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她驴唇不对马嘴地呢喃。
就这样,池仁不管不顾地跨出了他的最后一步,脚下比他想象的更滑不留足,好在,江百果也比他想象的更置之死地而后生地拉住了他。而他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就势抱住了她。
江百果的寒气逼人令池仁来不及温存,在池仁以为,人死了,大概也就这样了。他收紧了手臂,却将江百果的衣物挤出了水来。“别怕。”他说着,放开了她,却也知道,在怕的人明明是他。
池仁从他的登山包中翻出了毛毯,他对江百果下令:“能脱的都脱掉。”
江百果没有忸怩。
自从池仁从天而降,她大概是因为泄了那最后一股贪生怕死的真气,整个人的状况反倒每况愈下。但到底还是贪生怕死,眼下冷得几乎要化为灰烬,她自当没有半分忸怩,就脱下了滑雪服,和其中像是过了水的套头卫衣,直到贴身衣物。
池仁知道江百果瘦,却不知道这么瘦的她,穿着一件洁白的,却又被浸得脏兮兮的内衣半死不活地坐在这儿,也能令他心生燥热。或许是因为她独一无二的“放荡不羁”,又或许是因为她在从头顶上千辛万苦地脱下她的套头卫衣时,她小巧的肚脐像向他发出邀请似的一张一翕,总之,也算是老练的他,在那一刻却像初生牛犊似的,恨不得对着什么一头撞过去才甘心。
他飞快地用毛毯包住了她,自认为禽兽不如。
这都什么时候了?而他满脑子又都是些什么。
而江百果仍自顾自地强颜欢笑:“你带了个百宝箱来。”
池仁埋下头,又翻出了急救药盒:“是,所以要是这样再救不了你,我恐怕也不用活着出去了,出去也会被人笑死。”
第82章,我抱着你VS不能睡
第082章,我抱着你vs不能睡
池仁用消毒纸巾擦掉了江百果手上的血迹,却找不到明显的伤口。
他将江百果从头开始彻查,甚至掀了毛毯,看了她的后背。当然,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希望看她的正面,但鉴于刚刚她宽衣解带时,正面他有彻头彻尾地看过了一次,安然无恙,他也就不好再打着彻查的幌子,以权谋私。
江百果缩了一下右腿,转移话题:“手都擦了,有吃的没?”
“有,什么都有。”可惜,池仁没有停下,“我包里有能量棒,保温瓶里有热水,药盒里有止痛片和退烧药,你先自己动手。”
池仁终于找到了江百果的右腿膝盖,皮外伤的失血从过了水的黑色牛仔裤上完全看不出,但膝盖肿了几乎拳头大的鼓包,他才轻轻一碰,江百果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发了飙:“你不要帮倒忙…”
池仁拍了拍江百果的手,令她放松了力道。
他打趣她:“换了别的女人,这种时候都是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你倒好。”
江百果失笑,眼泪却毫无征兆地,一颗颗连成串地滚了下来。
说是毫无征兆,也未必。她早就想哭了,肩上的担子像大山似的,那最后一块小石子早就压了上来,早就压垮了她,但即便是趴在了地上,她仍咬着牙,憋着最后一口气。她早就想忘乎所以地大哭一场了,但时机似乎总是不对,不是没做好准备,就是稍纵即逝,这终于是疼得受不了了,也算因祸得福。
“娇气。”池仁轻笑着说道。
他不再理她,埋下头,用瑞士军刀解决了她的裤管,像个游刃有余的外科医生似的,尽职尽责,又从容不迫。“药盒里有一支白色喷剂,拿给我。”他说。她一边找,一边涕泗滂沱:“你还真的是什么都有。”
池仁等不及,拨开江百果在药盒里胡乱翻来翻去的手,找到了他要的喷剂。他飞快地给她抹了一把眼泪:“也不是什么都有,至少,没办法让你不疼这一下。”
说完这一句,池仁又将目光调回了江百果的膝盖,将喷剂对准了她姹紫嫣红的伤口。
“等下。”江百果又揪住了池仁,但这次有了进步,位置从衣领转移到了肩膀。
接着,她用一只手裹紧毛毯,用另一只手死死搂住了池仁的脖子。她赴死似的命令他:“赶紧的。”
池仁不敢不从,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喷剂一鼓作气地喷在了江百果的伤口上。他能接收到她不由自主的战栗,但她却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苦中作乐:“谁说你没办法?这不就不疼了?”
就这样,池仁红了眼睛。
谁说两个人要同甘苦,共进退的?
在两个人中间,分明有一个乐天派就好。当她坚持不下去了,他自当“花言巧语”地救她,陪她,哄她,但当她苦中作乐,他虽照样救她,陪她,哄她,却不必再若无其事。本来的么,他们谁也不是天生的乐天派,何况,爱情也本来就是腥风血雨后的彩虹,当有其中一个挺身而出,另一个能借机做回悲伤、愤怒、自暴自弃的自己,也未尝不是一种天衣无缝。
江百果填饱了肚子,吃了药,虽不会药到病除,但也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池仁精疲力尽,在有限的落脚之处挤着江百果瘫坐下去,捂着面孔,闭了闭眼睛。
一时间,二人默默无言。
“我们在等什么?”江百果渐渐如坐针毡。一个人的时候,她怕的无非是死了都没人知道,两个人的时候,她仍在怕,却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池仁放下手,转向江百果。经过了这样的大苦大难,又在大哭了一场后,她眼底的血丝和黑眼圈被眼泪冲刷得一去不复返,双眸干净得像个孩子。池仁心跳漏了一拍,忘了回答。
江百果耳根滚烫,别开了眼:“等死吗?”
池仁收回了目光:“等人来救我们,快了。”
“有人知道我们在这儿?”江百果兴奋地挺了挺背。
池仁又转向江百果,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胸口:“有人看到你自寻死路,通知了救援中心,我刚好…不然,你以为我是靠心有灵犀找到你的吗?”照明灯的电量少得可怜了,被池仁关掉,以备后用。但皓月当空,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能看到。
江百果知道池仁在看她,却没有拉拢毛毯。一来,她又不是不着寸缕,不过是脖颈再向下一点点的皮肉,既不波涛汹涌,又不吹弹可破,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二来,或许他这就叫做“目光如炬”,她被他看过的地方,都暖融融得令人欲罢不能。
她就当没这回事儿似的,若有所思:“你说有人通知了救援中心,可他们却让你抢先了一步?”
被江百果这么一问,池仁一怔。
是,那些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救援人员,却让他这个临阵磨枪都没磨完的门外汉抢先一步找到了江百果,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怪只怪那对白人夫妇对江百果的定位大而化之,他恐怕也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找到她,而那些救援人员一旦误入歧途,喀尔斯峰的层峦叠嶂,并不是他们经验丰富就会胜券在握的。
“那要照这么说…”池仁为江百果拉拢了毛毯,话是说给江百果,也是说给自己,“我还真的是靠心有灵犀找到你的。”
性命攸关,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直到池仁又从他的登山包中翻出了绳索和升降器,又直到他做不到无师自通,以至于他们自力更生的希望化为泡影,江百果却笑出声来:“你不会用,背来干吗?”
池仁沉着脸,半真半假:“背来博你一笑。”
而两小时后,江百果的止痛片失去了药效,令她再度度日如年,退烧药孤注一掷,她却仍周身滚烫,又该死的昏昏欲睡。池仁扳过江百果的面孔,不苟言笑:“江百果,不能睡。”
“就一会儿。”江百果讨价还价。
池仁做出让步:“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抱着你,二,不能睡。”
第83章,我考虑一下VS考虑一下?
第083章,我考虑一下vs考虑一下?
江百果用三秒钟消化了池仁的话,之后,奋力地晃了晃头,虽苟延残喘似的,却有理有据:“池仁,就算是预支,你也要有个限度。
池仁的手仍扳在江百果的下颌上。原本,他要做的,无非是要让江百果振作,至于抱不抱的,他以为是其次,怎么说也是命悬一线,天时地利又样样不占,的确不是耳鬓厮磨的时候,但当江百果真的严词拒绝…他却不禁要对她斤斤计较了。
池仁脱下了他的冲锋衣,包裹在了江百果的毛毯外,一时间,手臂仍圈着她。
江百果是真的振作了,手肘拱了池仁一下:“放开。”她不是做做样子的,是真的有把子力气。
池仁不为所动:“江百果你公平一点。别忘了刚才是你抱了我,你甚至还色诱我,是我坐怀不乱你才活到今天,是我君子我才给你选择权。”
而池仁的头头是道在江百果认为,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喷出一口热气来,像条火龙似的:“公平?你和我讲公平?我帮过你的忙,救过你的命,做过你的老师,还为你打过圆场,而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受之无愧。而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包括答应我做我的老师,都是别有居心,所以你永远不要和我讲公平。更何况你也说了,你是预支,那支不支给你,当然由我说了算。”
就这样,池仁像个人形靶子似的僵在那里,迎接江百果的飞刀,插中了的,他疼个半死,没插中的,他怕个半死。
“是,我是抱了你,我是色诱了你。”江百果的飞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我想,我还可以亲你,可以给你跳脱衣舞,还可以在你欲火焚身的时候随时叫停。只要我想,我可以预支给你我的全部家当,但假如我不想,你吹胡子瞪眼也是白搭。”
池仁又疼又怕,到底是沮丧地松开了江百果,垂着头坐好:“你说得对。”
江百果大获全胜,痛痛快快地又喷出一口气来,仍是热得要冒了烟。
“你在发烧,”池仁另辟蹊径,“我是怕你冷。”
江百果立场坚定:“那你可以等我烧坏了脑子,看看我会不会改变主意。”
短暂的沉默后,江百果的神智又渐渐涣散。池仁当机立断,却又没头没脑似的:“我以为你答应我了。”
江百果像是一次次地要去到什么别的地方,却又一次次地被池仁叫了回来。她连眨眼都懒洋洋的:“我答应你什么了?你还什么都没说。”
“我以为我做得很明确了。”
“可是有很多人说一套,做一套。”
池仁伸手,要探一下江百果额头的温度:“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考虑一下。”江百果不假思索,同时也拨开了池仁的手。
即便是蛮不讲理,又有失风度,池仁还是火冒三丈了:“考虑一下?江百果你脑子一定是烧坏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江百果噗嗤笑出声来:“可是,你喜欢我吗?”
池仁自有答案,但怎么能把这个答案说得精妙绝伦,这难倒了他。说喜欢,区区两个字太敷衍,长篇大论,能不能不打磕巴地出口成章,他又没有把握,就这样,左右为难着。
江百果睨了池仁一眼:“我就知道。”
“你再问一遍。”池仁说。
江百果没在怕什么:“你喜欢我吗?”
“喜欢。”池仁脱口而出。
不料,江百果仍咄咄逼人:“完全不经大脑的胡说八道,毫无参考价值。”
池仁恍然大悟:“怎么都不对,你是挖坑给我跳。”
“我是为了你好。”江百果越来越体力不支,身子一歪,靠在了池仁的肩头,“池仁,我不希望你一时冲动。你知道有多少孤男寡女在异国他乡干柴烈火,等回到了自己的轨道,却被一盆冷水泼下来吗?你知道又有多少人在天灾人祸中惺惺相惜,一旦化险为夷,却老死不相往来吗?美景和死亡会冲昏每个人的头脑,你也不例外,如果一切都是假象,我宁可不要。”
池仁什么也不能做。她对他为所欲为,不由分说,想抱就抱,想靠就靠,想推开就推开,但她说了,他们之间毫无公平可言,他想什么都是白搭。
池仁想说些什么,江百果却连珠炮似的不给他机会:“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怕你搞不清状况,怕你以后后悔。”
池仁为了管住自己的手,十指交叉:“百果,我在认识你之前,一直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到了你这儿,学会了摆事实,讲道理,不再做自己想做的事,做的都是我自认为对的事,但这样真的是对的吗?说到后悔,我现在就后悔了。”
江百果大概是贪图池仁的清凉,用滚烫的额头蹭了蹭他的颈窝,小猫小狗似的:“而我在认识你之前,一直是个摆事实,讲道理的人,到了你这儿,感情用事,没脑子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是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池仁把握机会:“那是因为你半途而废了,因为你现在又开始跟我摆事实,讲道理了。喜欢我,就答应我,有那么难吗?”
江百果摇头:“等离开这鬼地方,我就回家。等你也回家了,你打电话给我,不管是星期几,我们约在下一个礼拜一碰面,到时候如果你还想和我在一起,我一定答应你。”
“为什么要等到礼拜一?”池仁有些心急,“我回去就去找你。”
江百果又摇头:“礼拜一才是我的休息日,也该你迁就我一次了。”
池仁的眼睛里进了砂子,硌得他心甘情愿地点了点头。
江百果再也坚持不住,她闭上眼睛,既是缴械投降,又是大赦天下:“我真的要睡一会儿了,你抱着我吧。”
池仁一刻也不耽误地用手臂圈住了江百果:“睡吧,我保证我不会趁人之危。”
“你说…”江百果几乎是在梦呓了,“他们还能找到我们吗?”
“废话。”池仁用下颌贴着江百果的额角,“你说,那个礼拜一我们约在哪里好?这次,我们去吃点好的吧。”
江百果没再说话,蜷缩得更只剩下小小的一只,随遇而安。
五小时后,江百果躺在雷尼尔山的急救中心里,虽仍昏迷不醒,但医生对池仁打了包票,说她随时会醒过来。池仁站在病房外,隔着门上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对江百果目不转睛的同时,拨通了唐茹的电话。
第84章,好人VS坏事
第084章,好人vs坏事
雷尼尔山当地时间早上五点,北京时间晚八点,唐茹在她的公寓,或者说,是在池仁“给”她的公寓,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嗡嗡作响的手机,没急着接通,喃喃地:“他这个时间打来,恐怕没什么好事。”
而在唐茹的对面,赵大允直挺挺地站着。
他才到不久,气都还没喘匀,因为是有要紧事,他也就顾不上天色已晚和孤男寡女了。但他既然不是瞎子,就不可能看不到唐茹穿着淡紫色的丝质吊带睡衣,更何况这件丝质吊带睡衣还是他代表池仁亲手买来的,连同蜂蜜和巴西红耳龟等等。
赵大允也看着唐茹的手机,怎么说也是护主心切:“那唐小姐还不快接?”
“你放心,”唐茹不紧不慢地拿上手机,“就算是真有人大事不好了,也不会是他。”
“喂。”唐茹面带微笑地接通了电话。
连日来,池仁每天都会在他当地时间的早上七点,也就是北京时间的晚十点致电唐茹,向她报一声平安,再道一句晚安。唐茹虽恨透了他和她之间的循规蹈矩和了无生趣,但隔着十万八千里,她也不得不稍安勿躁。加之之前,她还自掏腰包,请了私家侦探调查江百果,却除了查出江百果一箩筐的“风流韵事”,一无所获。
直到,私家侦探晚三春地向她报告说,江百果去了西雅图…
直到,赵大允在这个时间不请自来,欲言又止…
直到,她还来不及问赵大允出了什么事,池仁就比往常提早了两个小时,致电了她。
唐茹不得不做好“大事不好”的准备,且她绝处逢生的机会,微乎其微,否则,池仁也不会猴急地连两个小时都等不了了…
但在池仁动手之前,她的一声“喂”仍要全凭演技,甚至还演戏演全套地面带微笑。
当唐茹的一声“喂”传来,池仁转身,背靠在了江百果病房门外的墙壁上。
他抬手按了按暴跳的眉心,这才看到他虽稍作了清洗,但指甲里仍充满了喀尔斯峰的泥土,也许,还混杂着江百果的眼泪和鲜血。那一个个小小的黑边令他心有余悸,恍如隔世。
上一次,在无误沙龙,张什用一支玛歌庄园令江百果头破血流。他在把她送入医院后,也是这样背靠在她病房门外的墙壁上,接到了赵大允的电话。当时,赵大允向他报告说,他找了十四年的那个孩子,找到了。
而这一次,他却要和那个孩子…要和唐茹分手了。他知道他可以用他的余生为唐茹做牛做马,却独独不能再谈情说爱了,无论唐茹接受,或反对。
“打扰到你了吗?”这是池仁一贯的开场白。
“不会。”这是唐茹一贯的回答。换了以往,唐茹会对池仁的彬彬有礼怒其不争。她和他说过,她巴不得他随时随地地打扰她,她巴不得他在她的人生里无孔不入,择都择不开。可惜,她说了也是白说,他我行我素。
而今天,唐茹啪地就为池仁打上了“假仁假义”的标签。打扰到你了吗?没打扰又怎样?打扰了又怎样?她不能无中生有,该来的,也迟早会来。
池仁按部就班:“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说。”唐茹虽悲愤交加,却仍迫不得已地被池仁牵着鼻子乖乖地走。
“小茹,”池仁没有打好腹稿,一字一句有些顿顿的,却误打误撞地带了笃定的味道,“我身上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仍一直自诩是个好人,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会请你和我在一起,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池仁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唐茹反倒心如止水了:“池仁,谁都知道你是个好人。”就算是怕什么,来什么,也好过揭晓答案前的提心吊胆。
不再做铺垫,池仁加快了进度:“但恐怕,好人也难免会做出一两件罪大恶极的坏事。小茹,我说过你对我有恩,但我却要对你恩将仇报了。我们…分手吧。”
当池仁的字字铿锵不亚于白纸黑字,唐茹又出尔反尔地希望可以回到揭晓答案前了。至少,那时候她还在场上,而眼下,她被判离场。
唐茹腾地站直身,丝质睡衣勾勒出她的凹凸有致,同时也因为她恼羞成怒的喘息而瑟瑟发抖。赵大允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对唐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翻来覆去中涨红了脸,悄声询问地:“唐小姐?”
唐茹几乎忘了赵大允的存在,被他这么横插进来,这才又看到他。
她缓缓跌坐回沙发:“池仁,这么大的事,我要是请你至少做到当面和我说,不算为难你吧?”
“不算,当然不算。”池仁站回到江百果的病房门外,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窗,他看到江百果仍双目紧闭,但颤巍巍的手指代表她醒了过来。池仁抓住了病房门的把手,对唐茹总结陈词:“但无论是给你打这一通电话,还是当面和你说,恐怕结果不会有任何出入,所以我这一句抱歉,你先收下。”
池仁挂断电话,推开江百果的病房门,径直来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江百果蹙着眉,张开眼睛四下看了看,紧绷的神经一松下来,有些气若游丝:“还真活下来了。”
“有没有哪里疼?是冷还是热?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水?我叫医生来。”池仁连声道。
江百果一转念:“不如你帮我叫我的救命恩人来,都不知道他是方是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