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再抛。

九炎皇继续笑,眉目弯弯的小脸脱离了母亲的柔和开始向父亲的眉目靠近。

章栖悦中午的时候睡醒了,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坐在前面和奶粥。

明庭趴在地上正在让睡了一觉醒来的太子殿下骑大马。

奶娘在一旁扶着太子,周围围着三五个宫女一起陪着加油助威,大厅里摆着三桶冰水,内廷清凉无比。

众人见皇后娘娘醒了,恭敬的行礼,拘谨的退回各自的位置,欢闹的气氛便的严肃。

九炎皇最兴奋,挣开明庭的束缚快速向母后扑去。

章栖悦看着他,在他临近时,牵起他的小手任他扑到自己腿上,小嘴快速吐着模糊的字泡,只有零星的几个字能听出点意思。已经让章栖悦笑开了花。

花嬷嬷连胜称赞太子聪明,已经会叫母后如此复杂的尊称了,将来一定聪明睿智是盖世帝王什么的。

章栖悦每次听到花嬷嬷不予余力的夸九炎皇都觉得很有意思,实在想不出,花嬷嬷怎么就能想到如此诛心的夸法,亏得九炎落一直容忍小东西屡屡篡位的虎视眈眈。

明庭垂首站在一旁,没有参与皇后与太子互动。

章栖悦也没像以前不识相的问东问西。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鸡同鸭讲的玩闹着,除了感觉两人都很开心,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达成一致的乐趣,但诡异的是既然都玩的很进行,看的身边的人也忍不住想发笑。

午餐很丰盛,不管你吃不吃,定制就摆在那里,多食则御厨有赏,少了就罚,没有任何理由可讲,御膳房的厨艺在生命屡屡受到威胁下,厨艺突飞猛进,章栖悦最近又圆了一圈。

弄巧服侍皇后用膳。

明庭服侍太子。

小家伙到了好奇所有餐具的年龄,固执的握紧筷子捉着桌上但凡能戳到的食物,往往一盘色香味齐全的摆宴,最后被他戳的面目全非,偏偏御膳房还喜欢做成吸引小孩子无限兴趣的造型,就预备给他戳。

在大人眼里劣质的表演,在九炎皇看来是十分辛苦认真的工作,尤其在章栖悦不笑他动作夸张的时候,戳菜便是他辛苦的学习历程。

看似美味的食物怎么都无法向明庭一样简单的送入他嘴里,他急的满头大汗,不停奋战。

章栖悦没有看明庭,并不表示她看不到他对太子照顾,彼此谁也不理谁的谁的感觉称不上好。

章栖悦心中更不是滋味,九炎皇没事就冲明庭使性子,脾气上来了也会无意识的要去打明庭,看的章栖悦捏着手里食勺,食不下咽。

九炎皇是储君,他做什么明庭受着不可厚非。

但她呢?她有什么理由让他忍受这样的待遇:“明庭,把太子交给奶娘,你下去休息。”

明庭没有反对,他也不想跟她在一个空间里用餐,恭敬的告辞,两人就当对方不存在般,结束一上午并不愉快的相处。

明庭出去后对着外面炽热的太阳凝视了一会,放快速离开去进食整理,防止一会殿下哭闹着找人。

章栖悦吃的很慢,心不在焉实在谈不上,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值得看不开的,目前也只是心里那关过不去而已,章栖悦说服自己,仰起头,她都这样了!还想怎么着!给别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章栖悦立即斩断上午不符合她身份的情绪,吃饭带孩子盯紧她的地位,其他的她不配想。

章栖悦的宏远非常伟大,杀伐果决!像伤口生了疮,毫不留情的把伤口挖去,让新肉滋生,她觉得冷硬如她一定办得到。

临近傍晚,章栖悦均表现的可圈可点,对明庭也很冷淡,甚至有时候有点故意挑刺的感觉,口气称不上友善,态度表露无意,从不拖泥带水!

明庭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合则来不合则散!何况是对着章栖悦,他断然做不到纵容她性情糟糕,以前不行,现在也不行。

“皇后娘娘,奴才最近觉得心力不济,请娘娘恩准奴才回到秦公公身边。”明庭直接开口。

章栖悦与太子互掐的举动猛然停止,瞬间看向一边低眉顺目的明庭,毫不犹豫的开口:“不行!”

明庭当没听见,非常坚持,不卑不亢,完全当章栖悦空气:“请皇后娘娘恩准!”派头十足。

091

这是不高兴了!

熟悉的强硬,让章栖悦嘴角下意识的抿紧想抱怨,但瞬间明白自己没有立场,明庭是在告诉她,他不容忍这样的关系,也不纵容!

章栖悦的理智渐渐回笼,这无疑是他们最好的结果,不抱怨,彼此在彼此生命里消失,他们认识时已经不是少年,相处时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相守在暮年,贯穿他们感知的没有浓烈的起伏,只是平静的相依。

但不表示,没有想法。

就如骄傲有原则的他,宁愿不要这段相遇,也不会让记忆蒙上阴影。

明庭看似温和,却从不要施舍,相反,他有自己的近乎固执的原则,就像当初他一定要让她懂的东西,她从来不能拒绝,再自怎么闹也于事无补。

章栖悦突然开口,声音平平已听不出起伏:“今天什么日子?”

明庭下意识道:“月中。”

章栖悦看眼窗外的天色,外面还早,太阳浓烈的挂在天上,今天又是月中,九炎落通常会很忙吧:“你们都下去。”

王嬷嬷颔首,觉得,明庭想离开是大事,并不是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未来的大太监。

尤其明庭年纪大了,皇上太过年轻,等储君长大甚至掌权是漫长的过程,对明庭来说,没必要等待那么长时间。

如果他现在回到上书房一样能受到秦公公提携,待将来能活到储君长成,凭他的本事一样是储君的第一选择,没道理现在耗在幼君身上,局限自己所长。

王嬷嬷觉得如果自己是明庭也会选择回去,但最近的相处,王嬷嬷觉得明庭是最适合留在储君身边的人,相信皇后娘娘跟她想法一样,希望娘娘能说动他。

王嬷嬷带头退后。

婉婷下意识的看眼明庭的背影也跟着退下,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为什么要离开,人人都说他跟着太子前途无量,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手,是不是因为她…给他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花嬷嬷则觉得明庭不识抬举,恃宠而骄,以为太子离不开他拿乔,哼!

弄巧想法很简单,只是想着明庭走了谁来接替他的位置,毕竟不是人人都如明庭般是全才,从医到武都能影响小殿下,如果明庭走了,对太子来说是个大问题,娘娘是该与明公公谈谈。

奶娘眼明的抱走小殿下。

小家伙一见可以去外面玩,立即把两个亲人抛到水沟里,想都不想。

大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来自兽炉里安神的香气,珠帘被风吹动,发出叮铃的声响,长纱如虹,珠帘如瀑,朝露宫里尽显尊贵不俗。

章栖悦率先开口:“为什么。”

“你想我怎么回答。”明庭淡淡的看向她。

章栖悦坐在椅子上,望着一地软质的地毯,仿佛看到儿子在上面打滚撒赖的样子,不远处十二扇四季珠玉屏风隔开一处饭厅,每扇屏风高耸入墙。

边缘的木框上漆器工艺雕刻着栩栩如升的龙凤,四季三屏,屏屏珍贵,本是机要处隔绝书架与众臣议事厅的雅墙。

做成后,九炎落觉得比预计中好看,便送来了她这里。

章栖悦的望着冬屏处蛰伏在画中的小白狐,涌动的情绪,一点点的平稳,渐渐只剩一丝涟漪,什么是不可或缺?人活着不就是一世修行,总不能事事如意,什么都握在手里。

即便是她也一样,她没道理让儿女享受着这一切,还霸者明庭在身边不放!

过了好一会,章栖悦垂下头,静静的道:“对不起,我冲动了…”人贵知足,谁都一样。

明庭抬起头,与她追逐的目光相对,静静地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她长发挽起,露出向来保养得宜的肌肤,衣着简单,当穿在她身上时,却凭空添了尊贵。

此刻她年轻朝气的样子,是他从未想象过的,这样的她,即便选择他,他也没信心养好,她能自己想开,总比他们都不信邪,撞得头破血流好。

只是…明庭深吸一口气,思念,魂牵梦绕的疼。入她心的又有几分真意。

章栖悦突然抬头,正好撞进明庭来不及收敛的眼里。

两人一怔,同时愣住,然后目光交缠在一起,都不负清明。

很久后,章栖悦狼狈的错开目光:“你…是怎么知道的…”并不是非要探究,只是无话可说。

明庭眼里的暗色稍纵即逝:“一个意外。”轻描淡写,不宜多言。

“你走了,太子殿下会想念你的…”章栖悦已经回神,头抵着额头揉了揉,疲惫异常。

“奴才不敢。”明庭看着她,没有上前。

“走了也好。”明庭不说,不带表他能忍受,就如她无法面对着他,理所当然享受着这一切,也无法要求他与她在深宫中步步艰辛。

何况,他人很好…不是自己也会有别人,心甘情愿等待他的爱情。

明庭声音淡淡的,可不至于让她听不清:“恩。”她求了一辈子才等来的爱情,谁有资格站在这里,平添意外。

眼泪不其然落下,章栖悦立即拿手帕掩住,下意识的快速解释:“我今天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只是…”

明庭看着她,见她哭的伤心却没有一点靠近他的意思,便猜出她心思坚毅,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确能做到心身两意,不为自身情绪所动。

于是他不解释栖悦的道歉,悦儿也许没有发现,但他知道,她只对相信的人,在不高兴的时候下意识的发脾气。那不是负累,如果懂,甚至是甜蜜。

章栖悦深吸一口气,垂着头,汇集全身的力气,才能挥挥手让他下去,从此桥路殊途,此生无缘。

明庭转身,他发誓,他要把她忘在身后,像她没有选择他一样绝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谁又做不到失去谁后活着!

明庭毅然踏出向外的脚步,可,为什么是他,他等了这么多年…他心里的爱跟谁说!走的再轻松,那也是他关爱了全部生命的小姑娘,是他眼里到死都倔强的孩子,凭什么让他想起后放弃!凭什么是他最后放手!

明庭突然回头,快速上前,猛然把她抱入怀里:“悦儿!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睁开眼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如果等你老了,他还嫌弃你,你来找我行不行,不在乎我是不是占你便宜,不在乎我也老了不如皇上有权势!

悦儿!如果他放弃,就再给我次机会,别因为我今天走的义无反顾放弃我,也别怪我狠心,我能看着你幸福,但做不到看着另一个男人抱你,我必须走!

我怕到时候你没做什么,我会忍不住对皇上出手,悦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让我继续来陪你,行不行。”

章栖悦本欲推开的手握成拳,最终忍不住抱着他潸然泪下:“好,真有那么一天,我厚着脸皮也去找你,就算你笑话我有那样的下场也一样…”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明庭紧紧的抱着她,再次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爱情都可以毫无顾忌的相守。

烛火通明,一排排宫殿连着一排排宫殿,负压百里,朱瓦红墙气派非凡,这便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无论痛苦和皇权,均是这座宫殿带给他的喜怒哀伤。

但他觉得很累,今天尤其累,这座宫殿再次撕开撩开向他扑来,他发现他竟然连闪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九炎落回到后宫已经后半夜,儿臂粗的烛火几乎燃尽,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李公公推开殿门。

九炎落走进来,暗紫色龙纹长袍衬得他有几分冷意,本就刚硬的线条更加威严。

朝露宫因为主人外放的冷意,突然间变的更加安静。

值夜的弄巧听到声响急忙打起精神为皇上添洗澡水。

李公公见状,偷偷看了眼皇上,见皇上又再出身,赶紧绕开皇上若有所思的目光,上前几步拦住她,暗地里小声道:“皇上洗涑过了,去泡茶。”

弄巧闻言快速抬起头,诧异的看向李公公,皇上洗涑过了?在哪里?前殿?为什么洗涑?以前不是都在后宫吗?水还温着呢?

小李子被弄巧看的浑身不自在,一副,总之快去泡茶的样子!

弄巧不敢多问,毕竟皇上突然改了习惯是皇上的自由,可…这太反常了不是吗!

小李子见弄巧去了,胆战心惊的回到皇上身边伺候,刚刚弄巧那样疑惑的看他,他看谁去啊!皇上出去了一圈,回来后突然传了瑞贵人侍寝,然后沐浴过了。

这不是喜事吗!可!鬼才知道怎么了!

皇上从朝夕宫出来后,瑞贵人是娇滴滴的没什么不妥,皇上就不对劲了,一直这样阴森森的,也不说话,奏折也不看,从戌时坐到丑时,一本本的折子全烧了,机要处内火光一片,热浪滔天。

慧令带着主子又回了趟朝夕宫,是没走的瑞贵人伺候的洗涑,当时他们都以为,皇上就此歇下了,瑞贵人被皇上揍一晚上,明天收个尸,替周朝承受了皇上莫名的怒气也算功德一件。

可不知为什么,皇上穿戴整齐,最后起身,来了朝露宫。

鬼知道怎么了?

小李子刚站定,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嘭的一声飞出去,撞在软榻后的凤墙上。

小李子大气不敢喘,昏过去的权利都没有,连滚带爬的跪在阴森森的皇上脚边开始扇自己,声音拿捏的非常好,既不会吵到睡觉的皇后,也不会让自己喊的没有诚意:“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朝露殿内伺候的宫女见状,吓的猛然下跪,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弄巧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立即俯身跪在地上,不敢上前一步。

朝露殿内静悄悄的,除了李公公怪异的请罪声,落针可闻。

弄巧瑟缩在一旁,额头抵着青石地面,不敢有任何举动,隐约觉得,刚才她与小李子的话触怒了皇上,她怎么敢妄动。

皇上发怒的样子就如外界传闻中可怕,李公公一边磕头,还要忍受皇上时不时的补他一下,打的毫不留情,手力十足。

弄巧几乎可以想象,如果这次犯错的不是李公公而是慧令,慧令早被拉出去打死了!

弄巧颤颤巍巍的跪着,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觉得今天异常暴怒的皇上令人吃惊,仿佛皇上就该是这样的人,平日对着小姐时的温和,只是小姐配享有的待遇。

大殿内无一人敢动,唯恐代替李公公成为被泄愤的工具,所有人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里,觉得现在行错一步,就会成为皇上的掌下鬼。

突然不知谁机灵的喊了一声:“皇后娘娘,您醒了…”

九炎落的施虐的手突然停了,负手站在大殿内,背对着章栖悦阴气森森。

092

章栖悦睡眼朦胧的掀开珠帘,她现在容易犯困,但也易惊醒:“起来吧。”

弄巧见状,赶紧起身,快速跑过去伺候,急忙扶住小姐的手,避免珠帘落下的惯性碰到皇后娘娘的肚子:“娘娘小心。”

章栖悦顺势而出,手搭在肚子上,一身乳黄色的里衣,长发垂在腰部,眼里朦胧的睡意没有退尽,带着一缕少女的娇憨,声音软柔含困,对上九炎落的背影:“这么晚了才忙完?吃饭了吗?厨房里还温着参汤,要不要喝点,弄巧…”

章栖悦刚要吩咐人去厨房看看,突然一激灵发现地上跪了很多人,这,怎么了?

章栖悦眼里的睡意立即消失,快速看向九炎落:“怎么了?”

九炎落站在大殿中央,紫衣列列,透着无尽寒意,看到她出现,眼里闪过一簇阴暗的光,但又快速泯灭,背着她的视线坐在椅子上,生硬的开口:“没事,打翻了一个茶杯,烫了朕一下。起来!下次再毛毛躁躁的!直接滚!”

小李子赶紧谢恩,直嚷着再也不敢。

章栖悦瞄了一眼,没看到茶杯的影子,以为是宫人们清理了。

她在弄巧的搀扶担心的向九炎落走去,习惯性的开始念叨:“烫到哪里了?我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也是的,天天忙到这么晚,李陌这样跟着你,难免有精神不济的时候,何必非…”

“咦?”章栖悦抓着他的手,翻看了几遍也没看到烫着的地方,反而距离近了,见李陌伤的是不是太重了,额头上挂着血迹,手几乎被踩成紫色,脸上的巴掌印红的刺目。

怎么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章栖悦握着九炎落的手,微微的剥茧摩擦着她的皮肤,陡然添了抹小心,试探性的开口:“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要不然会把李陌打成这样!

九炎落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看着手中干净清透的手指,手下意识的手紧,但又快速松开抽出,怒目而视:“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下去!”

“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李子飞也似的冲出去。他简直是找死才顶着一张脸,碍娘娘的眼。

章栖悦瞬间的看向九炎落,眉目相聚,长眉若飞,犀利的目光透着一缕疲惫,放在椅臂上的手掌诡异的张开,仿佛想握又因为估计什么不握一样,整个人带着引而不发的阴冷杀意。

章栖悦的睡意完全没了,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边,目光关切的看着他,声音一贯的温柔解意:“十三,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很难办?”

九炎落的目光瞬间盯住两人再次交握的手,仿佛能看出一个洞来,听着章栖悦关切的声音,却没有抬头,抬头有什么用,不用抬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九炎落突然想不起章栖悦有没有对他哭过,有吗?没有吧!她永远完美的诠释着妻子的关切体贴,教导他为君为父的道理,说难听点,她都快赶上当娘的‘学识渊博’了。

九炎落感受着手里的暖意,心里讽刺的想笑死,他九炎落哪点不济,让她在没有男人的宫里急切的给他戴绿帽子,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看不到伤口,疼的不像动弹。

可却没有力气抽出手,质问她做了什么!就怕她知道他看见后,再无顾及把他自己仍在这座魔殿一般阴森的宫里!

报应,这就是报应!他从别人手里把人抢过来!自然有人要从他手里把人抢走!

九炎落想到这种可能,眼里陡然闪过一丝赤红的杀意。浓烈的瞬间将人淹没。

章栖悦突然握住他的手,握的更紧,快速吩咐身边的弄巧:“快,去让孙公公煎药,皇上身体不适。”

九炎落的身影快速传出:“朕没事。”九炎落立即收敛身上的杀气,鼓足勇气抬起头,猛然撞入一双担忧的眼睛里。

她正一只手护着肚子,一只手握着他握紧的拳头,目光担忧倔强的看着他,见他抬头,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九炎落猛然松开紧握的手,发现攥青了她娇弱的皮肤,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突然盯着地毯上的一角,豪言壮志的突然开口:“我昨晚召了瑞贵人侍寝!”

章栖悦愣了一下,表情骤然有一丝破裂,想说什么嘴角抽了两下,没有说出口。

两人诡异的沉默着。

九炎落也不看她,心里莫名有丝报复的快感,但那点快感还来不及品尝的得意稍纵即逝,随后便是浓浓的失落,反而更不敢抬头看她,怕她眼里连最后的温情也消失殆尽,扑向一个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怀抱。

九炎落下意识的急切开口:“没干什么,就是传过去坐了一下,是圆是扁都没看清!”

九炎落说着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茶几,暗骂自己没出息!

章栖悦的心情莫名回炉,伤心吗?有些!原来被宠的久了,有些事并不如说的那样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