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朝廷肯增兵,又或者在南疆二十万兵马,从大理杀过来与他们合围。
可惜,这两者都是不可能的。
云南本是穷山恶水,蛮荒之地,真要拼起财力来,怎么可能比得过朝廷?
“话虽如此,”蓝飞尘小心翼翼地问:“可朝堂上那些百官,会答应吗?别人不说,和大人能答应吗?”
他当然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可这仗多打一个月,就多耗无数银子。
“这,”萧绝嘲讽地弯起唇角:“就要看燕王的本事了!”
“哼!”隋显祖握拳:“谁要是不服,让他自己来打!”
夏风温和地道:“只要解释清楚,相信大家会理解。”
南宫宸一锤定音:“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传令下去,今日起围城!昆明城里连只鸟都不许给本王放进去!”
“是!”众将官齐声应是。
南宫宸就着沙盘,有条不紊地划分好各自负责的监管区域。
众将官当即领命,分头安排人手。
萧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慢慢踱了出去。
显然,围城一事南宫宸早有打算,并非临时起意。
方才,不过是在试探罢了。
区别
更新时间:2014-6-13 18:05:49 本章字数:5309
萧绝一走,帅帐中只剩下南宫宸和夏风,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悫鹉琻晓
“夏雪的事,我别无选择。”沉吟了片刻,南宫宸主动开口。
夏风额上青筋跳了跳,语气生硬地道:“我明白~”
理智上,他知道南宫宸并没有错,留下夏雪,除了让她受更多的屈辱,于事无补。
可是感情上,他却无法接受,更不可能对着亲手杀了雪儿的人轻易说出“原谅”二字杳。
好在,南宫宸也只是要交待一句,并不需要他的谅解
是以,他很快地跳过这个敏感的话题,直接切入下一个更为关注的内容:“萧绝此人,你怎么看?铍”
夏风毫不犹豫地道:“深不可测。”
他一直以为,萧绝只是因缘际会学了一身不错的功夫,因着狡猾奸诈的性子,灵活多变的手腕和极擅经营的头脑,再加上穆王独子得天独厚的身份,才能拥有神机营的地位。
现在才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
事实上,能够进入神机营都不容易,尤其是其核心成员,如魅影等人其个人能力极为强大,甚至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萧绝的身边,随时带着二十几个这样的变态,且令这群人心服口服。
用脚趾头想,统领着一群数以百计的变态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奇怪的是,一直以来,所有人提到萧绝,联想到的都是嚣张跋扈,骄横霸道的纨绔子弟形象。
在如此耀眼的光环下,他本身拥有的能力和成就,通通被忽略不计。
萧绝,一直用极高调的行事风格,低调地存在于人们的视线中。
这样的结果,就是所有人想到他,都会下意识地形成一个印象:这人很难缠,惹上了会很麻烦,但也只是麻烦而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稍稍花点心思,就对轻易地打发掉。
一旦放低了对他的警惕,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牵着鼻子走,耍得团团转。
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初,他不就是完全没把萧绝放在眼里,才会让他用近似于无赖的手段,从自己手里把阿蘅骗走了吗?直到现在,回忆过往,还会有如在梦中的感觉。
怎么都无法相信,阿蘅,怎么可能会被这样一个人吸引?
假如一开始就提高警惕,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又或者,在雪儿提出要做内应,萧绝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时能够冷静地思考他的建议,理智地对雪儿的能力做出公允的评价,不急功近利地发动夜袭……
甚至,更果断一点,命令赵宣收手,尽最大努力保全雪儿;或者制定出一套周密计划潜进城去营救雪儿出城……雪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当然,事到如今,这样的假设已经没有意义,答案更无从得知。
他只知道,从此以后,不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这是用血买来的教训!
南宫宸讶然:“我以为,你对他深恶痛绝。”
想不到,竟会给予了他这么高的评价。
夏风神色不变,淡淡道:“憎恶肯定有,但说到痛恨,似乎还轮不到我~”
阿蘅跟他再亲密也只是未婚夫妻;南宫宸却是实打实地夺妻之恨!
南宫宸悖然变色,眼角猛跳了几下,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竟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抿着薄得无情的唇,硬梆梆地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夏风自嘲一笑:“是我逾越了,以后不会。”
悲哀的是,即便他有再多的不满,最多也只是言语上刺激他几句,再进一步却是没有勇气。
夏家的未来,母亲等十几人的生死存亡都系于他一身……他,不敢赌!
如果换了被射杀的是萧燕,恐怕萧绝早就二话不说,提剑砍过去了。
这,就是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道义,总会被理智束缚着体内的热血。
而萧绝,却肆无忌惮得令人发指!
南宫宸的脸色也有几分不好看,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好了,你伤没好,回去休息。本王还要跟邱先生商量围城之事,就不留你了。”
“末将告退。”夏风默默地退了出来。
萧绝从帅帐一出来,并未急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帐篷,而是信步走向了营地附近的小村林。
两军交战以来,城内的防守不再是滴水不漏,想大批潜入城中固然不可能,但以暗影的能力,想自由出入,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不过,双方混战期间,如果太过频繁地出入,再如何谨慎,也难免出纰漏。基于安全理由,他定了五天接一次头。今天,就是约定要跟暗影见面的日子。
因为,他能派暗影入城,叛军当然也可以派人出城。
谁又能保证,这数万人之中没有顾洐之埋入的奸细?
萧绝并不参加战斗,每天都无所事事地在营地乱逛,将士们都已经习惯了。既使有人看到他走进小树林,也不会觉得奇怪。
“爷~”
“有杜荭的消息没?”萧绝按照平常的路线,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走,脚下未做丝毫停顿。
暗影悄无声息地跟着他的脚步,与他保持着三丈左右的距离,低声道:“没。”
原以为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谁知道杜荭竟然如此狡猾。
明轩只有一个人,而夏雪带入城中的有七十余人,分在了几十处地方,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全部盯住。
夏雪和杜荭,只是两个女流之辈,被关在城里,人生地疏的,插翅也难飞。
是以,明轩并不怕她们跑了,放心大胆地去盯其他人。
谁知道,夜袭当晚,叛军会突然发难,把夏雪安下的七十几号人一网打尽。
等明轩发现不对,想要通风报信已是不可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风踏入了叛军的圈套,损失惨重。
明轩藏在城门附近,直到战争结束,见插不上手,想起夏雪,折回去才发现连夏雪也被人抓走了。
当晚暗影入城,与明轩碰了面,两人商量之后,分头寻找夏雪。
花了数天的时间,刚打听出一点眉目,夏雪已被叛军绑到了旗竿上。
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夏雪,显然是天方夜谭,两人只得弃了夏雪。
之后双方交战,暗影找机会溜出城与萧绝碰面,经萧绝提醒,才猛然想起,还有杜荭这么一个人,于是又返回城去寻找。
结果,一翻打听下来,惊奇地发现,杜荭这家伙果然狡猾如狐狸,不知怎地竟然逃过一劫,没有落到叛军的手里。
昆明虽然并不上临安繁华,却也有几十万人,想从中间找到一个人,不谛大海捞针。
何况,他们两个都是外来人,要这种非常时期,很多手段不能拿出来用,只能按捺着性子慢慢地寻访。
是以,找了半个月,竟是毫无所获。
“不着急~”萧绝脸上挂着一丝冷漠的笑容:“马上就会围城,只要她还在城中,早晚都能找到。”
“终于要围城了?”魅影低呼,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可惜了,正杀得兴起,想要多找几个人泄火呢,这么好的机会,没了!
萧绝看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怎么会?”魅影干笑两声:“爷英明,爷威武~”
暗影迟疑一下,问:“非找不可?”
不就是个女人嘛?再有能耐,又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费这么大的力气,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笨!”魅影翻了个白眼,很是鄙视地道“那是条毒蛇,不乘现在这个机会把她找到,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等她有了喘息的机会,说不定哪天就被她咬一口!”
咬别人就算了,万一咬了世子妃呢?
那女人可是个疯子,被她盯上,很讨厌的。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理。
与其日日提防,不如花些时间斩草除根才是上策。
萧绝不置可否,淡淡嘱咐:“她是个疯子,不能以常理推断。找的时候要多花点心思,想想哪些地方看起来最危险,最不可能,但只要藏稳了却最安全。照着这个思路去找,或许会有事半功倍。”
“是。”话落,暗影消失不见。
回京
更新时间:2014-6-17 18:01:51 本章字数:5393
杜蘅熟捻地把最后一根金针收入针盒,长长吁了口气:“针炙自此可以告一段落,剩下的就要慢慢调理了~”
没有想到,韦君智的手段竟如此厉害,从最初的每天一次,到后来的十天一回,整整五个疗程,耗费了近十个月的时间,才将卫皇后体内的毒素拔清。悫鹉琻晓
可以算是她重生后遇到的最棘手的病例之一了。
当然,十个月的时间也不算白费,她从中受到了很多启发,有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感悟,也算是获益非浅了。
紫月心怀忐忑,带了几分期盼地问:“那,世子妃明天还来吗?枇”
杜蘅含笑摇头:“我能做的基本已经都做完,接下来要靠你们了。服侍的时候要用心,相信娘娘很快就能康复。”
卫皇后安静地坐着,曾经锐利精明的双眼,此刻显得呆滞无神,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着,温顺地任由宫女服侍,对于杜蘅的话,置若罔闻铍。
“臣妾告退~”杜蘅也不以为意,起身福了一礼,起身出了寝殿。
紫苏见她出来,忙迎上去接过药箱,含笑冲紫月点了点头:“有劳紫月姑姑~”
“世子妃,慢走~”紫月曲膝行了一礼,目送着两人出了坤宁宫,这才转身回寝殿。
两人进入御花园,杜蘅见四下无人,抬手揉了揉肩膀。
紫苏心疼地抱怨:“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做什么这么认真?看吧,回头又得嚷这里疼那儿酸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太康帝的手段再如何严酷,卫皇后的病情也已几乎是传得人尽皆知。
当年赵王在位,卫皇后权势涛天,连梅妃都得让她三分。如今时移势易,谁还把一个无子又患了失心疯的皇后放在眼里?更不要说,舍弃身家性命为她卖命了!
树倒猢狲散,卫家从前呼后拥到门可罗雀,不过十个月的光景。
杜蘅微微一笑,半转过身子正要反驳,眼角余光瞥到一抹身影,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隔着瀑布似的藤萝花,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斜倚着树干,隔着无数的花叶,向她微笑。
那人满身风尘,一脸倦色,眉眼间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飞扬之色。
杜蘅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唯恐一眨眼又会消失。
萧绝,她竟然看到了萧绝!
萧绝的笑容越发欢快,冲她张开了双臂。
紫苏兀自未觉,仍在絮絮地念叨:“别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小姐倒好,巴巴地往跟前凑……”
“假的,幻觉~”杜蘅敲了敲头,猛然加快了脚步。
完了,这感觉太过真实,竟连他的气息都如此逼真!
她低低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不可能是他!
怎么可能是萧绝呢?
南征军围困昆明已达三个多月,未见有任何成效,情况丝毫没有象当初预料的那样乐观——叛军并没有禁不住压力,被迫缴械投降,反而引得全城的百姓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云南的战事陷入胶着之态,并且似乎会无限期地拖延下去,看不到胜利的曙光。
当初信誓旦旦一年内收复全部失地,结束战争的豪言壮语已经成了空谈。
越来越多的人对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产生了厌烦和怀疑。
相比于云南的和平,他们更担心长时间的战事,会把朝廷的财政拖入泥潭之中,从而影响到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朝廷里,百官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派。
主战的和主和的,每天在金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这种时候,身为转运使的萧绝,负责着整个云南战场的粮草和物资的筹措和运输,比南宫宸这个三军主帅还要忙,哪有时间回京探亲?更不要说,这么巧在御花园里遇上了!
不要再做梦了,醒醒吧!
萧绝站直了身体,等着某人自投罗网。
谁知,杜蘅竟是目不斜视,越过他径直往前走。
萧绝只怔了一下,立刻拔腿就追:“站住!”
紫苏毫无防备,冷不丁见紫藤架下突然蹿出一条人影,吓得尖叫起来:“什么人如此大胆?”再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世子爷?”
萧绝哪里理她,瞪着杜蘅,没好气地质问:“你跑什么?”
这丫头吃错药了,明明看到他了,居然落跑?
杜蘅脚步一顿,低头盯着握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粗大的手掌,默不吭声。
会疼,还有温度,应该不是幻觉了吧?
这与他私底下幻想过无数次的久别重逢,蜜里调油的场景截然不同,萧绝不禁微微慌乱,伸手抬了她的下巴:“媳妇?怎么了?”
下一秒,杜蘅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绝,真的是你!”
紫苏满脸通红,慌乱地扭身退到路口替两人望风。
萧绝松了口气,顺势搂紧了怀中的娇躯,含笑调侃:“啧啧,反应真慢!”
敢情这丫头不是想跑,而是当成眼花了呢!
笑过之后,心口不禁又是一疼。
杜蘅没有说话,鼻腔里忽然很疼,象是突然间呛进了热水一样,眼眶里更是如同滴进了热油,***一片。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他真的回来了!
她紧紧地贴着他,泪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裳,热烫了他的胸膛!
“阿蘅~”萧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笑容从嘴角慢慢濡染至眼睛,声音温柔如水,一遍又一遍:“是我,我回来了~”
良久,杜蘅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微微退了半步,仰着头含泪凝眸,心疼地抚上他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萧绝笑嘻嘻地看着她:“想媳妇想的啊~”
“又贫~”杜蘅眼里含着喜悦的泪花。
萧绝说着,瞪圆了眼睛:“小一年了,难道你就不想小爷?”
杜蘅横他一眼:“我忙都忙不过来,谁有功夫想你?”
“没良心!”萧绝哇哇叫:“爷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居然不想我?”
他声音一高,立刻引来几名路过的宫女的注意,朝这边走了过来。
紫苏紧张地提醒:“有人过来了!”
杜蘅骇了一跳,迅速地站直了身体。
萧绝眼明手快,一把捉了她的肩,低笑道:“别急呀,把脸擦干净再走~”一边竟还理直气壮地朝宫女喝斥:“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把你们的眼睛挖掉!滚!”
杜蘅羞红了脸,扭身要走。
“别动~”萧绝弯腰,大掌已经抚上了她的颊。
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滑过,温热而略带粗糙的触感,如同一抹电流闪过,令她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肌肤泛起一层诱人的粉色。
萧绝瞳孔微微一缩,牢牢地握紧了她的手,哑着嗓子道:“走,回家~”
“呀,快放手!”
“不放~”萧绝毫不退缩,牵着她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朝宫外走。
杜蘅挣扎了一下,见挣不开,便由他握着,嘴角的笑容却如同涟漪般慢慢扩大……
萧绝的意外回归,让沉寂的穆王府沸腾了起来。
穆王妃自不必说,抱着他又哭又笑,心肝肉地叫个不停。
就连一向严厉冷漠的穆王爷,也显得温和慈祥了许多。
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吃了顿团圆饭,父子俩又关起门在书房里说了一个时辰,等萧绝回到东跨院,已经戌时正了。
杜蘅换了一身天水碧的春衫,乌黑的青丝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髻,只简单地簪着一枝碧玉簪,整个人在清新脱俗之外,隐隐透着丝慵懒的韵味。
萧绝心中象有片羽毛在轻轻地搔着,只觉痒得不行,死死地盯着她瞧:“阿蘅~”
杜蘅抿了唇,嗔道:“看什么,不认识了?”
“媳妇,你好香~”他凑过去,近乎无赖地将头埋在她肩上,深深地嗅着发间淡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