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昀坐下来,望着淳于瑾,“我早就知道,如果你想编,可以编出无数的理由来。我求过你离开,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想跟你在一起,可以放弃一切,但你不肯。你要公主的身份,要高高在上的权利,这些我都给不了你。所以你选了萧天蕴。如今我已经放下了,早就重新开始。只是跟你无关了而已。”

淳于瑾把手中的包裹给萧沐昀看,“我是真的想跟你一起离开的!拒绝了你以后我就后悔了。就算萧天蕴再好,也比不上你呀!”

“萧大哥,我把东西落在这里了,你看见…”门外,笪孉突然跑过来,看到书房中的情景,不由得愣住。而后连忙向淳于瑾行礼,“民女拜见公主殿下。”

淳于瑾怔怔地看着笪孉,感觉自己的心分崩离析。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想要的,就一定会被自己牢牢地抓在手中。没想到萧沐昀是个例外,萧天蕴也是个例外。她妄想双全,想要鱼和熊掌兼得,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她忽然狂笑了两声,回头看着萧沐昀,“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对不对?萧沐昀,你做的好啊!你不是非我不可,从来都不是!”说完,她掠过笪孉的身边,奋力地跑了出去。

笪孉吃惊地看着萧沐昀,又回头望了望淳于瑾离开的方向,识相地没有再说任何话,而是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淳于瑾奔出萧府,忠心耿耿的内侍仍然在等候她。她抬手抹了一下脸,居然全是泪水。她觉得自己很狼狈,作为公主活着的二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她爱一个男人,付出了真心。虽然过程里用了些手段,但她是真的爱他。可他,却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晚,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抛下了。可悲而又可怜

“公主…”内侍担心地叫了一声。淳于瑾露出笑脸,“我们回宫吧。”

“可是…”内侍看了一眼淳于瑾手中的包裹,“您不是要…”

“没有,我来还萧大人一些东西,他既然不要了,你就把这东西,替我扔了吧。”淳于瑾把包裹放进内侍怀里,转身上了马车。

内侍诚惶诚恐地拿着包裹,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放在萧府的门前,也跳上了马车。

马车驶进苍茫的夜色里,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星月,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第二日,萧于氏出门,准备去看独自在家的荀于氏。服侍她的老妈子从门口捡起一个包裹来,“夫人,不知道谁把包裹忘在这里了?”

“快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老妈子把包裹打开,见里面只有几身姑娘家的衣服,还有一只破旧的牧笛,“夫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萧于氏说,“你把它收好,万一人家找回来,也好还给人家。”她本来不甚在意,却突然瞧见那只牧笛上刻着一个萧字。萧于氏把牧笛拿起来看,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萧沐昀亲手做的一只笛子。精明的妇人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这个包裹的主人。“昨夜,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

老妈子支支吾吾的,“听江离说,公主,公主来过。”

“你把这个包裹偷偷烧掉,不要让少爷看见,明白了吗?”

“明白了。”

萧于氏点了点头,坐进轿子里。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儿子对那个女人死心,说什么也不能因为这个东西而功亏一篑。当年她就是不够狠心,由着萧沐昀选自己喜欢的人。如果那时她坚持要萧沐昀娶荀香,如今恐怕早已经能抱上孙子了吧?作孽,真是作孽。

*

淳于翌抱着荀香睡了一个好觉。梦中,他抱着一个莲蓬,莲蓬里头有“咯咯”的笑声。他正要打开莲蓬看看里头是什么的时候,被顺喜吵醒。

淳于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衣服,来到殿外,“小顺子,你纯心跟我作对是不是?好梦都被你搅了!”

“奴才哪里敢啊?只是我干爹一早派人来说,娴嫔的事让皇上很难过。昨夜回宫之后就龙体不适,早上还发了烧。这会儿,御医都赶过去了。”

“哦?走,过去看看。”

淳于文越靠在榻上,听御医跪在脚边一口一个,“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他揉了揉额头,叫黄一全把御医全都送走,然后一个人闭目养神。他脑海里面涌现了很多人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娴嫔的笑脸上。一开始,他并没有对这个年轻的女孩有过多的兴趣,直到有一天,在御花园里,撞见她费力地想把一只小鸟放进矮树上的鸟巢里。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女孩,固执地要他把好不容易钓上来的大鱼放生。那个女孩,名叫宇文云英。

后来,他经常去如花宫,并不是贪恋那个女孩的身体,而是看她手忙脚乱地做一些所谓的家乡菜给他吃。虽然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很难吃,但他仍笑着把它们全都吃了下去。

有一回吃得拉了肚子,把黄一全急得焦头烂额。黄一全还特意跑去如花宫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个女孩。他没想到,那个女孩居然哭哭啼啼地跑来,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他虽然是皇帝,却从来没有人那么真诚地抱过他。那一夜,他真正地临幸了那个女孩,并开始由衷地喜欢她。

但就像以前很用心养的一只狗,只活了三个月一样。他这一生真心喜欢过的人或动物,好像都不会长命。所以几个月之后,那个女孩死了,年纪很轻,甚至还来不及尝试做很多事情。

淳于文越忽然有一种很累的感觉。

黄一全在门外说,“皇上,太子求见。”

“让他进来。”

淳于翌走入殿中,觉得四周灰暗,都看不清人影。他凭着记忆,摸索到桌边,点亮了一盏灯,看见皇帝就坐在书桌后面,面容憔悴,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他们父子之间虽然这么多年都不算亲厚,但总归是血浓于水。他蹲在皇帝的身边,轻轻叫了一声,“父皇。”

淳于文越移动目光,定格在淳于翌的脸上,忽然哀呼了一声,“文英!”

淳于翌愣住,用力摇了摇他的手,“父皇,我是翌。”

淳于文越的视线又缓缓地凝聚,然后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翌儿,你来了。”

“父皇,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难过了。”

淳于文越站起来,淳于翌连忙扶住他,两个人一起往殿外走去。淳于翌本来还想着要把荀香看到的事情都告诉给皇帝,可看皇帝的精神,好像不能再受什么刺激,只得作罢。

走到宫外,是阴天,太阳躲在了层层的乌云之后。黄一全连忙把一个披风盖在皇帝的身上,小心提醒,“皇上,风大,还是回宫里吧。”

淳于文越没有应他,而是兀自站了很久,放佛一座石雕。临了,他转过头对淳于翌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淳于翌摇了摇头。

“那好,娴嫔的后事就交给你办,好好地安抚她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人品爆发啊!!人品爆发!!!

68第六十八本经

皇帝将娴嫔追封为娴妃,以后妃之礼盛葬。自宇文云英之后,除了炎如玉,淳于文越再也没有册封过任何一个人到妃位。所以这项荣耀足以看出娴嫔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出殡前两日,李绣宁把一个人带来瑶华宫。

淳于翌和荀香听来人自报家门为翠儿,十分吃惊。

李绣宁让半月陪惊魂未定的翠儿坐下,“我在冷宫附近的竹林里面找到她的。她当时吓得拼命跑,还好罗将军武功高强,及时把她拦下来。我已经听她把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可以肯定,娴嫔是被人害死的。但仅凭翠儿的一面之词,就想要定那个人的罪,恐怕分量不够。”

远处如花宫的哀乐又想了起来,传了很远。还有一些宫女嘤嘤的哭声。这些人大都是被迫为娴嫔守孝,纵使哭也不是出于真心。在皇宫里头,除了死的是皇帝,否则的话,不会有什么改变。

淳于翌把顺喜叫进来,吩咐他把翠儿带到宫外去安置,“半月机灵,你跟小顺子一同去办这件事吧。”

半月看了看李绣宁,好像有什么话说。李绣宁笑道,“我来帮你说吧,你先去做事。”

“是。”

淳于翌问李绣宁,“什么事这么神秘?”

“子陌希望我能够离开皇宫。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只等你的同意。”

荀香惊讶道,“绣宁,你这么快就要走?”

李绣宁点了点头,“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还是离开皇宫比较好。虽然你们需要有帮手,但是我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相反为了让你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子陌用飞鸽传书给我来了一封信,说李翩翩近来古怪,南越可能要发生大事。我不想他一个人承担,所以决定过关去陪他。”

“李扁那个人,出了名的小心眼,你如果过去南越,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你别忘了,她才是名正言顺的诚王妃啊!”

李绣宁眸光一暗,似乎被戳中痛处,“荀香,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能相守,你跟太子何其幸运,能够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我怪过慕容雅,我恨他没有遵守我们的承诺。如果有一天,太子必须要在你和国家的存亡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让他怎么选?”

荀香想了想,看到淳于翌严肃的表情,便诚实地说,“选国家吧。”

“所以慕容雅负了我,子陌没有。我也是经历很多事情,才明白这个道理。太子,谢谢你肯在这个深宫里头庇护我这么久。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遇到你们几个朋友,并真心相交。”

荀香觉得鼻子一酸,连忙说,“绣宁,你别说了,说得我都想哭了。虽然我也一直想让你走,让你到你觉得会幸福的地方去,可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我还是舍不得。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不嫌我烦,会不厌其烦地听我说故事了吧。”

李绣宁摇了摇头,看向淳于翌,“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嫌你烦。只要你们风雨同舟地一起走下去,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不管我在哪里,都会祝福你们的。”

“宁儿,挽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知道,此心安处才是吾乡。你把慕容狐狸的计划告诉我,我一定会全力配合。”

“嗯,事情就定在娴妃出殡的那一天。”李绣宁站起身,分别走过来,拉住荀香和淳于翌的手,“我走了以后,万事小心。经常写信给我,告诉你们的近况,好让我放心。炎贵妃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荀香你要帮着太子,不要意气用事。”

“我会的。宁儿,你也要保重。”

“好,我们后会有期。”

*

娴妃出殡的这一天,凤都全城戒严。百姓多守在家中,以免冲撞了亡灵。淳于翌骑马护送灵柩出宫,李绣宁混在宫女的队伍里面,一道出了宫。

荀香把孙太医找来,一同去流霞宫。早上宫女来禀报说,李绣宁得了怪病,浑身出了很多的疹子。

孙太医早就得到淳于翌的指示,进了流霞宫,帮假扮李绣宁躺在床上的半月诊了脉之后,就告诉荀香,李绣宁得了会传染的急症,流霞宫必须封锁起来。流霞宫的宫女和内侍,早就已经吓得不敢接近李绣宁的寝宫,听到孙太医这么说,更是无人敢近前侍奉。荀香便让绿珠代为守在李绣宁的身边。

炎如玉知道了此事,特意把孙太医叫去娥皇宫问话。孙太医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首屈一指,由他诊治的病情,一般不会有错。

七出之罪里面,有一条叫“有恶疾”。寻常人家患了这么严重的病,丈夫尚能休妻,更别说是帝王之家。太子乃储君,若是被恶疾传染,兹事体大。

炎如玉把此事禀告给淳于文越,淳于文越听了之后,虽然惋惜,但也同意炎如玉让太子休掉李绣宁的建议。

徐又菱在宜兰宫听到此事,高兴地鼓掌称快,“我本来还有点担心李绣宁跟亓媛那几个人做出点什么事来,那样我就麻烦了。没想到老天有眼,居然让那个贱人得了这么怪的病。”

“小姐不觉得奇怪吗?一直跟在李良娣身边的那个半月好像不见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种怪病是会死人的!万一被传染了,就是把命搭进去。正常人知道了,第一反应就是离得越远越好吧?半月那丫头本来就是顶替珊瑚来伺候李绣宁的,没理由给李绣宁陪葬。要怪就怪李绣宁命硬,克死了别人,现在又把自己克死了。哈哈哈。”

“小姐,我们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啊?你没看见流霞宫现在都被封锁起来了吗?我们现在只要静静地等她被休就行了。真是太痛快了!巧莲,你通知厨房,今天中午我要加餐。这良娣的位置,很快就是我的了!”

69第六十九本经

回宫的路上,荀香听到轿子外面的大街有不寻常的喧闹声。她对轿外的鸀珠说,“前面是不是有什么热闹看?”

鸀珠立刻回应道,“小姐,好像不是什么热闹,是两个人在一个摊子前面吵架,引了很多人去围观。”

“哦?吵架有什么好看的?”荀香好奇地撩开窗上的帘子,冲人群熙攘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人群中那个红衣女子单手插腰,嘴角含笑,丝毫没有吵架的架势。倒是站在她对面的那个男子,不断挥舞着手臂,像是要拼命的模样。

荀香暗暗吸了一口气,那红衣女子,正是永川有过两面之缘的黎雅夕。

“停轿!”荀香朝前喊了一声,轿子依言停下来。她并没有以太子妃的身份跟传旨太监出宫,所以今次的阵仗很小,走在街上,旁人也不过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眷,不怎么引人注意。

荀香下了轿子,转身对轿夫说,“你们留在这里等一等,我想起有些东西还没买,马上就回来。”

“是。”轿夫不敢多言。

荀香拉着鸀珠朝人群走过去,渐渐听见黎雅夕对面的那个男子在叫嚣什么。只听他说,“什么狗屁的妙手回春?我刚刚把你的药舀回去给我娘喝,喝了之后不但没有起色,她还晕过去了!你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去衙门告你!”

黎雅夕不慌不忙地说,“这位大哥,你求医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娘的病由来已久,我医术虽然好,但也不是大罗神仙,哪有一剂就药到病除的道理?你不如赶紧引我去你家看看,也许你娘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少说风凉话了!要不赔钱,要不,我这就拉着你去见官!”男人说着就要上前去拉黎雅夕,却被黎雅夕轻易地闪过去。

人群之外,鸀珠悄悄对荀香说,“依奴婢看,这男人八成是赖上黎姑娘,想要讹一笔钱。”

“啊?你是说这个男人是骗子?不行,那我得去帮帮忙。”

鸀珠连忙拉住荀香,“小姐,别急别急!看黎姑娘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应该是有办法了。”

这边鸀珠的话音刚落,那边黎雅夕就笑了起来,“这位大哥,你要是非得告我草菅人命呢,我跟着你去官府一趟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按照大佑的规矩,诬告也是罪呢。诬告旁人杀人这样的大罪,至少要被打二十大板吧?我看你印堂发黑,脚步虚浮,身子骨不是太好,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呀。”

男人愣了一下,眼神稍有迟疑。黎雅夕趁势说道,“怎么样,还去不去衙门了?你看,这里是我今日所得的诊金,全都给你,此事便罢了。”

男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黎雅夕,嘴唇动了动,还是伸手舀着钱走了。

围观的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

这时,黎雅夕看到人群中的荀香,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她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没有说话,径自转身走到了旁边的一条巷弄里面。荀香有些不知所措,鸀珠低声说,“小姐,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待主仆二人一走进清冷的巷子,黎雅夕便从一旁走出来,跪在地上说,“等了几天,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黎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太子妃,民女以下说的话,十分重要,请您务必认真听。西凉在西北屡屡吃败战,已经是强弩之末,无丝毫的胜算。可他们忽然派兵向大梁求助,许久不管事的大梁皇帝不顾皇太子的反对,执意出兵与西凉人共同对付大佑。皇太子曾经几次试过向大佑的军队示警,但无人肯听,百般无奈之下,托民女到凤都来,设法见到太子或太子妃,告之以详情。若不阻止大将军继续向西凉的国都挺进,必定会在沿途遭遇伏击,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荀香只觉得周身一阵寒冷,脚下虚浮,踉跄了几步。鸀珠连忙扶住她,轻轻叫道,“小姐,您镇定些!”

荀香虽然早就知道此次出兵西凉,凶险重重,朝廷里,大佑之外,都有许多人想要阻扰老爹打胜仗。因此上次虽然有紧急军情,还有偷听到曹炳坤等人的对话,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听到黎雅夕这么说,她一直回避的那个现实不允许她再天真了。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黎雅夕说的话深信不疑,更没有去深究黎雅夕和萧天蕴的关系。她只知道,那个人仍然信任她,所以把数十万大军的生死,交到了她的手上。

“你还会呆在凤都吗?”

“任务虽然已经达成,但还会在都中的云光客栈呆两日。太子妃若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可以派人来找我。不过······”黎雅夕的表情变得更为严肃,“民女的行踪最好不要让炎贵妃母女知道。”

“好,我知道了。你在客栈等我的消息,我这就回宫见太子!”荀香说完,拉着鸀珠就巷子外走。等走出很远之后,鸀珠忍不住问道,“小姐跟这个黎雅夕很熟吗?”

“不熟。”荀香心急如焚,低头就钻进了轿子。

鸀珠走到轿子旁边,不死心地追问,“那小姐认为她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起轿!”荀香在轿子中喊了一声。

轿夫把轿子抬起来,慢慢地往前走。鸀珠一边跟着轿子,一边说,“小姐先别急。奴婢认为,这个黎雅夕的来历和身份有一些可疑,最好先把事情弄清楚,否则······”

“鸀珠,老爹他们远在几千里以外,如果我有一点点迟疑,那可能便是十数万条生命!而且,我相信的不是黎雅夕,而是萧天蕴。我们先回宫,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听听他怎么说。”

鸀珠叹了一口气,内心也深知事态严重。她不了解萧天蕴和荀香之间的关系。她只希望以太子的聪明,能够明辨是非曲直。

*

淳于翌收到慕容雅的迷信,说炎松冈秘密地离开了湄洲,不知去向。而且近来李翩翩的行为十分古怪,多次提到过关的事情,好像有什么打算。

李翩翩是西凉国的公主,大佑和西凉打战,她不可能置身事外。但李翩翩只是一个弱智女流,要说她能搅出多大的血雨腥风来,倒不太现实。除非幕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推手,在引导她成为那个危险的变数。

顺喜把清嗓子的凉茶放在桌子上,默默地站在一旁。每当淳于翌长时间思考,一句话不说的时候,他这个做奴才的就有些忐忑。一边揣测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又一边揣测怎么样能帮主子分忧。

“小顺子,你在想什么呢?眉头都皱成块了。”淳于翌端起桌上的凉茶,叫了顺喜一声。

顺喜连忙说,“殿下,您可开口说话了。如果遇到什么难事,您不妨说出来,奴才陪着您想办法?”

“再借你十个脑袋都想不出答案来!”淳于翌轻笑一声,饮下一口茶,“知道你忠心,但别瞎操心。本太子还没无能到那种地步。你只要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就行了。近来,宜兰宫那位有什么动静?”

“已然跟娥皇宫的炎贵妃走得很近。依奴才看,近期炎贵妃就会向皇上提出要把徐良媛升成太子良娣的事。另外,师父说,朝中近来关于太子后嗣的问题又闹得凶了点,皇上也正为这件事情烦呢。”

淳于翌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以为本太子不心急?我已经很努力了。”

顺喜偷偷笑了一声,“奴才知道殿下努力,但是太子妃明显一点都不努力。否则也不会把殿下送过去的求子观音原封不动地放进仓库里。”

“这个丫头总是能把我气疯。”淳于翌咬牙切齿地说。

“太子妃她其实······”顺喜话还没说完,就有小太监在门外大声说,“太子妃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

下一更星期三。(或者星期四凌晨——)

70第七十本经

淳于翌朝顺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刚刚站起来,就被瞬间扑过来的一个影子抱住。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顺喜和满殿宫女内侍一眼,低头问,“香儿,你怎么了?”

“救老爹,救老爹!”

“荀将军怎么了?”

荀香把在街上看到听到的,全部重复了一遍给淳于翌听。淳于翌边听边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下才说,“萧天蕴派人传消息?还特地传到你这里?难怪你爹不相信他的军情。”

荀香不以为然,“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就算他说的不是真的,派个人去敦煌确认也好吧?现在大佑三大军中有两大军的主力都在敦煌,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后果很严重!”

淳于翌看了顺喜一眼,顺喜立刻把殿上的众人都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