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被点名,温和的一笑,年仅三十的她是在座的人中最年轻最好看的一位,表情慢慢的,说话的声音很低很好听:“章良媛病了,太子紧张在所难免,偶然逾越也没什么。”
一位深蓝宫装的女子,立即道:“姐姐说的事,不过…”女子掩嘴一笑,眼角似有风情流转,只是再不如少女时勾人:“等再过一年,我们就是想再见这样的逾越恐怕也不可能了。”
众女闻言,顿时笑了,有关系好的率先打趣道:“瞧你那张嘴,尽盼人家小姑娘的不是,至少人家现在是好的,你嫉妒不来。”
皇家男子十三岁知人事,太子明年就可行周公之礼,到时候尝多了女人的滋味,对那位仅有的小妖精就没那么宠了,才有了上面的言论。
“姐姐,妹妹可不敢嫉妒她,不是谁都有命一天请两次戏班,听七八遍曲的。”
良妃闻言温柔的脸上,小小的叹口气,惋惜道:“这孩子到底不是正经选秀出身,又没有正经的长辈教导规矩,未免有些随性,失了礼数,皇后娘娘该好好管教才是。”
“就怕太子不乐意。”
014万素
一众女人掩嘴窃笑,笑容中藏着说不出的猥琐。
贵妃娘娘在大太监的搀扶下缓步而出,仿佛不曾离开般含笑接话:“你们啊,人家良媛是晚辈,若是知道被你们这样说,还不委屈的不敢出门。”
众人急忙赔笑,但谁心里都明白,那位良媛娘娘谁的面子也不给,就算不委屈也不会出门,想见一眼如此有个性得罪他们的小姑娘都不行。
贵妃娘娘坐上主位:“听说这次选秀中,万家的笑姑娘跟她闺中关系不错,众位妹妹若有兴趣,到可以传来看看。”说着别有深意的发笑。
一众闲得发慌的女人们闻言,仿佛嗅到了玩具的孩子,争先恐后的应着让贵妃娘娘快传来看看。
于是,在储秀宫认真学规矩的万静,在众女羡慕嫉妒的目光被琼玉殿贵妃娘娘的贴身大总管请走。
万静垂着头,十分忐忑,站在众位位高权重的长者面前,除了跪着,她什么也不能做。
“抬起头来。”贵妃娘娘的声音响起。
万静胆怯的不敢违逆,抬起头,目光谨小慎微的盯着台阶上的某处。
良妃娘娘赞赏的颔首:“是位丽质天生的好姑娘,有万家传承的美誉。”良妃又不是傻子,万静背后是礼部尚书,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她又不是跟自己的封位过不去,怎么可能主动挑衅。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赞美的言语纷纷落在跪着的女孩身上,犹如见到自己女儿般亲切,可却无一人叫起!
毕竟若是分给了皇上,这样的身段、稚嫩的样子,加上高人一等的身份,到时候不是妃也是嫔,比她们风光着呢,怎么能不趁现在软欺负一二。
贵妃娘娘见到万静的样子,嘴角不悦的抿着,但下一刻脸上布满笑容:“真是个可心的姑娘,可惜,听说是要指给太子,与本宫到是没有姐妹之缘。”
万静闻言脸色涨红,一句话不敢接,其实有这样的‘听说’万家下了大工夫,太子没有生母,皇后这些年又闭门谢客,想要搭上宫里的线让她提前拨给太子难上加难,好在母亲找上了悦姐姐,悦姐姐寻了皇上做主,她才成为众秀女中,第一个铁板钉钉会指给太子的人。
有耳尖的宫妃立即道:“哦?那岂不是跟章良媛成了姐妹,听说你们二人以前就关系好,以后在宫里可有伴了。”说着烟嘴一笑,等着看她们姐妹情深能深到几时,宫里可不乏姐妹情深的。
此刻,她们都认为有大把的时间看这对小姐妹的‘互动’,欺负她们也如欺负蝼蚁般简单,毕竟太子就是太子,皇上就是皇上,她们现在才是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
万静羞涩的微微垂头:“回娘娘的话,承蒙良媛娘娘不弃。”
良妃娘娘闻言立即温柔的开口:“这话说的,以后你们二人,还不知道谁帮谁呢,良媛现在只是四品,万小姐出身高贵,又贤良淑德、品貌上佳,弄不好你的封位比良媛高,以后章良媛要受你关照。”
这话诛心,万静只是羞涩一笑,未敢接口。
贵妃放下茶杯,突然道:“听说在初慧殿时你和太子的关系就不错,到是难得的福气,以后太子对你也会比对其他人多一份怜惜,加上有你好友在,倒是能成为一段佳话。”
“谁说不是。”下面的人各怀心思的笑,等着看很快会上演的笑话,否则这漫长的宫廷日子,也太无趣了点。
万静尚且听不出她们话里的讽刺,只是想道得胜归来时淡淡一瞥的身影,心里小鹿乱撞般红了脸颊。
众妃过来人般看着春心萌动的姑娘,能这般年纪入了储君殿又有这等身份姿色,将来定是前途无量,想到她们自己这辈子到头了,而此刻跪着的小姑娘的光辉前程才刚刚开始,不禁心中不悦。
也活该被挑拨了,将来若发现她的好朋友并没有谦让着她、没有谱出一段佳话,怨念深种责怪她们,她们可没说过分的话,呵呵。
贵妃又与万静说了会话,赏赐了一些东西,便让人送了回去。
同一时间,紫福宫送来一份绿色封皮的纸张,上面连琼玉殿每个人的表情都有描述。
李公公道:“良媛娘娘,太子让你看过后处理。”
章栖悦正在嗑瓜子听戏,闻言看了绿封皮一眼,颔首。
李陌见状,深吸一口气,退了出去。
在李陌走后,章栖悦也没动桌上的东西,她不担心万静被人挑拨。
她只是不喜万静竟然把那挨千刀的小狐狸精带进宫,还处处为她铺路。气死章栖悦了!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虽说这一世万静在家时没有对万素处处维护,更没有给万素开方便之门,想不到万素还有本事让万大人给她个身份,跟着静儿一起进宫选秀,美其名曰不放心姐姐!
竟然也有人信,万素在家时得装的多无辜听话,才让精明的万夫人没有设防!
久不动怒的章栖悦,难得有了生气的情绪,嗑瓜子的力度都重了两分,恨不得咬碎了全嚼肚子里!可这种事,不让她栽次跟头,她以为自己欺负她妹妹!
…
储秀宫内。
万素见姐姐回来,高兴的迎了上去:“姐姐。”一袭湖蓝色的长裙,与万静一样的精致发钗,不知道的以为她们是亲姐妹,而不是被临时记在主母名下的庶女。
万静会心一笑,像看到亲人的孩子,开心的跑过去想展示自己在琼玉殿获得的好东西,但想到身后有人,这里又是储秀宫门口作罢。
转而拉着妹妹向里面跑去,高兴的捧过自己怀里的盒子,打开给万素看:“是不是很漂亮,我从来没见过做工如此精致的钗子,好不好看。”万静趁房里都是自己人,戴上让万素看看。
万素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闪耀着期许的目光,养尊处优的肌肤在珠钗的映衬下如珍珠般把嫩,洁白的手指抚过头上摇曳的钗子,仿佛稍微用力就能划伤她娇嫩的手指。
万素下意思的把自己的手缩在袖子里道:“很好看,姐姐还是赶紧收起来吧,免得让外人惦记。”
万静笑了,对着铜镜看来看去:“没人敢拿的,这是贵妃娘娘赏我的不一样。”然后自顾自的开心道:“我总算有一个能和悦姐姐比美的钗子了,悦姐姐看到了肯定很惊讶。”
万静迫不及待的要向悦姐姐展示她的战利品,悦姐姐一定会夸奖她的。
其实她好羡慕悦姐姐呀,悦姐姐本来就漂亮,现在穿着宫廷御制的衣衫戴着宫里贵人才能享受的珠钗,整个人更漂亮了呢。
虽然姐姐不曾刻意装扮,但就是一袭单色衣一根钗子,她也觉得姐姐变漂亮了。
通身的贵气,让她觉得姐姐好伟大好慈祥,只是委屈了姐姐在良媛的位置上?哼,那些人还说什么她的位置会超过姐姐,怎么可能吗,太子最喜欢的只能是姐姐。
在悦姐姐进宫那一刻起,她已经做好做第二受宠的好妹妹了。
万静想到这些不自觉的傻笑,摸摸头上发钗,虽然知道不如章姐姐头上的好,但就是觉得姐姐一定会夸她的最好。
万素看着万静傻乎乎的样子,笑容更加甜美:“是啊,良媛娘娘一定会喜欢,如果娘娘下次招你去的时候,姐姐戴上给她看看。”
万静开心的点头。
万素心想,真是单纯的傻子,就不怕那位章良媛嫉妒你出身高得贵妃亲眼赏赐!
何况,进宫的这些天她可听说那位章良媛名声不好,她还总是去见,不怕上面的人不高兴,真是傻的可以。
再说什么样的姐妹情深当共侍一个男人时也会变成毒药,万家后院发生的少吗,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那人还是她的悦姐姐?恐怕那人现在容不得万静进宫才是真!
…
青山上,河水拍打着海岸,孤立的礁石上烟雾盘绕,层层波涛如闪着鳞甲的月光拍击着海岸。
权书函临渊而立,手握长弓,一袭深蓝色锦袍迎风而动,淡蓝色的发带上一颗明珠内敛无光。
他目光沉稳,搭弓射箭,又是正中。
骤然旁边一道疾风闪过,西飞绝的箭亦钉入中心。
西飞绝看着身侧不远处,仿佛一阵海风就能吹倒的燕京少爷,可无论站多久,他也没被海风卷入大家喂了鲨鱼。
当年权书函就是这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样子骗了他,一手长弓百发百中,看似无威胁的身形动起来惊耀天下,他是形容不来大周朝文人的内敛,能敛到他这种地步,只知道此人几年不见,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顺眼!
“弓法见长!看来大周朝除了太子和我,没人能逼你射出十箭!”西飞绝把弓扔入侍卫手中。
权书函则虔诚的进行完一系列收弓仪式才放入小厮手里,捧下。
西飞绝见状刚缓和的脸色顿时难看,这犹如打发兴趣般的姿态!让西飞绝异常愤怒,权书函总是这样,仿佛什么事都不是主业,但样样都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实在令人不喜!
015储秀
偏偏不喜的让人敬重!
权书函擦擦手,从礁石上下来,儒雅俊朗的外形与身材高大性格冷硬的西飞绝形成鲜明的对比。
岸边的侍卫立即整装,谨慎的盯着周围一草一动。
权书函对西飞绝的话没不置可否,只是想起章栖悦射箭的姿态,那份随意好和姿态,能把西飞绝自认无人可及的高傲彻底踩到脚下。
想到她已经入宫,再不可能在青山上比上一局,权书函遗憾的观赏着周围的景色,终究不如以前看着美了。
西飞绝见权书函不说话也不恼,被他认可实力的人,就是一辈子的朋友,就如她会效忠太子一样。
西飞绝跟着权书函往五台天的茶肆走去,一路上闲聊般的问:“赵玉言是怎样的女人?”
西飞绝面色难看,不介意朋友知道他很介意父亲最近的行为,即便他生母不可能为被父王扶正,可也很介意父王如果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很可能给他生出个嫡弟。
父王这次做事太不理智,还是说这个女人耐不住寂寞,如想攀上父亲的所有女人一样!
权书函走在落叶堆积的台阶上,踩着一层层秋叶,神态依旧:“她是赵国公的女儿。”
西飞绝闻言冷哼一声,不懈的嘴角瞥了一下,口气倨傲的开口:“区区受祖荫庇护的公国府而已,那她家这代有没有出受恩德的人!”
权书函明白,西飞绝是问赵家少一代有没有让他顾忌的人,如果没有他要跟除掉所有敌人一样对赵家出手,让赵夫人知道威胁他西飞绝的地位是什么下场。
权书函看了眼高于顶的西飞绝,知道西飞绝能从庶出爬到预备继承人的位置不简单,若没有阴损的手段才不正常。
只是可惜…权书函状似不经意的笑了,目光深幽的道:“她的长女是太子最宠爱的良媛娘娘,她儿子目前就职第一军,皇上两年前为了赵夫人拔出了他从不动的尉迟大司马,给了边疆松动的契机,更让西北军有机会建功立业,封王拜相。”
西飞绝闻言,眉头顿时皱起,能让权书函说这么多话的身份,就是不简单:“就是说她们这一代受皇上庇护?”
“我只是告诉你,让西王爷和皇上,从年少一直追到不惑的就是这位赵夫人。”
西飞绝闻言脸色微变,凝重看向权书函,眼里的狼狈一闪而逝。
权书函悠闲的道:“你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不要说赵夫人不喜欢你爹,即便喜欢,现在良媛娘娘在宫里,为了娘娘的声誉,赵夫人亦不会再嫁!你该庆幸你没有盲目出手,否则你极有可能失去现在的地位。”
权书函的言辞很不客气,让西飞绝羞愧之余也有些郑重,能让权书函如此重视,这位赵夫人有什么不一样?
西飞绝还未细想,迎面走来两人,西飞绝见权书函竟然主动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瑞枫叶带着唐炙也看到了权书函,两人自然拱手。
西飞绝一看是瑞枫叶,脸上的傲气散了几分,恭手道:“瑞世子。”
“西少爷。”瑞枫叶回礼,一袭锦缎长袍,比几位少年看起来稳重严肃。
唐炙跟在瑞枫叶身后,没有像以往一样跳闹,一年多的战场生涯和回来后发生的事,让向来随性的他也变的沉默。
四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西飞绝看着他们走出很远后,才看向权书函,疑惑道:“你有没有觉得瑞枫叶有问题?我怎么觉得他跟我在战场上见的状态不一样?”
权书函无意多说,沉默的没有回答,只是心里也为瑞世子唏嘘,平日那么珍惜的人从身边离开,瑞枫叶能这么快振作,已经是奇迹。况且连恨的人都没有,只能怪天意弄人!情义难测!
…
大雪纷飞,覆盖了大周半壁江山,银装素裹,万里雪色。雄壮的山河之风在寒雪中挺立,巍峨慑人。
但,再让垂怜的江山之美,身在宫中的女子也看不见,只是觉得落雪的皇宫也分外漂亮,反复错落有致的宫殿、高低不一的花草都是雪花的天然盆景,覆盖出一片片雪白美丽的去处。
储秀宫的女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进宫来的第一场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少女们,打打闹闹的在雪景着畅想着将来,便觉的自己都能成为美丽宫殿的女主人,更是笑闹的无忧无路。
万静身份高贵,甚至可以偷偷攥个雪球,让雪白的雪在手心滚动,美丽动人的大眼睛更加可人。
帝王后宫的女人们早已腻歪了这无趣的精致,除了少数触雪生情的在缅怀,大多数宫妃均在房里,绣绣花弹弹琴打发时间。
福泽宫却是例外,章栖悦不惧寒冷,披了单衣在外面散步,雪花落在银灰色的狐裘上,瞬间隐没,越加气质初中、高贵美艳的她,站在白雪皑皑的后院里,仿佛成了点缀白色上的唯一圣灵,如雪中生魂,荡涤生辉。
章栖悦把手缩近暖袖里,拢了拢颈项上的裘衣,见婉婷回来,问道:“送去了。”
婉婷眼里闪烁着掩不住的光彩,好似独居荒岛百年的人第一次看到了同类,那般熠熠生辉,可她到底腼腆没有像弄巧一样和小姐说话:“回娘娘,送去了,万秀女让娘娘别记挂,她穿的暖。”
章栖悦颔首,对万静不让人送的话,自动忽略,她送的哪里是衣物,是万静的特殊,这次会被留给九炎落的应该有三个人,另两个都没动,就万静太显眼。
如果她不照看着,难保下面的人疏忽,让心生嫉妒的人得手。
章栖悦继续向前走着,往日在冷风中依然绿的执着的植物全部覆盖在厚重的雪中,虽无缘绽放,但也平添了素色之美。
弄巧、婉婷跟上身后。
弄巧看出婉婷的异样,慢慢的靠近她,低声道:“储秀宫如何?是不是像外面说的一样,美女如云、才女如土一般多。”
婉婷不知道她们才艺怎么样,但还是点点头:“都很漂亮。”好米好水养出的小姐们,都有一股风华,可,婉婷又快速补了句:“没有小姐好看。”
第一次去储秀宫,她承认被惊住了,团被一众小姐未来的娘娘们围住,婉婷腼腆的性子瞬间没了招架之力,如不是时刻记得她出了紫福宫代表的是小姐,她恐怕都不敢说话了,那些女孩不单漂亮,气质也好,她还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好看的女子。
连万小姐在他们中间都不是最优秀的。
弄巧还想再问,突然见锦书身边的宫女快速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太子回宫了!您快去看看太子回来后一个人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去。”小宫女在雪地里奔跑竟然没有打滑,不一会就跪在章良媛身上,气喘吁吁的说着成句的话。
“奴婢参见娘娘,锦书派女婢来寻娘娘,让娘娘务必回去看看。”说完恭敬的叩首。
婉婷佩服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看起来比她还小,可这一路跑来还能说话的本事,衬的她们这些从府里跟来的宫女水平不行了。
章栖悦微微蹙眉,想不出九炎落出了什么事,但锦书是她提上来的,必是出了事才来找她:“走,去前殿看看。”
…
不消片刻,章栖悦出现在储君殿。
锦书立即迎上来:“娘娘,娘娘…”顿觉自己失礼,急忙先请安:“娘娘万福,娘娘殿下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冲进了内殿,还关了门,李公公也不敢进去!传了太医过来,都被打了出来。”
说着章栖悦已经看见了鼻青眼肿的太医。
锦书急忙道:“娘娘别进去,这都是轻的,打的重的浑身是血已经被抬走了。”
章栖悦闻言,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再看看守在门口垂头不进的李陌,栖悦明显觉得事态不妙,一股熟悉的阴风让章栖悦觉得她最好也该避开,九炎落回头既然没有直接去找她,说明这件事她不该知道。
章栖悦想到那被九炎落埋了的宠妃,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开。
李陌猛然抬头,好似才看到章栖悦,一扫刚才的沉默,急忙心急如焚的上前:“娘娘,娘娘,您快去看看殿下,殿下不知怎么了,又是发抖又是…”
锦书认为不妙:“娘娘,还是先让侍卫带着太医进去,奴婢怕…”她是被娘娘提上来阶梯锦榕在储君殿的位置,她不能让章娘娘出事,否则锦榕出来她必死无疑。
李陌赶紧点头:“是,娘娘的安全重要,就让殿下再忍会,娘娘不进去才是应该。”
章栖悦目光微凉,李陌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只要学舌时,断句卡到位,就是只顾自己安全不顾太子安危。
章栖悦叹口气,他跟锦榕扭在一起对付她,又有九炎落曾经的情分,不怪九炎落选择她们,冷落她这什么也不是的妻。
对于进去不进去,栖悦并无太大感觉,刚才只是下意识举动,何况,她很纳闷九炎落到底怎么了?如果她真不幸的步了那位倒霉宠妃的后尘,只盼皇上赐她个为国捐躯的大义名分!
016求饶
“李公公,守来守去也不是你的,有意思吗?”章栖悦说完,甩袖向前走去,推开门,又嘭的一声关上!
弄巧、婉婷顿时一惊,疾步追去,却发现门怎么推也推不开:“娘娘!娘娘开门,娘娘——”
李公公愣了片刻,很快便面色无常的回神,只要章栖悦敢进去,以后她还有什么资本对付锦榕,殿下发病时六亲不认!嗜血暴躁,只要见了一回就会被吓住!
章小姐长于闺阁,被吓出三长两短也大有可能,到时候她有什么本钱在殿下面前进谗言。
如果章良媛不去,更是好对付,弃殿下安危不顾的人,能受宠到几时!
李公公恢复如初,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拍门的人,静静的等待里面的呼救声…
栖悦踏出一步,明亮的大殿里温暖如春,但原本摆放整齐,繁杂贵重的桌椅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高大的屏风,墙上的书画四分五裂,好像被洗劫过一般,凌乱不堪。
殿里早已没有宫人,除了窗外簌簌的雪声和地上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章栖悦深吸一口气,镇定的迈步向里走去,紫色的衣裙托在地上,沾染了零星血渍,长发垂在腰部,纤细的身形走在大殿内郑重、庄严。
章栖悦掀开一道道纱帘,最后推开了外殿与内殿相连接的门。
突然,一阵冷风从开启的窗外吹过,掀起正对着她的淡黄床帐,骤然,一道血色的眸子,阴狠嗜血的盯着她,如捕猎的黑豹,随时准备扑上去把靠近的人撕碎。
栖悦下意识的一颤,本能的撒腿想跑,赫然才发现自己惜命的紧,不禁自嘲片刻,看眼开启的窗户上落着的雪和灭了的炭炉,确定床上的他不会突然冲过来时,走过去关上。
九炎落的目光突然清醒了些,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
章栖悦站在原地不敢动,如果此刻她还看不出九炎落有问题,她才是有大问题,看他现在的状态,联想到他一直喝药的情形,章栖悦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