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独孤岸闭上眼睛,仿佛若无其事一般,淡淡说道。
“阿岸……”她缓缓伸手,像往常一样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一晃。
“滚……”独孤岸一把甩开她的手,像受了伤的猛兽一样,嘶声咆哮。
她的手被甩回来,无力地落到地上。即便她再迟顿,却也明白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阿岸,你怎么了?我不走。”为什么要赶她走?
“你听不懂吗?我不想再看到你,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独孤岸绝决地背过身,不愿再面对她。
她的身体仿佛被马踩过一样,又酸又痛,然而身体上的一切痛楚,也敌不过他转身前的一个眼神。
那样冰寒彻骨的眼神,她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却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向不懂放弃的她,一向不管不顾的她,一向永远直前的她,一向只会缠着他的她……被这样冷漠绝望的眼神,生生驱离。
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起身,勉力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像在被人撕扯,木然的小脸,在回头看他的那一瞬间,染上一层悲凄。
她和阿岸,被一种她不知道的东西,活生生的扯开。
“噗。”直到听不见她的脚步声,独孤岸一直强忍下的鲜血,喷涌而出。他气力尽失,摊开双手仰倒在地上,偏头看着地上那片满是他们欢爱痕迹的青草地,缓缓闭上眼睛,忍下一腔酸涩。
毁了,全部……都毁了。
原形毕露
兮兮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端,脚下没有任何支撑,每踏出一步都没有真实感。她想,也许自己真的生病了。
“你走吧。”
“滚……”
“你听不懂吗?我不想再看到你,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阿岸讨厌她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却无法再留在他身边。
一直以来,虽然她跟着他吵着他缠着他,他却从不曾真正拒绝她的相伴,即使开始他总是逃总是跑,却好像并不是因为觉得她烦,更多的,像是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一样。她努力地跟前跟后,想让他习惯她的存在。虽然他总是冷冰冰的,好像对她很凶,但她却总是能感受到他凶恶语气里隐藏的关心。
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跟着他。
只是这一次,她生生地看到了他眼底深深的厌恶,感觉到了他心底浓浓的抗拒。那样阴霾的表情,那仿佛要吃了她一般的眼神,那几乎要冻死她的声音,那好像刀锋一样凌厉的话,都透露着同样的信息,他讨厌她……所以,她不能再跟着他了。
她已经,没有跟下去的理由了。
轻风送来花香,兮兮站在树下茫然不知所措。有花瓣飘落在她身上,她呆呆地伸手接住,天空中的云朵不停地变幻形状,一会儿变成二丫,一会儿变成大毛,渐渐都凝成独孤岸拧着眉要她从他身上下来的样子。
她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将手按住胸口,它明明还是在跳啊,怎么像有人把它狠狠捏住了一样,那么疼那么疼。
她生病了,她要回家,让阿爹给她治病。
“阿岸,再见。”她喃喃说道,傻傻地冲着那天际的云朵,挥了挥手。
重新迈开双脚,却被露出地面的老树根绊了一下,倒在地上之前,眼中模模糊糊看到一黑一白两个狂奔而来的影子,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坚硬的地面,却最终跌入了一团柔软之中。
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柔的气息,是她的伙伴儿们。
“二丫,你来啦。”她趴在二丫的背上一动也不想动,仿佛说出这句话,就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二丫回头,温柔地用鼻头拱了拱她的面颊,仿佛在说:“我在这里,别怕。”
“呱……呱”大毛的大嗓门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细碎而低沉,像是深深浅浅的呜咽。
“大毛,我想回家。”
仅仅一个中午的时间,安宁详和的凌云盟全乱了套。
从清水村带回来的被神秘组织控制的霍昭云等人,中午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好转,霍昭云甚至还能对霍清尘微笑,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很快就能知道神秘组织的真面目,结果午时一过,几人突然气绝身亡,而且找不出任何致死的原因。
霍清尘受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本以为可以就此父女团聚,却在幸福到极致的时候,天人永隔。
就在凌云盟内因霍昭云等人之死而阴云密布的时候,午前议完事就不曾出现过的独孤岸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回来了,嘴角胸前都是血迹,众人大惊失色,黎青更是以为他遭到了神秘组织的埋伏,受了内伤,一边不停地在他身上检查,整颗心不住地往下沉。要知道,以独孤岸目前的身手,要伤到他,得是多恐怖的高手!
结果发现他竟然武功尽失。
黎青当即问道:“岸儿,你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人废了你的武功?”
独孤岸却什么话也不肯说,只是无神地望着虚空的方向,好似打算就这么沉默着到天荒地老。直到风凌波惊声问道:“独孤岸,兮兮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兮兮呢?”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抓着每一个人疯狂地问着:“有没有看到兮兮?有没有看到兮兮?”那幅心神俱裂的样子,跟平时冷漠孤傲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所有人都摇头,都说自中午开始,就没再见过她了。
他拔腿就要往外冲,被黎青一把拉住:“你现在武功尽失,气息混乱,不能到处乱跑,你到底要去哪里呀你?”
他只是喃喃说着:“我去找她。”奔着身子要往外闯。
“我马上就派人去找兮兮姑娘,你不要再乱动了,否则会走火入魔的。”黎青着急地大吼。
风凌波着急了,她一向最关心兮兮,此刻发现独孤岸一人回来,却不见兮兮跟在后面,不由怒火中烧,冲他暴吼道:“独孤岸,你又对兮兮做了什么?她去哪儿了?”
他却只能回答一句:“她……她走了……”
如果不是黎湛死命拉住风凌波,可能她就冲上来暴打他一顿了。她拼命地在黎湛怀中挣扎个不停,嘴里恨恨地说道:“兮兮那么善良的丫头,平时他不是对她不理不睬就是对她大吼大叫,可就是这样兮兮都没嫌弃,这次,他一定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兮兮才会走的!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我要把他射成刺猬!”
“波波,你冷静点!”黎湛低声抚慰道。
“你让我怎么冷静?兮兮天真纯良,什么都不懂,她一个人能去哪里?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他不是武功都没了吗,搞不好他们肯定遇到了很厉害的坏蛋,现在他扔下兮兮一个人跑回来了,兮兮怎么办?她怎么办,你说呀?”风凌波暴吼着,竟已泣不成声。她早已将兮兮当成亲生妹妹,如今,兮兮下落不明,这个衰人却八竿子放不出一个屁,她,她手上要是有刀,一定捅他十七八刀再说!
斐墨沉沉地看了独孤岸身上一眼,转身即向黎青道别:“盟主,请恕斐墨不能久留,就此拜别。”
黎青大吃一惊:“斐阁主这是要去哪里?”
“我与兮兮情同手足,如今她下落不明,斐某自当要去寻她。后会有期。”说完就招了玄风就走,玄云看了伤心欲绝的霍清尘一眼又一眼,却无法违抗身为溪云阁暗卫生来的职责,咬咬牙跟了上去,却被斐墨伸手拦下:“小云,你留下,协助盟主处理好事情,再联络我们。”
“阁主……”
“这也是命令。”斐墨淡淡说着。
黎青一边拉住挣个不停的独孤岸,一边再三挽留斐墨:“斐阁主,武林正值危难之际,还需斐阁主留下相帮。老夫会加派人手前去寻找兮兮姑娘,她应该不会走太远。”
斐墨轻笑说道:“对于斐墨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兮兮重要。”说罢,看也不看独孤岸一眼,与玄风一闪而逝。
没有什么,能比兮兮重要,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独孤岸的心。也许他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竟把这么重要的她,赶走了。
风凌波终于挣脱出黎湛的怀抱,一边说着:“斐墨等等我。”一边就要往外冲,被黎湛一把又重新带回怀里:“你要去哪儿?”
“你放开我啦。”风凌波不停地用手拍打黎湛的双臂,偏偏打了半天他都好像没什么感觉,于是升级到咬……
结果咬得她牙齿都酸疼僵硬,他还是不肯松开。最终还是舍不得,松了口道:“我想去找兮兮,我不放心她。”
“我也去。”一直没弄清状态的黎宁儿终于回过魂一般大叫道。就在这样的混乱的时刻,一个纤细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意图从墙根儿处溜到外面。
“妙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少林寺的悟明眼尖地发现了红鸢意图趁乱逃走的身影。
“呃,我……我啊,我要去配些药材,配些药材。”红鸢心里暗道不好,表面上却仍是佯作镇定地微笑道。
霍清尘瞬间就扑了上去哭叫道:“神医姐姐,神医姐姐,我爹他中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还替他把过脉,明明都说过他已经好转很多了啊?为什么他会死,为什么?”她紧紧地抓着红鸢的双臂,泪如雨下。即使隔着一层衣衫,她尖尖的指甲还是扎得红鸢想尖叫。
红鸢僵笑着道:“这……这霍姑娘啊,我虽然被人叫做神医,可我毕竟也还是个人哪,不可能什么都知道的。”早知道这丫头是药奴的女儿,她就一起解决掉算了,现在反而成了绊脚石,让她脱不了身。
“你骗人,你明明说过,要去找药材给我爹解毒的,你后来为什么又回来?如果你能找到解毒的药引,说不定,说不定我爹就不会死了……”霍清尘不依不饶地冲她吼道。其实她心里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妙小清,但如果现在不找一个人来责怪,她根本就无法承受平静后的现实。
玄云走上前轻轻搂过霍清尘,轻声说道:“尘尘,别这样,别这样。”然而常年身为暗卫的他却有着非常人所能及的警觉及洞察力,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这女人不是妙小清!
下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点住了红鸢的穴道。
“说,你究竟是谁?”玄云一向爱笑的娃娃脸此刻阴沉得仿佛地狱的修罗一般,让红鸢不禁有些颤栗。不过她全身上下也只剩下嘴巴能动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就连哀哀哭泣的霍清尘,与黎湛拔河的风凌波,都忘记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愣愣地看向了红鸢。
“我……我是妙小清呀。”红鸢舔了舔嘴唇,故意睁大眼睛,生气地说道:“你怎么回事?快点解开我的穴道。”
“你以为,长着跟妙小清一样的脸,就能蒙混过去?”玄云眯了眯眼睛,厉声道:“那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内劲?妙小清不会武功,你不知道吗?”
红鸢顿时呆若木鸡。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妙小清是不会武功的……她不是鬼医婆婆的徒弟吗?身为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鬼医婆婆的弟子,居然不会武功,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谁说鬼医的徒弟就要会武功啊?”玄云突然调皮地笑道:“妙小清从小体质虚弱,只能学些粗浅招式,不得修习内力,身为一个仿冒者,显然,你的火候还不到家啊……”
风凌波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才说道:“果然是冒牌货。”她本来想用手指着假冒的妙小清,结果双臂被困在某人怀中,只好用腿来代替,将腿往红鸢的方向翘了一翘,她对玄云说道:“你看看,她耳后的肤色与她脸上的肤色有什么不同?”
玄云轻轻放开霍清尘,伸头看了看,说道:“看起来,要更加健康一些。”
“那就对了,因为她的脸上,贴了一张死人皮,所以整个面部皮肤的状态相当糟糕,怪只怪我当时太大意,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以为是她晚上没睡好所致,死人头你放开我啦!”正说得好好的,风凌波却回过头冲黎湛怒吼了一句,身体总算获得自由,她走到红鸢面前继续说道:“如果我当时能深想一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尘尘她爹的死,兮兮的失踪,说不定都是你搞得鬼!”
说完,她素手一挥,生生地从红鸢的脸上,掀下一层面皮!
后来
兮兮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其实清醒之后,他就后悔了。
一时不经头脑说出来无情至斯的话,说话的当时连自己都觉得心如刀绞,那个小呆瓜呢?
单纯得像个小呆瓜一样的兮兮,怎么可能会做得出这么有心计的事情!事实最终证明,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当时的他太过笃定,太过自信,习惯了她的不离不弃如影随行,又被妒嫉冲昏了头脑,是的,她与斐墨的感情,他既妒嫉又害怕。在意她对斐墨的体贴,在意她与斐墨的亲密,所以才会在没有问明一切的情况下,不假思索地吐露那般绝情的话。
“滚……”
“你听不懂吗?我不想再看到你,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他至今无法相信,如此狠厉决绝的话语,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他当时能再冷静一点地思考一下,或者他能再问清楚一点,也许,她还好好的留在他的身边。
只是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候错过了,就真的是错过了。
年少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懂珍惜,于是,他还来不及意识到她有多重要,就失去了她。
从草地上醒来后,他发了疯一样到处找她,涣散的气息在身体里横冲乱撞,经络里的血液仿佛随时都要爆炸……而这一切的痛楚,都抵不过找不到她的揪心之痛。
他找不到她了。他翻遍了整座麒麟山,像个神经病一样冲到殷洲城里的各个角落、客栈,却都没有找到她小小的身影。以为她回到凌云盟,拼着一口气冲回去,却绝望的发现,连她的大毛和二丫,也失了影踪……
只怕是,她的心已教他伤透,而刻意躲了起来,不让他找到吧。
而直到她已不在身边,他才心痛地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他竟从不曾好好唤过她的名字……
兮兮啊……
她很喜欢他的名字,每次都喜欢连着叫上好几遍,乐此不疲。
父母叫他“小岸”,爷爷和奶奶喜欢叫他“岸儿”,好兄弟叫他“岸”,只有她,脆生生叫着他“阿岸”,每次呼唤,都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辞藻。渐渐地,连他自己,也喜欢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前认为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如今,却懂得了它的意义。
她是不是也曾想听他如斯亲昵地唤她一声:“兮兮”?
这些天,每次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她在耳边不停地叫:“阿岸阿岸阿岸阿岸……”睁开眼睛才发现,身旁仍是一室清冷,再不见那小小的身影,呆呆的小脸。
她总是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她人小腿短,跟不上他的步伐,又心疼二丫瘦掉二两肉而不肯再骑在它背上,只会在后面一边努力迈着小短腿,一边叫着:“阿岸等等我。”
她是不是也曾回头找寻,却看不到他?
她是不是也曾在他不肯回头的时候,黯然神伤?
她是不是也曾在他横眉冷对、恶语相向的时候,心痛至深?
从来都是这样,他大步在前方走着,她小步在后面努力跟着。他从不担心她远离,她从不要求他停下,只求他等她。他以为会一直这样到永远,心里总是偷偷欢喜,虽然表面上从不说与她听。
如今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她,她却已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远,不肯回头。
从此以后,除了心上最柔软的一处,任何一个地方,再听不到“阿岸阿岸”……那般婉如天籁的声音。
她走之前,怎么也不肯花心思去记的她的那些小习惯,却在她离开之后,清晰的仿佛刻在心尖一般,这是回忆……对他的惩罚吧。
她喜欢睡在软软的地方,一听到有甜食吃就很欢喜,声音充满甜腻腻的糖味儿,像小绵羊一样咩咩叫着要喂给他吃:“阿岸阿岸,这个好吃,甜甜的。”他总是把脸撇到一边,别扭地不肯尝试。其实,她只是想把最好的,最喜欢的东西与他分享吧。
他心里何尝不知,却只是一味享受她对自己的依恋,矜持着不肯给予回应。
当最珍贵的人已经远去,最难受的,便是回忆里,一切还像发生在昨天。
思念至深的时候,他甚至会痛恨她,为什么还不肯回来。他既然如此不值得被原谅,她就更该回来折磨他,每天胖揍他一顿,罚他跟前跟后做牛做马,把她宠得上天入地欢欢喜喜。
只有午夜梦回之时,他才不得不辛酸地承认,这是多么奢侈的念头。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这个叫红鸢的女人杀死了妙小清,顶替妙的身份混进凌云盟,害死了霍昭云等人,还对斐墨起了非份之想,在参汤里下了春药意图染指,却阴差阳错的叫兮兮端了去,最终也没有送到斐墨手上。
至于幕后指使人是谁,红鸢却如何都不肯说,之前玄云威胁要杀了她,她也不肯说出冒充妙小清的目的,后来黎宁儿威胁要划花她的脸,然后扒光衣服吊她到殷洲城门上,她才不情不愿地招供。然而无论再怎么威胁利诱,她都不肯透露更多的内幕,尤其在提到幕后主使人时,她的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恐怖,可见,若是供出那人,后果定是比死还要让她后怕。正因为如此,黎青等人更想知道那人的阴谋,于是,便将红鸢废了武功,关了起来,并加派高手严加看管。
风凌波一联想独孤岸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结合红鸢的供词,很快就猜出了兮兮失踪的前因后果。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扬袖就是数十支梅花钉,毫不手软地射向独孤岸的方向,她要杀了独孤岸!
而独孤岸仿佛毫无知觉,不闪不避,或许,他也不想避开。
“叮叮叮叮……”数声响动,梅花针悉数钉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风姑娘,稍安勿燥。岸儿已为他的鲁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望风姑娘手下留情。”黎青收回甩动的袖子,极力劝道。
“他付出再多的代价也不够!他毁了兮兮不说,还在她心上狠狠的划上一刀。兮兮她真傻,她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黎湛你这混蛋,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为兮兮报仇。”风凌波对抱着她的黎湛拳打脚踢。
“你杀了他又怎么样?兮兮就能回来吗?何况岸现在武功全废,他已经付出了代价。我知道你与兮兮情同姐妹,但是相信我,岸所受到的伤害与打击,不比兮兮的小。他即使有错,也罪不至死啊!你冷静点儿,好不好!”黎湛一边费力抱住她不停的挣扎的身体,一边苦口婆心地想要劝住她。
“你们是亲戚,你当然要帮他说话!有谁会替兮兮难过,她那么天真那么美好,全让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给毁了。兮兮……啊”风凌波停止挣扎,伤心大哭了起来。她从来是个真性情的姑娘,喜怒哀乐从不掩饰,此时竟丝毫不顾形象地大庭广众之下,哭得涕泪齐流,可见她是真的十分心疼兮兮的遭遇。
“乖,我理解你的心情,想哭就哭吧。我爹已经加派人手去找她了,兮兮她没有武功,走不远的。也许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就能找到她呢!来,靠在这里哭,反正这衣服也经常被当作抹布,眼泪鼻涕都不要客气,来吧!”黎湛一边心疼地将风凌波搂在怀里,一边给黎青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将独孤岸带离这个高危之地,不仅风凌波想杀了他,眼看着宁儿也要爆发了,那双大眼睛都快瞪出火来了。
黎青赶紧挟着仿佛灵魂已飞升天际,只剩下一副躯壳的独孤岸快速飞奔去了药房。看来得赶紧通知妹夫一声,说不定还得独孤老前辈出山,不然这孩子的一身修为,可就真的毁了。
独孤岸的武功废了。这消息很快被黎青派过去的人传到了缥缈峰上独孤断的耳朵里,比谁都宝贝孙子的梅玉心当即就催着一家人赶来凌云盟。
独孤断当然已听黎青讲明了事情经过。他第一次拒绝了亲亲夫人要一起看望宝贝孙子的要求,单独一人走进了独孤岸的房中。
独孤断看到个性与妻子如出一辙的孙子时,独孤岸已经从前几天心灰意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只是整个人却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听这孩子的舅舅说,他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说一个字。他眼里仿佛再容不下天地间的万物,总是虚无地望着一个方向,好像看着那里,就能找回什么东西一样,倔强……而绝望。
这孩子,只怕心里早已被后悔咬了一道口子,正汩汩地流着血吧。
“岸儿,你可是后悔这么冲动赶走喜欢的姑娘?”独孤断走到独孤岸身边,轻轻坐下,温和地问出这么一句。
独孤岸没有反应。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爷爷很好奇啊。听说,很是不苟言笑?”独孤断拖着下巴努力想像冷若冰霜的呆面小丫头,好像很有些招人疼啊,让他想起当年的梅玉心,他的亲亲娘子大人。
“她……很好。”独孤岸嘶哑着开口,眼中闪过心痛……与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