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章栖悦除了跟着她一起表示了表示思念,陪着她哭了哭,掉了几滴金豆豆,无论若然如何暗示,如何表现对孙子的喜欢喝对素未谋面孙女的喜爱,都不能令章栖悦动容。
章栖悦领教过她的厉害,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跟她标新自己年迈的孤苦寂寞简直是对牛弹琴。
很快,若然也发现跟她儿媳妇说话,没有任何紧张,这人始终是淡淡的笑,有求就应,从天南扯到地北,甚至答应为附近的村子修山路,也不提接她回去的事。
若然算看出来了,从章栖悦嘴里撬开突破口根本不可能,这个女人不允许有人分了她皇后的权势。
若然也不再浪费口舌,与她话不投机半句多后,便把注意力给了孙子,逗弄着胖胖的小家伙,若然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章栖悦分不清她的慈爱是真是假,也懒得分,反正除了每年过节,她并不打算与此人相交,至于她一时半刻是虚伪和真诚,与她意义不大。
很快,王嬷嬷边说夜深了山路难走,建议皇后现在启程。
章栖悦与若然‘依依惜别’了片刻,便都没什么兴致分开了。
但值得一提的事,若然一直把章栖悦等人送到了山下,最后徒步离开。
皇家的队伍一直走了很远后,九炎皇还依依不舍的喊着皇祖母,眼里都是舍不得,想来回去后会念叨很长时间的皇奶奶了。
可惜若然不知道,活泼可人的小东西,不敢在九炎落面前放肆,否则她若知道自己的讨好不能为她加分,不知道还会不会不遗余力的对孙子好。
章栖悦抚摸着儿子的头,夸他是懂事的好孩子:“可…母后,为什么皇祖母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章栖悦立即认真的道:“因为皇祖母年纪大了,要在山里养身体,你看,这里的山是不是很美,草是不是很多,连我们的皇儿也很想留在这里玩?”
九炎皇立即点点头。
章栖悦继续道:“这就对了,你皇祖母留在这里不单是因为这里有山有水有好玩的,还因为你皇祖母年纪大了,留在这里才会越长越漂亮,越来越长寿。
如果她离开山里,没了山神的保护就会很快老去,再也不能陪皇儿玩了。难道皇儿要为了自己的私心,害皇祖母的健康与不顾?”
九炎皇摇头,认真的看着母后道:“皇城一点都不好玩,还是让皇祖母留在这里玩吧,以后皇儿有时间了多来看看皇祖母。”
章栖悦点点头,夸他是好孩子。
别馆内,若然气的面色通红,因为小小一件事便打翻了茶杯,坐在座位上不吭声了,好个当朝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她入宫,果然是外姓的人,跟她不是一条心,与她那娘一样,都只想着自己,从来不顾念别人死活。
若然气的拧的手帕,绝对不会甘心一辈子毁在这两个母女手上!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皇上,自己的儿子总不会与那蛇蝎女人一样,机关算计不准她回宫。
她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眼看章栖悦在后宫已经无可憾动,享受着世间最荣尊的富贵,凭什么她要日复一日的留在这里看守寺院。
她是圣母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理应享受滔天的富贵让命妇拜服,而不是一辈子委曲求全的留在这里!
…
晚上回宫后。
章栖悦哄睡了儿子和女儿,卸了头上的朱钗,疲惫的转动下脖子,对半躺在床上看书的九炎落道:“我看娘她精神不好,趁你最近不上朝,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九炎落闻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回书上:“嗯。”
章栖悦闻言便不再多说,聊起来了开春后的惊蛰大节:“服饰已经送来了,一会你试试。”
九炎落兴趣不大:“明天吧。”随后不耐烦的道:“章栖悦你拆个头发要多少时间,你知道这有人在等你吗。”
章栖悦闻言从镜子里瞄了他一眼,顺手从桌子上拿起拆下的朱钗,回手便重新插在头上,她老人家!不拆了!
九炎落立即投降:“娘子举止优雅,行为端庄,让为夫看了便心中欢喜,怎么会嫌弃娘子拆装时间太久呢,一定是娘子错听了,不然为夫再为娘子束上青丝,让娘子再拆一遍给为夫看看。”
章栖悦骤然笑了:“就你嘴贫。”
烛光帐暖,又是一片相许相知的艳阳天。
…
不等九炎落提起去看母亲,便收到母亲想念孙儿的书信。
九炎落在收到书信后,彻底死了心,母亲这两年的确隐忍,不问后宫事,不言身外物,连他都觉得母亲在寺中修养多年已经摒弃前尘,要皈依我佛,想不到…
九炎落叹口气,并不意外母亲的信,也谈不上失望,他尚且知道从泥沼中挣扎出来,坐到今天的高位,更何况是母亲,她一路走来的坚信,更不是自己当儿子的能想象的。
母亲想位高权重,想借着儿子的东风享受一番弄权的乐趣,他九炎落可以成全,包括她想扶持几个爪牙,进入前朝他九炎落也可以成全。
但唯独不喜两个对他来说都重要的女人,凑到一起,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所以九炎落断不会让她们两个在一起,即便深知母亲的迫切,知晓她不耐平凡的心,也一样。
慧令小心的上前一步问:“皇上,明天启程国庵寺吗?”
“不,晚几天吧。”有些事他该与母亲好好谈谈了。
…
轩辕家这个年过的十分舒心,因为有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轩辕上字悟启,被皇上封了翰林编修,虽然不是什么要职,但可以接触世间最多的藏书,与世间大儒相交,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大宝地。
轩辕尚书得到消息后,整个人焕发着光彩瞬间龙马精神,谁邀请也去喝上两杯,期间不乏对女儿和儿子的追捧。
众人自然只敢应着,谁敢多话,人家女儿有本事与皇后相交,皇上又看中皇后,答应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就像喝杯茶一样随便,怪只怪他们家的女儿没有那等好运气,不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轩辕尚书高兴,轩辕老夫人也高兴,因为高兴,也懒得管朱氏把锦榕抓起来,大过年便关在柴房的小性子。
轩辕老夫人也不傻,这锦榕失了圣宠,如今自家又有与皇后交情不错的佳儿,孰轻孰重还不清楚吗,区区一个妾室,朱氏想打发就打发了吧。
轩辕府的柴房内,锦榕已经被饿了两天两夜,那个心思歹毒的朱氏就因为她为悟启熬了一锅汤,便左右看她不顺眼,竟然敢在相公出府后把她关起来,实在是目无法纪。
锦榕虚弱的拍打着门扉,人饿的不行,拍上木门的手有气无力,心中害怕,她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不行,她怎么能死在这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咳咳!…放我出…”
“别喊了,再喊也没用!小心把少夫人招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朱游挺着四个月的肚子,坐在烧着暖炉的房间内,喝着保胎的参汤,见不到锦榕后她心里就是舒坦,连带着这寒冷的天也跟着暖和了:“少爷呢?”
“回少夫人,去找朱老爷商量入翰林院的事了。”
朱游擦擦嘴,抚摸下肚子,道:“应该的,我爹曾官至翰林院士,是可以给相公些意见,对了,那个贱人呢!”
侍女立即道:“还关着呢?昨晚少爷知道后也没有过问。”说着不禁笑了:“可见少爷对少夫人一往情深,谁也比不了呢。”
朱游心里受用的一笑:“就你嘴甜。”哼!敢给悟启煲汤喝,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怕把悟启吃出三长两短,还敢说不是居心叵测,用心不良!
关着吧,什么时候懂得闭上她的臭嘴,别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再从里面出来,好好改正。
…
弄巧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娘娘为何在阻了轩辕少爷的官职后,又赏给了他呢?”弄巧可是亲耳听过皇后不想轩辕少爷位居高位的。
章栖悦淡淡一笑,夸了声弄巧泡茶的技艺进步了,并没有多说。她自然有她的用意,让他有个一官半职才有奋斗的目标,一直奋斗不上去,便是蹉跎年华。
一辈子耗在翰林院一直做个小编修,这日子多好,相信朱氏也就没那么大野心凭借着位高权重的轩辕上教育出一个又一个小崽子勾引别人家的小姑娘了,多好啊。
…
国庵寺的山下,终于等来了皇上的探亲的队伍。
若然激动的在山下相迎,今天她的装扮很简单,既没有给皇后告状的特意节俭,也没有暗示自己没有得到好的。
虽然此刻若然头上只插了一根朱钗,确是价值连城的乌木染金,低调的绝对奢华的贡品,她在飘丫头的搀扶下,从皇上下撵后一直在探头:“我的皇孙呢,我的皇孙呢?”一副欲见好皇孙的好奶奶形象。
九炎落看着母亲,母亲很好,如所有的母亲一样,也会为他好,为他着想,不是不想养育他,而是没有机会更没有能力。
九炎落不禁伸出手道:“娘,我们进去吧。”
若然见状,失望的收回目光:“好,好,皇儿怎么没有来呢。”
九炎落突然道:“大概是怀他时药散吃多了,病又犯了吧。”
若然闻言,嘴角突然不自在的扯了一下,似乎被九炎落突然的一句话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九炎落亦没有拆穿的意思:“娘,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如儿臣背你。”除此之外,他给不起娘想要的,如果再来一次三年前的事,他便不见的有这样的好运了。
若然看着儿子伸过来的手,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容貌,带着帝王的冷酷和身为人子的温和,两种情绪交织在他身上,一时间让若然不知道九炎落知道了多少,西崇山不会出卖她的?九炎落不会想到才对。
九炎落似乎想到了她在想什么,勉强笑了一下道:“娘,你看这些鸟雀,无利不起早,知道儿臣在此为母后散食,便都早早的来收着了,真是令人头疼的小东西。娘,走吧,前面山路陡峭,儿臣背你。”
若然沉默着,没有说话,覆上儿子宽阔的肩膀,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若然靠在儿子背上,看着单调到丰富的周围,突然道:“你知道吗?母亲曾经有一个愿望,便是让所有自命比母亲好的人都跪在母亲脚下。”
九炎落走的很稳:“应该的,朕回去便批国庵寺为第一庵院,以后母亲多去庵里转转,看谁不顺眼,母后就出现在谁面前,让她们跪下向母后请安!那是母亲该得的。”
若然苦涩一笑,只能是这样吗:“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呵呵。”
九炎落也笑了:“母亲不该总是呆在山上的,没事多出去走走,相信走到哪里母亲都能看到高歌一片。”
“谁说不是。”她是帝王生母,别人就是不屑又能把她如何,若然突然自嘲的道:“哪里都能去,就是不能进宫是不是。”
九炎落认真的颔首:“是。”
“你还真是个让人疼爱不起来的孩子…”归慈拍拍儿子的肩:“行了,我还不老,放我下来吧。”
“让儿臣背背你吧,娘抓住儿子一次尽孝也不容易。”
若然苦涩的笑,九炎落这是选择了宫里那位,提醒她安分守己。
…
“入国而不存其士,则亡国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缓…贤忘土,而能以其国存着,未曾有也。”
九炎皇一口气背完,挺直背脊站在初慧殿的大殿上,目视权书函。
权书函颔首:“太子精进不少,《亲士》这篇已经能背诵了,今天我们来讲‘亲士’,这句的意思是君主执掌国政,如果不亲爱他的贤士,就会丧失国家,见到贤才…”
时年,九炎皇五岁。
权书函阔别初慧殿多年走,重新踏入,任太子太傅,官拜从一品。
但这祥和的近乎平稳的宫殿内,其实丝毫不似它表现出的一般安宁,只因皇上修养生息三年后,对胡国发兵了。
这位屡劝不改,没人要的住的皇上,终于发动了对世界第一强国的战争,在皇上宏伟蓝图中,这场战争耗时需要十五年,以铲除胡国根基为己任,捣毁它所有残值党羽。
权书函看着窗外熟悉的柳树,似乎上面的箭靶还没有撤去,有位少女拉弓而立,神情傲慢。
说来这场征战真是胡国找死,即便是自己这种不支持国战的文臣,也要说句胡国活该。
只因胡国皇子前年出使周国时,见到了皇后娘娘,仗着自己国强地广,言语中对皇后颇为不敬。
皇上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直接把该皇子绳之于法,吓的当朝大臣谁也没缓过神来,前一刻还出口狂言的皇子,已经再也不说话了。
皇后更是愣的没了反应,最后直接无言的走了。
事后,皇上伪装成返回胡国的使团,正式对胡国用兵。
…
三万里外的苦寒之地上,寒风冷冽,风过如刺,大军与胡*士经过了数次交战后,如今双方纷纷退守,谁也没发动第三次袭击。
胡国将领暗骂周国皇帝疯狂,杀人不眨眼!每次还亲征,就不怕有人夺了他的皇位、睡了她的美皇后!
但,此刻他们也只有骂两句解馋,不远处的高山上,还盘卧着那条毒蟒,随时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九炎落喝下一口药,平抑住因鲜血而兴奋的大脑,紧紧地握着头盔,压制躁动的鲜血。
小李子已经退下,营帐里只剩面无冷硬的九炎落,仿佛随时会致人与死地的魔鬼,受不住脸上嗜杀的情绪。
突然九炎落神情恍惚了一下,便看到另个自己坐在他的营帐内,翻看着他的行军安排。
不同以往的是,座位上的九炎落已经非常老迈,白发披肩,神情烁烁,不同于没事都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此刻非常平静,犹如灵魂归一后,不再漂浮的淡漠从容。
“你来干什么!”
白发的九炎落突然抬走,声音沧桑却依然不失霸气:“对胡国用兵是不是很辛苦,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滋味不好受吧。”
“关你屁事!给朕滚!”
年迈的九炎落温和的摇摇头,仿若对自己曾经暴躁的脾气无法忍受:“你吼什么,死后看到你还真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一身铠甲的九炎落闻言,突然抬起头,但又立即冷笑;“不错吗!年老色衰、寿终正寝!上天还真是不开眼,殊不知你早该死了!”别以为他忘了此人对栖悦死时,冷漠到欠死的态度。
一身龙袍的九炎落并不恼怒,便能能容忍年少轻狂的自己:“我曾经也对胡国用兵,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赢的。”
铠甲在身的九炎落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你真的是我吗!我会稀罕一个老不死的吃过的东西嚼一嚼后再吐给我!”
年迈的九炎落闻言险些再被气死!原来曾经的自己如此难沟通、如此难相处,不过,这不正是他吗!
因为他的坚持,中年时便打下大片河山,然后,二十年修养生息,他终于见证了一个庞大的帝王,一个傲立于世间的王朝,拥有最强的兵马、最尖锐的武器,百余年内,无人敢抗。
九炎落见喷火的对方不喜欢他送出的见面礼,便突然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我们两个对少年的记忆为什么不同!”
九炎落挥挥手,把他赶一边,自己坐在座位上,摊开地图,继续下一步规划:“没兴趣,你那该死的闷死人的人生朕不稀罕!既然你已经死了,赶紧去再死一次!朕忙着没时间陪你玩!”
对胡国开战,依如他曾经想的般艰难,可剑已出,他又绝不会让自己回头!更不能让悦儿因为他当初下手太快,担一个祸国的骂名。
所以他没时间跟老头子闲聊,更没时间重温一遍,老头子回忆里,悦儿对他暖心暖肺的爱。
他现在需要的是力量,取得这片肥沃江土的力量!
九炎落果然不再理会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老不死。
好在九炎落死了也有自己的傲气,对方傲慢他比对方也差不到哪里去,最后话不投机半句多,惨淡收场。
…
章栖悦跪在国寺内,带着贡品和诚心,一步步从山下踏来,祈祷夫君安康,旗开得胜。
黄袍加身的九炎落觉得果真讽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个想不起叫什么名字的女人。
他自认不爱她,那个九炎落自然也不该爱,待他们二人魂魄归一时,便能离开莫名束缚住他一魄的地方,远离此机关算计的女人!
果然好心机,竟然能拘他一魄,圆她一生!
九炎落长发飞起,面容严肃,心里的不懈还没有发错,便突然觉得有股浓烈的情绪在惦记眼前的女人。
继而白发如飞的九炎落笑容更加冷酷,死小子!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
章栖悦跪在否前,含笑的问:“如果我不曾对你好,不曾把你放在身边,不曾像你当初爱我一样爱你,你还愿意像今生守护我一样爱我吗?”让她此刻暖心暖意的男人,你可知你骄傲的让人欣喜。
人生的岔路口,如果重来一次,你还爱吗?
你可知,我章栖悦此刻念着身在远方的你——这一场战役,我欣慰明知不可为的你,为我而起。
…
此去经年。
五十年后。
九炎裳(一)
她喜欢一个人坐在庭院的水廊上,看湖里的鱼游来游去。
时间久了,这便成了她唯一的喜好,拿上一本书,一把琴,在水廊上一坐便是一整天。
九炎裳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没有吵闹不休的声音,没有母后的怒火和父皇的冷漠。
有时候她觉得母后很任性,学不会对不爱的人放手,从她有记忆起,母后一直在抱怨,竖起坚硬的刺争一个男人,不是为了生活的更好而委曲求全,也不是为了她,向父皇撒娇妥协争取一旨恩赏,她自我地求着那个男人,单纯的为那个男人去活,可却总是用错方法。
有人告诉她,‘你母后偏执,为了自己享受不顾你的死活,没为你争取福利还不曾为你请封公主,简直枉为人母’。
九炎裳每次听到身边的嬷嬷如此说,只是淡淡的笑笑,仿佛听不懂吧,依然自己一个人玩着。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是懂得,比这些人说给她的知道的更多,比如,她们背后的用意;比如父皇绝对不会喜欢母后;比如,她的身份。
她母后不为她争取她就不是公主了吗?显然不会,她是主子,是碧池苑的主人,不喜欢哪个下人便可把人送走,或者不动声色的交给母后,自然有人不敢再阴奉阳违,对她惟命是从。
母后对她不好吗?
九炎裳不那样认为,她生病了,最焦虑的是母后,她摔倒了,唯一想冲过来垫在下面的也是母后。那些总在她耳边标榜疼爱她的人,便显得表面化了。
她看的懂,那些人却以为她不懂,总是当着面说着喜庆的话,转头便说她性格古怪。
年已八岁的九炎裳无奈的叹口气,这些人为什么就不明白,她已经不是孩子。
“九炎落!你要敢踏出朝露宫一步!本宫让你的捧在手心上的人不得好死!”章栖悦面目魅艳,狠绝脆弱,大喊大叫地亮出唯一的武器,目光带着一眼便被人看透的奢望。
九炎裳悄悄地退到屏风后,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更好奇,刚才放她进来的人是为了让她欣赏母后的‘英姿’,还是见证父皇的‘无情’,反正她只能理解是后者。
父皇看都没看母后一眼,拂袖而去!高大沉稳的背影是大周朝最稳定的基石。
——哐当!哐!——“九炎落!我才是你的皇后!是你的皇后——”——哐!——
躲在屏风后的九炎裳吓了一跳,但又快速平稳,只见目光所及的东西快速被母后摧毁,凡是能砸的一个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