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跑走,或者躲的更严密一点,可惜,事与愿违,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地方,母后已经在砸完一套一人高的吉祥花瓶时,发现了她。

九炎裳急忙赔笑,不好意思,让母后在不希望看到她的时候见到她。

章栖悦的脸诡异了很久,在愤怒和平静、尴尬和羞愤之间挣扎了很长时间,才恼羞成怒的喝斥:“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九炎裳赶紧转身,提起及脚面的粉色长裙向外面跑去,临至门口想起母后的问话,又回头告诉她是谁放自己进来的,然后跑了出去。

九炎裳不喜欢九炎礼乐,因为她总是拿鼻孔看她,九炎裳想,但凡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一个拿鼻孔看自己的人。

所以她觉得自己很正常,却搞不懂九炎礼乐为什么总觉得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不领情。试问谁会领情一个对自己鼻孔朝天的人,她又不是缺朋友缺到如此不挑拣的地步。

今天九炎礼乐又来了,带着她一惯高傲的容颜,在宫女的拥簇下走来,包装精美的脑袋微微扬起,神情傲慢高贵:“喂!本公主说多少遍了,你弹琴很难听不要弹了,怎么就是不听。”

九炎裳淡淡的开口,语气包容,口吻平和:“姐姐,小妹只是在自己院子里打发时间而已。”意思够明白了吧。

九炎礼乐听不懂,认真了想了想道:“这样啊…那也别总是弹,吓到湖里的鱼也不好。”真聪明,竟然能相处这样好的理由。

九炎裳颔首。

九炎礼乐却没有高兴,因为她发现,裳妹妹屡教不改,别看她答应的好好的,却像个笨蛋一样事后就忘记了。

但这次不同,她听到了关系女孩一生的事,所以一定能吓住九炎裳。

九炎礼乐认真的想着,让九炎裳用什么来换呢:不准她穿红色、粉色、蓝色、绿色、黄色、橘色、浅杏色、淡紫色…好像很多种颜色的衣服九炎裳穿起来都比她好看。

九炎礼乐暗恼世间的颜色怎么这么多,害的她都不知道要说多少种,干脆让她以后只穿黑色和灰色的衣服好了?

九炎礼乐想到这点开心的一下,觉得自己聪明:“你知道吗?我们大了,要择婿了。”任九炎礼乐再脸皮厚,说到择婿两字心里也害羞了一下。

九炎裳闻言,不动声色的眉宇间,动了一下,但稍纵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九炎礼乐仰着头,自顾自的道:“如果答应我你以后都不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我就告诉你,她们给你议了谁?”说着头高高的扬起,等着九炎裳来求她,她就不相信,九炎裳听到这种事还不动心。

九炎裳直觉反应是,锦妃想做什么?让她女儿告诉她这种事是希望她做出什么,败坏母后的名声?还是毁了她这位嫡公主为自己两个女儿让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裳儿不敢造次,亦不敢多问,姐姐也还是别乱说的好。”

跟在嫡公主身边的大嬷嬷顿时松口气,回头,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看谁还敢在公主耳边乱说话!

章栖悦又和锦榕对上了!

九炎裳不是没有劝过,但她发现,母后就和九炎礼乐一样,无法交流。

这次对上又以父皇的维护,母后的失败告终。

九炎裳更沉默了,她想,如果自己以后少出门,少成为别人的绊脚石,不给别人的目的添乱,母后就不会与人结怨。

只是年纪小的她当时不知道,有些人选择退让就是纵容和姑息。

初雨秋风,一年年犹如变化不定的天,在后宫的风起云涌中走过。

一大早,大嬷嬷打理好裳公主,心喜慈爱地看了很久,公主越来越漂亮了,比之皇后毫不掩饰的漂亮,多了稳重内敛的颜色,看起来更加柔和更加醉人。

“公主今天还去抚琴吗?”

“恩。”九炎裳见嬷嬷又发呆,随意拿出一支木钗没入发间,不曾多看镜子中的人一眼,便起身离开。

大嬷嬷见状,开始千篇一律的抱怨:“公主怎么这样,您已经长大了,要爱护自己的容颜,要学会梳妆打扮,要…”

九炎裳边听边整理着去水廊的东西,琴炉中的香没了该换了,她不明白母后为什么那么喜欢收拾自己的容颜,但她不喜欢,她宁愿多看两本书,多练一会琴。

后来她才知道,她之所以不喜欢,是怕步母后的后尘。

可,时光不经意间抽绿了嫩芽,拔高了小树,年迈了老者,壮大了河山。

九炎裳如今也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娇嫩风华,楚楚绝代,藏在玉瓦朱墙中,在众人遗忘的角落独自傲放。

赢徳帝的江山不需要联姻,他的皇权不需要把女儿嫁入臣子家,更不需要拉拢臣子家的儿女,所以,他女儿的婚事,单凭女儿们的娘亲做主。

锦榕一眼便为自家长女九炎礼乐相中了轩辕大司马家的长子轩辕史师,此人不但长得玉树临风,学识更是了得,家世更好。

轩辕大司马深得皇上重用,虽然本身能力不济,长的像球,但,人家运道好,得皇上看中,其家五子更是各个人中龙凤,遍布文官武将,何愁自家女儿过的不好。

于是锦妃趁皇上歇在她这里的机会,为自家十四岁的礼乐提了这件事。

九炎落应下,不过是场婚事而已。

轩辕家却因此炸开了锅。

轩辕史师还没来得及说话。

朱氏已经挥退了下人,拍案而起:“礼乐公主什么样子你不知道!竟然还敢回来说!骄纵任性、目空一切,头仰的比鼻孔还高,你让师儿娶个这样的祖宗回来干什么!让我们全家都供着吗!”

轩辕上一贯没主见没脾气,听到事事拿主意,决策从未出过错的夫人这样说,更是不敢言语,之希望夫人息怒。

朱游见状,气恼了瞪了夫君一眼,虽然怪他拎不清事但有时候又举得这样很好,夫君对她言听计从,不敢纳妾对她又真心实意,如今儿子哥哥有出息,女儿又贴心,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锦妃那心如狐狸的女人想为她女儿谋划自己儿子绝对不行,她辛辛苦苦培养的孩子,怎么能便宜一个趾高气昂的公主!

朱氏坚决不同意!

轩辕上如球般浑圆的身体,颤抖着一身肉肉挥舞着小扇子为夫人将火,陪着十二万分小心,真诚的道:“小游,你冷静点,那人是皇上,可不是咱们说不就能不的。”

九炎裳(二)

轩辕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家夫人再厉害,那也是在家里,发多大的脾气、使多大的狠劲也只能在皇上允许的范围内。

如今可不同,是皇上为女儿择婿,可没有他们家说话的份:“我们如果惹恼了皇上,皇上能给咱家多大的权势,你就削弱咱家多大权势!”

轩辕上清楚,他不过一个外室之子,学识浅薄没有根基,可现在却能做到人人争抢的大司马位置,全凭皇上一家之言,怎可与皇上作对!

朱氏握着手帕,保养得宜的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那你是让师儿忍了!没门,就算你天天受得了给她三拜九叩,看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师儿也不行!”

“可…皇上…”

下面站着的轩辕史师面色平静,神态不变,清爽俊朗的脸上挂着包容的笑意,仿佛父母谈论的不是他的婚事:“娘,您别为难爹了,皇上下旨,岂有违背的道理——”

朱氏一听怒了,她焦急生气为了谁:“师儿,你不懂,娶妻当娶贤,你如果把礼乐公主娶回来,咱家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朱氏说着突然神经一紧,担心的问:“师儿,你不会喜欢…”

轩辕史师表情淡淡,汗颜母亲想多:“娘,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礼乐公主他是见过一次,一如母亲所说,其性格难以恭维,但身为人臣,岂有说不的道理,大不了把她供起来罢了。

朱氏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吓死她了,如果她最得意的儿子钟情锦妃生的女儿,她非气死不可。

只要不是,她便放心了。

朱氏高傲地扫眼自己无能的相公,再看看自己得意的儿女,这一生最令她满意的便是她的五子一女,儿子各个成才,女儿又贴心懂事,只是儿子们太嫩了,还要磨练,幸亏这家里有她,否则皇家给的暗亏她们岂不是吃定了!

朱氏得意地冷笑,皇权不容侵犯又怎样,也不是完全没漏洞可钻,以她家长子的优秀,自然有人争抢!所谓皇家的事就该让皇家的人消磨。

朱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心情不错的端起茶杯道:“放心吧,就算要娶个公主回来,也不能是那个搅祸精,皇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朱氏的笑容不达眼底,神情散漫。

九炎落只是私下向轩辕上提了此事,还没有正式下旨。

朱氏钻的便是这个空子,她含沙射影的把皇上的意思告诉了当朝皇后,又屡屡提及章栖典在大司马手下如何优秀,更说起自己儿子得皇上看中,文学武德样样精通。

章栖悦是什么人,一点就着的性子,一听说锦榕贱人给九炎礼乐相了驸马,立即就想压她一筹,这么多年斗下来,竟然没把锦榕灭掉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在择婿上怎么还能退让!

当朝皇后章栖悦开始没看上轩辕家的儿子,锦榕挑中的东西,她为什么要稀罕!岂不是显得她没眼光。

章栖悦接连几天暗自让人打听了大夏朝三品以上所有官员的儿子,务必要求品貌端庄,性情豁达,配得上她的裳儿。

最后几经挑选,王嬷嬷和皇后最后看中了御史台家的大公子,一个律法运用到让人咬牙切齿的少年。

章栖悦觉得此人甚对她脾胃,只因此子办事,死的永远是对手不是自己,用礼教包装了私怨,能在达到私人目的时让别人心服口服,章栖悦自认这是她这辈子最失败的比不上对方的本事,想来此子应是聪明的。

章栖悦敲定他后,便立即派人打听此人的品行,单能力好还不足以让她出手,她要确保此子和此子的家里人即便不喜欢女儿,也能让女儿直到寿终正寝一直清高。

可不知怎么的,等她一打听,以前处处都好的御史台家长子,现任刑部左侍郎,突然间劣迹频繁,什么通房红颜,就差没为御史家公子打起来了。

章栖悦气的要死!如此顽劣、品行不佳,成何体统,果断弃之。

章栖悦快速把目光对准了别家适龄男子,可听了一圈下来,发现能和轩辕家公子媲美的,除了御史台的小子,另一个已经成亲了!

也就是说,再想看就只能从燕京的二流公子中选。

章栖悦怎么可能让女儿嫁个不如礼乐夫婿的货色,当下便决定不选了!大不了她多甩锦榕两巴掌出气,也不至于把女儿嫁出去为她争面子。

再说,她还有什么面子可言,被压一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燕京的学子们,这一茬不行了,就等下一茬男人长成第一公子时再嫁女儿!

朱氏见皇后寻来寻去,竟然没寻到自家儿子头上,气的要死!可她怎么甘心!既然皇后傻的不知道挑别人挑的现成了,只有她好好提醒她了!

轩辕史师还是入了章栖悦的眼,正逢三年一度殿试,走科举之路的轩辕史师以状元之尊拿下魁首。

事情也是赶巧了,那天恰逢嫂嫂和章夫人赵氏进宫。轩辕史师也确实很优异,女人坐在一起便顺应潮流地夸奖了一下轩辕大司马家的大公子。

连沉默寡言的周氏也说轩辕公子人品不错。

章栖悦一听上了心,娘和嫂嫂走后,立即派人去打听,打听来的结果比预期的还好。

轩辕史师本身优异,私生活检点,人品、操守都没的说,由身为太傅之女的朱氏教养长大,人品和学士均是百里挑一。

朱氏在外的品性更佳,轩辕史师这一代兄弟姐妹又多,且各个成才,家里人员检点,没有妾室,相比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儿子私生活上也不会太过分。

章栖悦瞬间动了心思,如此好的男人怎么能不为女儿抢过来。

哼!怎么能是抢,现在也不是她九炎礼乐的!

章栖悦便如火如荼地忙活开去。

九炎裳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安静,做过最出格的事,便是趴在水廊的栏杆上看鱼时弄脏了衣裙,一袭轻纱,柳云水影,琴音袅袅便是九炎裳简单的生活。

九炎礼乐最讨厌见到九炎裳,每次看到都有把她推入水里的冲动,且越长大这种冲动越强烈。

九炎裳很明智,看到九炎礼乐便坐在水廊中间,决不给对方实施眼里想法的机会:“姐姐怎么来了?”

九炎裳淡淡的笑着,像个略显白痴的孩子,其实她只是不想笑得像母后一样毫无顾忌而已,她管别人怎么想她是笨是傻。

九炎礼乐见状,心里才平衡一些,长的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傻子!跟她母后一样,一个只知道跳一个只会傻笑。

不过好在九炎裳比她娘识相,知道自己有缺陷便从不出院,所以大周朝第一公主的名号是她的,证明在别人眼中她比轩辕裳漂亮、懂事!早忘了轩辕裳从九岁起便没出过院门的事实。

但,今天不是讨伐裳儿的时候,轩辕礼乐是找傻妹妹同盟的,更重要的是若出了事,拉个垫背的也容易。

轩辕礼乐想到自己的大计,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快速拉起妹妹的手道:“走,陪姐姐去看看你的园子。”说着不由分说,拉上轩辕裳快速甩开了一众嬷嬷侍女。

轩辕礼乐知道机不可失,赶紧道:“过几日便是七夕乞巧节,听说燕京城乞巧会可热闹了,我知道怎么出去,密道。”最后两字是趴在裳儿耳边说的:“你去不去,别说姐姐不照顾你。”

轩辕礼乐说完紧张的看眼周围,害怕别人听了去,她这次可是背着她母妃第一次行动,怕出意外拉个垫背的。

其实她已经想好,乞巧节那一天直接骗了贴身护卫一起,到时候她的安全有保障,又有出宫渠道,她想趁嫁人前出去看看,就这点希望而已,她从小除了去敬香还没出过宫呢。

可她又怕自己出去,出了事怎么办!便想到拉上轩辕裳,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清楚,轩辕裳看起来比她好看,比她蠢,如果真如嬷嬷们吓唬她时候讲的般,有人贩子,两相比较之下肯定会选轩辕裳。

就算没有碰到人贩子,若是被人发现,她也拉了轩辕裳跟着,到时候就说是轩辕裳指使,反正她天天一个人在苑里,能想出出去的计策只能说轩辕裳性格阴郁。

轩辕礼乐越想自己越聪明,竟然能想出一箭双雕的戏码,最终的是,轩辕裳胆小,肯定不会去告状,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何况,出宫啊,她不信轩辕裳不动心。

轩辕裳不动心,眨着无知的眼睛看着这位思想越来越奇怪的姐姐,不明白锦妃脑子是不是都长了小女儿头上,要不然礼乐为什么总自我感觉颇好。

其实锦妃也不聪明,只是有父皇护着母后才屡屡失手罢了。

九炎裳叹口气,父皇的后宫真的不好让人评说,完全是弱肉强食,近些年,她看的多了,都不敢试图说服母后一心向善,因为她怕说服了母后,下面的人会让母后在后宫消失。

九炎裳惊讶地道:“姐姐竟然可以出宫?”

零三

“你小点声儿!”九炎礼乐吓的半死,赶紧捂住她的嘴,四下看看,还好后面的人没有追上:“你干什么那么大声!你想害死我!”

看来还知道是不该做的事。九炎裳甜甜的笑着,表情温顺。

九炎礼乐松开手,心里对这位空有样貌的妹妹更加鄙视:“不知轻重,你还想不想跟我去了?外面可是什么都有,有灯火、有人群,听说还有很多很多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呢!”

最重要的是,她也好想像传说中那样,与一男子擦肩,回眸便被记住一生,多么美的事情。

九炎裳不向往,只是好奇礼乐从哪里得来的出宫渠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把如此不要命的事说给礼乐公主听。

是有人要害九炎礼乐还是要趁机害她,达到动摇母后的目的?

九炎裳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脸上挂着好奇:“是吗?外面真的有那么好?”

那当然,九炎礼乐开始盅惑她。

九炎裳听了不甚在意,她决定待九炎礼乐走了便去告诉母后,她能为母亲做的只有这么多,至于父皇的在乎,她觉得很难。

玄天机盯着九炎礼乐的目光冷到了极致!他负手而立,站在百花盛放的后宫中,阴森森的如灌木中爬行的蛇!对着夜空中明亮的圆月,却冷若白霜。

九炎礼乐屏退了所有人,害怕的低着头站在窗户内,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让他如此生气:“我…我…哼!本公主才没有错!”

九炎礼乐顶着对方给她的压力,高傲的扬起头,这里是她的寝宫,她为什么要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玄天机嘴角讽刺的扬起又快速消失,若不是他得到消息够快,明晚的算计全泡汤!

他再三警告这位公主,等行动的最后一刻直接拽上九炎裳,不给九炎裳与任何人接触的机会,第一时间出宫!

结果这位白痴整整提前了一天!若不是他的人发现的够快,现在他们就等着被皇后一锅端吧,休想凭这件事拉皇后下马!

玄天机想到及时控制了九炎裳,心里的鄙视淡了一些,正事要紧,他助锦妃上位,锦妃以后也要为他在皇上面前说话,这是他们的交易,只有九炎礼乐这种白痴才相信他是宫中不得志的公公,用迷倒讨好公主想得到重用的白痴之辈。

同样是公主,玄天机觉得碧池苑住的那位能和这位一样笨就更好了。

九炎裳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些晕,当发现枕下的枕头过于柔软没有玉枕的微凉时,瞬间睁大眼睛,谨慎的观察周围。

“你醒了?”九炎礼乐身着杏黄色的丝锦长裙,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不俗的五官此刻看起来更加好看。

如果不是眼睛看的太高,九炎裳觉得会更好:“这里是哪里?”九炎裳没有慌,她身边虽然没有跟一个宫人,但是九炎礼乐身边有,还有两个侍卫,至少她们现在是安全的。

九炎裳刚坐起来,便听到外面嘈杂的叫卖声和人潮的涌动。

九炎裳一惊,但又快速隐没在眼中,她记得她明明要去朝露殿,突然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再次醒来便在这里。

外面夕阳低垂,又如此热闹,九炎裳苦涩的发笑,如果她没猜错,她现在已经在宫外了。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能让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对方的实力远在她想象之上,但她不明白,竟然能不惊动任何人把她转移到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对她下手?

九炎裳的目光落在了九炎礼乐身上,目光惯性的温和,脑袋却在深思,莫非是想告发她拐带九炎礼乐出宫?

九炎礼乐见裳儿发呆,眼里顿时变得不耐烦,嘴角嘟起,带着女孩的娇气又有女子的风情:“你好了没有!真烦人,出来一趟这么麻烦!”说着向往的看向传来各种声音的窗外:“我们也赶紧走吧,得赶在宫里下匙前回去呢。”

说着已经不耐烦的向外走去。

九炎裳急忙跟上,她身边没人,不能一个人落单。

九炎裳打起全部精神紧跟九炎礼乐,即便知道如果对方对付自己,她的反抗只是徒劳,可她又觉得九炎礼乐应该不是要直接对付她,如果她跟紧九炎礼乐,或许便不会给母后添麻烦。

想通这一点,九炎裳跟在走出客栈后变的兴奋的九炎礼乐身后,隐约觉得把她移来这里的人不是她,她没有这样的能力。

不知道大嬷嬷多久才会发现她不见了。

此时,宫里安静的没有一点一样,裳公主昨日染了风寒,现在已经喝下药睡了,床幔落下,床外站着两个守夜的小丫头。

床上的人偶然发出两声咳嗽。

两位小丫头刚才问话,但咳嗽又停止了,便不再紧张,想着是公主生病了睡得不安稳的原因。

宫外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乞巧节又称女儿节,这一天除了繁华的庙会,还有各种活动为家中子女祈福。

讲究的人家,挂着火红的女儿灯,寓意步步登高;普通人家也给儿女扯几尺红布,做身寓意深远的衣衫,最讲究的当朝官宦人家,这天可是子女斋戒,在晚上月色正盛庙门大开时进庙祈香。

宫里照样有活动,只是因是孩子们的节日,皇上不重视便成了一碗汤羹了事。

日暮西陲,燕京街道上已是繁华如海,各色玩意、杂耍,物品、香料、用具、烛灯、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