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一)

她故意挑选不容易被记者围堵的通道走进星娱大楼。

其实她知道躲不掉,可还是不希望一下便将她逼进绝路。果然,刚走了一半路程,在通向电梯间的窄道上,便被眼尖的记者逮到,从后面追赶上来,瞬间前后的出路都被堵死了。

她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沉默着,等着他们说话。

记者们对她这般平静的姿态显得意外,以为她一定会故作姿态一番。

“余兰小姐,关于您昨天突然送去电台的自白CD,有人在今天的早报上做了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您在12岁时即与异性发生关系并怀孕,曾想留下胎儿,却以失败告终,以致落下手术疤痕。到底这种推测是否属实呢?余兰小姐,能否和我们更直白的讲述一下当时发生的事?”

“我并不是想要和大众解释些什么,只是因为对方不见我,所以才选择这样的方式,其他的,我并不想多说,只要特定的人能明白就够了。”

这些情节,能被猜测整理出来,她并不意外,万能且精力无限的娱记们,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的?况且,这样的事,也并不难猜测,能让人措辞如此谨慎生怕曝露什么的事还能有多少,说白了,根本是欲盖弥彰,可是,她还能怎么选?

“也就是说经过这次的公开告白,对方又再次接受你了是么?”

她并不想将更多的人卷进这桩丑闻之中,想到当初端木云在众媒体之前大胆狂放的行为,说不定这会儿已然被知道那件事的人列为头号嫌疑人了,她敛下眼:“要是那样就好了,不过已经做到这步,要还是不行,也只好放弃了。”

她想,这样的结果应该已经可以满足记者们喜欢悲剧结局的职业需求了。

可是,却远远不够:“您形容当时的事发生是有原因的,是不是被对方胁迫呢?以您当初的年纪,完全可以到法院控告对方□,为什么最终选择不了了之?甚至还想要将小孩生出来?您的家人难道赞成您这样做吗?既然需要到动手术的程度才能取出死胎,那么孕期至少该有5到6个月了,家人不会察觉吗?就放任这件事发展下去?您那个时候才12岁对吧?”

她不自觉的就一直注视着说话记者的脸,不明白那些尖刻的像是扎在她心口的字眼,他怎么能做到讲起来连眼神都那么坦荡。

当‘死胎’这两个字钻进她的耳孔中时,胃部蓦地一阵痉挛,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迅速腾起,而那道早就愈合的疤痕竟然在隐隐怔痛着,仿佛牵连着心脏,一下一下的简直让她撑不下去。

就连当初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都从来没有和她

这样形容过那个不幸的孩子,在他们眼里,那是一条可怜的小生命,可是,在眼前这个人看来,那不过是一团没有意义的肉。

于是她抑制不住满腔的怨愤,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什么□?我是心甘情愿的,12岁怎样?我一直一个人成长,原本就比同龄人要早熟很多,12岁我自问已经懂得足够多,也能够清楚判断是非。生不生下小孩,那是我自己的事,既然12岁之前的人生没有人为我负责、伸出援手,告诉我该要怎样,那么也请现在的你们不要摆出正义的姿态告诉我当初那个我该要怎么做,如果那么有空,不如去社会上帮助那些可怜的孤儿,让他们少些无助和彷徨,还有,少走些弯路。”如果可能,她也不想在那样一个年纪什么都自己扛,可是,有些事根本容不得她来选择。

记者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语带兴奋的问着:“这么说您是承认下之前的推测了?”

她死死咬住唇瓣,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其余记者赶紧将她的话记录下来,有些甚至开始打电话。

身后又有人问道:“您在自白中还提到所谓的人生改写,变相承认了有后台的事,也就是说同之前几家媒体放出的消息一样,您的确是靠着不正当手段得到的’红街’女主角位置?”

她勉强将自己不小心失控的情绪收拾起来:“我只说改写人生,也没有说是关于演艺事业。”

“那是指得什么方面?为您提供了大笔的资金支持吗?也就是所谓的包养?”一名女记者咄咄逼人。

“你不要信口胡言,如果再过分下去,我会告你诽谤。”

对方仍是有恃无恐的姿态:“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之前媒体疯传的林国栋导演本人呢?”

她选择漠视这个问题。

仍有人不甘心的问着:“昨天的意外状况后,车小姐一直在坚定的维护林导演的形象,可是您却对这件事没有公开表态,态度显得很冷淡,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她困难的吸进一口气:“那是因为,出事之后,没有人关心我这个‘局外人’对这件事怎么看,记者们只想要知道车小姐被这样的意外状况打击到什么程度,那会儿,我如果我主动找记者们说些什么,他们一定会写我是想要和车小姐争功,那样的话那些刚刚澄清的绯闻便会再次回到原地。”

“可是,也有人将您的行为理解为,眼见情势不妙,立即倒戈寻求旧情人庇护,规避的态度是明摆着不愿意沾惹麻烦上身。”

“没有什么旧情人,一直都只是那么一个人,我说这样很明白了吧?我从来和导演就没有任何关系

,除了公事上的牵连。”

有人递过来张报纸,上面是张清晰的酒会现场照片,照片中车小婉在回应着记者们的盘问,而她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钢琴前,刚好在看着车小婉那边,她看着那影像,眼眸微弱的颤了下,觉得心里很凉、很堵,媒体明显有着倾向性和先入为主性,根本是拿着想报导的结果去选取能证明这种论调的照片,但是递来报纸的人却根本不会管她的心情:“您当时看着车小姐如此为难的处境,都不为所动的说上一句帮忙的话吗?毕竟是一个剧组的成员,这样冷眼旁观需要多么冷静的心我是不知道,但是,即使没有男女之情,林导演对您尚有知遇之恩,这样什么都不做,连声援的话都没有一句真的不会于心不安吗?不怕自己被旁人觉得太现实吗?”

于心不安,没错,她是于心不安,所以才会给了他们质问她的机会;现实,她只能冷笑了,这从来都是一个她参不透的词。

说什么呢?别人都把你想成是现实冷血的女人了,说什么都会被曲解:“比起声援,我还是觉得让车小姐在感情上安心比较重要,我已经给他们两位造成那么多麻烦,不想再增添更多那样的事。”

这时她的手机在提包中响起,她刚好找借口避开身边的人去接电话,是星娱的高层,让她立即上去面谈。

她进屋之后,高层人员立即拿出当时签订的临时艺人合约:“余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擅自做出这样的行为,公司不会考虑录用不尊重自己形象的艺人,这份合约按照当初签订的条款还可以进行修正,你拿回去吧,放在这里已经没用了。”

她觉得一切都是命定,不该是她的,怎么样都得不到。还差三天,就是修改变更合同的截止日期,一旦过了那个时间,就是星娱多么不想要她这颗烫手山芋,它也要帮着扛,可现在,却可以名正言顺的丢开她,让她自生自灭去。

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千日,在她看来,真的好长,如果她能有那么久的‘好’,对她这一生也就足够了,足够留下她渴望的光芒了…

她将丢在桌上的合同拿起来,看着那无法稳住的指尖,想着当初签下它的时候因为兴奋手指也是这样颤抖不停,只是这会儿,更加颤抖些而已,心也在颤着,她辛苦的扬起脸庞,本想再争取一下,但对方眼中的不耐和看表的动作让她彻底放弃了——他已经在用表情和肢体语言下着逐客令,心里根本将她当下的窘境划分在了职务之外——

没错,她可以去恬着脸求人家,可是,要想对方答应,怎么也要有着哪怕一分的

筹码,她凭什么?她拿什么作为报偿躲在人家的羽翼下?她现在有的,也只是那么个女主角的位置,也许很快便会连那个也一并失去。

她将合约小心翼翼的收进书包,毕竟是这么一份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文件,即使半途而废,留着做个纪念也好,以后,没准会拿出来瞧上一瞧,想着自己也差一点点就成了星娱的艺人。

快要走到门口时,高层管理人员突然提醒她:“你不要和外头媒体乱说公司和你解约的事,现在外界对你的风评很差,你的那盘CD被媒体相继做出各种版本的解读后,被很多民众当作会教坏未成年人的负面教材,有些还直接打来这里或是打给报社要求公司封杀你,公司这样做也是出于对民众意见的尊重,你出了这里后就不要再以星娱的艺人自居了。”

她握了握拳,僵硬的点了下头,说‘嗯,我知道了。’她懂得,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才刚刚在心里想着能缅怀下成为星娱艺人的短暂时光,人家就马上提醒她别再做梦了。

绝境(二)

彷徨的走进电梯,呆呆的看着电梯门闭合起来,然后又开了,再闭合,原来是自己一直按住了楼层按钮,于是苦笑下松了手,这次,电梯门彻底的关上了,她静静的伫立原地,情不自禁的看进自己手心,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还拥有什么。

之前,她偶尔会管不住自己的这样去想,尤其是当她弹奏完那首歌时,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沉醉的脸孔,她真的认定是自己的才华和实力造就了一切,机会不过是种媒介。

看吧,她,多可笑。

其实,她什么都不是,她能得到之前的一切完全是凭着端木云的影响力和帮扶,现在,他避开了,她就原形毕露了。原来,她扶摇直上的世界只有这么一根支撑,断了,就会坠落回原点。

电梯不曾间断的带着她下行,电梯门刚刚开启,她就看到记者们发现她而狂奔过来的身影,她别无选择的走出来。

“余兰小姐,林导演今早已经平安回到家中,车小姐也赶去了,您呢?不去看望下吗?就这么输给车小姐您甘心吗?还是有着其他打算?”

“余小姐,据闻剧组有更换女主角的意向,更有说法,车小姐会取代您出演女主角,女二号的角色将由额外挑选的新人演员来演绎,请问这件事您知情吗?”

“余兰小姐,对于爱情和演艺事业双双败给车小姐您有什么感想吗?会不会很嫉妒对方?”

她咬紧牙关隐忍再隐忍,换角是吗?换吧换吧,她这样的状况呆在哪里都会将那块地方搞到鸡犬不宁。

可是,记者们无视她苍白的面容,仍是持续的问着各种各样的是是非非。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一再的逼她?不断的告诉她在他身边的是车小婉而不是她,不断的告诉她在他遭遇逆境的时候挺身而出的是车小婉而不是她,他们知道个什么?不过是群落井下石的人,唯恐天下不乱。

有一段时间,她是很恐惧娱记的,甚至带着些微讨好的心态在待他们,心里那种愧疚总是会不自觉的泛滥到有着相同职业的人身上,可是,最近这些日子,随着各种事件下印象的积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友好的接纳他们,甚至再次对他们感到深恶痛绝起来,如果那件事没发生过的话,她想自己说不定这会儿会一时冲动的把他们都杀光,他们根本不知道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从始至终,她一路一路的放弃,一直到了这里,她又一次让自己血本无归,他们还在不断的指责她,说她冷漠无情,忘恩负义。

她只是不想说,也不能说。

她只能冷着面容沉默的向前,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她

期待着能就这么将他们甩开,甩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记者们却始终步步紧逼,更加积极的加快了脚步团团围拢住她,阻止她再继续行进,他们捧着相机,不断的拍着照,那错落交织的白光闪啊闪啊,几乎快要勒断她的咽喉,戳瞎她的双眼,体内的无助和恐惧还有失落和焦躁甚至是绝望让她终于无法忍受的紧捂住头大叫起来:“你们给我滚,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记者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明星狗急跳墙时装疯卖傻的姿态他们早就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这样被逼入疯狂的姿态正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于是有人冷笑着奚落:“余小姐好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既然选择做了艺人,就有义务掏出自己的隐私和大家分享,你之前不是也妄想凭着出卖隐私另辟佳境么?别自己需要的时候就打着什么爱情的旗号招摇炒作,现在弄巧成拙了又指责媒体不给你安静,哪有那种里外算都得利的事呢?”

她看着他们眼中贪婪残戾的光,嘴唇脆弱战栗,他们清楚她大势已去,背后没有人撑腰,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欺辱她,想要榨干、榨出她身体里、内心里那最后一丁点秘密和娱乐价值。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膝盖一软,就此跪跌下去,身体被磕得很疼,可是,再难过的疼忍一忍都会过去的,她咬牙使力想要站起来,却没办法,最终,无力的撑着身体说着:“好吧,你们想要听的所有事,我都告诉你们,只求你们以后不要再找我。我一直一直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在自己的身体都还没有成熟时就想要生下他的小孩,可是,终归不被成全,6个月的时候,发生了血崩,孩子就这么走掉了,留下了一道不甘心的印记给我。如果不是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此疯狂的程度,我可以为他牺牲一切,甚至是奉上我全部的人生,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可能再回头了,更没办法喜欢上其他什么人。”她困难的攥紧掌心,眼眶微弱的悸动,“所以,对于林导演,我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有他和车小姐的事,我也是举双手赞成,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声显得突兀的脚步停驻在她身后,因为大家都在安静的聆听她的话,所以没人分心顾及,这样安静的环境下,这仿佛因为受到冲击而绊在原地的滞重步伐听起来格外清晰,于是有人抬头看了过去。

“林导演!”随即是惊喜的喊叫。

她内心疼痛的一挣,眼神怆惶的浮动了下,想要站起来,却还是不行,嘴角一丝腥气,她抬手一抹,竟然咬破了唇。

记者们很快反

应过来,大批的奔涌过去,满腹的疑问终于能得以释放了,于是七嘴八舌的提问起来。

“林导演,一切都是虚惊一场,您会怎么追究警署的责任呢?”

林国栋的神态却仍如刚刚出现那刻一般木然,好像真的被这次的事件吓到了,整个人显得精神恍惚、目光滞涩。

和他一同出现的车小婉,见状立刻抬手亲密的攀住他的臂弯,不着痕迹的用力碰了他下,他才恁地回了神,勉强控制住情绪:“不好意思,各位,临时想到些私事,走了神,警署的事情双方已经协调好了,稍后他们会公开在媒体上发表致歉信,新剧的拍摄活动也会马上展开,请大家务必支持。”

她刚才说什么了,他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一遍遍的在想着。

今早在接他回家的车上粗略的看过报纸,知道了昨天她去电台的事,也知道她是紧接着他步入警局的脚步去送的那盘CD,回家后,他立即读了媒体的种种报导,说她忘恩负义、撇清关系,说她见形势不利、转投旧情人怀抱,说她12岁同男人发生关系、怀孕、胎死腹中、落下疤痕。还说她爱这个男人…

那一刻,他顾不得细想什么,在车小婉等一干人眼前狠命将那摞报纸撕了个粉碎,这些臆断可以说服所有人,却不包括他,说什么取出孩子时留下疤痕,全是狗屁,她全身上下哪个地方他没有看得仔仔细细,根本没有任何一寸肌肤拥有那么一道手术疤痕。

的确,他起初是忘记了她的模样,不记得她的脸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记住,因为他想要彻底忘记那段耻辱的经历,那种被人掐住七寸的感觉,所以,他刻意看轻她的存在,在和她分开的时间里漠视这段关系。他承认自己没种、过河拆桥,即使是为了梦想,一个明明是可以昂首挺胸说出来的理由,可是,他就是不想人生中留有这样不洁的瘢痕,他不可能为了所谓的节操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于是,他成功了,成功的屏蔽了一切,包括她,甚至久了,还以为当初那种恐怖无底洞般的沉沦不过是场噩梦,忘了,就过去了。

可是,她的身体他却没忘,他并没有过太多女人,因为母亲的行径和儿时经历的种种,让他对女性感到莫名的排斥,尤其是□的女人,更会让他产生无法遏制的抗拒和恶心,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同性恋,他只是很难找到会让自己感到踏实的身躯,所以,难得遇到了,自然会轻易记住。不过,也仅限于身体,欲望这种东西,他向来不会和爱情挂上钩,爱情,还必须要有心灵相通的一刹震颤。

所以,他很确定15

岁的她,身体毫无瑕疵,即使,她那个时候的确已经不是处女,可是剖腹手术什么的鬼话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但是,她刚才自己亲口将事实说了出来,就在他的眼前,那么清晰、冷静的说出了一切,让他连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了。那一刻那些塞满心间和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澎湃迅速退却,不是他自愿,是他没办法,谁让他晚了别人一步,让另一个人那样深刻的扎进她的身心,让她可以为之死生,他不想去破坏她选定的生活,同样,他也不会再给她机会来影响他的生活,要离她远远的,他听到体内的理性在这么说着。

这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记者的问话:“林导演,现任女主角余兰自行炮制的炒作活动失败,形象大毁,民众们普遍反映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人出现在萤幕上被年幼无知的孩子们追捧,您会考虑接受人们的建议换掉女主角吗?”

他一直飘忽不定的眼光终是沉静下来,用着徐缓却坚韧的声音说着:“会的,我已经决定让车小姐来替代余兰小姐出演女主角。”

她,眼前有着那么一刹那的天崩地裂,然后,是彻头彻尾的心如死灰,好吧,她录下那盘CD时就想好代价了,现在,只不过是一次性的偿还欠款。

这会儿,腿部的力气倒是恢复过来了,于是咬牙站起了身,踉踉跄跄的走掉了,身后是持续着的访问声和娴熟的应答声,她知道,没有人在乎她的离去,没有人再会去关心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就如同当初被夏家人抛弃

作者有话要说:渐入佳境,渐入佳境啊,大家继续支持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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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绝境(三) ...

正前方宽阔的暗色自动门向着两边敞开了,外面是一片阳光璀璨,甚至将无限刺眼光芒投递进她的眼瞳,她本能的偏开脸庞眯起了眼,待得稍稍适应了光线,这才扭回头,一个伟岸的身影此刻出现在那片白茫茫的光灿中,气宇轩昂、风采夺目,宛如下凡的天神,那么自信、甚至是自负的姿态,很多人认出来了他,惊讶的指指点点,他却恍若未闻,只是信步向前,步伐坚定从容。

她却在看清楚他的脸庞后惊慌的瞪大眼,全身的血液错乱的冲撞,让她不知所措,他,他来干什么?

端木云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拉起她的手,脸上带着最温和的笑靥,用着丝毫不隐蔽的音量说着:“抱歉,来晚了,怎么?一切还顺利吗?有没有被苛责什么?”

她愣怔的瞧着他,看不清他的心思,他在装什么傻?他怎么可能没有看过今天的报纸?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境况?

她只想要马上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于是含糊的应付句:“嗯,没什么事,我们走吧。”她只能先这样配合着他,意图令他赶紧走掉。

但是记者们怎么会放过这样轰动的一幕,他们赶过来时,端木云刚要抬脚走人。

记者们挡在他们前面,他根本没认真听他们的问题,好像早已想好了要说的话,此刻,笑容可掬的瞧着众人:“各位,我和余兰小姐前阵子确实有些误会,不过昨天已经和好,所以,你们可不可以多给我们些独处的时间?”

记者们听了他的话,一个个皆是目瞪口呆,只是本能的拿着笔记录下来,这样的话岂不是代表着端木云便是那个…那个余兰爱着的男人!

有记者压根不信,客气的赔笑:“端木先生,您开这样的玩笑可是让我们很为难…”变相的提醒着他让他就此打住,不要再耍他们了。

要真的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时间站出来,让全天下的人名正言顺的指着他的鼻子骂?!

“开玩笑?你觉得我像么?”

他轻慢的挑高眉,的确用着玩笑般的语气,眼底却播散出无限的凛冽,让任何人都没法再去质疑他的话,端木云,这是疯了么…

有记者鼓起勇气大胆的问出来:“难道,您便是那个被民众指责为诱骗未成年少女的男人?”

“诱骗未成年少女?真是可笑,我那个时候也是未成年,凭什么说我诱骗?嗯?我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难道说早熟也是罪过?”

他狂狷的姿态惹得众记者呆愣无言,他则更加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锐利的眸子沉冷的睨视周围:“我本来想要装傻的,但是既然你们一定要逼着我表态,就别怪我话说的直接。对了,各位大可以将刚才和接下来我说得每句话,写上报纸。余兰是为了不影响我才一直保持沉默,我刚才不小心看到记者们逼供的场面,明明是想着屈打成招,却还大言不惭的说些风凉话,可就是这样,她就是自己崩溃,也没有说出我的名字,这才是真正的坚守,比起那些什么口头上的支持难度和风险要大多了,你们不这么觉得么?”他笑得冷诡轻蔑。

车小婉仍停留在不远处的地方,听到端木云的话,明显的变了脸色。

林国栋却在这时候转身走掉了。

端木云收回掠向后方的视线,眼底染上寒凉:“不要一直紧咬着什么12岁、什么幼女不放,我听了都恶心,很多人就是活到20岁,也不一定有余兰经历的多、遭受的多,又有什么权利去质问她?先搞明白‘生存’两个字怎么写吧,真的学会了,才能明白什么叫一夜长大。”他犀利的言辞彻底的揭穿了记者们的阴暗心思,将他们批驳的彻彻底底。

于是,没有人敢再去拦他的路,眼睁睁的看着他将余兰带出星娱的大门,直至消失在门墙外侧。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因为出版的原因停更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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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绝境(四) ...

坐在端木云的车里,她困难的开口问:“你,你怎么…”

“我这样一出现,所有人都不敢对你怎么样了。”他阻断了她的吞吐,刚好眼尖的看到她皮包里的文件,“包里的东西是什么?剧组退还的合同还是星娱退还的合同?”

她狠下心:“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我已经不想走下去了。”

他猛地一扭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眼底压抑着光火:“你说不走就不走么?我告诉了你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怎么你对我没信心?”

“不是,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办到,可是,你想过代价没有?你想过你会面临的境遇没有?你现在这么一露面,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就是那个人,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想你?没错,你有能力,能封住媒体的嘴,可是谣言呢?你怎么去控制别人私下里的调侃,你真的不要脸面了么?”

“谁要管那些事?我端木云做事向来只凭自己喜欢。”

她觉得他这是在赌气,和媒体赌气,和舆论赌气。

他不客气的将她的包夺过来,抽出里面的合约,打开来,瞧着冷笑了下,然后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撕烂了:“总之,你给我坚定些,别动不动就说要放弃的话!”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最后的纪念品在他手下毁于一旦,颤声问着:“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继续下去?”

他点了根烟,微拧的眉峰透出一丝焦躁,边吸着,边突兀的反问了句:“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想要帮你吗?的确,是有那么个原因,”他撇嘴短促的笑了下,好像有着某些无奈和不情愿,“因为每次见到你,都会想到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