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桃林,依旧是那间小木屋。屋子似乎翻新过,屋外又栽了几棵柳树。

荀香推开木门走进去,见里屋的榻上放着被褥,还有一个摇篮。摇篮里面也是整齐地放着一些婴孩的衣物,还有一只鼓。

她不禁伸手摸了摸那些精致的衣物,心想自己的孩子若是还世,也该这么大了吧?也许已经会走路,张开双手撒娇要她抱了吧。

她环顾了下屋子,发现后门洞开,就好奇地走出去看。

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知栽着什么树。入口的一颗大树下,一席地而坐。他好像正制作什么,面前放着一个木质的东西。荀香走近了一点,发现那个东西是一只民间孩子最爱玩的木马,做工虽然稍显粗糙,但可以看出制作的极为用心。

淳于翌觉得有挡住了视线,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顿时愣住。他连忙站起来,不知该做什么解释,只是直觉把手背身后。

荀香问,“病还没好,出来干什么?”

“…只是来散散心。”

“做木马干什么?何况堂堂太子,找个木匠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淳于翌低头看着木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答应念儿,要这个月给他做一个木马,若是不做好,他恐怕会生气。”

荀香愣住,“念儿?他是谁?”

淳于翌深呼吸了一口,直直地看着荀香,“们的孩子。”

荀香伸手捂住嘴巴。她从来都不知道,淳于翌居然知道那个还来不及出世的孩子的存。淳于翌接着说,“不知道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就帮他取了个小名。梦中,他的长相很模糊,但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他。他叫爹爹,上次答应他给他做一个木马。”

荀香的眼眶有些湿润,只低低地说了声,“傻瓜。”为了一个根本不存的孩子,这么尽心尽力,值得吗?

“香儿,对不起。若不是没用,们的孩子也不会…”淳于翌伸手按住额头,深深的自责。他手上因为做木工而划破的一道道伤痕,就这样清晰地映荀香的眼里。荀香忽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冲上前用力地抱住他。她哽咽道,“傻瓜,别再做这些傻事了。的手是用来握笔,用来批阅奏折的,处理国事的,不要这样糟蹋。”

“香儿…”淳于翌也用力地回抱着荀香,低声说,“不知道能为们做什么,能为孩子做些什么。这么做,好歹能让的愧疚感减轻一些,哪怕只有一些…”

荀香仰起头,狠狠地吻上淳于翌的嘴唇。转瞬之间,桃花绚烂开满了整片天地,旖旎不知间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经估计有点困难,要一零五。

ps每个人都有其归宿。

今天估计还一更。

98第九十八本经

荀香醒来的时候,太阳当空,窗台上飘落了几片桃花。她的双手撑床榻上,觉得全身还有些虚浮无力。昨夜的一切,仍然像是梦一样不真实。

床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香儿,有事回京。膳食已经交给空禅,晚些时候再来接。

有事回京?荀香想,应该是去找萧天蕴了。不过她觉得谈判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以萧天蕴的为,不会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荀香下床穿好衣服,听到外面有几声怪叫,连忙出门去查看,天空上盘桓着一只鹰。

“小飞!”荀香冲天空喊了一声,那飞鹰慢慢地落地面上,一双鹰眼直盯着荀香瞧。

“啊,一定是沈冲粗心,忘记给喂肉吃了。”荀香环顾了下四周,为难地说,“可是这里是寺庙也。”

飞鹰不满地叫了一声。

“好,想想办法。…吃素么?”

飞鹰高傲地把头撇开。

荀香无奈,只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飞鹰立刻扑腾着飞上去,站得挺挺的,像是城楼上当值的士兵。荀香拍了拍它的脑袋,往白马寺走去。

还是寺中做早课的时间,荀香凭着记忆径自摸到了厨房,小和尚正里面偷懒打盹。她过去推了推那圆滚滚的小和尚,“小师父?”

小和尚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猛地看见两只鹰眼,吓得大叫了一声。飞鹰也被他吓到,从荀香的肩上摔下去,幸而有翅膀,否则一定暴尸当场。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荀香试图宽慰他,“只是一只鸟。”

小和尚吓得躲到灶台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骗!鸟有长得这么凶狠的吗!”

荀香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飞鹰不满地叫了起来,像是控诉它哪里长得凶狠了。

“请问有肉之类的食物吗?或者吃起来像肉也行?”

小和尚摇了摇头。

荀香拍了拍飞鹰的脑袋,“看,寺里面没有肉,们还是下山去城里找吧?”飞鹰歪着脑袋看着荀香,不置可否。荀香有的时候真是觉得什么样的养什么样的动物,这副傲慢轻蔑的死样子和它的主真真是如出一辙。叫微微有些心疼,又有些怀念。

荀香带着飞鹰往外走,天气晴朗,诵经声已经停歇。这个时辰山门还没有打开,香客还无法进入上香,整个白马寺就静谧宁和得像是一座世俗之外的桃花源。古院落,老砖墙,柏树森森。

突然,山门被用力地敲响。一个正打扫院子的小和尚连忙跑到门后面,低声说,“施主,还未到开山门的时间。”

小和尚的话音刚落,门“砰”地一声被震开。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举着长矛蜂拥而入。小和尚跌坐地上,震惊得说不出话,只回头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空禅和几个德高望重的寺僧从大雄宝殿里面走出来,看着眼前这架势,面面相觑。

空禅行了一个礼问,“请问…”

“空禅!马上把沙无寻交出来!”山门那边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然后一个戴着官帽的男大踏步走了进来。待他走近了,空禅才看清是徐望山,连忙走下台阶相迎,“徐大,您这是做什么?”

徐望山甩了一下袖子说,“快把沙无寻交出来!她这里吧!”

“贫僧不知…”

徐望山伸手推了空禅一下,“别给装蒜!识相的就把交出来,不然就派搜了!搜出来,就治全寺上下窝藏叛国贼的罪!”

空禅念了声“阿弥陀佛”,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徐望山怒道,“老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是什么国师,不敢动?来啊,把他给押…”

“徐大!别来无恙!”院落的另一侧,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众纷纷往声音的来处看去,见一个女子缓缓地往这边走过来。她的眉目英气,肩上站着一只雄鹰,不似寻常的女子,有几分脱俗的灵气。

徐望山暗暗吸了一口气。徐又菱与他说起荀香的时候,他还不信。一个已经被废,甚至有可能死掉的少女,怎么会一跃成为他国的大将军?而且这个大将军精通兵法,荡平了西凉,把神勇无比的李绥生擒,并丢大漠里头,活活地晒死。

荀香走到徐望山和空禅之间,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径自笑道,“这么兴师动众的,所为何事?”

徐望山回过神来,伸手指着荀香,“这个逆贼,投敌叛国,现更是唆使太子殿下做出荒唐的决定。今天要替天行道,铲除这个妖孽!来啊!把她给带走!”

荀香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只是给飞鹰吹了个哨子,它就扑腾着翅膀飞上天空了。

徐望山居然把荀香一路押到了崇政殿。皇宫中的虽然有听闻前太子妃没有死,还住进倾樱阁的消息,但都无法证实。此刻亲眼看到荀香,惊吓之余,更多的是惋惜同情。四年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四年之后的命运,仍然一样。

崇政殿上站满了官员。他们大都是被徐望山叫到宫中来,有的也听闻了些风声。大梁皇帝萧天蕴现凤都,而太子殿下正跟他密谈。密谈的内容似关乎大佑的国祚,虽然现谁都无法确切地知道是什么,但犹如惊弓之鸟。谁都知道大梁皇帝意称霸中原,如今大佑内乱,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绝好的机会。

徐望山命把荀香押到大殿的正中间,四下立刻响起了议论声。徐望山伸手往下压了压,声若洪钟地说,“各位,想必大家都还记得此吧?”

工部尚书笪琛说,“这…这不是前太子妃吗?”

徐望山点了点头,“笪尚书好眼力!没错,前太子妃没有死。不但没死,还去大梁国当了将军。如今她又再度混入国,蛊惑太子殿下,要交出大佑的皇权!今日特将她押来,各位拿个主意,此妖女要如何处置!”

崇政殿上的众皆愕然。有的官员小声地议论,有的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荀香,更多的是摆出一张漠然的脸,似乎只是来这儿做做样子。荀香环顾着周围的官员,最后目光停留徐望山的身上,“徐大说是妖女,蛊惑太子,好歹要把蛊惑太子的内容说清楚吧?”

“休要狡辩!的看到太子一大早就进入凤都中的一家客栈,与萧天蕴密谈。虽然密谈的内容没有全部听清,但绝对涉及到太子要把大佑的皇权交给大梁的皇帝!太子近来掌政,政绩有目共睹,突然萌生了这种念头,不是因为这妖女出现,是因为什么!”

荀香心中也有些吃惊。她不知道淳于翌找萧天蕴来商谈的内容居然是这个?但她联想这几年来的所见所闻,又觉得此方法确实是能将两国百姓的伤害减到最低的唯一方法。大梁如今的势头犹如满弓,萧天蕴的野心昭然若揭。反观大佑,国势年年衰退,内乱不断,朝臣之间勾心斗角,百姓生活清贫。经炎氏一乱,就算侥幸镇压,必给国家造成重创,再难抵御外侮。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

就这时,崇政殿外有一个声音大声地喊道,“报!近畿军急报!”

徐望山高喊了一声,“进来!”

一个身后插着红色小军旗的士兵冲进来,跪地上,“徐大!叛军十五万已经南都郡集结,直逼近畿军营。将军要小的向您请示,是迎敌,还是撤退!”

“不能退!”荀香上前一步,“近畿军营是守卫凤都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撤退,兵败如山倒,凤都很快就会失守!”

徐望山呵斥了一声,“妖女,这里还轮不到做主!”

“徐望山,醒一醒吧!”荀香痛心疾首地说,“为什么到了如今还是执迷不悟?战乱和战祸,最后遭殃的都是老百姓。老百姓是国本,国本一旦动摇,还谈什么皇权?还不明白吗?太子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不想看到大佑变成下一个西凉!他能跟大梁皇帝谈判的筹码就是借兵,而后交政。真的愿意牢牢地控制着本该保家卫国的大军,眼睁睁看到别国的兵马踏平们的山河吗?也曾是一个军!”

徐望山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怔然失神。

吏部尚书苏弘道睁开一直紧闭着的老眼,颤颤巍巍地走到大殿的正中央,然后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盖了徐望山一个耳光。整个大殿安静极了,静得能听清此起彼伏地倒抽气的声音。

徐望山捂着脸,呆呆地看着苏弘道。

“孽障!到了这最后关头,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娃儿懂事!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还算计什么?当初老夫一力助升迁之时,万万没有想到,终有这一日,也会被权利迷了心窍,失去本质!安荣若是天有灵,一定会后悔自己瞎了眼睛!”

徐望山对着苏弘道跪了下来,低着头,“岳父大……”

崇政殿上的众官员再次震惊。苏弘道这个一直不管事,可有可无的吏部尚书,居然是徐望山的岳父?都只知道,徐望山的妻子早逝,之后再也没有续弦。没想到此女竟然就是苏弘道那个曾经名震京城的,与宇文皇后齐名的苏安荣。

“快快御敌!”苏弘道的声线有丝不稳。

“岳父大…”

“快快御敌!”苏弘道拔高了声调,双目圆睁,老迈的身体微微发抖,“别忘了当初家许下的誓言!若违此誓,自当卸去所有官爵,天地不容!”

徐望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苏弘道,二十年了,终于…他缓缓地站起来,转身对报信的士兵说,“传令,御敌!”

“是!”士兵振奋,抱拳行礼,匆匆地跑出了大殿。

崇政殿上的官员纷纷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谈论这件奇事。荀香看着近旁的苏弘道,内心一阵唏嘘。这,是不是也算是先皇安排的最后一道屏障?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苏弘道从未与徐望山相认,徐家和苏家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苏安荣又是怎样的一个传奇女子,居然能让徐望山最后关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苏弘道走过来,为荀香松绑。荀香轻声说,“谢谢大。”

“皇宫的马厩里面有快马,赶到南都郡只需一日。飞鹰骑打战,一向如疾风闪电,这对于来说,不是难题吧?”

荀香为难地说,“大,恐怕那些兵将不会听的。”

苏弘道看向徐望山,用命令的口气说,“把兵符交出来!”

徐望山皱了下眉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兵符,抛了过来。荀香接到兵符,二话不说,几步出门离去。她有预感,这是她此生的最后一战。

99第九十九本经

近畿军营有八万将士,但平日里朝廷养兵,甚少操练。所以这支大军的战斗力不要说跟飞鹰骑媲美,就算是与当年全盛时期的三大军相比,都不值一提。何况近畿军近十数年来,全无作战的经验,最近的一次作战,便是当年的宇文之变。

荀香到达军营之时,天刚刚擦黑,营地里面点起火把。大敌当前,军营里面却一团乱,巡逻的士兵犹如惊弓之鸟。

守卫营地的士兵看到荀香过来,出手拦截,“什么!”

荀香也没有时间跟他们废话,把手里的兵符高高一举,那两个士兵连忙跪地上。

帅帐里头,几个大将都束手无策。敌军双倍于自己,而且占据南都郡,有充足的补给,根据经验判断,天明之时,敌军将会发动第一次的进攻。然而刚刚才收到凤都方面要求御敌的命令。临危受命,结果难以预想。正几苦无对策的时候,帅帐的帘子被掀开,一个戴着面具的走了进来。

“是什么!”

“有刺客!”

荀香一边亮出兵符一边说,“乃大梁皇帝麾下,飞鹰骑主帅沙无寻。大佑皇太子与大梁皇帝商定联合出兵镇压叛乱,援军不日就会抵达。”

几个将军都半信半疑地看着荀香。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说,“们没有接到任何的圣谕!”

“圣谕明后日就会抵达,这兵符总不能作假吧?”荀香把兵符押桌子上,转身去看挂墙上的牛皮地图。一个将军大着胆子上前拿起来看,确认之后说,“确实是兵符没错。,真是沙无寻?”

“说是,们若不信,也没有半分办法。废话不多说,明日天一亮,对方肯定会发动第一次进攻,们可有对策?”荀香环顾左右,“刚才进来之时,见巡逻士兵神色慌张,整个营地一片混乱。如果不稳定军心,如何能够打战?”

荀香话音刚落,外面的营地里就起了一阵喧哗声。过了一会儿,有士兵门外说,“将军,将军不好啦!”

“什么事?”

“有几个士兵试图逃跑,打伤了守卫营地的士兵!现军营里面一团乱了!”

几个将军还未做出反应,荀香已经掀开帘子冲了出去。她就近跳上一匹马,径自掠过几个还往营地外跑的士兵,冲向最前头的几个逃兵。待拦那几个最先逃跑的士兵面前,她从马背上的箭囊里取出三支箭,对准眼前的,二话不说就射了出去。

三声惨叫之后,三个立时倒地不起。

其余的都惊呆了,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望着荀香。荀香驾马逼近他们,威严地说,“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她的声音不大,却因为隔着面具,暗夜的营地里有一种幽冥般的压迫感,闻者无不毛骨悚然。那些还准备逃跑的士兵,乖乖地掉转头回到营地,其余的,就算刚刚曾经有一瞬萌生此念,这一刻也全部打消了念头。

追出来的几个将军看到眼前这样一副场景,心中都有些敬服。临危不乱,做出的决定迅猛而又有效,沙无寻不愧是大梁皇帝麾下的第一猛将。

荀香驾马返回营地,众将士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沙将军,请您安排布阵吧!”

“沙将军,们都听您的!”

“是啊,们为您马首是瞻!”

荀香点了点头,“们回主帐商量吧!”

按照荀香原先的计划,这些是不会乖乖地配合她的。就算她不能掌握军中的绝对领导权,但只要能说服一小部分信服,她还是可以凭借这一部分,打乱炎氏军队的阵脚,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她让传信兵分别送了两封信,一封送去酒泉,另一封送去鹰城。但就算援军及时赶来,最快也要十五天的时间,炎氏就是算准了短期内能够戍卫凤都的只有这近畿军营的八万大军,只要最短的时间内攻克,便能直取凤都,到时候大佑国就算是改朝换代了。

八万庸兵对阵十五万精英,这场仗的胜负,实是未知之数。

天刚刚蒙蒙亮,炎氏那边果然发动了第一场攻击。他们以步兵打头阵,中间配置弓箭手,而后是骑兵,整个阵型是密实的方阵,很难击破。而且炎氏的军队不愧是三大军之一,战斗力之强,阵型维系之坚固,令难以想象。

荀香所会的御马术,虽然能打乱骑兵的阵脚,但这种空旷的原野上,双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吹哨或是发出别的什么信号,也不能保证能传到对方的战马耳朵里。一个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让自己这边的战马陷入混乱。

荀香眼看着派出去的那一小队先锋瞬间被敌军的阵型淹没,也是心急如焚。

身旁的一个将领问,“他们过来了,沙将军,们怎么办?”

“几位将军过来一下!”荀香招手,各个将军连忙围了过来。荀香迅速地告诉他们行军布阵,然后详细交代了口令还有撤退的方法。众将边听便点头,一个一个离开,去带领自己的队伍,而后对方的流矢向这边飞过来的时候,众将率领各自的士兵四下散开。

炎氏军队这边,看到对方不仅不迎敌,反而做鸟兽散,仓皇逃开,以为是被自己的阵势吓到,不由得哄笑起来。领军的将领拔出剑说,“弟兄们,乘胜追击啊!”

这个时候,荀香单枪匹马地由侧面冲向敌军的阵营,弓箭手欲射箭之时,她看清骑兵所骑之马皆为湄洲赤壁一带的品种,这种品种的马儿生性懦弱,很容易被声音影响,所以她迅速地吹了一个哨子。顿时,对方骑兵阵大乱,有的直接向前冲击到了弓箭手的阵营。

趁这个时候,荀香高举右手,大佑的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冲入敌阵中的弓箭手阵营,大肆砍杀。敌阵中的骑兵稳住战马的时候,荀香又抬起左手,那些冲入敌阵的骑兵忽然又都从马上跳了下来,举着手中的盾牌围成了一个圈圈,把对方的骑兵都困了中间。

“冲啊!”荀香高举双手,所有的兵力都从两侧涌来,冲散了敌军的阵型,而后把三个方针分别围三个圈圈里,以己方的弓箭手和盾兵对付敌方的骑兵,步兵对付弓箭手,骑兵对付步兵,一时之间双方打得难分难舍,胜负难定。

敌军的后方,炎松冈听士兵禀报过前方的战况后盛怒,“一群废物!对方不过是只有八万的乌合之众,怎么会打得胜负难分?”

“大将军,对方阵营中好像有会御马术,只是吹了一个哨子,就让方的战马陷入一片混乱!”

炎松冈看了身后的炎松林一眼,又问那个士兵,“御马术?大佑怎么会有会御马术!”

“千真万确!那戴着一副面具,长得并不十分魁梧。”

炎松林暗暗计较了一下,惊道,“哥,不会是那个沙无寻吧?”

炎松冈冷哼了一声,策马向前,“管它什么无寻有寻,亲自去会一会他,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哥,哥!”炎松林欲劝,炎松冈却一意孤行,领着一小队马冲到前方去了。炎松林马术不精,武功也不属于上乘,怕跟去会惹麻烦,只好呆原地等消息。沙无寻是萧天蕴麾下的一员猛将,统领飞鹰骑长达三年之久,据说是萧天蕴所藏的一枚利器。如果他真的出现这个战场上,那么要攻破京畿军营,恐怕不是什么易事。

荀香看战况激烈,双方的伤亡都颇为惨重,正想下命令撤退的时候,忽然看见远方有一小队马呼啸而来。为首的那个男身材魁梧,面容略有些狰狞,像是百姓家中挂门上的门神。他的手中有一把长戟,刀锋上的光芒很远就能看见。荀香观他的战袍,很容易就猜到,他是炎松冈。

想到这就是宇文之变的始作俑者,想到这就是让荀家军灭亡的罪魁祸首,荀香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对身边的一个士兵说,“借的矛来用!”她离开凤都太急,没有把荀家枪带出来。

炎松冈冲入双方军队厮杀的阵营里斩杀大佑的兵将。他的武艺高强,力大无穷,立刻有许多死他的长戟之下。炎松冈把一个将领震落马背,扬戟就要刺穿他的胸膛时,斜刺里横出一把长矛来,“哐”的一声,震开了他的戟。炎松冈眯眼朝执着长矛的看去,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具,像是来自地府的鬼差。

“何方妖孽!”炎松冈大喝一声,挥舞长戟带出一股劲风。

“今天来取性命的!”荀香驾马冲过去,两个兵器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但长矛毕竟只是普通的长矛,和炎松冈的顶级兵器比起来,仍然是吃亏。荀香只觉得双手的筋络被震得有些生疼,却仍是拼劲全力与炎松冈对打。宇文家的仇,荀家的仇,都是她不能退让的原因。

几招过后,荀香渐渐有些吃力,又因为力气比不上炎松冈,占了下风。炎松冈毕竟是三大军的将领之一,又长年坚持练武,荀香虽然这些年萧天蕴的调教下,已经算是高手,但仍然不足以与炎松冈这样顶尖的高手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