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人。”满眼杀气,森冷,燕修嘶喊,“该死。”
燕修提剑,一剑刺穿了男人的心口,顿时,王府大军无心厮杀,皆知,那个一人败五千精兵的人,必成大祸,在劫难逃。
军心,已乱,弱势已显。
九章王心道不好,连忙下令:“全军听令,只守不攻,擒闻柒者,加官进爵,违命者,定斩不饶。”
威逼利诱,不过而而,这散去的军心,难定,五万精兵,几乎一盘散沙。
忽而,远处一束光飞向空中:“啾——砰!”炸开一朵烟火,五彩缤纷,却映出漫天的血红。
这啊,是即将凯旋的暗号。
梁六见此,抹了一把血,笑了,道:“弃帅进攻。”
顿时两路掩护的人马散开,大举进攻,中间落单的女子抿着唇,跌跌撞撞。外围,援军已逼近,里外夹击,王府精兵溃不成军,大势将去。
不过片刻,王府精兵死伤无数,毫无抵抗之力,遍地横尸,血色渗进泥土,潮湿的红。
人群厮杀,忽然,那踉跄的女子踩着尸体,拌倒在地,燕修找准时机,纵身一跃,将女子擒起,一把拽出包围圈,他一手持剑,一手狠狠扼住女子咽喉,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他拖着女子,剑刃抵在女子腹部,狞笑张狂,“未雨绸缪又如何,你还不是落在了本王的手里,闻柒,你的死期到了。”
女子抬眸,唇角轻扯:“嗯、嗯……嗯。”她发不出声,瞪眼盯着燕修,不停挣扎哼叫。
这张脸,俨然是闻柒无疑,燕修一腔愤恨无处宣泄,抬手,剑柄狠狠打在女子腹上,女子身子一软,抱着肚子便倒下,燕修却掐着她咽喉,提在手里,扬声大喊:“住手!”手再收一分力道,“不然本王杀了她。”
女子脸色纸白,满眼泪流,张嘴,依旧发不出声音,只是无力地捶打燕修桎梏的手。
梁六抬眼望去,眉眼扬起,却只道一字:“杀!”
威胁无用,燕修恼羞成怒,将手中女子狠狠提起:“闻柒,本王要你陪葬。”
提剑,几近刺进女子腹中,忽而,女子声响:“听见了吗?”远远传来,灵动清脆,不疾不徐极是好听,几分慵懒,几分玩乐,“你的情哥哥要你陪葬呢。”
尚不见其人,只闻其声,邪魅,不可一世的娟狂。
☆、第三十六章
提剑,几近刺进女子腹中,忽而,女子声响:“听见了吗?”远远传来,灵动清脆,不疾不徐极是好听,几分慵懒,几分玩乐,“你的情哥哥要你陪葬呢。”尚不见其人,只闻其声,邪魅,不可一世的娟狂。
九章王阵脚全乱,慌忙张望,惊喊:“谁?到底是谁!?”
马蹄轻响,逆着火光,那人斜坐马头,一身银白的戎甲,身后是一片墨黑的夜色,融于一双明媚的眸里,竟比初夏的月华还要明亮几分,她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正邪邪笑着,身侧,一匹黑马,马上的少年却极是安静。
程大等人顿时振奋人心,抱剑高呼:“见过主子。”
“你是……”九章王心头跳了一下,拉开一道惶恐的口子,这一声主子,除了那女子,还有谁担得起。
“小笼包你看,”闻柒抱着手,挑着笑眼看身侧的少年,“这九章王爷好不知怜香惜玉,都吓着怀中佳人了,你可不能学他。”
慕言稍稍沉默,颔首。
右相之子燕修又怎会不识,心中警钟大作,持剑的手越发颤抖,他收力,将挟持在手的女子狠狠锁在铁臂中:“别与本王迂回,再不退下,本王杀了她。”
闻柒笑了笑:“杀了她?王爷你舍得吗?瞧瞧这双眼,多楚楚动人呢。”
话落,她指尖一转,手中那稻草竟脱手飞出,直直打出,钉进女子胸口,随即闻见一声轻微的呻/吟。
火光里,一双双眼惊呆了,这软趴趴的草原来也有这般威力,简直是隔空解穴的居家必备良品啊。
“表、哥,是我,是南蓉。”
女子抬眸,那双眼,楚楚动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让九章王身子狠狠一晃,猛地抬头,全是震惊,全是惶恐,他颤着手指:“闻柒。”
“哦,还没瞎啊。”闻柒笑眯了眼,转眸对着慕言手中未出刃的剑,吃力地拔出一点,对着剑光在脸上捣鼓一番,一个翻身下马,缓缓转身,“没瞎是没瞎,可惜老眼昏花了。”
她笑靥如花,面皮褪去,容颜似画,邪气却不乏灵气。
偷梁换柱,声东击西,这才是闻柒,满腹心计。燕修那锁喉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青筋爆出。
“表哥……”
一声近乎无力地呢喃之后,是闻柒一声惊愕的大喊:“哎呀,不好了,出人命了!”
奋战打杀的将士们闻声一顿,顺着闻柒的指尖望去……
“孩子……我的孩子。”
苏庄妃缓缓瘫软在地,黑皮披风下露出的一角白色襦裙已叫血染透,触目惊心。
“孩子……救救……”血色全无,苏庄妃蜷缩在地,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拉扯着燕修的衣角,泪眼婆娑,“表哥,救……”
燕修呆滞在原地,满眼的红,在翻滚,在汹涌澎湃,久久,纹丝不动,地上的女子,缓缓垂下了手臂,再无动作。
诶!可怜痴情女儿心。闻柒叹气:“九章王爷,你好狠的心啊。”
燕修骤然抬眸,血丝缠绕的眸如毒蛇,他嘶喊:“闻柒,本王要杀了你。”拔剑,跨过了地上满身是血的苏庄妃。
这个男人啊,真无情,满眼都是愤恨狠毒,不融半分儿女情长。
“捉活的。”闻柒懒懒开口,解了披风,扬手,盖住了地上毫无人气的女子。
话后,黄沙漫天,烽火硝烟漫过了初上的月华,淌血的满地尸体堆积如山。
整整一个时辰,战火燎原,血色妖娆,王府五万精兵,血本无归……
闻柒一个侧旋踢,男人摔了四脚朝天,他毫不迟疑,双手撑地,不料背上一脚狠狠踩下,男人转身便提剑——
一只凉凉的小手锁在了咽喉,男人顿时一动不敢动。
闻柒轻声,似哄:“来,放下剑。”
铿锵!剑置地,男人双腿打颤:“别……别杀我。”
闻柒唇边弥了笑:“那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明眸一沉,指尖力道紧三分,“燕湘荀在哪?”
“北、北城,城墙上。”
指尖力道又紧一分,闻柒却似笑:“不乖,怎还藏着掖着。”
男人身体一抖,瞳孔凝紧:“子时三刻,杀、杀人灭口。”
果然,燕修要一不做二不休。闻柒一脚踢开男人:“娘的,他还真敢撕票啊。”望了一眼身后战火,她拍拍手,翻身上马。
身后,慕言擦了擦手中染血的剑,毫不迟疑地跟上去。
半盏茶后,城墙之上,月色正好,一轮满玉倾洒,沿着城墙,每隔十米,亮着火光,一路望去,躺了一地尸体,久久悄无声息。轻微的夜风拂过,轻响,火焰摇晃,吹起男子青灰色的衣角。
闻柒抱胸看去,城墙上那五花大绑、垂头丧气的可不就是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小霸王燕湘荀,如今这幅模样……啧啧啧,风水果然是轮流转的。
闻柒觉得这时候不落井下石一番简直就是浪费此等良辰美景,她笑得眉弯眼翘,吹了一声口哨:“你在赏月吗?”
燕湘荀猛然抬头,一晃而过的怔愣,然后笑了:“我在等你。”一脸的颓败,忽然便散开,眸光竟有些神采奕奕,“我就知道你会来。”眸子远眺,隔着十几米,视线落在了背身而战的少年,“他怎么也来了。”有些不爽了。
哟,还这般春风得意,还这般吊炸天。
慕言抱着剑,守在闻柒身后,安安静静地。闻柒靠着城墙,冷笑轻哼:“这都猜得到,原来你还没蠢死啊。”
嗯,心坎有点冒火,她手痒,想揍人,可是某人没有自知之明,竟笑得风情万种:“闻柒,我很高兴。”双手被束缚,浑身动不了,一双精致的双瞳却转出流光溢彩,深深凝着闻柒,“你终究不会不管我的死活。”
丫的,嘚瑟!
闻柒一声干笑,眸子一瞪:“别误会,我只是一时手痒,放倒几个,权当为民除害,顺带来看看你还会喘气不。”
燕湘荀立马生龙活虎:“本王岂会那么容易死。”语气又弱下去,竟还带了几分忍俊不禁,“本王还要等你来救我。”
瞧瞧这话说得,多理所当然,多义正言辞,多兴高采烈……闻柒赏了一个大白眼,赐了四个字:“恬不知耻!”
燕湘荀却笑,眸眼竟明媚,似将要溢满的春色。
闻柒瞧着那一张笑颜,顿时火冒三丈,忍无可忍开口就大骂:“燕湘荀,你丫的找虐,你是猪脑子吗?还是过得不耐烦了想要寻死?让你待在常湘殿享清福你跑出去做什么?炫耀脑袋长得牢固吗?还是脑浆被水冲了四肢失控……”
她滔滔不绝,骂得绝不带重样,气都不喘一个,恼红了小脸,竟生动了几分。
燕湘荀是知道的,闻柒只会对自己人骂得这般凶,若是外人,她定是嬉皮笑脸地来阴的。他笑了笑,突然开口:“闻柒,你的贵妃凤佩呢?”
骂声戛然而止,闻深深吐了一口气:“看来你真的是脑浆冲了水。”
燕湘荀不恼,反笑:“下次可别再丢了,本王就一条命。”他微微侧身,有些吃力,缚住的手摊开掌心,一点暖玉的微光萦绕。
那凤配上,刻着浅浅纹路,那是闻柒的生辰,蓝天暖玉雕刻,那是属于大燕皇贵妃的荣耀,世间便也仅此一块。
闻柒眸子转了转:什么时候丢的,似乎好像……是苏庄妃落水那次。再转了转,睃着燕湘荀:“嗯,九章王那老不举是不是说,我落在他手里,邀你一聚,刻不容缓,逾期不候。”
燕湘荀点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玉佩。
“你信了?”闻柒瞪他,谁信谁蠢,就凭一块玉佩,傻子都知道是空手套白狼。
燕湘荀摇头:“不信。”
还好不是傻子。
他眸子微微沉浮,细细碎碎光映着闻柒的脸:“可万一是真的呢?”
呵,这人不是傻,是不一般得傻,试问谁会为了那万分之一可能,拿命去赌,那万分之一,还不过是一厢情愿,燕湘荀却一头往里扎。
闻柒很想踹他:“燕湘荀,你愚不可及!”她冷哼了一声,菱唇殷红,声音骤提,“谁让你管我的死活,我这人冷硬无情自私自利不择手段阴险狡诈,你以为我会管你的死活吗?”她大笑三声,叉腰挺胸,恶声恶气,“老娘不会,你丫的又不是我亲生的,我闲得蛋碎了才会管你死活。”
说完,她拂袖,走人。恩恩怨怨情情愁愁神马的,有多远躲多远,除非闲得蛋碎。
情深不寿,她想,燕湘荀这厮动了真格,只是碰上了她这个刀枪不入的,伤筋动骨是早晚的事。
罢了,他冷暖自知,她逃之夭夭。
燕湘荀苦笑,眸子黯然无色,却没有喊住她。
十步,不,确切地说闻柒走了八步,咬着牙,气冲冲地转了身,对着燕湘荀阴声阴气地吐了两个字:“妈!蛋!”抬脚,往回走,踹了燕湘荀一脚,“把手抬起来一点。”
燕湘荀微怔,照做着,闻柒一刀砍了他的绳子。
那暗色的眸光,破晓,亮了,他笑着:“你有一万句戳人心窝的话,却总是口是心非。”
她啊,揣了一副冷硬的心肠,却总会对有些人掏心掏肺,或许是太过恩怨分明,由不得一分相欠,他只是庆幸与她不曾银货两讫。
似乎被说中了心思,闻柒很不爽,黑白分明的眸瞪得分外大:“老娘犯贱,你管得着吗?”一边恶言相向,一边给燕湘荀松绑,嘴里依旧没有一句好话,“刚才我的话,别不当真,至少有一句比珍珠还真,我冷硬无情自私自利不择手段阴险狡诈,所以以后有多远离我多远。”想了想,她补了一句,“老娘是有家室的人。”
谁说她心软来着,该狠的时候可是一分也不客气,一句话,凉了燕湘荀的眸,直接冷到了心里:“闻柒,我——”
话未完,慕言忽然道:“小心!”
剑已出鞘,然再快的剑,挡不住那齐发的三根箭矢,这是杀招,蓄势已久有备而来,只待一箭毙命。
三支箭,打落了两支……
“闻柒!”
箭尖直逼闻柒的后背,来不及思考,燕湘荀揽着她的腰一个转身……这一箭若落下,他非死即伤。
说什么来着,情深不寿。闻柒想,她真罪过了,闭眼,一咬牙,她猛地推开燕湘荀,伸出了手臂挡在心口……
箭入骨髓!闻柒没有哼一句,一个翻滚,藏身在城沿之后,手臂擦过地面,滴了一路的血。
三支箭,无一不是冲着她而来。靠,黄雀在后,妈蛋!闻柒没力气骂,真他妈疼啊,睃了一眼地上,血色慢慢变成暗紫,嘴角一抽,没忍住:“擦,龟孙子!”骂得振奋人心,疼得龇牙咧嘴。
一左一右,两个身影飞来,闻柒只觉得眼花,瞧了瞧左边燕湘荀的脸,又看了看右边慕言的脸,擦,还是眼花,这毒真坑爹。她伸手便拔了箭,毫不拖泥带水,除了皱皱眉头,吭也没吭一声。
倒是燕湘荀,红了眼,心疼坏了,慌了手脚,笨拙地给她按住手臂的伤口,慕言则戒备地看着城墙之后的动作,面无表情,只是握剑的手,在轻颤。
“为什么推开我?!”
燕湘荀不敢乱动她,指尖全是闻柒的血,不敢按重了,又不敢轻了,他几乎吼出声,闻柒只觉得耳鸣,有点头重脚轻,揉揉眉心,唇便抿出一丝血色,声音有些哑,闻柒说:“身体力行告诉你那句话,有多远离我多远,英雄救美神马的,滚犊子!老娘自己就是英雄!”
藕断丝连神马的要不得,该断不断,反受其乱,燕湘荀呢,她欠不起,那厮不缺钱,缺爱少年一个。
所以说嘛,救人于水火,她绝对是英雄。
燕湘荀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恼她不会心疼自己,红了眼,眉间全是阴郁:“那你是让本王看着你找死吗?”
他不容许,好像出于本能意识,就像刚才。
闻柒瞟白眼:“开什么玩笑,祸害遗千年,老娘的命还长着呢。”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推开燕湘荀的手就往伤口上砍……
燕湘荀瞳孔一紧,扣住闻柒的手,失声大喊:“你干什么!?”
闻柒侧耳,脚步越来越近了,城墙之下的人马最少数以千计,抬眸瞟了一眼扣在自己手腕的手:“再拉着你我可就真阴阳相隔了。”
指缝中的血渐进暗黑,燕湘荀愣住。
这箭矢,淬了毒。
“我来。”
慕言接过闻柒手里的匕首,安安静静地半蹲在她身边,他只用了一只手,竟一只手从未放下剑。
点穴,止血,刀入血肉,生生将那毒血刮出,一刀一刀,将那伤划得狰狞,恐怖,血肉模糊。
慕言的手颤抖的厉害,却丝毫不敢迟疑,每一下,极重,没有解药,这样逼毒,绝对不能手软。
自始至终,闻柒只是敛着眸,苍白了脸色,唇角咬出了血丝。
要怎样坚韧,才能受着剜肉之疼,要怎样隐忍,会如此一声不吭,她不过是个女子,能忍世间男儿所不能忍。
燕湘荀觉得疼,剜心一般的疼,这一箭,不该由她来受的:“疼不疼?”声音微颤。
闻柒沉默,唇角咬出了血。
“别咬你自己。”燕湘荀伸出手,“疼你咬我。”
靠,当她是狗吗?闻柒很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老娘嫌脏!”
还有力气骂人,这毒也逼得差不多了。
慕言撕了衣角,缠绕了好几圈,打了个很丑的结,然后一句话不说,起身,提着剑就往外走。
闻柒一把拽住他:“你去送死吗?”若非墙沿挡着,十有就要射成马蜂窝。
这五十米高墙,是屏障,城下千百大军的刀枪剑戟,就等着他们现身,怎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出去。
☆、第三十七章(二更)
这五十米高墙,是屏障,城下千百大军的刀枪剑戟,就等着他们现身,怎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出去。
慕言眸子安静地垂着,只道:“我要他们死。”
“有备而来,仍强攻硬碰,愚不可及!”
闻柒狠狠把他拽回来,疼得倒抽一口气,慕言立马乖乖不动了,伸手,去揉闻柒的手臂的伤口:“他们伤了你,必须死。”
像个执拗的孩子,理所当然地想要为了闻柒任性而为。
“不准,不然不——”不给小笼包!
“不要包子。”
慕小笼包第一次不听闻柒的话,闻柒一时哑口无言。
“闻柒。”燕湘荀捡起那沾血的匕首,“你在这别出去,我们两出去引开城下的人马,然后找机会离开,你不要回来,去找援兵。”
慕言点头,觉得这碍眼的男人顺眼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闻柒翻白眼,这两厮,都是活雷锋吗?不过,她是那种不讲义气苟且偷生的人吗?当然不是!再说,她真心觉得,这两厮撑不到援兵回来,要真有个三长两短……
心塞,她的良心开始闹腾了,一定是刚才毒血放多了,不然脑袋抽风了,她居然于心不忍。
闻柒拍拍胸脯:“你们先撤,我顶着!”
活雷锋有木有?可是那两厮,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闻柒胸闷:“他们要的是我的命,有你们毛事,留下来当靶子吗?我还嫌你们碍脚,立刻马上给我滚!”
她总是这样,一边护犊子一边扯犊子。
燕湘荀很坚决:“除非本王死。”
慕言很认真:“闻柒,不许任性。”
擦,敢情是她太任性,挡人死路了。她是真的很不想管这两厮的死活,只是……娘的,心塞得太坑爹。耐着性子,她最后问:“一句话,滚不滚?”
不支声是吧?不滚是吧?闻柒嘿嘿一笑:“那好,我滚,你们过来扶我起来。”
一左一右,很听话。
闻柒两手一伸,用力一拽:“乖,别动。”眸子骤然一红,摄出一簇魅人的蛊,她低语,“黄雀在后,城墙大乱,援兵速来。”
眸子,摄人心魂。
字字,萦绕耳边,不散,不绝,绕人心神,乱人心智。
闻柒接过匕首,紧握,她轻言:“乖,听话,右转。”伸手,狠狠一推,“走!”
一个字落,她站起,朝左,与右侧之人,分道扬镳……
几乎下一秒,城墙之下,有人一声令下:“攻!”
一时间,漫天箭雨,铺天盖地,朝着一个方向。果然,她料准了,这九章王背后的黄雀,是冲着她而来,这座城墙,只能她一个人来守。
“弓箭手,再放!”
“朝左!”城下,不断令下,“快!”
快!确实,这漫天的箭,密不透风,她飞檐走壁左躲右善,拼的不过这一个字:快!
朝着左边,她快如疾风,一个翻滚,从墙沿上跳下,她重重喘气,耳边,是刀剑摩擦的声响,越发近了。
这五十米高墙,总归是挡不住城下大军,左侧,气息渐进。闻柒拾起地上那淬过毒的箭矢,一个左空翻,箭尖擦过耳边,毫不犹豫,置出手中箭矢,狠狠地,刺破了空气。
“咚——咚——咚——咚——咚!”
五声重响后,尸体横出,不多不少,五具,每具咽喉处,渗着黑血,伤口极细。
不过一支箭,一招,五人毙命,这般手段……
刚从城墙下爬上来的男人吓得手一软,弦上的箭矢落了,忽而,一双凉凉的手擒住了咽喉。
“别动。”
男人手中的弓箭落地,浑身发抖,脖间的手微凉,指尖细滑,缠上了咽喉骨,闻柒道:“说!何方人马?”
毋庸置疑,她只需要微微动动手指,便能取命。
男人满头冷汗:“姬、姬国公府。”
意料之中,她菱唇微启:“这群活腻了的龟孙子。”
“绕、饶命。”男人浑身哆嗦,一双眸子瞳孔放大,全是兢惧,“饶命,饶命。”
饶命?战场上,给敌人活路,便是给自己死路,不,她从不会心慈手软,闻柒轻轻笑着:“放心。”手指下移一分,她说,“不疼的。”
随即一声:“咔嚓!”
男人睁大眼,咽喉骨断裂,头一歪,再无声息,死,未能合眼。
下一秒,右侧,敌军临近。嗯,一大波龟孙子正在来袭。
闻柒环顾,这城墙之上,唯有高低凸起的墙围,无处可躲,城墙之下,又有千军万马,不能硬拼,不能逃离,那么……她一脚将刚冒出头的男人踢下去,夺了绳索,缠绕在腰间,一手持匕首,一手持绳索的倒钩,扯嘴一笑:“哼,本姑奶奶今日便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游击战。”
左手出,绳索倒挂城墙,她纵身越过墙围,飞檐走壁,出手,招招锁喉,沿着城墙,十米之内,不见半点血腥,尸体横飞。
然,忽而箭矢飞来,她右手一拉,收了绳索,一个纵身,跃进墙围之下,隐没不见。
以少对多,唯有游击,胜在出其不意。
闻柒蹭了蹭鼻子,哼哼:“小样!”随即,一脚踢开前方两个战将,待到惊动大批人马,她手中绳索已出,跃下了城墙。
一座城墙,一个人,城下千军万马,这,是闻柒一个人的战场。
今夜,未央,血色格外妖娆。
苏国公府,人影匆匆,慌促而来,蒙面男人伏于苏国公前,道:“国公爷,是燕都城外大乱。”
苏国公难掩激奋:“快说,探查到了什么?”
“闻柒聚兵,围困九章王于城郊,大小姐也……”蒙面男人神色凝重,“也被擒了,另外城墙之上,一支不明大军潜伏,战闻柒一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实是好戏啊,苏国公似笑阴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姬国公府捡了好大一个便宜。”闻柒那条命,死了不亏,若没死,更是值钱。
蒙面人片刻迟疑:“国公爷,我等要不要出兵相救,九章王爷与小姐怕是凶多吉少。”
显然,这落入螳螂嘴里的蝉,最是凶险。
苏国公点头,眸中一抹幽光:“自然要出兵,这一杯羹怎么能让姬家独占了。”
蒙面男人正惊愕不已,只闻苏国公沉声道:“传令燕军,出兵燕都城,若是不能活捉闻柒,本国公也要她的尸体。”
蒙面男人张张嘴,什么也没说。俨然,九章王与庄妃只是弃子,哪里比得闻氏胤荣的命值钱。
子夜时分,苏国公府出兵燕都城。
且看燕都北城的城墙之上,一个曼妙的身姿飞檐走壁,上下跳窜,忽隐忽现,火光伴着月色,瞧不清人儿模样,只见那一身银白的戎装时而冷光倾泄,照亮一地尸体,却悄无声息。
闻柒揉揉受伤的右胳膊,随即绳索一收,借着回力,猛然一扑,双腿弯曲,勾住两个脑袋,一个反转,嘎吱——腰骨断裂的声音,闻柒往地上一坐,一双眸子滴溜溜转着,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揉着酸疼的小腿,很憋屈:“大爷的,累死老娘了。”
果然,她料准了这群龟孙子要不了她的命,只是她忘了,还有一种死法,叫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