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王府日常比美:
记者:听说你的二哥是全家颜值担当,容思勰小姐,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容思勰:我不承认。
记者:可是容颢南的美貌是经过宗室成员认证的…
容思勰:这是假的。
记者:…
记者:所以你还在挣扎吗?
正在喝牛奶妄图长个长胸的容思勰:请十年后再来采访我,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有容颢南好看,我让容颢真现场直播吃土!
明明没有戏份的容颢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十六章☆、马场偶遇
容思勰心里了然,怪不得老王妃突然把娘家侄孙女接来了,怪不得执意要把刘五娘塞来校场,怪不得刘五娘今日穿得这般隆重,原来是冲着她的两位兄长来的。容思勰总算琢磨出老王妃的用意,也是,大兄容颢宗十五,二兄容颢南也都十二岁了,刘五娘正好十三,光论年岁,和哪一个都匹配。而听刘五娘的话音,她和老王妃的目标,分明是容颢宗。
容思勰也不知道老王妃哪里来的自信,平日里万般看不上她们大房,两位兄长的婚事老王妃反倒要插上一手。而且,无论黎阳还是宸王,哪一个像是由着老王妃摆布的人?
容颢宗是未来的世子,将来要接手整个宸王府,他的妻子,样貌是其次,强势的管家手腕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身为宸王府长媳,出身绝对不能低,不然如何服众。
容思勰知道黎阳早就在给大兄物色妻子,候选者名单长到吓人。这种情况下,黎阳怎么会允许老王妃的娘家人占据未来的世子妃之位。
老王妃和刘五娘的打算能成了才有鬼。
容思勰打量完刘五娘,心里默默摇了头,容思勰对容颢宗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在兄长光环的加持下,容思勰总觉得刘五娘还没自家大哥好看,而且刘五娘的背景注定与自己的长嫂之位无缘,所以容思勰神色不变,但心里已经给刘五娘点了蜡。
看到容思勰仔细地打量自己,刘五娘脸更红了,“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怎么,不方便说吗?”
容思勰眸光明亮,也笑了出来:“都是表兄妹,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兄和二兄平日也在这里练习骑射,不过自从我和八郎也到校场后,大兄和二兄特意避开了我们,他们一般上午在。”容思勰还特别坏心地补上了一句,“表姐放心,我们上午有府学,下午才来骑马,绝对不会和大兄撞上的。”
刘五娘果然有些失望:“这样啊。”
刘五娘心情不好,不乐意说话,刘六娘也不肯多言。容思勰心里偷乐,带她们逛剩下的几个地方。
这三人虽然并肩走在一处,但心中却各有打算。容思勰在吐槽老王妃,刘六娘不忿嫡母和老王妃对刘五娘的偏心,看这架势,老王妃铁了心要撮合刘五娘和容大郎了,刘五娘真是命好,什么都不需要做,自有人为她铺路。刘六娘越想越气,隐晦地瞪了刘五娘一眼。
而刘五娘的内心就更复杂了,她早就听说过宸王府大郎的名声,连她的母亲都赞为少年英才,来王府住了这些天,她也远远地见过几次,确实是一个英挺俊美的少年郎,当得起众人的称赞。昨日老王妃特意把她叫过去,透露了想让两家结亲的口风,而且母亲也同意了,这才把她们送到王府。刘五娘当时听了既羞又喜,羞得是母亲就这样把她送了过来,显得她们高攀一样,喜得是当日惊鸿一见的少年郎,竟然就要成为她的夫婿。羞恼劲过后,刘五娘对着门亲事越想越满意,她和大郎年龄匹配,而且一个是王府一个是侯府,家境也相当,还有老王妃这层关系在,亲上加亲,实在是一门再好不过的姻缘。老王妃看她没有抗拒,这才点明安排她来校场,就是为了让她和大郎多见几面,培养一下夫妻情分。为此她特意换了最漂亮的衣服来校场,没想到,竟然恰好错开了?
刘五娘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自以为隐晦地问道:“七娘,表兄当真不会来校场?”
容思勰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其实容颢宗和容颢南有时也会下午来习武,但是从今天起绝对不会了。
没想到容思勰话音刚落,就听到校场另一端传来了侍女下人一叠声地问好。
“见过大郎。”
“二郎安好。”
容思勰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什么情况,拆台来得这么快吗?
与容思勰的心情相反,刘五娘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就连刘六娘,也顾不得自己的伪装,抬头向喧哗处望去。
容颢宗和容颢南一进入校场,几乎同时,场上所有丫鬟侍女的眼神都向他俩的方向飘去,校场的管事立刻摆出笑脸,殷勤地迎了上去。
容颢宗神色依旧冷冷的,侍从下人热情地和他搭话,侍女们半掩面容,兴奋地和女伴交换眼神,容颢宗却对周遭无动于衷,向管事问道:“七娘在何处?”
管事连忙指向容思勰的方向,容颢宗顺着管事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有几道明丽的影子,容颢宗对管事冷淡地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向容思勰走去。
容颢南也跟着离开,待走出了下人的视线,容颢南笑着打趣道:“大兄,下次我可不要和你一起走了,你一出现,丫鬟侍女们眼神都在你身上打转,连我都被晾在一边了。”
容颢宗没有理会容颢南,只是突然加快了速度,用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容颢南早已习惯了长兄的威严和冷淡,不在意地笑了一笑,便也让马快跑起来,追上了容颢宗。
容颢宗和容颢南走近后才发现除了容思勰,还有其他两位娘子。容颢宗对这两张脸有些印象,似乎是老王妃那支的表小姐,容颢宗对着她们俩点了点头,便转过视线,不再关注了。
容颢南则不然,他容貌出色,容氏标志性的凤眼自带笑意,显得格外勾魂,他对着这两位表妹笑了笑,果不其然,另一位表妹脸也红了。
看到两位兄长骑马过来,容思勰主动迎上去,“大兄,二兄,你们怎么来了?”
对着容思勰,容颢宗的脸色立刻柔和了下来,“我陪二郎来练习骑射。怎么此处只有你一人,八郎呢?又跑何处了?”
容思勰此时站在地上,须得仰着头才能看到跨在马上的容颢宗,说话格外吃力。容思勰四处张望,发现自己的小马驹正在不远处悠哉地打响鼻,便举步向小马驹走去。骑在马上便无须仰着头了,说话能轻松一些。
等容思勰跨到马上,轻轻地打马往回走时,发现刘五娘站在她原来的位置上,红着双颊和容颢宗说话,刘六娘也跟在刘五娘身后,时不时抬头瞄上一眼。
容思勰拉住缰绳,没有继续前行,容颢南看她停在原地,主动驾马靠了过来。走近后,容颢南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和大兄来教你骑马,你却躲在一边看热闹。”
容思勰睨了容颢南一眼,“二兄这话说的,你不也在看热闹吗。”
容颢南笑得张扬又嚣张,“对啊,反正我还没到议亲的年龄,不用着急。”
容思勰和容颢南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他们俩都知道有黎阳在,老王妃和刘五娘的打算注定要落空,所以两人也不着急,反而悠哉地观赏大兄难得一见的窘状。
容颢宗从小就板着脸,兄妹几人对容颢宗既爱又怕。容思勰和容颢南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如今有机会看到大兄的尴尬场面,他们俩自然乐于看戏。至于替兄长解围?想都别想。
“她们在府里住了这么久,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容颢南眯起眼睛,说道。
“这是长辈的事情,我们看热闹就行了。”
容思勰刚说完,就被容颢南敲了额头,“枉大兄那么疼你,你却这样没良心。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告诉大兄,你告了我那么多次黑状,我不回礼都说不过去。”
容思勰笑着避开,和容颢南在马上打闹起来。容颢宗被刘五娘缠着脱身不得,而他的亲弟弟亲妹妹还在不远处闹着玩,完全不打算来替他解围。容颢宗心里生气,语气不由冷硬了许多,“表妹,我今日还有要事须办,恕不奉陪。”说完没等刘五娘反应,直接打马离开。
容思勰和容颢南看见容颢宗来了,立刻变得规矩起来,容思勰摆出乖巧的笑容。然而容颢宗不为所动,对他们俩说道:“七娘,你今日骑马绕校场跑十圈,跑不完不许下课。二郎,你不是要练骑射么,我亲自陪你练。”
容思勰和容颢南同时哀嚎出声,“阿兄,太狠了吧!”
容颢宗的回答仅是轻轻地笑了一声,“还不行动,莫非觉得训练量太轻?”
容思勰委屈巴巴地去跑圈,容颢南更惨,要被容颢宗亲自训练。
路过刘五娘和刘六娘时,容思勰勒马,“表姐,大兄命我练习马术,我不能陪表姐熟悉场地了,表姐自便,七娘先告退了。”
刘五娘有些遗憾今日没有穿骑装,不然就可以陪着容颢宗一起骑马。目送容思勰离开后,刘五娘的视线又投向容颢宗的防线,容颢宗正低声和容颢南说着什么,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刘五娘有些失望,但心中更多的是甜蜜,这样优秀的郎君,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夫婿,别看大郎现在对她冷淡,等到定下婚约后,他一定只会对她温柔,就像对待容思勰那样。
就连刘六娘都心神动荡,不愧是宸王的嫡长子,才貌气度,远非她的兄弟们可以比拟。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刘六娘无声地叹气。
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生出与嫡姐无关的祈望。
作者有话要说:兄妹甩锅日常:
容颢宗:不愧是亲弟亲妹,我被别人缠住,你们俩不来帮我就算了,还在一边看热闹!
容颢南:不不不,大哥,我本来想去帮你,但容思勰拉住了我!
猝不及防被甩锅的容思勰:大哥这是误会,都怪容颢真,我和二兄在商量去哪里找他,这才耽误了去解救你!
容颢真:日常没戏份 JPG.
日常背锅 JPG.
第十七章☆、情窦初开
自那日马场偶遇后,连着几天,刘五娘几人再也没有见过容颢宗。
刘五娘心里惆怅,跑到刘六娘的屋子里排遣。
“六娘,你说姑祖母知会大郎了没有?为何这几日他都不来校场了?”
刘六娘神色淡淡的,“可能表哥有其他事情要做吧,他毕竟是未来的世子,平日忙得很。”
“倒也是!”刘五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高兴起来,“若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我以后岂不是也要忙起来!母亲管理侯府就忙得脚不沾地,宸王府比侯府还大,该有多少事情需要世子妃点头呀!”
刘六娘指甲都掐到了肉里,明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轻嘲道:“王府事务都由王妃掌管,五姐想得也太多了一点。况且这只是姑祖母的想法,王妃点不点头,可还不好说呢。”
“姑祖母是王妃的婆婆,安排孙辈的婚事天经地义,王妃再势大,还能忤逆婆母不成?”刘六娘的话到底激怒了刘五娘,刘五娘瞥了刘六娘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今日出言不逊,是不是心里嫉妒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是什么身份,两位表哥是什么身份,就算有姑祖母这一层关系在,你也当不了宸王府的正经女主子。若是你实在不甘心,留在王府当个滕妾倒是使得的。”
刘六娘气的浑身发抖,刘五娘欺人太甚,竟然说出让她当滕妾这种混账话。刘六娘很想把桌案上的瓷盘摔到刘五娘脸上,然后告诉她嫁给容颢宗当世子妃都是妄想,她是老王妃的娘家人,王妃绝对不允许这样一个媳妇入门,现在就以世子妃的身份自居,简直笑死个人。
可是刘六娘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她的亲事还捏在嫡母手里,现在还要小心侍奉着刘五娘,不然嫡母能让她一辈子都不好过。刘六娘手还在微微抖动,她努力地挤出笑脸,低声下气地对刘五娘道歉道:“好五姐,是我魔怔了。我被五姐的大好姻缘晃花了眼,这才一时想岔了,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刘五娘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就对了,虽说我平日待你极好,但是自古嫡庶有别,你不要觉得我待你好,你就和我一样了。六娘你也不必焦心,待…待这件事成了,我的身份对你们只有好处,还愁没有好人家!”刘五娘到底未出阁,不好意思说出她和大郎的亲事,便用“这件事”含糊过去。
刘六娘装着温顺地低下头,在刘五娘看不到的角度,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刘五娘一出生就是嫡女,眼高于顶自命不凡,她们这些庶女少不得要收敛锋芒当刘五娘的陪衬,小时候便罢了,如今刘五娘的亲事也要压她们一头,有姑祖母亲自保媒,议亲的对象还是闻名京城的宸王嫡长子。可是刘五娘除了一个嫡出身份,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刘六娘不敢对表兄生出奢望,表兄就是天上的骄阳,能站在他身边的理应是另一个天之骄女,凭什么是刘五娘?
刘五娘却不知道面前乖巧的庶妹心里在想什么,她训斥了刘六娘一通,心里的气通顺了很多,连这些天积压的焦虑忐忑也一扫而光。刘五娘心情极好,丢下一句“你自己好生反省”,便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刘六娘的屋子。
刘五娘和刘六娘说话时遣散了丫鬟,此时看到刘五娘出来,丫鬟们连忙跟上。刘五娘撒了气,心情愉悦,一时不想回自己的屋子,便带着一帮丫鬟到花园里散心。
刘五娘和刘六娘的住所里荣安堂不远,刘五娘想着,干脆去和姑祖母说说话好了,反正很快她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不妨提前培养一下感情。刘五娘心里这样想,脚步立刻转了弯,向荣安堂走去。
没走许久,刘五娘迎面遇到了容思青。容思青看到刘五娘,率先行礼问安:“四娘见过五表姐,表姐这是要去看望祖母?”
容思青现在在府中可谓炙手可热,但在自己面前还是这样恭顺,刘五娘心里愈发得意,算她识相,自己以后就是她的长嫂了,看在她乖巧恭敬的份上,可以对她好一点。看着容思青,刘五娘不由想到容思勰,刘五娘冷哼了一声,容思勰今日对自己无礼,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刘五娘心里想着怎样给容思勰下绊子,便忘了给容思青回话。容思青见刘五娘久久没有回神,忍不住低声提醒道:“表姐?”
刘五娘这才如梦初醒,脸红了一红,连忙掩饰道:“是啊,我要去和姑祖母说话。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容思青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发现刘五娘拙劣的掩饰,温顺地笑道:“我刚从祖母处出来,正巧就遇到了表姐。”说完状似无意地说道,“不能出门的日子太无聊了,每日除了给祖母请安,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真是羡慕七娘,可以去外书房消遣,就算看书累了,还可以和大兄二兄说说话。”
刘五娘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你说大郎在外书房?”
容思青毫无心机地笑道:“是啊,大兄除了在校场就是在外书房,可惜我只是庶女,没有资格去外书房。”
刘五娘眼珠骨碌碌地转,试探地问道:“外书房是表哥们读书的地方,想来不许外人打扰吧?”
容思青笑着抚平袖口的褶皱,“这我不清楚,但是七娘每日都带着许多侍从出入外书房,大兄二兄也时常在书房会友。这样看来,书房也不是那样难以进入吧。”
听到这句话,刘五娘放心地笑了,“原来如此。四娘,我突然想起我的香薰球落在屋子里了,我先回屋取东西,就此别过。”
容思青含笑点头,目送着刘五娘急匆匆地离开。待刘五娘走远后,容思青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低声骂了句“蠢货”。
身后的侍女似乎听到容思青说话,但没有听清容思青说什么,疑惑地问道:“娘子,您刚才说什么?”
容思青收起脸上的伪装,冷声回道:“无事。我最恨身边人吃里扒外,今日我和刘五娘的话,若谁敢多嘴说出去…”
容思青的眼神冷冷地扫过身后的侍从,侍女们立刻低头,噤若寒蝉。
容思青很满意下人们的反应,把剩下的半句补全,“我决不轻饶。”
她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仿佛蕴涵着极大的恨意,侍女们心底发寒,自从四娘落水后醒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言行指令绝不允许下人们忤逆,她们这些奴婢心生畏惧,愈发小心地伺候着。
容思青敲打完下人,心生愉悦。这样看来,立威并不是什么很难完成的事情,她上辈子被刁奴欺侮,想来都是因为她太过心软,这才养大了底下人的心。
可是这辈子,这样的事情再不会发生了,她要把身边人收拾得宛如铁桶一般,让黎阳无从下手。然后徐徐图之,夺过黎阳手中的权柄。容思青给自己定下了架空嫡母这个目标,这样的想法虽然惊世骇俗,但是庶女架空嫡母的例子不是没有,比如上辈子的“无双夫人”、静安郡王府的庶长女容思双,便是依靠自己过人的手段,从嫡母手中夺过了管家权,嫡母嫡妹都要仰容思双的鼻息过活。这样的事情,容思双做得,凭什么她容思青做不得?
架空黎阳的第一步,自然不能放任容颢宗再娶前世的高门妻子,心高气傲但是却没什么城府的刘五娘,正好为她所用。
* * *
刘五娘虽说决心去外书房走一遭,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若是她孤身一人去书房找容颢宗,倒显得她自己上赶着一样,如果身边跟一个老王妃的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于是刘五娘绕了一圈,悄悄回到荣安堂。她站在荣安堂不远处的花丛下,踌躇着不愿进去。虽然老王妃挑明了她和容颢宗的亲事,但她毕竟是个女郎,去书房看未来夫婿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对长辈说出口。就在刘五娘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带着疑惑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表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刘五娘回头看了春莺一眼,认出这是对自己颇为殷勤的一个婢女,似乎还是老王妃身边的一等丫头。刘五娘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对春莺笑了出来:“我想吩咐你办件要紧事,你现在可有空闲?”
刘五娘是老王妃的娘家孙女,这种既能巴结表小姐又能在老王妃面前落下好的事情,春莺自然求之不得。见春莺一叠声应了,刘五娘得意地笑出声,带着春莺往外书房走去。
…
外书房。
容思勰这条咸鱼虽然经常来书房蹭课,但是她完全跟不上夫子的进度。今日夫子讲的是前朝梁州刺史在水利方面的一篇文章,夫子讲完梁州水利和文章中各项措施的利弊后,给容颢宗和容颢南每人布置了一篇水利策论,而给完全来凑数的容思勰和容颢真布置的作业是——把这篇文章抄一遍。
现在容思勰就在抄书,一边抄一边想这个字怎么读,难道她的文学修养已经差到如斯地步了吗?
就在容思勰自我检讨的时候,院外传来了阵阵喧闹。容思勰皱了皱眉,容颢宗和容颢南刚被宸王叫到外面,现在屋内只有她和容颢真两个人,莫非下人们觉得她和容颢真比较好说话,所以连最基本的保持安静都做不到了吗?
容颢真正咬着笔头消磨时间,听到声音后抬头,疑惑地问:“外面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吵?”
容思勰站起身,“你继续写字,我去外面看看。”
容思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果然看到容颢真蠢蠢欲动,她威胁道:“不要跟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再不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小心我告诉阿娘!”
一听到黎阳,容颢真马上蔫了下来,“好嘛好嘛,我写就是了,你要快去快回,不要趁机溜出去玩。”
容思勰内心翻了个大白眼。
走出书房,容思勰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她问道:“外面这么了?”
容思勰读书的地方是外书房的一个跨院,虽然不是什么机密地方,但再往里走就是宸王的书房,那里面的东西可容不得闪失。所以平时来书房听课,容思勰只带着贴身的女官阮夜白和一等侍女银珠,其他人一概在外候着。在书房伺候的人都知道轻重,向来都很极安静的。而今日却闹出这么大动静,由不得容思勰往严重了想。
侍女支支吾吾地还没有回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已经传到容思勰耳中。
“七娘,我听说你在书房上课,特意带了点心来看你。”刘五娘走近,眼神往她身后探了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表兄在屋内吗?”
刘五娘?容思勰心里吃了一惊,她一个寄住王府的表小姐,跑到外书房做什么?在她的眼里,宸王府的人就那么好说话吗?
刘五娘见容思勰没有说话,心里也不在意,绕开容思勰就要往屋内走,容思勰伸手拦住她。刘五娘疑惑地回头,就看见容思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表姐留步,外书房乃是王府重地,表姐最好不要擅闯。”
刘五娘心里不悦,语气中就带了情绪,“七娘这话真是奇怪,你带着这么多侍女出入无阻,我来书房看一看你们就成了擅闯?还是说,这地方你的侍女进得,而我却进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幕后小剧场:
容思勰离开书房后,容颢真陷入沉思
#明明我才是兄长,为什么她比我还凶#
#总觉得妹妹到屋外解决挑事者,我被保护在屋子里很没有面子#
#算了我还是写作业吧,不然容思勰回来又要说我#
第十八章☆、擅闯书房
刘五娘在路上就和春莺商量好了,春莺留在外面牵制书房的侍卫,刘五娘趁机溜进外书房。刘五娘想着,自己好歹是堂堂文昌侯府的嫡女,老王妃嫡亲的后人,王府的下人哪敢把自己怎么样?偷闯书房大不了被老王妃说一顿,然后她再和老王妃磨一磨,老王妃肯定会同意送她去书房。所以刘五娘孤身一人便进来了,兴致勃勃地寻找容颢宗的位置,不知道表兄现在在做什么?
事实上和刘五娘想象的差不多,跨院里的下人看到刘五娘畅通无阻地进来,不清楚情况,也都不敢硬来,只好偷偷跑去禀报主子。偏偏这时候大郎君和二郎君都被王爷带出去了,书房里的主子只剩八郎君和郡主。郡主和八郎才七岁,哪能主事!就在书房的下人们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郡主从屋内出来了,可巧碰到了刘五娘。
刘五娘看到容思勰从正屋出来,理所应当地认为容颢宗也在此处,她心里颇有些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正要绕过容思勰往屋内走,却被容思勰拦住了。
“表姐留步,外书房乃是王府重地,表姐最好不要擅闯。”
去路被阻,刘五娘心里不悦,而且容思勰的话中分明说她是外人,这让刘五娘格外不舒服。心中有气,刘五娘的语气里就带了情绪,“七娘这话真是奇怪,你带着这么多侍女出入无阻,我来书房看一看你们就成了擅闯?还是说,这地方你的侍女进得,而我却进不得?”
“表姐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容思勰脸上带笑,眼神中却毫无笑意,“不过表姐有一句话说对了,这里外人确实进不得。外书房是阿父办公的地方,书房里面不知道堆积多少启吾卫的案卷,阿姐你应该知道,启吾卫是什么地方吧?”
刘五娘怎么会不知道凶名在外的启吾卫,她没想到里面竟然有启吾卫的东西,一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就惹祸上身了。刘五娘之前没想到这一茬,也没料到容思勰诈她,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了许多。刘五娘心底已经有些慌了,但还是不肯在容思勰面前落了下乘,她指着站在容思勰身后的阮夜白,质问道:“既然外人不得进入,那她一个卑贱的侍女,凭什么能出入自如?”
“表姐慎言。”容思勰连礼貌性的微笑都懒得维持了,“这是宫中有品级的女官,你这番话,仔细追究起来是以下犯上!”
“你有品级?”刘五娘不可置信地看向阮夜白。
阮夜白走出半步,矮身行礼,“回表小姐,夜白幸得昭明皇后赏识,赐我良使之位。若说品级,夜白不才,侥幸得封从七品。”
刘五娘脸都白了,她虽是侯门之女,但嫁人前却是没什么品级的,她没想到容思勰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侍女居然是从七品的女官,白身冒犯七品女官,确实要论罪处理。刘五娘心生后悔,她刚才就是随意指了个人,谁知道正好指到一个女官。
刘五娘虽然知道容思勰肯定不敢真得追究她的过错,但此时这么多人看着,刘五娘也实在拉不下脸示弱。这样想着,刘五娘就在心里埋怨起容思勰来,容思勰故意让七品女官混在侍女里,恐怕就安着迷惑旁人、伺机找茬的念头,真是其心险恶。
见刘五娘半响还没有认错的动向,容思勰冷笑了一声,也不想和她客气了,直截了当地下逐客令:“表姐,今日之事我们就不追究了,但是还请表姐记清了,宸王府书房乃是重地,外人不可进入,下次表姐不要走错了才好。银珠,送表姐出去。”
容思勰身后的银珠二话不说便向刘五娘走来。刘五娘怎么能容忍别人这样冒犯自己,尖声叫道:“放肆!我是老王妃的亲侄孙女,王府的贵客,你一个贱婢也敢对我无礼?”
银珠可不是跨院里投鼠忌器的下人,她是王妃派到郡主身边的侍女,只听郡主的号令,才不管这样做伤不伤老王妃的面子。银珠力气奇大,还学过几天手上功夫,轻轻松松就将刘五娘手腕拉住,治得刘五娘动弹不得。
“表小姐,郡主让你出去。”
刘五娘用力地甩了甩胳膊,结果没甩开银珠,倒扭疼了自己的手腕。刘五娘疼得泪都出来了,她以前哪儿受过这等气,此时既羞且恼,愤愤地瞪着容思勰,说道:“七娘,你今日对我无礼,日后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不等刘五娘继续放狠话,银珠已经半胁迫着她往外走了。刘五娘脸色阴沉,心里不停骂着容思勰,她心中暗下决心,等自己成为容思勰的长嫂之后,一定要好好搓磨容思勰!
春莺仗着自己是老王妃面前的红人,带领着伺候刘五娘的丫鬟婆子拦住了书房外的侍卫丫鬟,刘五娘这才能脱身进入书房。春莺正在门外炫耀自己在老王妃面前的体面,突然就看见刘五娘被人半推半送地带出来了。春莺吓了一跳,连忙喝道:“无礼,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待表小姐!”
银珠面无表情地把刘五娘“护送”到门外,说道:“郡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书房。”说完看向在门外当和事佬的书房管事和侍卫长,道,“素心姐姐,齐侍卫,郡主有请。”
素心暗道一声坏了,之前春莺陪着表小姐来书房,说是奉老王妃之名来给郡主和各位郎君送点心。素心不知真假,但她既不敢得罪老王妃,也不敢违逆王妃的命令,干脆假意被春莺拦住,“不小心”放刘五娘进去了。主子们的事情让主子们去拉扯,她一个小人物,只能在主子们之间寻求平衡。现在刘五娘被郡主送出来了,素心心里明白,方才的交锋中占上风的是郡主,看来一会得在郡主面前顺着郡主的心意说两句表小姐的不是,然后再糊弄一下,郡主才多大,这么一打岔肯定跟着自己的步调走,哪还能降罪于自己。
这样想着,素心摆出一副愧疚不安的模样,往院内走去。
齐侍卫看到素心的表现,心里也有了谱。
第十九章☆、初次立威
素心和齐侍卫走到容思勰跟前时,素心趁着问安的间隙瞄了容思勰一眼,可惜容思勰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端倪。
素心突然觉得小郡主可能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好糊弄,于是她回话的时候更加小心:“回郡主,表小姐带着春莺,说是奉老王妃之命来给郡主和几位郎君送点心,奴婢不知真假,真打算多问几句,就被春莺拉住了手,表小姐瞅着空就走到里面去了。奴婢心里着急,想赶紧把表小姐叫出来,奈何春莺力气颇大,奴婢脱身不得。奴婢好话也说了,恶言也和春莺摊明白了,可是春莺就是不肯松开奴婢…说一千道一万,到底还是奴婢的疏忽,这才让表小姐打扰到郡主,奴婢失职,请郡主责罚。”
齐侍卫也跟着跪下,口中说着“请郡主责罚。”
容思勰笑了笑,道:“你们确实该罚。”
素心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走向。
容思勰的声音既轻且稳,偏偏带着不容忤逆的威严,她说道:“即使春莺真奉了祖母的命令,你也该派人到屋内来请示我和兄长的指示,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而且春莺仅有一个人,她拉住了你,你不会派手下的小丫鬟来给我们报信吗?难道她一个人,还能制住满院子这么多人不成?”
素心被容思勰这一番毫无情面的话说得满面通红,容思勰没有给她争辩的机会,转而训斥负责书房巡逻和安全的齐侍卫,“齐侍卫,父亲信你,才将书房的安全交到你手中。然而,你却任由一个弱质女流畅通无阻地走入外书房内院。我知道,你顾忌着表姐是女子,你不好阻拦,可是照你的逻辑,难不成父亲还要在书房外设一队娘子军不成?”
齐侍卫被容思勰说得无地自容,闷声道:“是卑职失职,请郡主责罚。”
容思勰顺了口气,说道:“齐侍卫,你是外院的人,我不好插手外院的事务,你应该知道疏忽职守该如何论罪,你自去领罚吧。”
齐侍卫低着头说道:“是。”
容思勰的视线转向素心,素心察觉到容思勰的视线,心里跳了一跳。但素心多少还有些不以为意,不过是放表小姐到书房内走了一圈,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郡主到底是被王妃宠坏了,人人都顺着她,便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素心虽然脸上摆出惶恐的样子,但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容思勰看出素心的不屑,也懒得和她计较,直接说道:“素心,你身为书房大侍女,却连一个十三岁的娘子都拦不住。按王府的规矩,罚俸三月,杖责二十。看在你初犯的份上,二十个板子先记在账上,剩下的自去领罚。”
听到要扣三个月俸禄,素心急了,“郡主,奴婢在外书房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今日不过犯了个小错,郡主就要扣去我三个月的俸禄,这惩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容思勰笑着看她,“若对我的处理有意见,不妨去问问母亲的意思。我念你初犯,心有不忍,但是闹到我母亲那里,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三个月月俸的事情了。”
见容思勰把黎阳搬出来了,素心彻底不敢闹了。她只是心疼钱而已,说到底小郡主的惩罚不痛不痒,若是让王妃来,那就…
处置好这两人,容思勰又敲打了几句,无非让他们好生当值,不要再放无关的人进来,然后就放他们离去了。
素心和齐侍卫走后,银珠笑着说道:“郡主今日发威真的是霸气极了,颇有王妃的风范呢!”
对着自己的心腹侍女,容思勰没有再绷着脸,她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他们只是面子上服从罢了,若不是最后我搬出阿娘,今日之事恐怕我就下不来台了。”
银珠没听懂,疑惑地问道:“为何?郡主是王府的小主子,还有谁敢不听从郡主的话?”
银珠是王府的家生婢,七八岁的时候被拨给容思勰,之后就死心塌地跟在容思勰身边当差,论机灵不如半夏,论身份不如阮夜白,但论忠心却无人能及。再加上银珠有一身蛮力,所以容思勰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她。但是银珠实在是太实心眼了,阮夜白已经听出了容思勰的话外音,但是银珠这个傻丫头却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
容思勰叹了口气,虽然这些圈圈绕绕说明白了很伤自己的面子,但是容思勰还是劳心劳力地给银珠解释:“我年龄太小,这些人捧我却不敬我。说明白了还是我的威慑力不够,不然今天这一出,压根不会发生。”
银珠似懂非懂,容思勰也不再解释了。为了不惊动旁人,容思勰特意带着丫鬟走到跨院的回廊上,方才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曾惊动书房内的容颢真。不过以容颢真那个直脑筋,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当回事吧。
容思勰发落素心和侍卫没多久,黎阳就接到了消息。墨魁站在黎阳身侧,笑着说道:“郡主平日看着总是笑吟吟的,没想到发落起下人来,竟然这样利索。”
黎阳也对容思勰的魄力非常满意,但是她还是要装模作样的谦虚一下:“我八岁便能跟着母亲管家了,她都七个周岁了,若连几个下人都镇不住,那这么多年她真是白过了。”
钟墨魁知道王妃就是嘴上意思一下,若真有不长眼的下人敢落郡主的面子,王妃第一个饶不了她们。
过了一会,黎阳漫不经心地吩咐道:“派人去盯着素心和齐侍卫,若他们敢钻空子,按王府的规矩处置。”
墨魁应了一声,立刻安排人手去盯着这两人领罚。打发走手下后,墨魁迟疑地说道:“王妃,最近清辉园的那几个人不安分的很,荣安堂那位乘机插下不少眼线,处处打探嘉乐院的消息,我们要不要…”
老王妃借给容思青拨人手之名,在清辉园安插了不少钉子。黎阳治府极严,老王妃根本没有机会往黎阳身边送人,这么多年的防范,没想到竟坏在容思青手中。这些眼线牢牢盯着嘉乐院,见缝插针地往嘉乐院里渗透,墨魁烦不甚烦,偏偏这些人是老王妃送来的,不好随意打发。墨魁这些天对所谓容思青的“丫鬟”操碎了心,忍不住在心中抱怨,四娘虽然不是王妃的亲生骨肉,但好歹有宸王的一半血脉,怎么一点都没学到宸王的精明呢?甚至连小郡主都比不上,就算不能帮忙,好歹不要坏事!
“不必。”黎阳神色自若,看起来并没有将这些麻烦放在心上。“这些人先留给四娘,毕竟是祖母赐给她的,我若直接打发了,我那庶女又要说我偏心了。”
“终究只是几只蝼蚁罢了,我能放她们进来,何愁不能扫她们出门。不过在此之前,她们要先帮我办些事情。”
…
容思勰把素心和齐侍卫唤到内院后,刘五娘站在院门外,颇生了会儿气。但周围都是下人,她不愿让这些人看自己的笑话,便忍住了气性,翘着下巴离开。
结果没走几步,迎面遇到了另外一行人。
刘五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还是春莺轻轻地拽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五娘见过表兄,见过…”
刘五娘不清楚为首的男子的身份,但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春莺说道:“奴婢见过王爷,见过两位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