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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狻猊只能苦笑,他四下看了看,这里已经深入山腹,一股股的寒气逼人,山壁上有些什么蚯蚓小虫的见了光纷纷闪避,已是很多年没有人走过了。“从遇到你开始,我就知道我要倒霉了。”他喃喃的说。
她白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倒霉的人只有你吗?”
刀狻猊摇摇头,虽然全身湿淋淋水还在滴,他却很好风度的把她拨到身后,左手指间突然多了一柄小刀,“这底下倒霉的虽然不只有我一个,但是最近一个月内,最倒霉的那一个,必定就是我了。”他喃喃的说,突然甄莘莀手里的夜明珠已经在他手里,高举夜明珠,他大步当先,往不知多少年没人走过的隧道里走去。
甄莘莀盈盈一笑,这个男人虽然要抓她回去受罚,却风度翩翩,果然不愧是风流倜傥的刀二公子啊。跟在刀狻猊身后,走没三步,前面有一扇大门,上面赫然写着“虚空之侧门”。
刀狻猊和甄莘莀面面相觑,甄莘莀吃吃的指着那扇门,“这就是传说中楚留香和陆小凤的不知道几代孙子都消失在里面,连‘小楼一夜听春雨’和什么李寻欢飞刀秘笈都在里面的‘虚空之门’?”
刀狻猊瞄了上面“白衣人、剑客、浪子、青楼名妓、情侣慎入。”的小字一眼,耸耸肩,“你信?”
甄莘莀也耸耸肩,“你呢?”
“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们都要走一遭,既然都是要进去的,不管是什么门,我都当它是放屁。”刀狻猊叹气,他要是知道一个月前公孙朝夕和萧守红从“虚空之门”的正门进来过,这时他大概已经去上吊了。
推门进去,里面空空如也都是房间,似乎本来曾经很奢侈豪华,现在已是尘封百年。但空气仍很清新,里面必然有通风的地方。
走了三步,“轰隆”一声脚下的石板突然崩塌,底下是个箭洞,无数支箭朝上插在地上,左右两边机关发动,数十支短箭霍霍射向两人。刀狻猊指间刀挥动,拉起甄莘莀拔身落在刚才走的那三步之后,喃喃的道:“这种机关大概是九十五……九十六年前的流行,现在早就不流行这种款式,这门难道已建成九十六年了?”
甄莘莀却好奇的看着他的刀,半晌问:“这就是刀二公子的‘指间刀’?”
刀狻猊回答:“这是公孙朝夕家削水果的小刀。”
甄莘莀嫣然:“可是这刀长三寸宽一寸,正和刀二公子名震江湖的‘指间刀’一模一样。”
刀狻猊回答:“我出道那天在公孙朝夕家吃饭,正在削梨子,结果他有个仇人上金钱坊踢馆,我用这把刀削光了他的头发,把那个人吓跑了。”
甄莘莀俏俏的笑,“然后?”
刀狻猊微笑:“然后我就不好意思换刀了。”
甄莘莀瞅着他的手,半晌说:“那天被你吓跑的是‘河西神猿’何官东吧?听说何官东一手‘神猿捞月’十分了得。”
刀狻猊笑着说:“我只觉得他的头长得实在不行,削了头发还是像个猴屁股。”
甄莘莀叹了口气,“有你在我前面,我突然觉得在这地下也不错。”
刀狻猊也叹了口气,“当你肚子又饿了没东西吃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地方简直错得不能再错了。”
她突然咬唇笑,“我不会,我可以吃蚯蚓、吃老鼠、吃蚂蚁……”
刀狻猊瞪着她,半晌喃喃的道:“女人……也许是种比男人更不容易死的东西……”
正当他们说得高兴的时候,前面突然掠过一个黑影。甄莘莀眼睛一扫,“那是什么?”
刀狻猊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赶路,“猴子!我们跟着它,说不定能找到出路。”正当他跟着那猴子掠过无数重门户的时候,突然眼前多了一个人影。
御龙氏。
刀狻猊和甄莘莀瞠目结舌,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呆了一呆,刀狻猊刚想说点什么,甄莘莀却疾快的说:“他好像中了这里什么机关,你看他的眼神!”
刀狻猊凝神去看:御龙氏一双眼睛翻白,满脸肌肉抽搐,仿佛正受着极大的痛苦,四周的房间处处鞭痕,显然是他狂暴的时候抽打的。刀狻猊倒抽一口凉气,御龙氏似乎被什么东西刺激得发疯了。甄莘莀望着御龙氏退了一步,俏眼悄悄的看刀狻猊,“你要带他一起走?”
刀狻猊苦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没反驳,只是叹了口气,“原来你真的很君子,是个真正的好人。”
刀狻猊突然微笑:“难道你就是个真正的坏人吗?”
她斜眼瞅着他,突然娇媚的笑起来,“你以为呢?”
他神秘的微笑:“佛曰:不可说。”
正在这时,御龙氏突然狂吼一声,一鞭向两人打来。他的鞭上还带着水渍,显然是刚才刀狻猊和甄莘莀跳入水坑之后他跟着跳下来,但是不知道跳了那个坑道,来到这里中了陈年暗算。虽然人神志不清,但鞭法分外犀利,这一鞭抖了两个圈,一个圈套刀狻猊脖子,一个圈套甄莘莀脖子,凌厉非常。
甄莘莀往后跳开,刀狻猊却随着鞭子来势一转,指间刀“嚓”的切掉了御龙氏那条长鞭的鞭稍。御龙氏鞭子一抖,“呼”的一声断去三分之一的长鞭居然还能抖出四个套颈圈,“哗啦”一下暗藏在鞭结之间的片片锋利的刀片相互撞击,刀狻猊吓了一跳:莫怪御龙氏能以长鞭套颈,他这鞭子里暗藏杀人机关。一念转完,他飞起一脚踢御龙氏持鞭的手腕,御龙氏闪避。刀狻猊未等踢正,人随那一踢的势头腾身而起,居然一脚在御龙氏肩上“扑”的踩了一下。疯狂的御龙氏恍若未觉,长鞭“倏的”倒卷上来牢牢缠上刀狻猊右臂,刀狻猊左手持刀,轻轻松松在空中横刀一割:御龙氏长鞭自鞭尾断裂,节节松散,和刀狻猊一起落地。
刀狻猊是个左撇子。
御龙氏现在却是个疯子,他按照习惯挥鞭,自然打不过刀狻猊。
刀狻猊落地,甄莘莀脸上笑盈盈的,心里却在发寒:刀狻猊的武功名不虚传,御龙氏也算一流高手,就算发疯,在刀狻猊手下走不过两招。看来就算她逃脱了御龙氏的追捕,要从刀狻猊手里逃掉只怕难若登天。
刀狻猊自然知道这位姑奶奶在打什么算盘,突然沉下脸,他问:“你在想什么?”
甄莘莀吓了一跳,“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动了?”心里却叫苦连天。
刀狻猊笑得很风流,说话却很正经:“他中了我这一脚‘马蹄’,想要走路至少是一天以后的事了。”
“马蹄?”甄莘莀眼珠子转了两转,忍不住笑,“原来你是一匹野马。”
刀狻猊正色说:“套马套得多了,总有那么一两次会被马踢,希望这位大捕头醒来以后自己能想通。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回家抱孙子看老婆,到处管人闲事,总有一天不但会被马踢,说不定还会被马吃掉。”
甄莘莀却不理他说大道理,笑吟吟的歪着头看着他:“如此说来,刀二公子到处管人闲事,莫非有一天也会被马吃掉?”
刀狻猊微笑的看着她,“我管人闲事有两个理由。”
“哦?”她挑眉。
“第一,我的武功比他高,高很多。”他微笑得很可恶,却说不出的好看,“第二,我比他有钱,有钱很多。”
甄莘莀苦笑:“无论是什么道理,在这两个道理面前,果然都是没有道理的。”
当下刀狻猊把被他一脚震得昏死过去的御龙氏丢给甄莘莀扛,他悠哉游哉的在前面探路,这么一担搁,猴子已经不知去向,他们又沦落到四面八方都是门窗的困境里了。
甄莘莀扛着莫约也有一百六七十斤的御龙氏,面不改色的跟在刀狻猊背后。她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她要听话,尤其看见了刀狻猊的武功之后,她更确定让这个男人不愉快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转过了几个房间,看见了一些七零八落的骸骨,她漫不在乎,刀狻猊也当作没看见。
正当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遥远的迷宫深处,居然传来呼救的声音。
那声音突然传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又吓了一跳,这似乎一百年没人走过的鬼地方居然还有活人。刀狻猊转身往呼救的地方走去,转了十七八个转,才在一间五角形的房间里看到两个人。
两个活人。
一对大活人。
还在抱着头哭“救命”,这是一对莫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穿得衣着光鲜,显然也是从外面误入。一看那少年人腰配的长剑,刀狻猊忍不住溜了甄莘宸一眼,喃喃的道:“武当派?”
甄莘莀眨眨眼,绕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对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武当玉剑?”
那少年人突然抬头,大声说:“你认得我?”突然看清楚夜明珠下甄莘宸的脸,呆了一呆,失声道:“偷娘甄莘莀?”当年武当静闲道长横死的时候,甄莘莀就在静闲房里,和玉剑素剑都朝过面。
甄莘莀抿嘴笑,明眸流转,俏里带媚,“这位姑娘莫约就是武当素剑了?奇怪啊奇怪,武当静阳道长座下左右双剑,居然在这地下埋死人的地方哭,莫非你们都吃错药了?”她笑吟吟的说,一点不给武当玉剑素剑面子。
玉剑又呆了一呆,“道长他……”他的声音突然恐惧起来,指着五角房间的一个门,“他被这里面不知道什么怪物抓走了!”
甄莘莀惋惜的叹了口气,“像武当静阳这样的人物都给抓走,我看我们千万莫走那条路,好危险。”说完她居然从怀里拿出手绢来扇风,气定神闲,笑吟吟的。
吓得神志崩溃哭成一团的素剑从玉剑怀里坐起来,愤慨的对甄莘莀道:“你这妖女!果然奸邪小人只会为自己打算,从来不懂得救人性命有多重要……”
甄莘莀挥了挥手绢,笑得十分温柔可亲,“当一个侠女向一个妖女求救的时候,如果口气更客气一点,说不定妖女会考虑的。”
素剑一呆,“谁向你求救了?”
甄莘莀眼睛望天,“原来你不是在求我帮你们救静阳道长?”
素剑又是一呆,突然发现自己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了。
甄莘莀终于忍不住大笑,刀狻猊这时在旁边微笑了一句,“素剑姑娘,当你向一个人的囚犯求救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看看主人的面子?”
玉剑素剑终于把注意力移到刀狻猊身上,一眼看去,两个人全身一震,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对刀狻猊行礼,“武当玉剑素剑,见过刀二公子!”
甄莘莀更加大笑,笑得肚子要痛死了。刀狻猊这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整整衣裳那身“青鳞虎皮”依然风神俊朗,他风度翩翩的微笑,“两位武当高徒,怎么和静阳道长走入此地?”
玉剑看了甄莘莀一眼,“因为静阳道长他发现了妖女甄莘宸的行踪,我们追到江城附近这妖女失踪,我们不知道她落入了刀二公子手里,道长决定四下打听。路过子规村的时候,听说那里有古井闹鬼,我们从古井下来,就进了这个古怪地方,绕了大半天路也走不出去,后来道长就被这里面一个比人还大,全身都是毛的怪物抓走了。”他比划了一下那个怪物,比人高了两个头,像猿猴。
素剑全身一颤,似乎想起那怪物仍在发抖。
刀狻猊笑得越发可亲可靠,“虽然那条路很危险,但是刀二公子说要走的时候,甄姑娘是不会不答应的。”他悠然看着甄莘莀,“是吗?”
甄莘莀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咬唇笑默认。
玉剑素剑面面相觑,心下疑窦重重,但有刀狻猊做靠山,两人也就振作起来,“那里。”
刀狻猊往两人所指的门走去,他脸上含笑,心里却很警戒:无论那是什么,至少,御龙氏和静阳道长,大概都受到那东西的袭击。
真的是怪物的话,也是个极其凶猛的怪物。
他现在肩上担着四条人命,加上他自己的和静阳道长的,一共六条人命。
其中有五个人需要他保护。
他脸上含笑走在前面,心里却在叫苦:想要整整齐齐的走出这鬼地方,看来是不可能了。果然从遇到甄莘莀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倒霉。
眼前的通道黝黑黯淡,除了夜明珠的微光什么也没有,两边或开或关的门,越发增添诡异恐怖的气氛。素剑瑟瑟发抖,玉剑牢牢拉着她的手,甄莘莀扛着御龙氏,却还嘴角上勾似笑非笑,刀狻猊突然觉得,其实甄莘莀还算个不错的女人,至少没有抱着他歇斯底里然后昏倒了事。
而且她还会笑,证明她还很镇定。
这让他稍微觉得有点可靠。
正在空气里只剩下素剑的抽泣声的时候,前面不远处“呜——”的一声有个东西疾快的飞掠过来,听那声音和空气的激荡,体积比人还大而且来势凶猛。刀狻猊挥手下按,他身后三个活人一个半死的全部伏在地上,刹那之间,一团黑黝黝的东西已经扑到刀狻猊面前。
他居然连出刀的时间都没有!
刹那间刀狻猊合掌前劈,“啪”的一记犹如击正石板,虽然声音难听,但那东西却狂吼一声,像来时那样刹那间往后飞逃,风声过去之后无声无息。
甄莘莀立刻站了起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刀狻猊收回手,苦笑:“不知道什么东西,但那东西是个母的。”他刚才一掌劈正那怪物胸口,按到了不该按的东西。
甄莘莀怔了一怔,嫣然一笑,“说不定那是个女人。”
玉剑却大叫一声:“道长的鞋子!”
刀狻猊凝目去看,刚才那怪物扑来的时候,地上多了一只鞋子,朴素的模样正是武当老道习惯穿的样子。看玉剑满面悲愤的拾起来珍而重之放入怀里,他心里忍不住暗笑:说不定你静阳老道给母猩猩还是母猴子抢回家去做压洞公猩猩,连衣服都剥了。
甄莘莀此刻却慎重起来,这东西居然能硬受刀狻猊一掌,难怪能一下抓走静阳道长,但既然这东西能从这条路逸走,证明这里也许有出路。
“这里有猴子脚印。”素剑刚指了指地上,突然不知她触动了什么机关“轰隆”一声翻起几块石板来,把玉剑和刀狻猊,甄莘莀和素剑隔在了石板两边,而且身后的石板翻起拦住了退路。接着头顶“咯咯”作响,两块千钧巨石缓缓下降,片刻之后,就要把四人压成肉饼。
其实他对她不错
四个人抬头看着虽然不快但是在他们眼里已经下降得很快的沉重石块,甄莘莀叹了口气问隔壁:“怎么办?”
隔壁的刀狻猊回答:“不知道。”
她看着快要降到一半高的石块,幽幽的道:“就这样要死了?我真的很不甘心……”
隔壁的刀狻猊回答:“我也很不甘心。”
她继续叹息:“我才二十一岁,我还很年轻,我还没有好好享受过人生……”
隔壁的刀狻猊回答:“我也没有。”
她依然在叹息:“可怜我无父无母,从小孤苦伶仃,长到这么大不容易啊……”
隔壁的刀狻猊静了半晌,也叹了口气,“唉~~”
玉剑和素剑目瞪口呆的听着他们隔着石板悠闲的一唱一和,几乎怀疑这两个人吓疯了。正在玉剑口齿一动忍不住想要大叫一声“你们在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刀狻猊手指一动,一道白光闪过,“咯”的一声头顶有什么东西被卡住,石块突然停了下来。
素剑本已闭目等死,突然听见石块停了下来的声音,愕然睁开眼睛。一睁开就看见甄莘莀弯下腰笑吟吟的和她脸对脸,她说:“起床了。”
素剑还没回答,隔在四个人中间的石板突然轰然倒下一个门的空隙,尘土四散。风流倜傥持着玉剑腰上那把长剑的刀狻猊俊朗好看的微笑,施施然从“门”走了过来。
甄莘莀指指头上,“你确定它不会突然掉下来?”
刀狻猊叹气:“那只有奸脸公孙才知道。”
“为什么?”甄莘莀挑睫笑得很妩媚。
“因为那把刀是他的,虽然听说是从铸剑铁家买的,但奸脸公孙喜欢赝品,谁知道真的假的?”刀狻猊耸耸肩,“走吧。”说着他居然用玉剑那把剑在另一面石板上端端正正四平八稳的又切了个“门”出来,潇潇洒洒的走了出去。
玉剑素剑自然不知道方才他们慢悠悠的一唱一和,其一是因为刀狻猊在听头顶机关的要害在何处;其二是为了确认在石板隔壁的两人是否安好?甄莘莀和刀狻猊颇有默契心领神会,玉剑素剑却不懂。
甄莘莀从地上拾起死尸一样的御龙氏,几个人通过这个无聊过时的机关,走到了通道尽头,又是一间五角型的房子。
这房子很大,黑黝黝的一片,里头有呼吸声。
几个人耳目都很灵敏,里面是三个人的呼吸声。听那高度,比人高的莫约是那只母怪物,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呼吸绵密悠长,正是静阳,另一个听那呼吸似乎奄奄一息快要不行了。
怎么会多了一个人出来?刀狻猊心里叹气。
里头的怪物显然已经听到了动静,它在里面等待机会,刚才给刀狻猊劈了一掌它学乖了。
他要怎么救人?
刀狻猊又叹了口气,突然“叮”的一声把那颗夜明珠滚进房里。
那房间顿时亮了起来,大家看清楚里面的模样,素剑“扑通”一声昏倒,玉剑脸色惨白,甄莘莀却笑眉笑眼的看着里面那只怪物。
原来那不是猩猩或者猴子,那是个古怪的女人,骨骼特别宽大,眉眼毛发特别浓,牙齿凸出手爪锋利,就像猩猩还是老虎的牙齿利爪都装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最要命的是,除去那些毛发牙齿爪子,这个女人居然长得很美。
刀狻猊苦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怪物”全身黑毛,但脸上皮肤细腻,如果不是暴牙在外,她根本是个艳丽的美女。
地上横躺着的是静阳道长,他年约五旬,一把胡子,正是最仙风道骨的那种道士。
另一边躺着的是一个胸口被抓了一个大洞的年轻人,血流了不少,看来再过一柱香时间没有神仙下凡,他就要羽化登仙去了。
甄莘莀突然忍不住笑,“今天是妖女见妖女,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别人吓得瑟瑟发抖,她却笑弯腰,顺手把御龙氏丢在地上。
那个“美女”一双大眼睛看着刀狻猊。
刀狻猊摸了摸脸在苦笑。
那美女怪物似乎也觉得他很吸引人。
刀狻猊微微往后仰,那美女怪物就前进了一步。他缓缓后退一步,那怪物果然又跟进一步。
甄莘莀突然看了刀狻猊一眼,他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甄莘莀嫣然一笑,对他抛了个媚眼。
刀狻猊神秘的微笑,对玉剑挑了挑眼角,突然大笑说了声:“原来人在倒霉的时候,连母猴子都会找上门……”一句话没说完他转身往通道直掠出去,刹那消失在黑暗中。
不出所料那只美女怪物怪叫一声,飞扑跟了出去。
甄莘莀立刻冲进五角怪屋,把昏迷的静阳道长一掌拍醒,他只是头上受到重击一时昏迷。清醒之后,他立刻站了起来,定了定神,“无量寿佛,贫道居然受甄姑娘大恩……”
不管他后面要说什么,甄莘莀嫣然一笑,“救你的是刀二公子,姓甄的妖女不过是替他捡人而已。”说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地上那快死的人一起捞了起来。换了是她以前的脾气,这种必死的人是万万不救的,但是她不救刀狻猊说不定过会儿回来找,只得勉勉强强一起搬走。
静阳道长一时分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玉剑已然呼吸紧迫,惶急的指着外面的通道:“刀二公子引着那怪物不知道哪里去了,道长,如何是好?”
“如果连个母猴子都搞不定,”甄莘莀把她从地上捞起来的半死人往静阳道长手里一塞,自己抗起御龙氏,吊稍眼看玉剑直到他乖乖背起素剑,才盈盈一笑,“刀二公子早就死在姓甄的妖女暗算下四次了。”
玉剑骇然。
静阳道长为之皱眉。
只有甄莘莀笑得很开心。
这三天和刀狻猊在一起,虽然她行动受制,但也找到机会对他暗算四次,却全无效果。
“这边走。”甄莘莀瞧了瞧四下的房间,挑了一个往里钻,足足绕了二三十个圈,关了二三十个门,距离那美女怪物的老巢很远了,才懒洋洋的坐下休息,喃喃的道:“饿死了……”
静阳道长一路走来一言不发,和害死他师弟静闲道长的妖女在一起,还为她所救,实是他平生奇耻大辱。但身在险境不齐心协力,却又必然危险重重。
只有玉剑忍不住发问:“我们转到这里来,刀二公子他……”
“他当然会找来。”甄莘莀悠然说:“除了我们走过的路,没有哪些门关得这么谨慎标准的。”
但说是这么说,他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刀狻猊还不见踪影。
玉剑时时斜眼看着甄莘莀。
静阳道长没有说话。
但是甄莘莀却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怀疑她抛下刀狻猊自行逃脱,但抛下刀狻猊逃脱的人又不止甄莘莀,所以他们不敢说。
其实她也很奇怪:引走一只母怪物,以刀狻猊的武功,需要这么久吗?
他不会失手给美女怪物抓回去当压洞夫君了吧?她暗暗的想,心下居然开始担心起来,忘了三天之前,她其实时时想要害死他。
就在他们等得快要发疯的时候,房间的门慢吞吞的开了,刀狻猊居然拎着一串葡萄藤两个梨子三个橘子悠哉游哉的出现在门口。看起来不但那美女怪物没有伤到他一根寒毛没在他衣服上抓破一条丝线,还带他去了桃花源喝茶聊天一般。
房间里的人眼睛都亮了,静阳道长先问:“你找到出口了?”
刀狻猊叹了口气,“我找到个吃饭的地方,却出不去。”他把水果丢给肚子饿得呱呱叫的几个人,往外一指:“那边有条河,进水的地方有个口子,那口子小得只能伸出一只手。这鬼地方似乎有个猴子窝,猴子潜水出去,摘了水果进来。”他却不说他抢了四只猴子的食物。
“既然猴子能出去,人为什么不能出去?”甄莘莀皱眉。
“那河里不知多少吃人的怪鱼,它们不吃猴子。”刀狻猊苦笑,“我本想捉条鱼回来,差点被鱼捉了。”
留在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刚刚燃起的一线希望破灭,不免心情十分黯淡。
“那个美女呢?”甄莘莀问。
“不知道。”刀狻猊耸耸肩,“我转过弯,它就不见了。”
房里以为他被那美女怪兽如何如何的人不免心里又有些惭愧,静阳道长咳嗽了一声,“两位身上可有伤药?”他点了那位伤者身上几处穴道,那人只差一口气就要羽化登仙或者驾鹤西去了。
“我有。”甄莘莀正色说。
静阳道长一喜。
她又说:“可惜被刀二公子丢在江城问柳客栈寻花阁里了。”
静阳道长一呆。
刀狻猊笑得有些尴尬,“人有时候也会马失前蹄,丢掉一些不该丢掉的东西,很正常。”他认真去看那个快死的人,一看一怔,再一看又一怔,最后揉了揉眼睛,“青云剑轩辕青云?”
静阳道长彻底怔住:他看了这个半死人看了半天,居然没认出来他就是仅次于君霜桐君大公子的“江湖第二剑”轩辕青云。这人武功只怕不在刀狻猊之下,怎么奄奄一息倒在这里?轩辕青云要是死在这里,岂不是江湖震动一片哗然的大事?“轩辕少侠?”
甄莘莀可也没认出来这位此刻天上西边的白鹤对他招手的男人就是轩辕青云,也是一怔。
顿时人人挤在轩辕青云身边,像看猴子一样稀奇的看着他: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快死了也不吭声,倒在那美女窝里等死,实在太丢脸了!
这么一看,地上本来剩下一口气就快死的人脸都绿了,刀狻猊同情的看着他:轩辕青云大概只恨到现在为什么还不死?可惜他家教森严,要是让他老爹知道他见死不救,估计要拆了他浑身上下两百多根骨头,然后枭首示众。他数了数,现在除了静阳道长不需要他照顾,剩下玉剑、素剑、御龙氏、轩辕青云,还有一位姑奶奶甄莘莀要他照顾,就算把玉剑素剑分配给静阳道长,御龙氏现在等于个死人,轩辕青云只剩一口气,要把这些人安全的从这鬼地方弄出去,他还真任重道远。抬起头,甄莘莀正看着他,他眨眨眼睛,她便微微一笑。
她笑的意思就是说他不必顾虑她,她虽然武功不太高,却不会给他绊脚。
不知为何,看她这么一笑,刀狻猊竟然真有些感激的感觉。
静阳道长仔细的把少许葡萄汁挤进轩辕青云嘴里,在他身上按来按去神功施展了半天,轩辕青云终于说了一句话:“出……口……”
他说出这一句话比别人说一百句刀狻猊都爱听,“你知道出口?”
轩辕青云点头。
围着他的许多双眼睛顿时闪闪发光,刀狻猊二话不说坐下来为他运功保命。
玉剑素剑两双眼睛充满渴盼的看着轩辕青云,甄莘莀嫣然一笑,静阳道长几十年道家修为居然也喉咙干燥一阵心头发热。人到绝境突然知道自己可以不死,那感觉真是无以形容的妙。
刀狻猊为轩辕青云运功,真气从背心“心俞”透“檀中”,自“身柱”下“神道”,加之方才静阳道长一番神功,轩辕青云一条命或者暂时捡了回来。正当这人人觉得生还有望的时候,刀狻猊却渐渐的觉得自己不怎么妙了。
首先:轩辕青云在套取他的真气,他居然强行掠取刀狻猊的内力,强冲任督二脉,妄图突破习武之人难以逾越的障碍。
其次:他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真气运转不灵,虽然并不严重,平时也许不会发觉,但在轩辕青云强取他真气的时候问题就不同。他的真气无法运转自如,给了轩辕青云乘虚而入的机会,一时不查,竟然扳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