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明是怕了。”赵沐轻笑着舒展了自己的手脚,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懒懒的看着屋顶,“没关系,明天一早我进宫之前你想明白了就行。一些事情我得跟我母妃通个气儿。”
容昭一听说赵沐要跟德妃通气儿,心里更加着急,蹭的一下从榻上跳下去,皱眉道:“你要跟你母妃说什么我不管,但请你尊重我的隐私不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否则…”
“否则怎样?”赵沐微笑着反问。
“否则,我叫你生不如死。”容昭咬了咬牙,看赵沐笑眯眯的似乎没把自己的威胁放在心上,便加重了口气说道,“你别以为我解了你身体里的九连环之毒你就安全了,我能解毒,也能下毒。你最好遵守承诺,否则我一定会叫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着张牙舞爪的容昭,赵沐一是心情大好,遂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哼!”容昭看着赵沐那副欠揍的淡定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宋嬷嬷期初听见两个人好好地说话,后来容昭居然恼了,因为门板厚实隔音,她隐约只听见里面说话的口气不好,听不清楚是为什么争吵,于是下意识的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却冷不防门扇被容昭从里面拉开,她一个趔趄差点摔进门槛。
“宋嬷嬷,想听就进去听,在这儿隔着厚厚的门板怎么听得清楚呢?”容昭丢下一句凉薄的嘲讽,大步离去。
宋嬷嬷看着急匆匆的背影,摇了摇头进门去看赵沐。
“王爷,容世子怎么了?看上去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没事。”赵沐手里捏着一本书,淡淡的说道。
宋嬷嬷看着那本被拿反了的书,心想这肯定是有大事儿啊!于是转身去关上房门又回来,倒了一杯热茶给赵沐,体贴的劝道:“王爷,您身子还没养好呢,先别这么用功了,歇歇吧。”
赵沐低头看见自己拿反了的书,自嘲的笑了笑丢去一旁接过宋嬷嬷的茶。
宋嬷嬷从旁看着赵沐郁闷的脸色,试探着问:“王爷,您跟宋世子闹别扭了?”
“一言不合而已,算不上什么别扭。”赵沐淡淡的说道。
宋嬷嬷又试探着劝道:“要奴才说,世子爷这脾气的确是骄纵了些,不过人还是不坏的。他比王爷小几岁,又救过王爷的命,王爷就让着他几分也就罢了。他耍耍小脾气什么的,您也别往心里去,过两天就好了。”
赵沐听了这话,一时心里非常感慨,叹道:“你不懂。”
“奴才这把年纪了,没什么不懂的。在外人看来这事儿是有些不妥,但在奴才看来也没什么。那靖西候戍守西疆战功赫赫是不假,可王爷您乃是人中龙凤,那容世子也不算是委屈了。”宋嬷嬷低声说道。
赵沐一愣,忽然抬头看着宋嬷嬷,半晌方问:“嬷嬷你说什么?”
宋嬷嬷被赵沐一看,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她年纪在这儿摆着也没什么扭捏的,因笑道:“王爷难道不是喜欢容世子?”
赵沐忽然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就像是在别处受了委屈回到家里听到母亲的一声安慰,莫名其妙就点了头,居然没有反驳。
“喜欢就喜欢呗,容世子挺好的。”宋嬷嬷笑得很是平静,见赵沐发呆,又补了一句,“奴才瞧着他其实对王爷也挺上心的,就是面子上有些抹不开罢了。王爷比他大几岁,让着他也是应该的。”
赵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跟自己的奶娘谈论什么,因好笑的撇开视线,问道:“嬷嬷,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宋嬷嬷还以为是赵沐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而不好意思,于是转过去小声说道:“王爷也不用跟奴才这儿抹不开脸,其实奴才活了这把年纪什么不明白?人活在这世上,十件事情总有九件事情不能如意,就算王爷这样的人不也是处处都是险礁暗滩?这整天如履薄冰的过日子一点开怀的事儿都没有会把人闷坏的。”
赵沐一时也难以解释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但什么也不说承认宋嬷嬷的图个一时开怀的话又觉得非常不妥,因蹙了眉尖儿说道:“嬷嬷,我对容昭,不仅仅是图一时之乐。”
宋嬷嬷听了这话也是一愣,继而又笑了:“奴才知道。”
“你知道?”赵沐心想你知道的还不少,你还知道什么?
“前阵子萧姑娘在老奴跟前给容世子脸色看,老奴就看出来了。王爷若非对容世子动了真心,那萧姑娘也不会吃醋吃成那样。”宋嬷嬷笑道。
赵沐心想原来是这样。
宋嬷嬷看赵沐不说话,又继续劝道:“不过这事儿奴才得劝劝王爷,不管怎么说,王爷将来是成大事者,萧姑娘是娘娘和萧大人一起给王爷定下来的贤内助,虽然没明说,可这事儿基本上也是板上钉钉了。这一左一右您的好好地权衡,不要让两边起了矛盾才行。”
赵沐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连刚刚被容昭拒绝的那份郁闷也散光了,忙道:“行了嬷嬷,你说的也够多了。你去忙你的,且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行,王爷自小就是心中有数的,老奴就不多嘴了。”宋嬷嬷答应着,把空了的汤碗茶盏一溜儿都收拾了端了出去。
*
第二日赵沐一早起来换了朝服进宫去给德妃请安。临走时又叮嘱宋嬷嬷如果容昭过来问起就告诉他自己进宫去了,如果有机会见到悦妃一定会替他转达问候。
宋嬷嬷给赵沐整了整斗篷的宫绦和风帽,点头应道:“王爷放心,奴才知道怎么跟容世子说。”
赵沐又看了一眼蘅院的方向才上了马车。
自从年前生病到现在,算起来赵沐有三个月没进宫了,也有三个多月没进宫了。
时隔许久再次穿过那道厚重的宫门穿行在后宫悠长的夹道上,赵沐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德妃早就知道今日儿子会进宫来给自己请安,提前几天就预备了各色点心干果还有南边进贡来的时鲜水果。关雎宫里里外外都让人用心的打扫布置,稍微有些不精神的花卉都被搬走换上好的,连正殿内的帐幔等也都换上了清新的绿色系。
赵沐进关雎宫的宫门一路看着奇花异草进正殿,便见他的母妃穿着一身湖绿色素面贡缎对襟长襦正端坐在主位的榻席上用心烹制一壶春茶。那一片秋香色百褶裙裾在一侧如新出水面的荷叶一样铺散在洋红色银线绣西番莲花的坐垫上,甚是养眼。
“好香的茶!”赵沐先叹了一声,然后撩起袍角徐徐叩拜,“儿子不孝,久病在床不能时时来给母亲请安。今日特来请罪。”
“快起来!”德妃抬头,眉眼带笑朝着赵沐招手,“快来,尝尝母亲新制的春茶。”
“谢母亲。”赵沐再次叩头之后方站起身来走到德妃身边,又撩起袍角跪坐在德妃身边
“一场大病,竟让我儿瘦了这么多。”德妃爱怜的摸了摸赵沐的脸颊,悠然叹道“虽然宋氏隔三差五的进宫来跟我说起你的境况,说你已经大好了,只是还不敢太出来走动,然而母亲总是不信。今日见到你瘦是瘦了,然而精神上好,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让母亲担心,实在是儿子的不孝。”赵沐忙伸手去倒了一杯茶双手奉给德妃。
德妃接过茶盏来却顾不得喝茶,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赵沐,似乎要把儿子的每一根眼睫毛都看到心里去牢牢地记住。
赵沐轻笑道:“母妃,我身体好了以后会常进宫来看你的。”
“嗯,这么久没看见你了!母妃心里实在是记挂的很。”
“儿子知道的,儿子也记挂着母妃,只是…唉!当前的境况儿子还不好太张扬。”
“母妃明白。”德妃无奈一笑,低声说道:“宋氏跟我说了,说是你跟容昭两个人商量的主意,要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
没想到宋嬷嬷会在德妃面前提及容昭,赵沐便低头一笑,没有多说。
“悦妃那边挺好的,你回去说给容昭那孩子听,他姐姐挺聪明,就是性子有些直爽,眼里容不得沙子。不过还好,她很理智,所以不会出什么大事儿,至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皇上的宠爱,一切都不要紧。”德妃说道。
赵沐忙向德妃躬身道:“儿子替他谢谢母妃了。这些话儿子一定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
“随你。”德妃此时此刻眼里心里只有儿子,旁的事情旁的人都得靠边儿站。
然而赵沐此时却是满腹心事,他喝了一口茶,在心里把要说的话又顺了一遍,才开口说道:“母妃,儿子今天来给您请安,还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说吧。”德妃爱怜的看着儿子,应道。
“儿子知道二皇兄的婚事定了,接下来父皇和您该操心儿子的事情了。”赵沐说道。
“嗯。”德妃一听这话笑了,“怎么,你等不及要娶云欣进门了?”
“母妃,儿子的想法却恰恰相反。”赵沐低声说道。
“噢?”德妃听了这话倒是愣了,因敛了笑,纳闷的问:“为什么?”
“因为儿子现在大病初愈需要韬光养晦啊!”赵沐低声笑道。
“嗯,说的也是。”德妃点了点头,“成家之后就是大人了,现在简王正在风头上跟肃王成对立之势,你是应该比一比锋芒,三足鼎立的局面虽然你不至于吃亏,可当时这种情形…罢了,还是你的身体最要紧。”德妃说着,低低一叹。
赵沐又给德妃斟了一盏茶,沉吟道:“母妃,儿子不想这么早成亲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这回倒是轮到德妃惊讶了。
“因为儿子不喜欢云欣。”赵沐平静的说道。
“你说什么?”德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儿子不喜欢云欣,即便要娶妻,也不想娶她。”赵沐鼓了鼓勇气,说道。
“那你想娶谁?”德妃追问道。
“…儿子还没想好。”赵沐鼓了鼓勇气,终究是没敢说实话。
“没想好。”德妃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个答案总比一个不熟悉的人名更好一些,然而也更让她不能相信,“既然没想好,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云欣?”
“之前并不觉得怎么样,前阵子在舅父家里养病,云欣每每来添乱,便觉得她实在是很不懂事,也不是小孩子了,却一味的任性,没有分寸…”赵沐低声说道。
德妃叹了口气,皱眉道:“你和云欣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和你舅父都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云欣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又说不喜欢她?这话说给你舅父听,你舅父会怎么想?”
“反正话并没有挑明,也没有行婚嫁之礼,云欣真是花信之年,让舅父给云欣另择良配就是了。”赵沐说得理所当然。
“你说得轻巧!”德妃没好气的瞥了赵沐一眼移开视线,低头生闷气。
“母妃?难道你真的希望儿子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鸡飞狗跳的日子?云欣的性子你应该比儿子更了解,她真的不是儿子喜欢的那种姑娘。”赵沐拉了拉德妃的衣袖,哀求道。
“那你喜欢那种姑娘?你说说看,母妃心里也好有数。”
一说这事儿赵沐的脸上立刻漾开温和的微笑:“儿子喜欢那种灵气的姑娘,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不呆板,不拘泥,要能帮着儿臣成就大业的。”
德妃以过来人的目光看着赵沐,无奈的说道:“你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却不跟母妃说实话。”
第四回,另有隐情
“母妃?难道你真的希望儿子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鸡飞狗跳的日子?云欣的性子你应该比儿子更了解,她真的不是儿子喜欢的那种姑娘。”赵沐拉了拉德妃的衣袖,哀求道。
“那你喜欢那种姑娘?你说说看,母妃心里也好有数。”
一说这事儿赵沐的脸上立刻漾开温和的微笑:“儿子喜欢那种浑身上下都充满灵气的姑娘,长得自然要好看,最重要的是不呆板,不拘泥,要能帮着儿臣成就大业的。”
德妃以过来人的目光看着赵沐,无奈的说道:“你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却不跟母妃说实话。”
赵沐早就想过在婚事上若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必须先说服他的母妃,于是低头一笑,伸手牵着德妃的衣袖说道:“母妃,儿子的确有喜欢的人了,但是现在还不确定她是不是也喜欢儿子,所以这事儿不能着急。”
“这倒是让母妃越发惊讶了,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好,竟让我儿如此痴心?”德妃惊讶的看着赵沐,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端倪,然而却只看到开怀和甜蜜,是那种沉浸在爱里的开怀,发自真心没有一丝伪装。德妃不由得暗暗揪心。
睿王抿了抿唇角,低声说道:“母妃先不要问了,等这件事情可以定下来的时候,儿子一定会带着她来见您。”
“你越是这样说,母妃越是不放心哪!”德妃轻轻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而且,你让母妃怎么跟你舅父说?你跟云欣的事情虽然没有放定婚约,但之前母妃的确是承诺过你舅母的。其实你喜欢别的女子也没什么,纳为侧妃也就是了,只这王妃正位的位置是云欣的也就罢了。”
赵沐一听这话心里立刻觉得犯堵,本来容昭那边他就没什么把握,求着她做正妃都十分困难,再弄个萧云欣压在她的头上,这事儿基本就不用想了,肯定黄了!
德妃看着儿子的神色,纳闷的问:“怎么,侧妃的位置配不上她?”
“儿子小时候母妃喜欢教儿子读古诗,儿子记得母妃非常喜欢的一句诗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其实儿子也很喜欢这句诗。”赵沐说道。
“这是女子的心愿,却并非男儿志向。更何况你是皇子。”德妃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问:“莫非你是打算为了你心爱的姑娘放弃你的天下大志?”
赵沐立刻想打容昭女扮男装的身份若是想安安稳稳的揭开恢复女儿身,最重要而就是自己一定要登上大宝之座成为至尊之人,否则靖西府会因为此事而片甲不留。于是立刻摇头:“儿子绝不会放弃自幼的志向,相反,儿子会为了她而加倍努力。”
德妃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为了一个女子去争江山?赵沐,这种昏君嘴里的话亏你也说得出来。”
“母妃?”赵沐顿时慌了,忙道,“母妃放心,儿子绝不是那种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庸之辈,儿子只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德妃缓了缓口气,今儿好不容易母子相见她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于是轻声叹道:“这两年你不想成婚就不成婚,你才过二十岁,又大病过一场,还是以静养为主。至于你喜欢哪个姑娘的事情母妃暂时不问,你也不必再提。等过了这阵子你好好地想清楚了再跟母妃说吧。”
“母妃…”赵沐还想解释自己的真正想法。
“好了!给你一年的时间,足够你想清楚了吧?”德妃打断了赵沐的话,“这一年的时间内,我们不给你跟云欣的婚事做任何安排,依然只保留口头约定。一年之后,如果你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太子之位,那母妃就安排你迎娶云欣进门做睿王妃。”
“谢母妃成全。”赵沐默默地咬牙,一年的时间,不短也不长,太子之位虽然不好拿,但回去之后跟容昭二人好好地谋算一下应该不难办到。
母子二人刚说了一会儿的话,德妃派去乾元殿守着的人便急匆匆回来,回道:“娘娘,万岁爷已经散朝了。”
德妃听了之后催促赵沐:“你去乾元殿给你父皇请安,午膳时分再回来咱们母子一同用膳。”
赵沐忙起身答应着,辞别德妃往乾元殿去。
对于皇上赵熙来说,后宫从皇后到妃嫔他最倚重周皇后,之前最宠贤妃,现如今最宠悦妃,然而心底深处最喜欢的还是德妃萧氏。在他的三个儿子之中,他最喜欢长子赵润,却最疼三子赵沐,赵润最像他,而赵沐却是他最想成为却成为不了的样子。
若是究其原因,只怕连赵熙自己都说不清楚。男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最离不开的女人不是最喜欢的,而最喜欢的却又不一定最得宠。反正他是皇帝,左拥右抱后宫三千,喜欢哪一个宠爱哪一个倚重哪一个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面对赵沐,皇上的心里是十分喜欢十分疼爱的,今日见他久病初愈进宫来请安,也很是高兴,因问:“可曾见过你母妃了?”
赵沐忙回道:“回父皇,儿臣进宫挺早,因听说父皇还在早朝,便先去母妃那里略坐了坐。”
“早朝又何妨?你之前不是一直参议朝政吗?如今既然好了,便跟以前一样逢早朝日便跟大臣们一起上朝议政吧。”皇上说着,等张万寿给自己把龙袍褪下,转身去榻上靠着,又指了指跟前的凳子,“坐吧,你如今身子弱的很,不宜久站。”
“谢父皇关心。”赵沐谢坐之后,果然坐下来,又叹道:“如今儿臣身上的病虽然好了,但因之前病情反复伤了身体的元气,太医一直叫静养,不让走动。所以请父皇恕儿臣懒惰,上朝议政的话,只怕暂时还不行。”
皇上细看赵沐的容貌,又皱眉头叹道:“果然瘦的都脱形了!你这一场病竟是丢了半条命去!罢了,不上朝就不上朝吧,好生养着,若是觉得身上好些就进宫来给你母妃请个安,若是觉得不舒服就立刻叫人传太医去瞧瞧,你生病的这段日子里你母妃夜夜睡不好觉,真是愁坏了。”
“让父皇和母妃担心,是儿子不孝。”赵沐忙欠身说道。
“嗳!这些话别说了。朕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无奈你病着,这话又不好叫人传,所以一直闷在心里。”皇上说着,前倾了身子看着赵沐的眼睛,正色道:“今儿你来了,朕便问你,当初萧府的下人给你下毒的事儿,究竟是怎么个状况?你是当事人,你跟朕说说。”
赵沐忙站起身来回道:“儿臣不怕父皇生气,这件事情从发生到解决儿臣都全然不知,后来也只是听身边服侍的人说起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当时儿臣觉得身上稍微好些便吃了表妹云欣给送来的粥,粥吃下去就睡了,再后来病情加重,是靖西候世子容昭身边的一个侍妾说儿臣的样子像是中毒,容昭的侍妾原本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对江湖上的招数熟悉些,否则,阖府上下以及儿臣自己都只认为是病情反复。因为粥是云欣拿来的,所以容昭的那个侍妾先怀疑云欣,然后舅父便悄悄地从表妹云欣身边清查,很快就查处了廖氏。后面的事情便是供词上写的那般,想必父皇早就知道了。”
“嗯,你说的这些跟萧正时说的基本一样,但你们两个都提到了容昭的一个侍妾,朕想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个年轻的姑娘,据容昭说是他在肃州街上救的。她乃是江湖女儿,平日里说话做事没什么规矩,若是父皇不嫌弃她粗鄙,等她身上的伤好了,儿臣可以带她来见父皇。”赵沐对于紫姬的事情知道的也并不多,更不愿意多说。
“伤?她受伤了?”皇上颇为意外的问。
赵沐回道:“是的,原本她是出去替儿臣采买一些滋补的药材,却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了三股江湖势力的追杀。她身受重伤,也中了剧毒,这几天一直在儿臣府中修养,现在还不能下床。”
皇上大为震惊,怒道:“在京郊附近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儿臣也觉得十分震惊,不过这是事实。跟紫姬姑娘一起去的四个靖西候府的护卫也身受重伤,现在五个人都在儿臣府中养伤,有太医院太医的出诊记录为证。”赵沐躬身说道。
皇上心里惊起一片巨浪——在京城附近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江湖势力出没而皇城的禁卫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皇城的安全何在?皇宫的安全何在?!
“徐攻呢?”皇上原地转了个圈儿,问张万寿。
张万寿忙回道:“回陛下,徐将军这几天都配合京兆府尹梁大人在查周小公子触墙自戕一案。”
“死了一个周岳亭,就把镇国公和京兆府尹两个人都占用了?一品将军去调查一个毛头小子自戕的案子,这都几天了也没一点进展?宣他来见朕!朕要问问这个徐攻是怎么办差的!”
看着张万寿应声出去,赵沐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皇上看了他一眼,叹道:“你在这里站了这许久想必是累了,罢了,你且去吧。”
赵沐忙躬身行礼,自责的说道:“儿臣没用,不能为父皇分忧。”
皇上摆摆手说道:“你且好生修养身体要紧,将来有的是为朕分忧的时候。”
“是。”赵沐应了一声,又磕了个头方从乾元殿里退了出来。
此时天色尚早,然而他却一心记挂着容昭,便对守在外面的关雎宫里的太监说道:“本王还有些要紧的事情急着出宫去,你去回母妃,说本王过两日再进宫来给她请安。”
那太监答应着不敢多言,看着赵沐急匆匆离去后方回关雎宫报信。
赵沐从乾元殿出来直奔宫门寻自己的马车回府,这边刚要上马车却听见身后有人喊,于是回头看去,却见徐攻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睿王爷!王爷且等一下!”徐攻走到赵沐近前抱拳施礼,“臣徐攻,见过睿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