又怎样?二叔,你别犯傻,乖乖跟着我,我亏待不了你。”

沈傲城奋力回过头去,脑子里仿佛是塞了一团乱麻:“你总缠着我这个半老头子做什么?从来都只听说过抱养儿子,没听说过抱养个爹的!你现在也无账可管了,何必还要继续留我?你图的是什么?”

顾云章靠在沈傲城身上沉默片刻,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和对方诉说,可又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他什么也不图,只是觉得沈傲城像阳光一样明亮温暖,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去亲近。虽说大凡一个人做事,多多少少总带着目的;可顾云章扪心自问,真是不图沈傲城什么。

就是想和他好,想和他朝夕相对。夜里两个人暖暖和和的钻进被窝里,能够有问有答的互相唠上两句闲话。

顾云章知道沈天理定是在沈傲城面前嚼了蛆,而沈傲城没有理由不相信儿子的话。

先不要提小杰,单是沈天理这一桩就够这做父亲的怒火冲天了。不过顾云章见沈傲城愤慨的有限,一直迟迟疑疑的不肯摊牌,便猜到他对小杰一事也不过是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在这个时候,只要自己咬紧牙关死不认账,那沈傲城顶多也还是个无可奈何。

思及至此,顾云章打定主意,除面具似的放下脸上那一层笑意,呢喃着向沈傲城耳语道:“我看上你了,想和你好,想对你好,你不愿意吗?”

沈傲城皱起眉头:“你不要乱说!这些年我当你是我儿子一样……”

顾云章和他面颊相贴,淡淡答道:“那就对了,我肯把你当爹一样供着,你也不要不识抬举。至于沈天理说的那些鬼话,我不想再听,你最好也不要再提了。”

沈傲城悚然起来。

顾云章手臂下移用力,将沈傲城缓缓勒进了自己怀里,语气转成了明显的温柔怜爱:“你这老傻瓜,心里只装着你那个不孝子,听了一些胡言乱语,就跑过来向我兴师问罪,真是不分好歹。你再敢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然后他嘿嘿冷笑了两声:“我这么爱你,你怎么忍心让我生气?嗯?”

第75章 回归

顾云章现在比较懒,虽然知道自己唯一的价值就在于带兵打仗,给人当枪;然而坐在北平城里,他还是很不情愿再回关外。

现在他在军中说话不是那么好使了,顾常棣的势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全面渗入,本人也以钦差大员的面目开始了指手画脚。顾云章看到眼里,记在心头,却是不急着动手。

北平是个复杂地方,由不得他为所欲为。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这一天,他当初派去秦皇岛看房的一位师爷过来了。

该师爷是个高丽人,先前曾在本溪湖当过把头,大名叫做朴光日,为人也没甚短处,生平第一嗜好就是喜扮日本人。当年在本溪湖居住时,他那全家老小皆着和服木屐,且说的一口好日本话,招摇过市的走出去,谁也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因他做事尚算本分,又十分的恭维顾云章,所以就得了美差,跑去秦皇岛安安逸逸的敛房租。事到如今,他那生活依然太平,只是有一桩不美,便是时代发生变化,他不能随心所欲的伪装日本人了。

押着几十万银元跑过来,他向顾云章请辞,说是想要回国,不打算继续任这代理包租公一职;而顾云章一听,不禁大皱眉头:“你走了,谁来顶替?”

朴光日很怕他,这时就拱肩缩背的低了头,用一口带有日文气息的生硬中国话答道:“谁来顶替这个……在下也不知道。”

放走朴光日后,顾云章在沈傲城面前笑道:“秦皇岛那边的房子没人管了。你说我可有多傻,会在这个年头买房子置地。”

话音落下,他细看沈傲城的反应——经过那日的一番试探争执之后,两人之间仿佛是生分了些许,沈傲城对他的态度明显是偏于冷淡了。

果然,此刻沈傲城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毫不在意的望着一条新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