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非池凑过去想看,被迟归稍微拦了一下,迟归笑道:“小师姐当心,这药药性很厉害,你闻到了会晕倒的。”

鱼非池听他这样说,赶紧离得远了一些,让他把药包好放下,又问他道:“这种药常见吗?”

“还行,也不是很特别。但是这里面有一味药叫含情籽,砂容城是没有的,整个大隋都比较少见,所以我说这里不易配出。”迟归应道。

“就是说这种药是可以买到的?”鱼非池拔了拔包着那些药灰的布包。

“对啊。”迟归点头,“小师姐不妨探一探哪个药铺卖这种药卖得多,又或者呢,这种迷药是几种药配成的,你去看几种配药哪里卖得多也应该会有线索。”

鱼非池看了他一眼,笑道:“阿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迟归笑道:“我毕竟跟这些药啊草的打交道比你多,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小师姐你也就别笑话我了。”

他比以前开朗了些,成熟了些,不会再时时刻刻地跟在鱼非池身边,相反他宁愿和南九呆在一起多一些。

这样也蛮好的,好端端的少年郎何必搞得阴气沉沉的。

鱼非池拿了迟归的方子收好,又看他身上还围着围裙,看着笑延:“这些天辛苦你了,一直盯着这些药,也很累吧?”

“还行,叶藏师兄大方,来的药材都很齐全,份量也足,我只是要安排着熬药看好份量而已。那些人挺可怜的,能帮得上就帮一些,有些人的外伤已经烂到骨头了,我让小师父帮着我剔骨剜肉,噫,那种事还是小师父手稳,我看着挺瘆人的。”迟归说着打了个冷颤,想来那画面令他很惶恐。

鱼非池笑看着他,拍了拍他肩膀:“注意身体,别自己先累垮了。”

“小师姐你也是,哦对了。”迟归从后面翻了个瓶子出来给她:“你手上的伤口快好了,抹点这个,除疤痕的,好好的一双手别留了疤就不好了。”

鱼非池收下,谢过他,这才离开,南九望着她的背影目光一如往日的澄澈,只是像是想了很久的什么。

最后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

砂容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着,有衣穿,有屋住,有饭吃,有水喝,基本上就已经解决了一大半的问题。

剩下来的事情是重建砂容城,这些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之功了,而是要靠长久的时间来一点点把砂容城重新修建起来,得靠隋帝派人来。

隋帝得知了砂容城这一切后,自是震怒,是真正的震怒,不是平日里那般只气得跳脚的发脾气,他在朝堂上扔了一地的折子,连着上央一起骂了,质问满朝文武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得知砂容城的事,他养着这么多人是吃干饭的吗?

那里整整半个月无人前去救援,他的百姓他的子民在那里活生生的等死,没有人前去帮助,这是何等的令人心寒,他们又会在大隋朝庭何等的绝望!

但是每日朝庭为何会收到砂容城的折子,为何一直有人在报喜,说砂容城一切安好,金殿上这干臣子是不是都是废物,没有一个人去查明真相什么样的折子也敢往上递!欺君罔上当是死罪!

隋帝骂了足足两个时辰,只差把一干臣子骂得面皮都掉到地上,他才算缓了口气。

并且立刻着令人将赈灾粮食运过去,沿路派兵保护,彻查砂容城之事。

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走上正轨,连隋帝的人也到了时,鱼非池才稍微放下了心,关心起那些失踪的人去了哪里。

既然隋帝还收到过砂容城的折子,说这里一切安好,那就证明有人伪造这个假消息传上去。

鱼非池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放在了江浅川身上,能伪造得了这种东西的人可不简单,除了这位一直跟着砂容城太守大人的师爷,鱼非池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所以鱼非池很是温柔可人地看着这位江浅川:“请问江先生,你对太守手迹与奏折上递之事可有了解?”

“自然是了解的,往日里太守大人这折子都是我帮着拟的词儿,焉能不知?”江浅川应话。

“那你能否告诉我,如果太守大人已死,但是砂容城的折子又一直在往上送过去,这种情况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发生?”鱼非池还是还是笑看着这位江浅川。

“草民…草民不知啊!”江浅川神色迷茫,不太明白人都死了,太守折子怎么还能往上送。

“江浅川我问你个事,你好好想清楚回答我,如若不然,这私拟折子欺君罔上的罪名你就担着了。”鱼非池面色微寒,看着江浅川。

“姑娘想问什么?”江浅川觉得这位鱼姑娘跟那位太子爷都不是善类,那双眼睛一盯着你的时候,像是要把你看得透透的似的。

“当初你说太守大人被石头砸死了,是你亲眼看见的还是怎么样?”鱼非池问道。

“当时地动,我们都到处逃散地躲着,我就藏在院子后方的墙角里,后来地动消停些了才出来,我才敢出来看看情况,一到院子里就看到太守大人被一个石头砸得头都烂了,死在院中。”江浅川说道。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他的脸,是吗?”鱼非池皱眉。

“姑娘这话咋说的,头都打烂了我哪儿还能看…我的确没有看到他的脸,只看到了一个人穿着太守大人的衣服,被砸烂了脑袋!”江浅川倒也不笨,一经鱼非池点拔就能回过神来,但是他脸上一阵惨白,如果太守大人没死,那害得整个砂容城被世人遗忘小半月之久的人就是他啊!

他乃是砂容城太守,岂可做出这等事来!

江浅川是个挺有正义感的人,从砂容城被地动所为,他找出太守府上的余粮没有私吞,而是分发给难民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

鱼非池看着瘫坐在地的江浅川,其实从一开始鱼非池就知道江浅川不会是行恶之人,他这些天在砂容城救灾之事上尽心尽力,日夜不息,那不是装模作样装得出来的。

而且如果他真的写了假折子送到邺宁城,见到石凤岐的那一刻早就该跑了,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至于那么太守大人,最令人奇怪的地方莫过于,太守大人当场死在地动发生之时,他的家人不说守孝几日,哭丧几日,连他的尸身都没有收拾,未将他安葬,就直接逃出了城,就算是被地动吓到了,能如此快速利落地撇下太守老爷就走。

这样的家人,如果真的存在,倒也是罕见。

第四百九十二章 唉呀,太残暴了

鱼非池将目光锁定在那位神秘失踪的太守大人身上,只要能找到他,很多疑团都可以得到解答。

关键在于如何找到他,这种时候,笑寒他们的作用就该发挥了。

这些事情,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拿手。

笑寒来到砂容城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们来了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帮石凤岐减轻压力,笑寒怎么说也是当过假太子的人,总是见过世面的,很多事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一来,接过了许多石凤岐手里的琐碎事,与石磊两人配合着对这满城的难民予以搭救。

砂容城难民粗略统计了一下至少有大几万,这么多的人分散在各地每日吃饭喝水都是大问题,如果不是人手足够,能力足够,当真应付不来这样的局面。

而石凤岐这位太子这一次算是做得不错,虽不是尽善尽美,但至少该救的人,该做的事一样不落。

当然了,笑寒的到来除了给石凤岐减轻压力之外,也带了其他的压力,隋帝说的两个月之后必须回去,这也不是闹着玩,而是认真的。

也就意味着,两个月之内,必须解决鱼非池关心的事情,那些失踪了的孩子和女人去了哪里。

未过多久,笑寒他们提着一个人来找鱼非池,笑寒笑声道:“鱼姑娘,这就是你要找的那太守大人。”

鱼非池看了一眼被打断了一条腿这会儿正瘫在地上的太守,问着笑寒:“怎么找到的?”

“容易,他要往邺宁城中送折子,总得找人不是?我就这么倒推着,一路顺藤摸瓜地摸着了,不过这人当时已经逃了,我费了些力气才找到他老窝,耽误了些时间,鱼姑娘莫怪。”笑寒拱手道。

“不怪,找到了就好。”鱼非池站起来,低头看着蓬头垢面被笑寒打得不轻的太守大人,说道:“我的好耐心只有一次,我问你,指使你做这件事的人是谁?那些孩子和女人被掳去了哪里?”

“我不会说的!”太守大人好硬气。

鱼非池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对笑寒道:“你会不会拔牙?”

“会啊,鱼姑娘想干啥?”

“拔牙,拔他的。”鱼非池指了指地上的太守。

“…好,好的。”笑寒没成想鱼非池的好耐心这么少,说上刑就上刑,都不带循循善诱的。

太守杀猪的嚎叫声传出来,远在其他屋子里的石凤岐都听着了,有些惨不忍睹的捂了捂耳朵:“唉呀,太残暴了。”

“公子,你不过去看看吗?”林誉有些疑惑道,这种事让鱼姑娘一个人面对总不大好。

“不用,她挺在行的。”石凤岐笑道,林誉是没见过鱼非池给南燕余岸上刑的时候,那才是真的让人大开眼界,太守大人这点痛,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石凤岐看了看手里的信,问道:“这些药铺都没有卖过那种迷药吗?连配都没有配过?”

“没有,我们已经问过了,查遍了各大药坊,这两个月内都没有人大量地卖过这种药。”林誉摇头道。

“那就奇怪了。”石凤岐摸摸下巴,“行,我知道了,你下去歇息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公子言重。”林誉点头退下,走到门口又听到太守传出的惨烈叫声,她回了回头:“公子,您还是去看看吧,我觉着,那太守大人估计不行了。”

石凤岐听着发笑,道声“好”,便起身走过去。

太守大人的确蛮惨,一嘴牙齿拔得只剩三两个,两手指甲也被剥得只剩一两个,跟条死猪似的倒在那里哼哼着。

鱼非池好生悠闲地站在那里看着,并无半分不忍的样子,像个恶魔。

石凤岐走进来,搭着鱼非池的肩膀:“怎么样,招了没?”

“差不多了。”鱼非池淡声道,“还差最后一点。”

“什么?”石凤岐问道。

鱼非池走上前去蹲在太守大人面前,很是温和的语气说道:“大人,我知道有一种药呢,给你灌下去之后,会跟着你的血液走遍全身,这药起初倒不会如何,但是过上一两个时辰,他就会在你体内慢慢凝固,也就是在你血液里凝固,渐渐地你会觉得呼吸不畅,慢慢的你会觉得身体里像是被人灌了铅一样沉重,从五脏六腑到全身各处都会剧痛无比,那种痛怎么说呢,就像是被千万斤的石头砸在身上的那种感觉,这种痛会一直持续上三天三夜,直到你最后没办法再吸入最后一口气,随着你的死亡,才会停止,大人要试一下吗?”

“西魏,西魏!还有一部分运去了苍陵,女人卖去那里给男人生孩子,就这么多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大概是被鱼非池吓疯了,太守大人全都说了出来。

“杀了。”鱼非池淡声说道,然后起身,别的得愣了神的笑寒手起刀落,直接割了这人的脑袋。

鱼非池走出屋子,看到了一直在外面听着的江浅川,他神色有些呆滞,里面那人是他供奉了多年了太守大人,自己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江浅川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太守会做这样的事?为什么会把砂容城的百姓像是卖猪崽一般地卖走?为什么要放任砂容城的死活于不顾?

他怔怔地转过头看着鱼非池:“这是为什么呀,鱼姑娘?”

“为了钱为了利为了名为了权为了女人为了高官厚禄,任何一种可能都有,总之不会是为了善良,不管是为了哪一种,他都当死。”鱼非池没兴趣去打听太守大人背后的故事。

坏人总是有故事,总是有很多的不得已,总是有这个世界对不起他的地方。

他们在临死之前总是喜欢剥析内心,讲述过往,陈情无奈。

谁要听了?

害人有理是吧?

鱼非池一定也不需要他人的故事为自己的人生着色,像这样的垃圾太守死得越快越好。

鱼非池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一个还没回过神的江浅川,石凤岐到底是好说话些,他说:“不论如何,此人当死,就算非池不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以前也是很爱民的,以前也是很勤政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浅川大声问道。

“那只是你看的一面,他留你活着,不过是因为有朝一日他传到邺宁城的假折子被人发现,需要找一个人背黑锅,你就是背锅的那一个,毕竟有谁比你更了解太守是如何写奏折的呢?这样想,你是否能理解,他只是恶人罢了?”石凤岐拍了下江浅川的肩膀,然后跟上鱼非池的步子。

江浅川过往大概很崇拜这位太守,这会儿他崇拜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人渣,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刚刚你说的那个药,听着挺厉害的,叫什么名字?”石凤岐追上鱼非池问道。

“我瞎编的,哪知道他信啊?”鱼非池看了他一眼说。

石凤岐低头好笑,他就说嘛,那样神奇的毒药他怎么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从这里到西魏容易,可是去苍陵不容易,他们要把女人们送去苍陵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石凤岐你赶紧派人去截住,不然一旦入了苍陵大草原,就再也不好找回来了。”鱼非池低声说,“还有就是西魏归顺大隋不久,他们奴隶生意做惯了,如果太过强硬的逼迫他们交出那些孩子,他们怕是会很抵触,你想个办法,让石磊小心点处理此事,不要惹得西魏的人造反就不好了。”

石凤岐抱住她,知道她内心难受,轻抚着她后背:“好,我会安排下去的。”

她是知道这样的事情的,苍陵国人短命,需要多生孩子,可是再怎么生,女人们也得怀胎十个月,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女人,生更多的孩子,来兴旺人丁。

这应该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他们以前应该就抓过很多女人,而且不止大隋一处,在很多地方行动隐秘,不被人发现。

从来没有像这样的好机会,可以在一片废墟里抓走大把的女人还不被查觉,人们只会把这些女人当作已经失踪了。

砂容城这场地动,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于是有人敢行逆天之事,收卖太守,欺瞒隋帝,编此弥天大谎,把整个砂容城都变成一座与世隔绝的死城,他们在这里疯狂作恶,而不被人知。

而这世上还有谁,能对西魏和苍陵都这么熟悉呢?

还有谁,会在苍陵已经一分为二,一半归南燕,一半归商夷之后,仍然操心着苍陵的人丁问题呢?

还有谁,有这样的心计,在地动之时,就能立刻安排好人手,精心设计好每一个环节,只为了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抓人呢?

还有谁,能在鱼非池与石凤岐到来之前,就撤走所有的人手,不留下半点痕迹呢?

还有谁,可以拿出那么多迷药,而不用去各大药铺配药,就像是在家中自取一样呢?

世上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鱼非池突然觉得,只是毁了他做男人的功能太过轻饶了他,当时,就应该杀了他的。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余震

想要还原整件事情原本的模样并不难,难在找到突破口。

没能逃脱笑寒之手的太守大人带来了这个突破口,不然鱼非池怎么也不会往初止身上去想。

当时砂容城发生地动,死伤无数,一片混乱,如果鱼非池在商夷金陵城中的商夷王宫都感受到了,就更不要提砂容城这里会有多么剧烈。

太守应该是早就被初止收卖了的,这个地方临近西魏,远离邺宁这个权力最集中的地方,所谓天高皇帝远,以初止的能力要收卖一个远离隋帝的太守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早先的时候应该还只是偶尔有人失踪,报了官之后寻不到也是常事,这件事后来鱼非池去找江浅川问过,以前的砂容城的确偶尔会有人失踪,女子也不少,最初大家都没有太过上心,毕竟事情不多,而且又被太守压下去,直到今日,才暴露了整个真相。

初止已经归顺商夷,他效力的对象也就是商夷。

掳去的孩子卖作奴隶,奴隶生意是暴利,可为商夷带来大量的金钱——打仗是很费钱的,银子烧纸似的花销着,商夷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以后就少不得要打仗,那么,初止为了他在商夷的地位更稳固,为其带去大量的财源,是他的依仗之一。

而那些女人,好看的充当艳奴,长相普通一般的则卖去给苍陵的男子,为他们生育,苍陵有一半的地盘是商夷的,这一半的苍陵人丁不旺,也就是商夷人丁不旺。身为商夷“忠臣”的初止,自然而然,要为商帝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贩卖人口这种事,他也未停下,一直在进行。

遇上这场地动,是他大表忠心,为商夷“效力”的天赐良机。

以前的砂容太守这颗棋也可以发挥出他最后的余热。

这位太守大人也应该赚够了银子攒够了钱财,是时候最后再捞一笔大的,然后就隐去了。

于是了有了今日这一切。

等到石凤岐与鱼非池将到砂容城的时候,初止知道那位太守大人绝非这二人的对手,所以提前撤走了所有人手,留给石凤岐一个破败不堪的死城,让他去救,让他去费心,初止的目的已经达到。

那些孩子跟女人已经运走,他们只会被当作已经死掉了,被烧没了,不会有人在意这场灾难中,失踪的人,他们“被死亡”。

如果不是鱼非池心细,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初止这计划,可称完美。

也怪他太贪心,抓了太多人,让心细的鱼非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而她又是个古怪性子,很多事她不在意,很多事她莫名执着。

这一执着之下,便找到了事情的根源。

鱼非池不仅知道那些人被卖作奴隶之后要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还知道,被卖出苍陵那等贫困的地方,那些女人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她听说过太多太多,太多这样的悲惨故事,那些一生不得自由,被人以铁链拷住,被人当作生育的母猪,被赶去农场做着沉重的劳活,被不当作人看。

那样的绝望她知道,她听说,所以她会愤怒,会难过。

她不甚在意这天下到底归谁,那些事太大,而她始终承认自己的渺小,天下大事由不到她去操心。

她很在意,那些小人物的小命运,那些不被人关注,不被人认真看待的人,他们的人生会如何。

她或许救不了千千万万人,救不了更多被卖的女人,可是她可救这些。

凡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初止那样的人,已经没有良心了。

石凤岐懂得鱼非池的愤怒,所以他在这件事情可谓不遗余力,派出了笑寒与林誉两人去追寻,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把那些女人带回来,不能去苍陵,去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同时,他跟石磊商量了很久,石磊在西魏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对西魏的奴隶生意有所了解,让他去找那些奴隶主,不惜代价的,要把属于他大隋国的子民救回来。

这是他身为大隋太子的责任。

他明明有这样的能力,如果连自己的子民,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了,他不仅不配做太子,他连大隋之人都不配做。

砂容城依旧是一片废墟没有变得更好,很多事情只能慢慢来,但这里已经开始有了人气,有了些活力,受苦受难的百姓脸上也渐斩有了生机,有了对未来的期盼。

连这样的大难都熬了过去,还有什么样的未来是他们等不到的?

鱼非池与石凤岐坐在屋前看着忙碌的人们,不止有官兵,还有那些原本只愿蜷缩着不肯动的灾民,他们一起清理出倒塌的房屋,一起照顾还有伤口未愈的伤患,偶尔还能看到迟归提着药罐子穿梭的身影,他像是极为享乐这样的忙碌,很开心地为他人治伤看病。

“他要是愿意,大概可以成为一个好大夫。”石凤岐看着迟归来来往往的身影说道。

“嗯,他医术的确很了不得,就怕他不愿意。”鱼非池也说。

“其实做个大夫挺好的,我倒是希望我可以只用开个面馆,什么事都不用理。”石凤岐说道。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吧,你把初止的事告诉韬轲师兄了吗?”鱼非池问他。

“说了,但是初止此时毕竟为商夷出力,韬轲师兄便是有不喜欢的地方,也不能做得太过。尤其初止此举其实挺讨商帝开心的,商帝一满意,旁人就更不能说什么了。”石凤岐叹声气。

“为了目的如此不择手段,为了上位如此用尽心机,他对商夷这忠心,也的确是证明得足够的了。”鱼非池冷嘲一声。

“他刚到商夷脚根未站稳,上有韬轲下有百官,他急需拿出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才能和用处,本无过错,但是他对我大隋百姓如此阴毒,对人命如此轻视,令人寒心。”在石凤岐心底,许是已经将初止彻底划出了“朋友”这一分类。

而鱼非池更早,从他对乌那明珠做那样的事情时,她就已经不把初止当人看了,那只是畜生,禽兽。

“你们在说什么?”迟归笑着走过来,挽起着袖子手里的碗罐已经空了。

“在说辛苦你了。”鱼非池笑道,那些事不想说给迟归听,他本也不关心这些事。

“辛苦倒不至于,不过石师兄,防止瘟疫肆虐的药已经给他们喝得差不多了,现在天已放晴,也不会再滋生各种病情,你可以把多余的药材送回去了。我看叶藏师兄怕是要心疼死。”迟归笑道。

“他有的是银子,不怕他心疼。”石凤岐跟他开着玩笑。

“你们慢聊,我还得去看看熬着的药。”迟归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身下去了。

只是他刚走两步,地面一阵摇晃,他想也没想,立刻转过身扑向鱼非池,想用自己身子护住她,可是他扑到的人只是石凤岐。

石凤岐离得鱼非池近,在迟归到之前,已经把鱼非池牢牢地按在胸口。

这阵摇晃并不持久,只是几息之间。

大家再站起身来时,鱼非池看到表情有些愕然的迟归,迟归僵硬的脸笑了笑:“这是余震吧,没事了。”

“阿迟…”鱼非池看着笑容极苦的迟归想说什么。

可是迟归看到的却是石凤岐抱着鱼非池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也只有石凤岐才能这样大大方方地抱着她,看着她吧?

迟归摇摇头,说:“我没事,我去看看药洒了没。”

转过身他深深吸几口气,压住心头的剧痛,他倒宁可刚才掉下来一块石头,被活生生打死,死在鱼非池面前,让她为自己痛苦一场,好过这样,对他片片凌迟。

迟归刚走,街上有个妇人哭着大喊:“孩子,我的孩子!”

石凤岐与鱼非池对视一眼,问着那妇人:“你孩子怎么了?”

“我刚才来外面拿粥,我的孩子就放在屋中,我不知道还有余震,他被埋进去了!”妇人哭得脸上全是泪痕,心急地大声说道,死死地抓着石凤岐的手,这些天大家也都知道了,石凤岐是太子,是救了砂容城的人,从一开始的对他不理不睬到现在的尊敬有加,可谓是质的转变。

这会儿出了事,他们自然而然地会来向石凤岐求助,石凤岐就像是他们的守护神,年轻,但可依靠。

“我去看看。”石凤岐说,又把鱼非池按下:“你别去了,怕是再有余震,南九,迟归!”

南九与迟归从远处跑过来,站在鱼非池身边,鱼非池笑道:“咱们的太子殿下怕我碍了他行英雄之事,让你们来保护我呢。”

“谁怕你碍着我了?”石凤岐笑骂道。

“走吧,他们跟我一起去,你不用担心我,咱们去看看。”鱼非池笑着推了他一把,她也不想耽误时间,被埋的是个小孩子,孩子总是重要的。

石凤岐拿她无法,只得让她跟着。

妇人的孩子的确是被埋了,但幸好这余震不是很大,没把孩子压着,倒也平安地救了出来,妇人千恩万谢,石凤岐只说是小事。

但这余震并未止歇,时不时摇晃两下大地,像是老天爷炫耀他有多么了不起。

第四百九十四章 厄运之神来敲门

街上到处都是受了惊的人,有了之前那次大的地动之后,他们已经是惊弓之鸟,任何小的余震都有会让他精神紧张,害怕恐慌。

这会儿这颤颤巍巍的余震一直未止,一直在摇晃着大地,不时有瓦片从屋顶上掉下来,人们四处逃窜,刚刚还是一片宁静祥和的画面,现在立刻变得支离破碎。

石凤岐见这情况,带着鱼非池就想往安全的地方去躲着,免得她在这里受了什么伤,可是几人刚走没多远,就看到有小兵跑过来,急急忙忙跪下下:“太子殿下,刚才的余震震倒了几根大树,大树倒了把山上的水给截断了,这会儿水流不下来!”

鱼非池听了便问:“可是先前我与南九找到的那水源处?”

“是的鱼姑娘,正是那处。”小兵急色道。

“那里现在是整个砂容城的水源,如果断了水,怕是不妙。”鱼非池神色凝重。

“那水源是你与南九找到的,你熟悉路,我们一起去看看。”石凤岐二话不说,拉着鱼非池就往山上跑。

现在城中大小事他都要上心负责,尤其是像水源这么重大的事情,更不敢延误,不管是吃喝用水还是熬药,都需要干净的清水。

石磊也带了些人一路跟着去,一来可以保护石凤岐,二来也怕是他们要用到人手。

这场余震持续不歇,路上众人走得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见到那几根大树,大树从中而断,倒下的一截正好横拦在溪道中。

“得把这些树移开,石磊,带人跟我来,南九迟归,你们在这里保护非池等着。”石凤岐看了一下,便立刻说道,带着人爬上了一处略显陡峭的山坡,准备着手把倒下的大树挪开。

鱼非池在下面看着有些焦急,那处地方不是很好落脚,溪水冲涮过的地方不好落脚站稳,石凤岐也站得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