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岑傻了。沈固却要爆了。怎么,当他是死人吗?从苏完一进来,他就用动作暗示过了,这个苏完是太迟钝没看出来呢?还是胆子太大在直接挑衅?

“苏先生,估计这事乐岑没法答应你。你来晚了,乐岑现在——他有男朋友了。”

苏完看他一眼,不太敢跟他对视,把目光又转到钟乐岑那边:“乐岑,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钟乐岑这会才能说出话来:“苏完,不是,你——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啊。”

“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喜欢你。乐岑——”苏完露出有些颓然的表情,“我,我还有一年的时间了。以前我浪费了二十九年,可是这最后一年,我想跟你一起过,好好地过,让我死的时候也没遗憾。”

第95章 换命真相

沈固的脸色跟锅底有一拼,而他的心情就如同在锅里爆炒的豆子,随时都可能炸开来。钟乐岑坐在副驾驶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忐忑地看了他半天,还是忍不住解释一下:“我没想答应他啊。”

沈固冷冷哼了一声:“可是你也没有明确拒绝。”

钟乐岑发愁:“他,他毕竟只剩一年的寿命,我…”

沈固恼了:“那怎么着?你准备答应他?”

钟乐岑叫起来:“我才不会呢!我又不傻,你当是演电视剧啊!这么狗血。”

这下沈固满意了。钟乐岑悄悄看一下他的脸色,噘起嘴:“不生气了?”

沈固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把他搂过来:“我就怕你心太软了。”

钟乐岑舒舒服服地靠着他:“要是不认识你的时候,没准我就答应了。”

“你喜欢他?”沈固心想这事还有点危险,一定要把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钟乐岑有点茫然:“我们在一块十几年了…你说,我怎么拒绝他才好?”

沈固心想最好当然是明确拒绝,但毕竟苏完只剩一年的时间…

“你给他另外介绍一个?”

“这主意不错。”钟乐岑噌地坐直身体,掏出手机开始翻电话簿,“空华回来就好了,他认识的人更多,而且还可以在寂莲给介绍一下,比较有情调。”

沈固不可遏制地想到这个“有情调”里可能包含的东西,忍不住的心里头有那么点酸味。想当年,就是在他认识钟乐岑之前,那个地方已经很有情调了吧?

“空华?”钟乐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你在哪儿呢?回来了?哦,哦,回来好,外边玩得怎么样?礼物啊,好啊,我晚上过去拿。乐洋…乐洋在我家,不,不,没在旁边。哦,那个…乐洋确实跟家里出柜了。算了,你不要想那么多,要么晚上我过去咱们再聊?好,好,再见。”

“空华回来了?”

“嗯。”钟乐岑愁眉苦脸,“可不能让乐洋知道。”

沈固没发表意见,虽然他觉得钟乐洋有知道的权力。

然而钟乐洋不用知道空华回来已经有很多麻烦了,沈固和钟乐岑才推开家门,就有一个杯子对着门口飞过来,幸亏沈固手疾眼快接住了,否则就得砸在钟乐岑脑门上。

杯子当然是钟益扔的,目标本来当然是钟乐洋的头,但被钟乐洋闪开了。钟乐岑大吃一惊地看着剑拔弩张的父子两人,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二叔,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好好说?我跟他好好说?”钟益已经怒到有点语无伦次了。偏偏钟乐洋还硬邦邦地崩出一句来:“反正我就是喜欢他,您看着办吧!”

“乐洋!”钟乐岑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但钟益已经把矛头转向了钟乐岑:“乐岑,听说那个人是你的朋友?你那个圈子里的朋友,为什么介绍给乐洋?”

沈固狠狠瞪了一眼钟乐洋。这个混小子,不但自己的事情搞不定,还把钟乐岑也牵连了进来,刚才他们去诊所的时候,钟益明明还没有这么愤怒,也不知这父子两个谈了什么,谈成这样!

钟乐洋大声喊起来:“爸,你找哥的麻烦干什么?我说了,我就是喜欢他,跟他是不是哥的朋友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哥让我去是因为那个酒吧盖的地方不好,哥得每个月过去给他们处理一次,太麻烦,所以让我——”他的后半句话突然噎在嗓子里,沈固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只见钟家兄弟的脸色都变了,钟益脸上的表情更是又惊又怒:“乐岑你——你居然还给人做法事?谁叫你做的!”

沈固颇有点莫名其妙,做法事又怎么了?钟乐岑脸色却是忐忑不安:“二叔,我知道我没什么灵力,可是我从没在外面张扬说我是钟家的人。因为空华是我朋友,而且问题不大,所以我才去处理的,处理不了的,我也不会去接,不会丢钟家的脸…”

钟乐洋看不下去,嚷着说:“爸,你这么凶干什么!哥也没做什么,那就是个小法事,哥还不是为了帮朋友?这也是我们钟家的家训不是?”

“你住口!”钟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愤怒,“你们知道什么!告诉过你不让你用法术,你为什么不听?”

钟乐岑咬住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二叔,我只是帮帮朋友的忙而已。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姓钟,就算灵力不够,难道我连小法术也不能用吗?”

钟益一拍桌子,怒极:“你怎么根本不听话?法术法术,说你不能用就是不能用,废话什么?已经把你妈害死了,你还要让你爸白死?”

他一句话说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愣了。钟乐洋第一个反应过来:“爸你说什么呢!”

钟益也发觉自己一怒之下说错了话,居然没有回答儿子,把头转过去了。钟乐岑直直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发抖:“二叔,我知道我命不好,可是那也不是我能选择的…”

钟益有些懊丧地拍了拍沙发扶手:“我知道,我刚才说错话了。不过你不能用法术,否则你爸爸也白死了你知道吗?”

钟乐岑愣愣地看着他:“爸爸——”

沈固搂住他发抖的身体,把他扶到沙发上,很不满地看着钟益:“二叔,能把话说清楚吗?”

钟益已经顾不上对他的称呼表示抗议了,长长叹口气,他有些无奈:“你这孩子,真是倔!本来这事想一直瞒着你的,现在…”

钟乐洋忍不住了:“爸,你快点说行吗?急死人了。”

钟益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闭嘴。”

钟乐洋悻悻闭上嘴,钟益长叹一声,向后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上眼睛:“你这孩子,不记得从小爷爷就不怎么教你法术么?那时候乐洋他们都要天天学,只有你,从来没人要求你学。”

钟乐岑轻声说:“我记得。因为我没灵力,不管学什么都是白学,所以没人愿意教我。”

钟益闭着眼睛冷笑了一下:“没灵力?我们钟家的子孙怎么会没灵力?何况你还是这一代头一个孩子,没灵力就奇怪了。你不是没灵力,而是灵力太强!”

钟乐洋糊涂了:“可是,不是一直都说哥没灵力吗?而且哥画符咒什么的都没用啊。”

钟益睁开眼瞪他:“他灵窍被封了,画符咒当然没用。”

钟乐洋还在糊涂:“谁封了哥的灵窍?”

钟益又瞪他:“还会有谁?你少插嘴。”

钟乐洋嘀咕:“不是说哥没灵力而且命相不好,所以给哥换了命的嘛,怎么现在又变成封灵窍了?”

钟益匪夷所思:“谁告诉你们是换命?”

钟乐洋愣了愣,叫起来:“难道不是?不是跟苏家的苏完换了命吗?一直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钟益看起来想操起手边的东西给他一下:“换命是那么容易的事吗?逆天而行,就算成功了也是后患无穷。你书都是怎么念的?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一句话把在座三个年轻人全部震得晕晕乎乎,钟乐岑眼睛都要直了,喃喃地说:“但是,但是不是一直都这么说的?我听苏家人说过…”

“苏家人?”钟益冷笑了一声,“苏家那样的人说话你也信?一个酒鬼,说什么不是胡言乱语。再说,苏完那孩子命相是厚,可他不是灵异体质,如果换命,他能承受得了你的阴阳眼和灵力?不七窍流血而亡才怪。”

“那为什么他会那么说?邻居都说我们家给他们家付过钱,而且家里也没人跟我说不是!”钟乐岑几乎要叫起来了。

钟益苦笑一下:“本来,是想过要买苏完那孩子的寿的,而且他那个酒鬼爸爸也答应了,价钱也讲好了。谁知道真到了作法的时候才发现那孩子跟你犯冲,你借不到他的寿,所以半途而废了。可是他那个爸爸不依不饶,不相信我们根本没借走他儿子的寿。你爸爸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给了他一笔钱。”

钟乐岑茫然地说:“就是说,苏完他根本没跟我换过命?他也不是只有三十岁寿命?”

“当然。”钟益肯定地说,“你不是跟他关系一直很好?你发现过他有阴阳眼吗?”

“我…他有时候喝过酒会说看到些什么…”

钟益嗤之以鼻:“那是酒后幻觉吧?”

钟乐岑无言以对。沈固冷静地问:“既然没换命,那么乐岑他还是寿命只有三十岁?”

“当然不是。”钟益又微闭上眼睛,“后来另外找了个孩子,给你们两个换了寿。那孩子也是少见的灵异体质,作法才能成功。但是这毕竟是逆天而行,你爸爸…耗费了太多精力,没多久就走了。”

“换寿?为什么不是换命?”在场的好像也只剩下沈固能冷静思考了。

“太难。”钟益摇头,“而且乐岑的命相是极煞之相,要想把命换过去,大哥那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到底是什么命相?”钟乐岑猛地抬起头来,“为什么爸爸给我换寿就会折自己的寿?还有,妈妈是怎么死的?”

钟益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天才叹了口气:“你的命相,跟你的灵力是联在一起的,那是一种…让我怎么说呢?还是先说说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吧。你妈妈也是天生有灵力的人,虽然是嫁到我们钟家之后才跟你爸爸学法术的,但天赋很高,没几年名气也就不小,人人都知道钟家长子长媳珠联璧合,是有名的天师夫妻档。后来生下你,你一出生,就能视鬼,爷爷高兴得合不拢嘴,特地请了东方家的老爷子来给你推命。谁知道老爷子一推推出个大煞之命。那时候都不相信,因为你八字平和,根本看不出凶煞之相来,连东方老爷子自己也莫名其妙,所以都没怎么很放在心上。直到你五岁开始学法术,事情就不对了。五岁开始学法术,这在我们钟家也是少见的,那些小法术你用来得心应手,人人都说你天赋高。但是只要你用法术,必然会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开始没人往你这里想,后来你八岁那年鬼月——记得后山有口井吗?”

“是禁林里的井吗?”钟乐洋听得出神,“不让我们进去的那个地方?”

“就是那里。那口井,直通黄泉。我们钟家的任务之一就是看守着那口井,不让阴阳相通。但是每个鬼月,是阴气最盛之时,就要加派人手特别看守。那一年,七月十五,你们一群孩子不知玩什么游戏,结果跑到禁林去了。”

钟乐洋努力回想:“有那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再说那个地方三令五申不许进去的,我们没有人敢违反啊。”

钟益哼了一声:“你们当然不记得,因为你们并不是有意进去的。当时,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后来我在那路边上发现几张符咒,是指南符。”

“啊!”钟乐洋一下子想起来,“对对,我们当时在玩障眼法,比比谁的幻术学得好。当时乐宁他们几个设障,我和哥一帮来破障。小叔当时好像新教了乐宁他们一种符咒,我觉得找不到方向,哥就画了个指南符。那又怎么了?”

钟益微叹:“南为阳,北为阴。指南符能直指南方,正是因为能分辨阴阳。乐岑画的指南符指的不是南方,而是附近阴气最重的地方,就是黄泉井。”

钟乐洋打了个冷战:“这么说,我们当时以为是朝着家走的,其实是进了禁林?”

“对。”

“我记得,我跟哥走散了…”

“对。因为你灵力还低,禁林你进不去,但乐岑进去了,而且碰到了黄泉井。”

“我…我怎么不记得…”钟乐岑露出茫然的表情。

钟益似乎不忍心看他的模样,又闭上眼睛:“是你爸爸把你这段记忆抹去了,因为那太可怕。你碰触了黄泉井,井上的封印打开了,正好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时,黄泉井…变成了一条鬼道,而且出来的都是恶鬼。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整片禁林都成了鬼域。你妈妈发现你在禁林里,拼了命冲进去救你,等她把你抱出来的时候你一点伤都没有,但她…勉强抱你出来就死了。”

钟乐岑呆呆坐着,眼泪慢慢从眼睛里滑出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钟益长叹:“谁会愿意让你一个小孩子记得这些事?那天为了封印黄泉井,你的五叔也死了,还记得吗?没几个月,他就去世了。”

“我记得。”钟乐岑木然地说,“都说五叔得了白血病。”

“是耗损灵力太过。”钟益按住太阳穴,“被你打开的封印竟然一个成人都没法再封上。那时候大家才知道你的极煞之命是怎么个意思。你——似乎天生就带着阴气——唉,很难说清楚,但总之,是不能让你再用法术。所以你爸爸才用自己的心头血封了你的灵窍,对外就说你没有灵力。那时候乐洋他们都还小,稀里糊涂也记不得什么,你的记忆又被抹了,大家就都以为你是没灵力。爷爷一直疏远着你,你知道是为什么?”

钟乐岑抱住自己肩头,像是怕冷:“我以为,是因为我不如张家的长子…”

沈固抱住他,用双手握住他冰冷的手,轻轻揉搓。钟益又叹口气:“不,他老人家是怕离你太近影响到你被封的灵窍。灵窍是以灵力封印,如果有其他灵力影响可能会解开,大家都是怕封不住你的灵窍,所以谁都不敢离你太近。”

钟乐岑紧紧抱住自己,缩在沈固怀里。他一直以为长辈都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没灵力,后来则是因为自己出柜,可怎么知道,事实居然是这样…

钟乐洋看看哥哥苍白的脸,迟疑着问:“那既然没跟苏完换命,换寿的那个又是谁?那就是那个人只有三十年的寿数了?”

钟益摇了摇头:“不是本地人。那个孩子当时才五岁,乐岑已经十岁,所以换命之后,乐岑只有二十年的寿命给他,也就是说,那孩子只有二十五岁的寿命。不过那孩子的命相很奇怪,本来在二十五岁上也有个坎。所以你大伯还用自己的血给他做了一条无极链,如果他能一直戴着,熬过二十五岁,说不定还有转机。要不是这样…你大伯也很难安得下心来,毕竟这种事,救一个,就等于杀一个…那孩子…我记得好像姓麦还是什么的,挺可爱的一个孩子,你大伯当时把钱都给了,又差点心软下不了手…”

沈固考虑的是另外的问题:“就是说,乐岑不是寿只三十了?”

“当然不是。那个孩子的寿长,怎么也借来了五十年。”

“和苏完,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

好。沈固吐了口气,那就是说,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敷衍苏完了。不管怎么说,这倒是件好事。

钟乐岑抱着头,一声不吭。沈固搂着他的手却感觉得到一滴滴水不停地落在他手背上,于是对钟乐洋使了个眼色。钟乐洋站起来轻轻去拉了一下钟益:“爸,咱们到那边说话去。”

钟益看了一眼沈固,表情复杂,但还是站起来跟着钟乐洋进客房去了。

沈固轻轻把钟乐岑沾满泪水的脸扳起来朝着自己:“想哭就哭一场吧,哭出来好一点。但是这都不是你的错,哭完了,就别再想了。”

钟乐岑试图推开他:“我怎么能不想?你没听二叔说吗?如果我的灵窍封不住,会怎么样?”

沈固直接吻上去,直到钟乐岑喘不过气来直推他,这才放开:“那也没怎么样,我陪着你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忘了吗?我煞气重,鬼神莫近。也就是说,我们是天生一对,你是注定要跟我过一辈子了。”

第96章 失踪案

“…就是这样,所以,苏完你并没有跟我换过命,也就不是只能活三十岁。”

“啊?”苏完冒出一个单音字,一脸茫然地站着,完全不知所以了。

钟乐岑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一直没弄清楚,害你这些年…”

沈固略略皱了皱眉。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真要说对不起,苏完也应该对钟乐岑说一句才对吧?

苏完好像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乐岑,那我们——我上次说的…”

“嗯,很抱歉,你看,我已经有沈固了。”

苏完失落地看着钟乐岑。沈固走过去,占有性地搂住钟乐岑的肩:“跟苏先生说再见吧,快中午了,咱们还得搬家呢。”

苏完一听见这个“咱们”,脸色又灰败了几分,好像兜头挨了一棍子。钟乐岑为难地看着他,但是在沈固的示意下还是轻轻拍了拍他:“那我们走了,你要好好过啊。等投标结束了要是有时间,去我们家玩。”

沈固相当的没有意思请苏完去玩,但看在那句“我们家”上,还是大度地等钟乐岑说完了这句话才拉他上车走人。苏完站在那里,眼睛跟着车,一脸的失落。钟乐岑趴在座位上扭头往后看,一脸的不忍。沈固拍拍他:“坐好,系上安全带。他都三十岁了,又不是三岁的小朋友,放心吧。”

钟乐岑听话地坐好:“我就是觉得——”

“哎,你不能光想别的男人啊!”沈固抗议,“当我是死人?”

钟乐岑满怀的伤感被他全搅没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别胡说八道,你忘记言灵了?对了,乐洋说他那里也有言灵,看来胭脂也只是其中之一。”

“网络上说话肆无忌惮,照你们的说法,言灵出现也不奇怪。乐洋不是已经把事情报上去了,论坛也封了么。”

“可是这样的论坛何止一个,这个封了,并不能完全断绝言灵的来源。”

“又多想了不是?有些事情你是制止不了的,不要杞人忧天了。”

“你用辞不当!”钟乐岑指责,“杞人忧天不是这么用的。”

沈固不跟他纠缠语言问题,指出事实:“到了。”

钟乐岑悻悻闭嘴准备下车,沈固却突然拉住他,把他的头按进怀里:“别回头。”

钟乐岑愣了愣,猜测:“谁在外头?张少?”

“对。”沈固一眼就看见邵靖站在萧家老宅大门口,指挥着工人拆掉后院,沈固眼力上佳,隔着这么远就注意到那些工人的制服胳臂上都粘着点东西,看起来像是一片画着画的纸。沈固料想那应该是什么符了,大概是为了保护那些工人在后院里安全出入。拍拍钟乐岑,他打开车门:“坐着别动,也别往这边看,我一会就回来。”

邵靖指间夹着一支烟却没有吸,沈固走到他身后三四步的距离时他忽然回头:“沈先生来了?”

“邵先生好耳力。”一般人在这个距离是根本听不到他的脚步声的。

邵靖耸肩:“不是我耳朵好,是沈先生身上的煞气重。”

沈固看一眼拆得乱七八糟的后院,石磨已经拆下来了,院子两边的水道则截死,变成了一滩死水。墙壁并没有全部拆倒,而是隔一段拆一截,看上去乱七八糟,但里面似乎有某种规律。

“邵先生布的这是什么阵吧?”

邵靖微微一笑:“没错。沈先生也懂这个?”

“我不懂,只是猜想的。”

“哦——”邵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从今天晚上开始,沈先生一定要在天黑前过来,天亮之后才能离开。”

沈固思忖一下:“我的工作没法保证时间上的规律性,如果有事不能在夜间守在这里呢?”

邵靖皱了皱眉,犹豫了半分钟,还是从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如果确实在夜间要离开,把你的头发剪一撮跟这烟一起点上,插在房间里。这烟能点三个小时左右,在烟熄灭前一定要回来。”

沈固看一眼他手里的那支烟,他们站在这里已经说了几分钟的话了,烟头上的红火明亮,却没有半点烟灰烧出来。而且邵靖一直没有去抽过一口,显然,这烟并不是拿来给人抽的。

“沈先生过来,我就可以走了。这房子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院墙什么的,请不要乱动。三个月之后我会再过来,估计到那时候,沈先生的任务就完成了。”邵靖说着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了一句,立刻皱起了眉:“去哪里?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小麦你给我听着,别惹些麻烦!你在哪儿?就站在那不许动,我现在过去!”挂断手机,他只对沈固点了点头,就匆匆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小麦?沈固突然冒出个念头——钟益说的被钟乐岑借寿的那个姓麦的孩子,不会就是小麦吧?不过他随即就有点好笑。哪有这么巧的事,大家都会凑到滨海来?那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一辆车从路那头疾驰而来,几乎是在沈固面前的马路沿下紧急刹车,车门似乎是被人撞开的,出来的人——沈固微微皱眉,他认识——萧轻帆,或者说,是萧轻帆体内的另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