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晚清,看着他居然拿着她喝过的汤勺就着喝了下去,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怎么了,脸上一片躁热,漫延了全身。
可是凤孤却犹不自知,一笑间,又舀了一口递给了晚清,晚清脸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咬了咬唇,见他根本就是完全神情自若,倒显得自己拘于小节了。于是一张口,就着勺子喝了下去。
凤孤见她喝完,又自己喝了一口,如是一人一口地,不一多会,碗便见了底,他却还有些余味未足。
于是转身吩咐了下人再去做一碗送来。
再回头,看着晚清脸上薄薄红晕,笑着道:“这莲子羹效果倒是不错,看你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晚清被他一说,脸上更是红了大片,她这儿那里是因为那一碗莲子羹而红的啊,她可是因为他的举动而脸红,他却自然地跟没事人一样,还说她是因为一碗莲子羹而气色好的。
这世间那有这么灵验之物啊!
她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却偏偏不能解释,只好不开口。
他看着她那越发红润的脸蛋儿,还有那含了几分羞的笑颜,忽然喉头一紧,眼神灼热了起来,直直地望着她。
晚清回眼一看,发现他的眼光如火般炙热地望着她,却还没来得及做何
反应,已经被他扣住了脑门。
火热的吻贴在了她的唇上。
起初只是轻轻地啃咬厮磨着,四片唇如胶在了一块一般,晚清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果然这天气太热了,人也蒸得有些忘了神了。
他的吻越来越烈,那灵活的舌原只是试探地滑入她的口中,却见她没有反抗,于是反手按得更紧,那舌,灵活而挑逗地轻触着晚清口中每一个敏感的部位。而后与她的舌勾在了一起,缠绕地绕着圈圈。
晚清如何禁得住他的挑逗,早有些失去理智,无助的双手起初只是张开不知放在何处,而后慢慢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她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忽然,眼缝中望向那一双凤眼,无来由,心中恐惧骤升,强烈得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猛一用力,将他整个人狠狠地就推了开,推开后,望着自己的手,有些无措。
凤孤更是一脸复杂地望着她,凤眸中是一抹深深的伤痛,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动心吗?
他已经如此努力了,而她,此时尚且是没有以往的记忆的,可是她却还是无法接受他。
晚清有些无措,不知如何说才好,张了张口,吱吱唔唔间却没有发出一个字来,她自己也不明白,刚刚为何突然看见他的眼,心中的恐惧便排山倒海而出,狂烈地让她自己也无法控制住,就那么狠狠地推开了他。
低下了头,却是无语。
他却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想生气,可是他又何来的资格生气呢?唯有化成一声沉沉的叹息,而后拉起了她的手:“别想太多,是我太急了,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让你慢慢地接受我的。”
他的话中有话。
可是她此时却没有想得过多,只是带着歉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许她与他,真的就可能如此下去了。
他对她,真的是很宠溺,那种溺爱,足以让一个人即使立刻死去,也觉得人生已经足够了。
那一日,她说喜欢看遍池的并蒂莲花,结果,南凤院中的池中,在第二天里,荷花就变成了遍池并蒂莲,而且朵朵开得鲜艳美好,恰如一双男女在池中轻舞。
那一日,她无意间提起这天气太热,衣服粘粘十分不舒服,结果第二天清晨醒来,推开窗扉,便见窗外两架巨大的风车呼拉拉地吹着,那风带着一种清爽的凉气,而且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仔细一看,风车前方用一个巨大的盆子摆了一盆子冰块,而且那些冰块中还加了不少荷花,于是,便有着透着冰气的荷香凉气扑了一身。
她想,他对她的爱,她是完完全全地感受得到的,可是感动之余,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还是无法接受他,心中总有着一份介怀,无法坦然地去接受这一切。
这样的情形,让她极为内疚。。。
那样浓的痛
“怎么了?想什么呢!眉头也皱成了一团了!这可不好,容易长皱纹的呢!”身边的凤孤手轻轻在她的眉心抚了又抚,温柔如水,亲昵无间。
他的手指略带了几分粗糙,长年练功,生出了一些老茧,不过抚在脸上,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反而是感到十分舒服,因为那样温柔的动作,足以让人溺死在他的温柔之中。
“我只是在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晚清淡淡地道,从前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了,所以根本就无法去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如此排斥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什么怎么回事呢?”凤孤轻笑着问,那双邪魅的眼,此时却是含情脉脉。
“我的心中,为何总是无法去坦然地接受你。”晚清直视入他的眼中,轻轻地道,希望从他身上能够得到答案。
凤孤轻轻地将她拥在了怀中,头抵在她的头顶,闻着她发间那淡淡的芳雅,眼神却透出一阵痛苦。
他的心中,何尝不是一片苦不堪言。
她无法接受他,只不过是因为从前的事情,对她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她无法忘却过去的事情,他恨他自己,这一切的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手指一用力,掐进了掌心却尤不自知。
熊熊的火,已经快要将他整个人燃烧起来了。
当晚清感觉到他的异样的时候,他的手心,已经有着血滴不停地滴落了。
吓了一跳,晚清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惊呼道:“你怎么了!这是做何啊?”
口中说着,手上却是赶紧扯出了身上的丝绢,为他包扎上,雪白丝绢方缠过,便有血透了上来,可见刚刚那一掐有多深。
而凤孤,却是犹不自知,只是凝着一双痛苦的眼睛。
“我对不起你!”他痛苦地道,那声音暗沉低哑,带着猛兽负伤时的低吼,那样浓的痛苦,直伤入人的心间。
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一双淡然间带着关怀的眼睛望入了他的眼中,轻轻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共同解决,你如此憋于心中,只不过令彼此都无法释怀罢了。”
“没什么好说的。”凤孤听见他的问话,却是脸一撇,带着痛苦,不肯说出。
他只怕,一旦他说出来,他们之间这些天来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温馨幸福就全没了,所以,尽管痛苦,尽管将来要后悔,可是他还是不会说出来的。
看着他如何也不肯说出口,晚清为之气结,这些天来,他虽然看起来十分舒心,可是晚清却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有着痛苦,快要挣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何就是如何也不肯说出呢?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难道真的那么难说出口吗?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令她那么愤恨的事情吗?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她极度愤恨呢?
他不应该是那种残暴无良的人的,虽然,他有时看起来十分无情,可是,他心底却还有一片是温软的,那么他就不会是最坏的。
“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的气量足以原谅你过往的事呢?”晚清平静地问道,眼中是浓浓的伤感,他为何就是如此不信任自己与她呢?
“清儿,你给我点时间吧!只要时机成熟,你自会知道一切的。”他将她搂在怀里,那么用力,那么用力,就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揉入他的身体一般。
他,不能失去他的。
所以,只能一直骗着,真到那一天,她的心,容下了他,便是他们坦承相见的时候了。
“时机成熟?何时才是时机成熟呢?”他的话,让她不明白,难道她与他之前的过去,真的那么难以开口吗?
她想看看他的脸,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什么,却发现他将她抱得好紧,紧得她连挣开也难。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呢?
“等到应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你不要问,好吗?”凤孤闷闷的声音传来,那压抑的声音,让她没有再问什么。或许,他当真有他的难处吧!
手上停止挣扎,只是任着他将她拥在怀中。
忽然发现,他,一直生活得十分痛苦。
“我不再问了,直到那一天你愿意说出来,我再听。”声音轻轻地、淡淡地。
“谢谢。”凤孤沉沉地道。这,是他这四年来,唯一一次对别人说谢谢,他已经许久不曾再对人说过这个字了。
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哪个人对他好,好到他感恩了。
“你不是说了,夫妻之间是不用言谢的吗?怎么自己倒说了!”晚清轻轻一笑,轻声地问道,语气带着笑意,欢快之极。
只是为了冲散他的不快罢了。
看着他痛苦压抑的模样,她也不好受,整个园子,似乎也沾了不少他的郁气一般,浓郁得让她也透不过气来。
“我的不同,我的谢可是很珍贵了,我是轻易不出口这字的,你可是随意就出口,显示不出意义来的。”他抬起头,脸上的痛苦散了不少,薄唇一弯,轻笑着道。
她不想让他痛苦,他却不想让她因他的痛苦而心中担忧,于是脸上散去那郁气,可是,心中的痛,又岂是说散就散得去的呢!
若没有得到她真正的原谅,只怕穷极一生,他也难散去这痛苦的。
“狡辩,只要是心诚,还不都是一样的,哪儿来得珍贵与否呢!”她啐了他一口,却是云淡风清,丽眸轻轻地望向远处的风景,南凤圆的后园子,是一大片的梨树林,当梨树开花的时候,雪白片片飞舞,风一吹,片片飘落,恰似冬雪飘扬,美不胜收,而且还能闻到满鼻子的梨花香气呢!
“我的谢,只对清儿一人说,那能不珍贵呢!”他道,却是执意不改。
“你可真是贫嘴!”晚清含笑间瞪了他一眼,她发现凤孤虽然看起来十分地邪气霸道,可是,偶尔间,还是会出现一些孩子气的,正如此刻,这执意的模样,岂非就是像足了小孩子般任性。
只对你一人贫
“我纵是贫嘴,却也只对清儿一人贫,外人想见我此番模样,是万年也求不得的!”他却是脸一扬,神气飞扬地道。
那模样,好似他的任性,还是什么宝物一般。
引来晚清一阵轻笑,她可还不曾见过有人如此地狂傲呢!这贫嘴还是给她拣了大便宜一般。
“你不这么认为?”他见她一脸不信,于是追问道,脸上竟还装得正经十足,倒好象他的话是真真的道理,倒是她不识相了一般。
晚清摇了摇头,嘴轻抿着,强力憋着那笑,就怕自己喷笑出来惹恼了他,头一摇,轻轻地道:“确实是万年难求啊!”
“这就对了,所以你一定要珍惜哦!一定要记得我对你的好,不要竟是记着我当初的那些伤人之举啊、、、、、、”他渐说渐小声,声音中带了几分叹息。
晚清只听得他前面两句话,后面的却是听不见,于是头一仰,问道:“你说什么?”
他却是一扬眉头:“没说什么,差点儿忘记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礼物,什么礼物?”她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起过,对于礼物,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致的,只是看着他一脸的兴奋,若她一脸无所谓,倒显得有点儿太过于冷淡了。于是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你闭上眼睛。”他轻轻地道,那双眼,深情得如一汪蓝色的幽海,让人只一个不注意就沉于其中。
晚清有些好奇,却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礼物值得他这般神秘兮兮的。
看着她闭着眼睛,那一脸淡笑如芳挂在脸上,凤孤的心更是温柔,他想他已经完全地沉于她的温柔当中了,只怕这一生,再难逃出。
可是她呢?
能够原谅他吗?
他虽然自信着,可是同时,却是心里完全没有把握,曾经的伤害那样地深,曾经她是那样地恨他,以至于纵然失去记忆,仍旧这般地对他排斥。
甩一甩头,似要甩去那些纠缠着他的记忆一般。手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自里面拿出了一条链子。
链身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纯银而制,一点也不明贵,可是那链坠子却让人耀了眼,如雪一般晶莹,带着淡淡的软软的浮白,却中间一点儿粉红,仔细一看,竟是天然不经雕凿的荷花形状,阳光下,玉体闪着莹莹的光泽,流水似华。
晚清只感觉到胸前一块温凉,缓缓地睁开眼,便见到那晶莹浮白的华玉,状如荷花,雪白的荷花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却也是如此地美,拿近一看,才发现玉体上一点粉红,却是一朵天然而成的莲花,含苞欲放,美丽之极。
嘴角笑意渐增,回头望了他一眼,正想道谢。
却见他手一摇:“若要谢我,便亲我一下以代之,若不然显得没有诚意,这玉可是我自去天山采雪的商人手上高价买来的,天然而成,世上独一无二的,却也是最配得上你的一块玉。”
她的脸上一抹晕红,却是当真十分喜欢这玉的,虽非绝对地华贵,却那样晶莹,让人心醉。
头一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蜻蜓点水般在他的脸颊上就是一吻,而后退了回来。
而凤孤却是手伸到脸上,轻轻地抚向了被她吻过之处,心中,幸福之感骤然升起。
原来幸福,只是如此简单。
为何他从前却从事不知道呢?
。。。。。。。。。。。。。
坐在亭楼中,她的思绪却是渐飘渐远、、、
她与凤孤之间,究竟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为何他执意不肯告诉她,为何他说对不起她呢?
“鱼儿,你说究竟是何事呢?为何他就是不肯说出从前的事情,等时机成熟,那么何时又是时机成熟的时候呢?他不说出,我的心便无法真正做到无防地去接纳他,我总感到,我此时越是接纳他,我将来越是要后悔的,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呢?”俯身对着池中的鱼儿喃喃地问道,可是鱼儿又如何能解她之惑呢?它只能在水面偶尔跳动一下,又游开了。
“上官晚清!”忽然,一个温柔而清脆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她轻轻地转过头,就见朱月儿站在那儿,一身粉翠长裙,倾城面容上一抹淡淡粉粉的温柔笑意,看起来应当是十分惹人喜爱的。
可是晚清心中,却腾出了一抹恨意,浓烈似火,就像要喷烧出来一般。
她不自觉间捏紧了手上的丝绢,而后,缓缓恢复镇静,脸上绽了一抹淡淡的笑看着她。
“你果然是上官晚清。”她却是一笑,步法轻盈,婀娜多姿地缓步走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晚清抬头望着她,心中不置可否,脸上却越发地平静无波。
眼前这个女子,只一眼,便知决无好意。
“是,咱们便有话题可言了,若不是,当然就少了许多话题可言了?”她的脸上,笑颜如花,温柔的眸中却带着毒剑。
“你认识上官晚清?”她问,没有回答她的话,可是,却也是默然间回答了她的话。
对于她之前的事情,她真的是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已经折磨了她许久了。
“我虽不是对她完全清楚,可是凑巧,关于她与孤之间的事情,却是知道地一清二楚。”她婉顺一笑,看起来那般无害,却偏偏是最富于心机的。
“我可以听听吗?”她问。
“当然,你要听话我可以讲给你听,只不过、、、”朱月儿应道,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不过什么?”晚清却不理会她的故做姿态,只是冷静地问道。她看得出来这个朱月儿此番来,就是为了想要告诉她关于之前她与凤孤发生的事情,所以她不担心,她会不说出来!只是十分厌恶她这般模样。
“只不过这些事情,既然孤不想让你知道,我若说出来,只怕会惹他生气的,我并不想惹他生气的,倒不如、、、”她一副欲言又止。
让晚清看得也烦了,直接就道:“你有话就直说吧,不需如此拐弯抹角,关于你今天来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这个我可以保证,你倒是可以放心。”
记忆渐起
“恩,这我就放心了。”朱月儿一笑。她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句话,本来她是想让朱柔儿来的,可是那贱人倒是学得聪明了,无论她如何挑,她也不肯来,只是在那儿气死自己。
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过来了,这些天她已经打探得清楚,上官晚清的失忆并非是受伤所致,而是让人用药封住了之前的记忆,而且,她服的失忆药并不怎么强效,所以那一天她才会头痛成那副模样。
赛老儿给她开了一付药,据说是能够震住那记忆的,只不过必须天天服用,若不然,就会被记忆折磨,甚至恢复记忆。
“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记起来比较能够感受,若由外人来述,就失去了许多情感了。”朱月儿一笑而道,她并不打算将以前的事情说出上官晚清听,因为很多事情,她若自己不记起来,靠别人说的,只怕不会太恨凤孤,或许还会选择原谅他。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若是她自己忆起的,那么就大不相同了。
“我记不起以前的事情。”晚清平静地道,她听得出,朱月儿似乎有办法能够令她恢复记忆。
“我知道。”朱月儿却是妩媚一笑,而后缓缓道:“其实你要恢复记忆并非难事。”
“如何才能恢复记忆呢?”她问,却是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朱月儿说恢复记忆决非难事,若是意外失忆,想要好岂是易事,若是能够一治便好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被人用药封了记忆的。
可是,究竟是谁呢?
是凤孤吗?
他究竟是为何呢?
心中,忽然有些乱了起来。
可是脸上却依旧一脸镇自若。她知道,在恶意的人面前不能轻易松懈自己。
“你每天不是都有在吃药吗?若是那药停下来不吃,你说,会不会反而更好呢?凡药三分毒,这理从来不会错的。”朱月儿说完,也不待晚清再说什么,踩着步儿,轻轻离去。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以晚清的聪明,不难猜出什么意思的。
“夫人,吃药了。”婢女拿着那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了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