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授意,趋炎附势之徒便在朝上蹦。左风行这个年轻得意的国舅爷一点都没有辜负庆德帝的期望,他在朝堂上大发噘词,矛头对准国师,口口声声有人妒贤嫉能,恐左青和的能力威胁到他的地位,才用计栽赃陷害左青和谋刺皇后,要求彻查此案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
帝座上,庆德帝笑得很狐狸;帝座下,秦关月云淡风清,视左家派系的挑衅如浮云。
庆德帝问大理寺谁愿为君分忧,接下此案重审。这案子无人敢接,庆德帝问皇后,上官敏华依然举荐江一流。这回,朝中上下包括庆德帝都没有反对,如此,烫手毛芋交到一位脱离朝政四年之久的前名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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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祭旗〗
江一流查案,奉行一个字:拖。
左家的人逼得急了,他便提及自己的本职工作太府寺正,工作是多么地让人辛劳,兼之与大理寺八竿子打不着边,审案调卷是多么地不方便,人卑言轻云云,希望左家国舅爷体谅之一二。左风行别的本事不见得有多大,调动人事这块倒有几分长才。
刚过腊八,江一流头上花翎就换为大理少卿,从四品,大理寺卿左右副手之一;又调了两个刑案审讯方面的专才给江一流做助手,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审案。
江一流先是拿了祖上宝物送予左风行致谢,中书省颁了旨意后,又在大都最盛名的酒楼连摆三天宴席酬谢相关人等。
有了左家的提拔之恩,江一流办起事迅速而见效。他抓住原案审之时没有询问驻马滩涉案人员的漏洞,开始艰苦而卓绝的调查取证工作。
驻马滩驻军将军熊万里、原城主常静的证言非常不利于秦关月,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到秦关月下令射杀皇后的命令,或者,没有人见过秦关月亲自动手的场景。
朝堂上,左家派系人马挑衅之意越来越尖锐,左风行话锋里火药味十足,反观秦关月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不知何所谓!”甩袖不理国舅爷的吵闹,专心于国事,带着自己选的人马,付出更多的努力解民忧平民愤。
年关时分,江一流有幸加入左家派系人马的某次例行宴会。酒过三巡,左风行眯起眼,斜眼敲打夜光杯,提醒酒宴的主人不要忘了谁提拔的他:“好好干。淑仪娘娘不会亏待了帮助过她的人。”
“国舅爷地知遇之恩,江某万难报一二,区区小事。定不负所托。”江一流满面红光,狗腿地向左风行敬酒。
左风行举杯一饮而尽。问他僵局如何打破?江一流神秘地笑了笑,道他留有暗手,扳倒秦关月即见分晓。国舅爷大喜过望,众人胡闹一宿后,从芙蓉帐内走出。开诨腔打了几声招呼,正要分开,忽见远远的城门关附近,一骑绝尘。
“八百里加急,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几个公子哥跺跺脚,在寒冷的天候里吐着轻雾,埋怨道:“这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泡温泉享美人食异果,啧啧,有得等了。”
“去年这时候老子还在靖远侯府。那日子别提多舒适。”
提到靖远侯,就不得不扯到宫里头那位好比幽居地皇后。宫宴时,他们有见过皇后的姿容。远远地。寒江雪上,女子稚儿。柔弱温婉。独有一股美丽与哀愁共融地气质,让人魂牵梦萦。私下里。与左风行鬼混的公子哥们没一个不疑心:左倾城是如何打败那等绝色女子迷倒庆德帝?
不知什么话勾动了左风行的心思,这位国舅爷说出他二姐获宠缘由在庆德帝非常喜欢看左倾城跳舞。他得意地问道:“你们可知那新阁之名由来?”
众人皆摇头,左风行更为猖得,道:“阿姐创习了一种在湖上凌波旋转的舞,如飞天般轻灵巧妙,故名凌波阁。”
江一流冷嗤,带着这个笑料进宫面圣。彼时,左倾城与了善大师念佛,说是给庆德帝祈福,原来这福祈到龙床上去了。
庆德帝正扣住皇后在御书房批奏折,听到这般趣事,道:“原来念佛还有这般好处,皇后,朕唤凌波阁阁主舞一曲为皇后祈求新年万福罢。”
上官敏华捧着一本传奇折子遮哈欠,听到这般无趣的提议,从后头露出一点黑发,道:“本宫消受不起。”
庆德帝砰地一声重捶书案,上官敏华无动于衷,江一流心惊肉跳,在她旁边跳脚:“皇后娘娘,您与陛下这是怎么了哟?”
上官敏华放下手中书折,神色平静地回道:“本宫要去看太子,圣上不准;本宫便在这儿陪陛下看折子,有问题么,江少聊?”
江一流抹了把冷汗,离这对怪异夫妻数步远。想起正事,他又退回来,鞠躬行礼道:“陛下,微臣借吕侍卫一用。”
庆德帝批好一本折子,随手扔到一边,听到这道请旨,拿笔地手停了下来,眉不抬,道一句:“再拖一阵子也无妨。”说完继续批奏折。
江一流的汗流得更急更密,他不住向上官敏华求助,后者捧着暖炉不理不睬,他只好对皇后吐实,再拖,被庆德帝惩戒的吕明望怕是快没命了。
上官敏华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物事,拿起参茶正要润唇,不意周承熙扔来一枝笔打翻瓷碗,紧接着冷风一卷,她已落入庆德帝的怀抱,耳边响起咆哮:“凉的你也敢喝!”他不能对怀中女子下手,只好拿别人出气,“今日值侍全斩!”
“陛下是唯恐淑仪娘娘不知本宫深受眷宠么?”上官敏华揉揉耳朵,假意地推了一把周承熙,打趣儿埋怨。
看着胸膛处那柔软的玉手,周承熙鼻息粗重地喘起来,江一流只觉得奇怪,好奇地抬眼一瞄,正好对上庆德帝欲火熊熊的眸子,摸了摸鼻子,正要退下,却听到周承熙暗哑着嗓子,低吼道:“去提人!马上!滚!”
江一流吓倒,几乎是真地滚着出了御书房。未料,上官敏华前后脚也跟了出来。他愕然地张大了嘴巴,皇帝那什么心思,怎么可能放皇后走?上官敏华轻轻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她示意江一流跟上,身后还能听到殿内砸东西的声音。
“江少卿,本宫与你讨份人情。”
“娘娘客气了。”江一流打了个寒颤,上官敏华也不和他罗嗦,让他把常静的命留下来,依旧安置在驻马滩。
江一流长吁,道:“娘娘过虑,常静罪不及死。。。”蓦地,他想及他地对手是谁,保证之语也说不出口。
上官敏华看了他一眼,也不为难他,只说尽力。
“谢娘娘体恤,”江一流踌躇一番,还是掩不住心中忧心与好奇,问及庆德帝适才反应之巨因何而起?
上官敏华冷笑,一甩袖,回道:“本宫怎知?”
江一流咕哝道:“阴阳怪气,莫非房事不顺?”
前方,雪地上行走的女子闻言,差点滑倒摔跤,回头狠狠瞪了眼江一流,扶着侍女的手前往东宫看望儿子。
话说江一流得了帝令,到天牢提吕明望取证。吕明望说他按旨到燕门关调兵遣将迎接皇后时,接到国师大人地口信----庆德帝遇袭,命他放下手中事务近身保护陛下。
有了这个关键证人的证词,案情取得重大突破。立据画押后,上报皇帝:国师秦关月疑为谋刺皇后地凶嫌之一。朝堂上顿时热闹起来,秦关月孤高绝傲,依旧默然不语。然而,今次非同往常,他身边新调了一批年轻有才地骨干官吏,其中就有他的学生上官锦华。其人少年时,才智文采武艺在大都那是名声斐然。
听完江一流地案情陈述,上官锦华抓住一点反问证人:“是否国师大人亲口与吕侍卫说?”
吕明望这块木头,也是条汉子,不屑于作伪,铁骨铮铮,道:“不是。”
“吕侍卫从未怀疑送信之人?”
“他持有国师大人的信物。”
“那送信之人吕侍卫可识得,他如今又在何处?”
吕明望答不出,江一流则偷瞄帝座上的两位主子,有些懊恼。谁人不知秦关月武艺,当今天下若有人能从秦关月身上取得信物,那叫做梦。左派人马个个上窜下跳,把秦关月的盖世武功夸得无可匹敌者:
“不是国师大人给的,谁能拿得到?”
上官锦华也不动怒,坦言:“(逻辑上)推论不成立。”
众人大恨,这时,靖远侯忽然出声道:“即使非国师大人亲手所赠,也与国师大人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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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祭旗〗
帝后二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均不明靖远侯横插一脚是何用意。上官敏华做了个口型:南梁?庆德帝点点头,深思后,他道国师因管理信物不善,导致燕门关憾事,下旨暂停秦关月一切事务,闭门思过;待案件查清后,再还国师清白。
秦关月躬身领旨,只是那冷冷清清的眼逗留在皇后前的金帐上时间过长,惹来众人不解与私语。
庆德帝重哼一声,震醒百官,颁布第二道旨,为左相摆衣冠冢,追封一等忠烈侯。左风行大失所望,曾有风言要为左家人拜侯封王,原是给死人。
吕明望官复原职,暂过不表。
秦关月离位后,左家派系人马在朝堂与地方上,疯狂地排挤亲秦派,打击非左家派系的世家代表。庆德帝也不加约束,任由左青世家一门做大,毁坏秦关月推行新政的成果。他们在大都及各州府飞扬跋扈,民怨沸沸,愤怒的矛头直指左家。
“宁做左家狗,不做来世人。”这琅琅上口的民谣既骂出百姓之恨,也道尽左家气焰之嚣张。
暗地里,帝后二人派出各路监察司,与章春潮的人马互动合作,借由扶持左青世家与支持秦关月的争斗期间,步步深入民间,不动声色地安插上自己的人马,在暗处等待时机。
在这虎狼般的苦难年头,大年二十九那晚上,南边传来一则振奋国人的好消息:南梁败退。
“报!”闹哄哄的朝堂上,东拉西扯的朝臣们同时静默,刷刷的目光投向那个骑兵,报信者呈上西南大将军司空萧地函报。不负陛下所托,驼城守住。
庆德帝激动得从龙椅上站起来,在那狭短的位置上走来走去。喜形于表。上官敏华也止不住唇瓣笑意,这战终于打完了。
也有人好奇。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这战怎么说停就停?报信者陈述,梁溯皇太子病危,南梁举国哀哉,没有心思与大周打战。
前次西南门户得保。亦是因为那个梁溯皇太子。上官敏华只是心中飘过这样疑虑,便把心思投到另件事上,安排收网。
她轻声提醒道:“陛下,颁旨犒劳三军罢。”
庆德帝冷静下来,命右相拟旨。半月后,有功人员分批返回大都接受封赏。元宵的宫宴上,柳子厚与史尧孤身入席,重臣命妇们瞧了,打起配对地主意。
有人便大着胆子到皇后前头求旨赐婚。庆德帝碰巧听到,对身侧的左倾城笑道:“风行也不小了,那婚事也不能老拖着。就这么着。三桩喜事一起办,讨个吉利。”
说罢。哪管左倾城面色之苍白。趁着酒兴,庆德帝起身宣旨。
席间朝臣酒意正浓。听到庆德帝要左风行与羽蒙珠完婚地旨意,好比歌舞绯色中天外飞仙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吓煞众人,全体僵硬,不可动弹。
“羽蒙珠呢?”庆德帝由喜转怒,指名点左风行回话。
左风行手中酒杯滚落,酒醒了,他骨碌碌滚到庆德帝脚下,欲张嘴说话却吐不出音符。眼见他二姐也不能阻止庆德帝过问此事,他胆怯得浑身发抖,庆德帝再拍桌子,他吓得面色刷地雪白,哆嗦地吐实:“死、死。
“陛下,羽公主因病而死。”左倾城说了个借口,并扔给自家兄弟一个镇定的神色。
“对,对,她是病死的。”谎言出口,接下去顺理成章。左风行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口齿伶俐,把羽蒙珠因水土不服缠绵病榻最终香消玉损的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睛,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庆德帝大发雷霆,骂左风行欺君惘上,羽蒙珠这么关键地人质从生病到病死这样的重大事件竟敢不上报朝庭,他拿起酒壶砸过去:“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陛下息怒!”刷刷众臣僚跪倒,膝盖骨撞得大理石地板咚咚作响。
眼见屠灭左家派系人马、数年布局成败就在庆德帝一语之间,未料,横生出枝节。
“慢,本宫未死!”清丽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众人回首望,官眷中有异族宫装女子英姿飒爽,直面大周皇帝,承认自己的身份。
话说,司空萧携妻儿与宴,周清眉身边带着一个义妹。这女子不巧正是那个左风行口中已经病死的羽蒙珠。
“拖下去!”上官敏华立时下令,这一夜,不容许任何的意外。
左倾城抓住庆德帝的龙袍下摆,淌着泪大叫:“她就是羽蒙珠,皇后要做什么?”
众臣哗然,只是明了庆德帝心思的人把脑袋埋得更低,左家人则紧紧咬住羽蒙珠未死这个事实,苟延残喘。
上官敏华满面清冷,提醒周承熙:“陛下,即刻下令!”
庆德帝神色诡秘,压下那句要命的话,缓缓地坐下来,静观事态发展。上官敏华了然,镇南大将军已在边关十年有余,也是时候收兵权。看向司空萧,她地眼神暗光流转。
她曾答应过一个人,会照顾他一生一世。
想起已经模糊的过去,她的心神依然有些恍惚。她手握住椅柄,平复自己纷杂地思绪,视线平举,再度开口,杀意森然:“谁说她是羽蒙珠,谁能证明她是羽蒙珠?来人,送淑仪娘娘回宫!”
众臣没有一个敢开口反驳,羽蒙珠惊愕得说不出话,皇后身边的侍女努力拖走尖叫哭闹地左倾城。
偏在这时,中山王郡女周清眉站出来,说她能证明场中女子就是羽蒙珠。她跪倒在帝座之前,诉说骆城战事艰苦,多亏了羽蒙珠相救,才保得性命。患难中,她发现羽蒙珠是个真性情地善良女子,忠贞又勇敢,与柳子厚相配得当,念她一片痴情,望皇后成全。
庆德帝在一旁把玩着杯盏,心思藏得深,见到皇后的冷光,勾起意味不明地冷然笑意,笑得上官敏华太阳穴突突发痛,她恨不得一脚踢走台下那个傻子。
她转过头,咬字对司空萧道:“镇南将军,郡主醉了,送她回去罢。”
“我没有醉,她就是羽蒙珠,皇后娘娘不能只手遮天蒙蔽世人。。。”
“放肆!”上官敏华冷眼一扫,周清眉倒也倔,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敢直面皇后的怒气,上官敏华放弃和这女子对峙,准备叫人把她直接拖走。
羽蒙珠动了,她从颈项中拿出证明北漠漠族公主身份的金印,高声宣布她的身份与血统不容任何人抵毁。
朝阳殿里紧绷的气氛陡然松懈,左倾城的哭闹声停歇,臣僚中不少人放松了僵硬的跪姿。上官敏华暗自咒骂,庆德帝讥笑出声,他缓缓道:“皇后,宽心些。”
庆德帝让众人平身,又以非常柔和的口吻,说既然羽蒙珠未死,那左风行将功折罪就与她择日完婚。羽蒙珠立即出声,反对这场不符合她预计的婚配。她惊问帝后,为何变卦?
“柳将军,你自个儿什么意思?”庆德帝如是问,柳子厚一袭黑装,历经战事,神色越发悍然,他单膝跪下,道:“启禀圣上,臣已娶妻并立誓终身不纳妾侍。”
周清眉讶然,羽蒙珠脸上泪珠滚滚,不断地问她哪里不好,让柳子厚如此憎恶她,连妾侍都不愿给她?周清歌扶住羽蒙珠,宽慰对方,她定会请上官皇后为她做主。随后,她坚定地对上皇后,说道:“他最听你的话,要不要娶还不是娘娘一句话的事?”
上官敏华瞧见这一出,压根儿懒得理会。她挥挥手,叫宫女把人带下去。
司空萧的手才搭上她,周清眉就叫起来,质问上官敏华是否因为是她的请求才不应允?她又用手指另一个方向,那儿坐着上官锦华和他不曾抛却的夫人:周泠。
她眼角含泪,哀求重重:“皇后娘娘既然容得那等女子,为何不愿成全蒙珠的痴情?当年,娘娘不也曾夜奔千里,当知情爱之苦。。。”
“够了!”上官敏华突然地暴喝,不只震住周清眉,也震慑堂上众人,靖远侯也随着上官敏华的起身而站起,关切深深。
司空萧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从不曾发怒的女子,掩饰不住全身的激动。那双充满复杂的情意而又大义凛然的眼眸蛊惑了上官敏华,她与他隔着金色纱帐,两两相望。
多年的刀光剑影并未改变他太多,他的相貌比他的兄长更俊俏些,气势则与他的兄长非常地接近,眼底的光也是那种让人不由得想要靠近的光,充满暖意,光辉而灿烂。
“皇后。”
轻轻地两个字,划破迷障,惊回她的魂。瞬息间,她敛住所有的情绪,冷冷地扫了眼台下僵化的两男两女,慢慢地坐下,道:“郡主醉了,有请镇南将军送她回府。”
庆德帝却不会便宜了哪一个,殿外明晃晃的刀光箭锋,早已预示今夜是一场不眠不休的血腥屠戮之夜。他先是照计划一举擒拿与左家派系人马勾结欺君的大臣。
他连下三道圣旨:左倾城犯欺君之罪打入冷宫;左风行与羽蒙珠完婚后,赐居蓟城萍庄;命黑骑军、监察司与北衙禁军相互配合,封锁全城,抄收国舅府及捉拿所有涉案人员。
“查镇南将军疑与北漠漠族有染,勒令其上缴虎符,未得旨意,不得擅离大都。”
最后一道旨意,临时挥就。周清眉一听,整个人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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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修改了一下名字,无他
第176章〖玄望〗
这个流血的夜晚,清洗的是世家的血,流的是百姓的泪。
庆德帝旨意:“宁可错杀,绝不错放!”
仓惶出逃者,也躲不过帝后布下的防控线,纷纷落马。
黑夜中,永泰门内外,庆德帝安排的军队困住内城各个出口,明晃晃的火把中,监察司的人拿着名册,在红墙绿瓦的高院间有条不紊地抓人。
宫内外禁卫捷报频传,朝阳殿内帝后神色未见放松,他们不停地向身边的人修正前一刻命令改变追击的对象,皇宫这夜无眠。天渐亮时,庆德帝双眼赤红,声音嘶哑,道:“皇后先去歇息罢。”
“也好。”上官敏华应道,整条线的剿灭没有三个月时间也拿不下来,她还要与章春潮、计东成等人好生计划一番。
她正要离去,殿内走进僧人了善。他向帝后行礼后,为国师求情。先前,庆德帝让人去明月湖畔宣旨,要将秦关月凌迟处死。
庆德帝根本不听他的劝阻,只道:“此人非除不可。”
了善无可奈何地退下,上官敏华不走了,她问周承熙他是何时下的旨意?周承熙望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粗着嗓门,反问道:“他不该死么?”
上官敏华冷笑,道:“不要每件事都要我擦屁股!”
周承熙顿时变脸,吼道:“难道皇后听不懂,还是要朕说得明明白白的,朕绝不许危及皇后性命的人活着!”
上官敏华心里滋味复杂,认命地把手放到他的拳头上。放缓了口气,柔声唤道:“延庆,”随即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我明白你的心意,”她舔舔有些干燥地嘴唇。等对方消化掉她的话,“但是,你我心里很明白,他现在还不能死。”
等她把这句话分成三段讲完,按捺不住的周承熙。早把她拖入怀里,狠狠地拥吻,在她地唇间、面颊上、发丝间狂烈地亲吻。逐渐地,他把她压到御书台上,手挥过,镇纸奏折笔台等物事落地,发出沉重地坠地声。
两人从相吻的激情中清醒,上官敏华推了推周承熙,周承熙不甘不愿地退开一小步。他地眼神很危险,他的声音更显暗哑,他的手指带有电光。在她的唇瓣上激发臣服的力量,他低低地诱惑道:“再唤一声。”
“延庆。不要乱发脾气。”上官敏华抬眼看入他那晦暗不明地眼底。微微地喘息,暗暗咬牙。硬生生逼着自己挤出“好么?”这两个软弱的恳求字眼。
周承熙轻笑一声,很满意她的顺从。他探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记,道:“我发现你对任何人都比对朕好。”
这叫她怎么接得下去!上官敏华脑中一空,觉得左倾城把这个男人改造得太好了!好得让她咬牙切齿,好得她只能落荒而逃。她万分不习惯周承熙如此柔情深许的模样,她宁可周承熙对她大吼大叫喊打喊杀。
然而,说实在话,心底隐隐又有窃窃地欢喜,她不得不唾弃自己的摇摆。
“娘娘。”画意在通道处拦她,上官敏华止住步子,问她何事,画意好奇地看看自家主子,半晌才道:“娘娘的气色,今天特别好。”
上官敏华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问道:“成成那儿没出乱子吧?”
画意摇摇头,又点点头,她道:“昨夜事发前,太子殿下邀请了几个小孩回东宫。后来,孩子们玩累了都睡在宫里,有个别是犯事者家里的,娘娘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上官敏华沉吟,道:“等他们醒了,各自送回家。犯事家里的,先送初善堂,再做决定。”
言罢,她回宫记下这件事,安心补眠。醒后,侍女侍奉她进膳,正吃着,画意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嚷嚷道:“娘娘,太子殿下把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