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潘辰还是觉得奇怪,但是凤清尘的话并无漏洞,再加上祁墨州从旁佐证,就算他身上还有好几处疑点,潘辰也不得不认下凤清尘的身份,微微一笑,对凤清尘举杯说道:“是我多虑了,凤公子见谅。只是事情太过凑巧,你这般贸然随我们回宫,总要有人问的,到时候我若回答不上来,岂非叫人笑话吗?”

潘辰说到这里,也是有点无奈,要说祁墨州出来一趟,带回去一个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也就罢了,游龙戏凤的戏码怎么着也能说的通,可是如今带回去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莫名其妙,连傅宁都不认识的二十年未见的故友,这可真叫人觉得奇怪的很。

第246章

潘辰说完了之后,便也靠在一旁的软垫上,不时观察着祁墨州和这个凤清尘,祁墨州其间抬眼看了她两眼,看了凤清尘一眼,其余时候竟然就像是没话说一般,沉默的在那里看书,潘辰将目光落在凤清尘脸上,竟然发现这货也在看她,潘辰一愣,盯着他看了会儿,他居然也不避开目光,也不低头,用他那看起来很善良的笑容对潘辰说道:“娘娘和皇上的感情很好?”

潘辰一挑眉:“还成吧。”

凤清尘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蛊惑,潘辰心生防备,立刻就转过了目光,凤清尘一眨眼,又道:“看样子就知道,皇上对娘娘的关心不同于其他人。”

潘辰扫向了祁墨州,希望祁墨州能说两句话,可是祁墨州只是抬眼看了看潘辰,然后对潘辰勾起一抹笑,就继续低头看书了,得不到祁墨州的协助,潘辰只能自己和这人周旋,却是不敢看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凤清尘的眼神,总能让潘辰想到美杜莎,只要和他对视,身体似乎就会石化,尽管没那么夸张,但是潘辰刚才确实有点那种要被夺了心神的感觉。

“先前我与皇上在那酒肆上说话时,皇上还提到娘娘了。”

凤清尘这般对潘辰说话,潘辰故意没去看他,低头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勾唇说道:“提到我什么了,莫不是说我坏话了吧?”

潘辰的目光落在祁墨州的脸上,祁墨州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在潘辰眼中还是有不同的地方,这个凤清尘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不知道对祁墨州做了什么,将祁墨州的心神给控制了?就好像潘辰给人催眠时那样,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实际内里已经出现问题了。

“怎么会是坏话,娘娘…真的想知道皇上与我说了什么吗?”

凤清尘的目光盯紧了潘辰,只等着潘辰转头看他,可是,那潘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刚上车时看了他两眼,之后就再也不看他了,目光要么垂下,要么就看着祁墨州,竟是丝毫不往他这里看,连微微一瞥都没有,凤清尘右手握拳,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很显然,眼前这个女人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问题,只是现在,他也不能确定到底她发现了多少。

潘辰低着头,目光所及处,正好看见了凤清尘的小动作,心中更加笃定,他定然有问题,可是问题在哪里呢,若想控制祁墨州的心神,对于潘辰来说,倒是可能做到,可那是要借助催眠才行,这个凤清尘凭的是什么?潘辰有点害怕,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祁墨州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跟他在车里发生正面冲突的话,潘辰有没有信心可以制服他,很显然有点危险,毕竟现在还夹着一个被他控制了的祁墨州,潘辰就是喊人进来,也不能保证祁墨州和自己一定不会收到伤害。

所以,基于各种考虑,潘辰还是决定静观其变,与他周旋一二的好。

“说实话,并不是很想知道。就算想,也得由皇上亲自告诉我,断没有让凤公子告诉我的道理呀,皇上您说是不是啊?”

潘辰笑着将手覆到了祁墨州的手背上,祁墨州‘神色如常’的看向了潘辰,微微一笑,目光看似清明,可是这一对视,让潘辰心中为之一惊,因为在祁墨州清明的目光下,却与寻常有着不同,至少他的微表情在潘辰看来,说话,微笑时,神采都不达眼底,瞳仁看起来有些呆滞,却又不同于次体人格出现时的样子,如果他真的被这个凤清尘控制了,那事情还真是难办了,因为潘辰不知道凤清尘对他到底做了什么,所以也就不谈解决了。

凤清尘微微动了动,潘辰便掉转了个个儿,让自己靠着祁墨州那边的扶手坐下,一个侧躺,便将脑袋靠在祁墨州的肩膀上,缓缓的闭上眼睛,对凤清尘旁若无人道:“哎呀,有些乏了,凤公子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客气了,稍微眯一会儿,你和皇上叙叙旧吧。”

凤清尘暗自凝眉,看着靠在祁墨州身上闭目养神的潘辰,一时竟拿她没有办法,因为和潘辰一样,他也处于观望之中,因为不确定潘辰到底知道了多少,所以,他一而不敢打草惊蛇,马车内的气氛一时凝滞,潘辰闭起了眼睛之后,竟就清净了,这样安安静静的行了一路,终于潘辰听到了傅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皇上,娘娘,已经到宫门了,马车要入宫了。”

潘辰闭着眼睛回答:“嗯,入宫吧。”

马车再次启动,凤清尘看着潘辰闭目养神,可嘴角却勾勒着似笑非笑,不由得紧张起来:“娘娘可曾想好,将我安置在什么地方?”

潘辰勾唇一笑:“凤公子想在什么地方呢?你是男子,后宫肯定是不能去的,便只能在太和殿周围寻一处偏殿住下了,正好你与皇上是故友,必然有很多话想要说的吧,将你们安排的近些,不是更好吗?”

“娘娘有心了。”凤清尘对潘辰道谢。

潘辰在心中估计着这个凤清尘的杀伤力,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的说法,他必定是会什么邪术的,若非如此,又怎能将祁墨州的心神控制住呢,可潘辰现在对他一无所知,就连祁墨州的情况她都没法探究,但是从凤清尘的表现来看,他定然也是不敢在车里就对她动武的,因为,现在马车都已经入宫了,潘辰先前故意开声提醒,为的就是告诉他,马上入宫了,你要再不做点什么,到了宫里可就难再跑出来了,然而他却不以为意,直接跟着入宫去了,可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这个能力应该不是武力值,而是他的邪魅指数,比如说,他有足够的信心,自己能够控制住祁墨州,在宫里,只要他能控制了祁墨州,的确是出入自由的。

入宫以后,马车自然是畅通无阻,很快就停了下来。傅宁在外掀了帘子,潘辰的眼睛才敢睁开,飞快瞥了一眼凤清尘,然后对他笑道:“凤公子先请。”然后对傅宁道:“将凤公子请去庄灵殿,派几名宫婢前去伺候,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李顺说,让李顺替他去内廷司置办去。”

傅宁看了一眼潘辰和祁墨州,见祁墨州没有说话,便对凤清尘比了个‘请’的手势,凤清尘对潘辰和祁墨州拱手道谢,然后便掀了袍角走出了马车,跳了下去,潘辰这才拉着祁墨州下马车,傅宁对祁墨州问道:“皇上是回太和殿还是…”

潘辰替祁墨州回答:“今儿皇上累了,直接去我柔福宫吧,太和殿明日再去不迟。”

说完这话,傅宁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收到了潘辰警告的目光,自从上回莫名其妙领着潘辰去了安平王府别院之后,傅宁对潘辰就下意识的惧怕,潘辰说什么,他都会听,更何况祁墨州也没有拒绝,傅宁便拱手退了下去,潘辰扶着祁墨州一路穿行御花园,回到了柔福宫里。

潘辰买的东西,已经一路从宫门给送入了柔福宫里,月落她们知道潘辰马上要回来了,就在门边守着,看见潘辰和祁墨州一起回来,赶忙迎上去行礼。

“皇上和娘娘回来了。东西已经送来了,娘娘今儿就逛了成衣铺子和苏月阁嘛。可累着了?”

潘辰对月落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累的,你去烧点热水进来,皇上今儿有些累了,现在咱们这儿歇一晚。”

祁墨州睡在柔福宫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月落领命就下去办事了,看见潘辰扶着祁墨州进了殿,潘辰屏退了所有人,亲自扶着祁墨州去了寝房。

让嘴角始终勾笑的祁墨州坐到床前的秋千椅上,月落打了水进来,潘辰就接过了东西,让月落出去了,亲自拧了帕子来给祁墨州擦手擦脸,祁墨州的目光盯着潘辰移动,却是不说话,潘辰一边给他擦手,一边观察祁墨州的表情,还用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祁墨州也没有太大反应,就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潘辰暗自思考,就像是催眠吧,被催眠了的人,就是祁墨州这个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动,他眼皮子都不会动一下,这就说明,他的眼睛虽然是睁着的,但是其实看的东西是固定的,因为看的东西固定,所以他的反应也同样的模式型的。

“祁墨州?”

潘辰在祁墨州的耳边说话,祁墨州转过头来看她:“嗯?怎么了?”

那语气神态,仿佛就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事实却不是如此,潘辰继续在他耳边试探:“我是谁,你认识我吗?”

祁墨州的表情笑了:“你是潘辰,我怎会不认识你?”

“那…那个凤清尘到底是谁,你真的认识他吗?”潘辰对他问出了关键问题,虽然她知道答案。

“认识。是我的故友,二十年没见了。”祁墨州重复回答,潘辰又问:“那他二十年前呢?你和他怎么会分开?他家从前是做什么的?他父母你见过吗?”

一系列的问题让祁墨州陷入了沉默,潘辰看着他这样,心中便有了答案,凤清尘给祁墨州做了手脚,只大概和祁墨州说了身世,可那些细节还来不及告诉祁墨州,这就有了祁墨州此刻的迷茫,不知所答。

第247章

祁墨州的情况很不好,那凤清尘之所以那么从容跟进宫来,必然是有把握的,潘辰不知道他到底对祁墨州做了什么手脚,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了祁墨州面前站定,让祁墨州与她面对面的对视。

潘辰双手搭在祁墨州的肩膀上,让祁墨州正视自己,渐渐的将他的心神给勾了过来,祁墨州看着潘辰有好长一段时间是沉默的,但过了片刻之后,就渐渐的入了潘辰的视线之中,潘辰悄声对祁墨州说道:“凤清尘是谁,他对你做了什么?”

祁墨州看着潘辰,缓缓开口:“是朋友。他给我看了一样东西。”祁墨州的双手开始颤动,潘辰赶忙按住,再接再厉的问:“是不是一块金色的牌子,看着挺厚实的。”

只有这个牌子,是潘辰最介意的地方,因为在苏月阁的时候,潘辰关注到凤清尘,一是因为祁墨州的视线,二就是因为凤清尘腰间的那块金灿灿的厚牌子了,后来在酒肆上,潘辰还特意看过他的腰间,那块牌子却不见了,也许这只是巧合,但是潘辰现在想不出其他点来,只能先从这个点开始询问了。

只见祁墨州点了点头,让潘辰确定了心中猜想,还要再问的时候,就见祁墨州额前涨出了青筋,然后就如第一次催眠时那样,浑身抽搐起来,潘辰赶忙将他扶到床铺上,有了第一次经验,这次倒是没有那么慌张了,刚要给祁墨州扎手指充血,可将祁墨州的袖子撩起来一看,就看见手肘上面一道很奇怪的红线,祁墨州眼看着就要发作起来,潘辰来不及细看,只能先压着祁墨州的手脚,替他放血,比第一次好,放了两根手指,他的抽搐就明显得到了缓解,潘辰见状,便收起了簪子,趁着祁墨州还没醒过来,将他手臂的袖子撩开,就看见那条红线似乎是从他肩膀处蔓延下来的。

潘辰顾不得什么,将祁墨州的衣裳解开,果真看见从他心口处蔓延而出的两道红线,分别钻入了两条手臂之中,笔直往下,潘辰用手碰了碰,并未感觉有什么凸起,用手指将那红线稍微按下去一点,红线就暂时断了,仿佛人的血管一样,松开手之后,立刻又恢复了循环。

潘辰反复的按压,终于让祁墨州有了点反应,按压时间长一些的话,祁墨州会有痛苦的表情出来,这么两三下之后,潘辰就不敢碰他了。

想起刚才问祁墨州的两个问题,潘辰心中更是纳闷不已,她问祁墨州凤清尘是谁,祁墨州居然回答是朋友,他被催眠中,不可能说谎,难道凤清尘和他小时候真的认识?凤清尘在马车里和她说,他从前是祁墨州的邻居,所谓邻居,应该就是苏月阁旁边的吧,可苏月阁旁边的邻居,若是普通人的话,又怎会习得如今这控制人心神的法子呢?潘辰可不相信他会催眠…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催眠术也不是现代发明的吧,自然是从古代传下去的,可这个渊源到底是什么,潘辰也不敢肯定,再说了,祁墨州身上这两条红线,很明显不会是单纯的催眠,那又会是什么呢?

潘辰想起了祁墨州说过,他娘和柳氏是一个地方的,柳氏说她是南疆人,她自己擅长医术,毒术,从小便不让潘辰随手摘叶子放嘴里,可见从小接触的该就是毒物之类的东西了,若祁墨州的娘和柳氏是一个地方的,那么很可能和柳氏学的东西也差不多,而苏月阁旁边的邻居,祁墨州小时候认识,便很可能是祁墨州他娘的朋友,祁墨州他娘有情况,会那些医药毒术,那她的朋友应该也会,说不定根本就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南疆人除了会医药毒术之外…潘辰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蛊?

现代有很多武侠小说里,都会提起蛊毒什么的,就好比是五毒教那种,最擅长在人体内下蛊,一来夺命,二来控制…

潘辰的目光再次落在祁墨州敞开的胸膛之上,轻轻的抚上了那两道仿佛像是血管一样的红线,暗自猜测,如果真的是蛊毒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直接跟凤清尘要,他指定不可能给,反而会打草惊蛇,可若是不要的话,她又怎么能确定祁墨州的情况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知道凤清尘做了什么手脚,就没法对祁墨州对症下药,潘辰幽幽的叹出一口气。

决定还是先把祁墨州的情况稳住,伸手去替他拉拢衣裳,可身子刚越过祁墨州的腹部,手臂就给人抓住了,潘辰心上一喜,低头看向祁墨州,只见祁墨州呆呆的看着她,并没有恢复的样子,潘辰一阵失望,刚要继续给祁墨州拉拢衣裳,就听祁墨州开声说道:“你为什么脱我衣服?”

这语调…潘辰看向了他,试探了好一会儿后,才不甚确定的说道:“你是…祁雪州?”

祁墨州坐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敞开的衣襟,对潘辰点了点头:“是我。”

得到这个回答,潘辰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忧愁了,要说他是祁墨州,他又不是,若说他不是祁墨州,可他却又是的,愣了一会儿,等祁墨州自己把内衫全都穿好了之后,潘辰才一击掌,想明白过来。

不管是主体人格还是次体人格,总归都是祁墨州就对了,次体人格在这关键时刻出来打酱油,就像是祁墨州的替身,潘辰和次体人格交往多时,说话做事都有分寸,跟祁雪州交往,总好过跟一个被别人控制了的祁墨州交往要容易一些的。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潘辰对次体人格这般问道。

次体人格下了床,低头正看着自己殷红的指尖,听了潘辰的话之后,摸了摸胸口,回道:“胸口不舒服。”

潘辰凑过去,又问:“还有呢?头里舒服吗?”

祁墨州晃动两下脑袋,似乎有点晕,摇头说道:“不舒服。像是喝醉了的感觉。”

潘辰暗自将这些症状全都记下,然后对次体人格问道:“今天祁墨州和一个人在酒肆对面喝酒,那个人和他说什么了?你还记得吗?”

次体人格想了想后,头里似乎有些不舒服,潘辰扶着他坐下,让他安心想了想后,才听他说道:“他说好久不见。问哥哥还记得他吗?”

祁雪州叫祁墨州哥哥,潘辰是知道的,追加问道:“那祁墨州怎么说的?”

“哥哥说认得他腰上的牌子,然后他就把牌子给哥哥看,牌子里钻出一个黑虫子…就从这里…”次体人格抬起了右手,对潘辰指了指手腕动脉的地方,接着说道:“钻了进去,不见了。”

潘辰听他说的瘆的慌,将他的手抬起来看了半天,前前后后的,也没看见什么被虫子咬的伤痕,除了指腹被她刚才用簪子戳破了,其他地方光滑如镜,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听到这里,潘辰已经能确定,那凤清尘对祁墨州下的就是蛊毒,这种蛊也不知道最终的效用是什么,听祁墨州的口气,他和凤清尘真的认识,那凤清尘突然出现对他下蛊,只是想控制他,还是想要祁墨州的命呢?潘辰实在有些拿不准。

次体人格似乎也没什么精神,虽然潘辰和他说话,他也能清醒的回答,但精神就是不太好的样子,潘辰不敢宣召太医,更何况,蛊毒这种东西,就算是太医也未必有法子解开,反而会造成恐慌,也许造成恐慌,也是凤清尘的目的之一吧,潘辰不会用这件事冒险。

想来想去,现在身边能用的也就只有傅宁了。李顺太平的时候能用,但终究对祁墨州的病情不是很了解,潘辰想了又想之后,便拿了纸笔过来,将祁墨州先前描述的症状一一记下,然后又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这才将纸折起来,走到殿外,对正在纳鞋底的月落喊道:“去让傅统领来柔福宫一回,皇上召见他来。”

祁墨州在内殿,柔福宫的人都知道,月落没有存疑,立刻就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傅宁就赶了过来,潘辰让他进了殿,让他从门缝里看了一眼祁墨州,傅宁惊讶的问:“皇上又犯病了?”

潘辰点点头:“是啊,这回比之前都严重,看来这两天太和殿那儿还得傅统领和甘相顶着些。”

有傅宁和甘相在,国家大事潘辰倒是不太担心的,现在唯一担心就是祁墨州的身体状况,她将自己刚才写的纸条用信封装好,对傅宁说道:“我娘会医术,祁墨州有没有告诉过你,之前在萧国的时候,我娘曾说过她也许知道怎么医治皇上这种病,但当时我和皇上走的急,我娘也来不及说,这封信是皇上的症状,你替我快马加鞭送去萧国,我娘如今是萧国的奉圣夫人。”

潘辰一番话说出去之后,傅宁并未有所惊奇,可见是早就知道潘辰的事情了,只见他低头看了一眼潘辰给的信封,面上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后,就对潘辰说道:“娘娘,前天的时候,皇上似乎就收到了萧国奉圣夫人来的一封信,信里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子,这件事皇上有没有和您说过?”

潘辰惊讶不已:“什么?我娘写了方子过来?”

莫不是她有通天眼和预知能力吗?怎么会未卜先知的给祁墨州送了方子来?

第248章

傅宁对潘辰说了那番话之后,就带着潘辰去了太和殿,因为太和殿中如今只有祁墨州和潘辰可以没有任何阻拦进入,潘辰进去之后,就去祁墨州的龙案全翻了一下,祁墨州的桌面很整洁,一般都是分门别类放置的,潘辰很快就拿到了一封看着像是柳氏笔迹的信件,打开之后,果然里面写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子。

有的是毒的类型和解法,还有就是蛊…潘辰着重看了那几样蛊,发现其中有一种名为‘离蛊’的,似乎跟祁墨州的症状有点相同。

“蛊为半指长黑色小虫,能分离,由血脉钻入人体之中,食人血脉,施蛊人能控人心智,若非施蛊人亲自解,药石无用,需施蛊人以血引之。”潘辰将那‘离蛊’的症状默念出来,感觉祁墨州中的便是这个了。

不像是其他蛊,都有药物解,唯有这种非施蛊人解不行,也就是说,祁墨州身上的蛊,非要凤清尘解才可以。所以凤清尘才会这样有恃无恐吗?

潘辰将这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失望的合起来,信纸塞入信封藏到袖袋之中,走出太和殿,傅宁迎上,对潘辰问道:“娘娘,如何?”

潘辰摇头:“只是一些寻常药石解方。”

“那娘娘那封信是否还要送出去?”潘辰想了想后,点点头:“还是送吧,我再去重新写一封。”

满怀心思的回到柔福宫中,到房中一看祁墨州不见了,潘辰对月落她们问道:“皇上呢?”

“皇上先前出去了,并未说去什么地方,奴婢还以为皇上是找娘娘去了呢。”

月落这般回答,祁墨州出去她们这些宫婢是不敢阻拦的,潘辰不好多说什么,只接着问:“往什么方向走的?”

李全给潘辰指了指御花园的方向,潘辰马不停蹄便往御花园赶去,月落赶忙喊了辛冬一同锥在潘辰身后。潘辰在御花园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祁墨州的身影,正纳闷之际,忽然想到了祁墨州的次体人格有登高望远的习惯,整个皇宫之中,也就是国光塔最高,潘辰掉了个头,就往国光塔去了。

“娘娘,您往那里去做什么呀,又没有祭天,您身子要紧,还是回去乘坐轿撵吧。”

月落怕潘辰累着了,在后面追着说道,潘辰却不以为意,径直往前走去,走到快要到国光塔的时候,潘辰抬头望了一眼,发现那塔顶之上,仿佛是有个什么东西…

走到塔下,就看见那塔顶飞檐之上坐着一个人,不是祁墨州又是谁呢。

“喂。”

潘辰在塔下喊了一声,国光塔周围空旷,潘辰的一声高喊悠扬传出,月落和辛冬抬头看去,简直要被吓得三魂出窍,正惊慌失措之际,就听潘辰回头说道:“别大惊小怪的,去外面等着。”

月落和辛冬指了指塔顶,还想说什么,潘辰一个正经的瞪眼过来,两人也不敢造次,福身之后,一边回头观望,一边走出了国光塔外。

潘辰看着她们离开,一转身,就看见一道人影闪过,稳稳的落在自己面前,祁墨州走来,目不斜视看着潘辰:“你去哪里了?”

潘辰见他的发在塔顶吹得有些乱,替他拂过乱发,说道:“我去太和殿拿东西,你怎么不等我,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祁墨州想了想:“看不见你,来找你的。”

短短的八个字,却让潘辰心中一暖,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你每次登高望远,都是为了找我吗?”

“不一定。有时候是找你,有时候是找我娘。”

潘辰搂过了祁墨州的胳膊,幽幽叹了口气:“走吧,你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祁墨州摸摸肚子,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人相携走出国光塔的院子,月落和辛冬赶忙跟上,潘辰牵着祁墨州走在宫墙之中,不时回头看他,祁墨州的次体人格每次出现的时候,似乎都能让潘辰感觉到同情,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失去了庇护,没有人照顾的话,可能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潘辰的内心特别柔软,想到那天的梦境,祁雪州就是在那么小的时候被人掳走,关在一个什么吃的都没有的地方,那么小,他有多无助。

潘辰把祁墨州带回了柔福宫的小厨房,现在这里比御膳房也不差,基本上想要吃什么都有,潘辰知道次体人格喜欢吃肉,吃甜食,就让厨房准备肘子和甜糕,满满做了一桌子菜,两人对面而坐,一起开动。

祁墨州吃的狼吞虎咽,潘辰在一边给他擦嘴。

让他吃饱喝足之后,潘辰见他似乎昏昏欲睡的样子,心中担心极了,走过去对他说道:“待会儿你跟我去御花园一趟,我去见一个男人,你可能认识,待会儿无论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能动,站在我让你站的地方就好,听明白了吗?”

祁墨州眯着一双眼眸痴痴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极了孩子,潘辰差点忍不住泪崩,只见祁墨州认真的点点头。潘辰便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拖延了,祁墨州中蛊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非凤清尘不可解的话,那她还非要去找一找他不可了。

让傅宁去传话,将凤清尘带到了潘辰面前,凤清尘不客气的在潘辰面前坐下:“娘娘找我有事?”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是他的表情可是很笃定,仿佛早已经料到潘辰会来找他。

潘辰深吸一口气,不想和他多废话,直接说道:

“你知道我找到你为什么事的。”

凤清尘却笑得灿烂:“娘娘不说,我怎知道是什么事?”

“明人不说暗话,你混入宫里到底是为什么?你想从祁墨州身上得到什么?”潘辰是真的有点急了,从柳氏来的那张方子上来看,这种蛊似乎很厉害,潘辰实在不知道祁墨州还能顶多长时间,他胸口那两道红线,是不是走到一个地方就该出问题了,恐惧源于无知,所以,她现在才没有时间跟凤清尘打心理战。

“我不懂娘娘在说什么,我自小读书,至今还未考取功名,难得遇见了小时候的朋友,他做了皇帝,我这个朋友想来投奔他,能有什么目的,不是明摆着的吗?娘娘以为我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凤清尘打定了主意跟潘辰打太极,潘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立刻转过了目光,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说道:“你是天人族的?”

短短几个字,在凤清尘的耳中听起来仿佛就像是炸弹一般,就连表情都发生了惊天剧变,默不作声看着潘辰,潘辰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是猜对了,于是继续说道:“你和祁墨州的确小时候认识,不过,你认识的也许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天人族近来在萧国和大祁活动,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在跟祁墨州是故友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他,祁墨州是个重情义的人,你若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和他说,他只要是能帮的,肯定会出手帮你,你无须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

潘辰说到这里,凤清尘听得忽然暴怒了,指着潘辰说道:“你住口,你懂什么?他对你还真是不错,居然连天人族的事情都和你说过,可那又怎么样?你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吗?你知道我爹娘因为她娘而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

潘辰眯着眼睛,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这回就是专程来找祁墨州报仇的吗?就因为他娘害死了你爹娘?那你现在是想害死他吗?”

凤清尘冷哼一声:“我想要害死他,你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你还真别得意,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你信不信,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让他亲手杀了你,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面对这威胁,潘辰只是笑了笑:

“你也太自信了。你下的不就是离蛊吗?虽说是需要施蛊人亲自解方能彻底解开,但是未必就没有办法缓和吧,你想让他杀了我?不是我说,如果你有这个能耐,你只怕在马车上就已经做了吧,何必等到现在?你以为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是不是?你以为你的幻术能迷惑住我,是不是?要不来试试,我现在就盯着你看,你来试试,你的幻术能不能把我也控制了?”

凤清尘听到这里,心中简直震惊极了,面上有些慌乱:“你…知道离蛊?怎么缓和?那蛊只有我能解,从未听说有可以缓和的。你骗我。”

潘辰一步步靠近他:“我骗没骗你,你可以看一眼那边山坡上的凉亭。”

凤清尘转头往那凉亭上看去,只见祁墨州冷着面孔站在那里,目光似乎盯在潘辰身上,潘辰来到凤清尘面前,对他勾唇说道:“你不是能控制他吗?你再试试,这么远的距离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凤清尘扫了一眼潘辰,只见潘辰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心中存疑,背过潘辰,口中默默念出了控蛊的虫语,他下的蛊,一般来说,方圆十里之内都能奏效,可是他虫语说出去之后,祁墨州在那亭子里却丝毫没有反应,凤清尘这才慌了心神,转过头去看潘辰,可一对上潘辰的目光时,他整个人就呆住了。

第249章

潘辰看着眼前这个终于不再危险的人,转头对山坡亭子里站着的祁墨州招手,让他过来。

祁墨州来了之后,潘辰才让他和凤清尘对面而坐,祁墨州看着潘辰,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潘辰坐在他们两中间,对凤清尘说道:“替祁墨州解蛊毒。”

凤清尘缓缓从衣襟中拿出一只金色的牌子,潘辰近身看了,才知道原来那个牌子其实是个扁扁的容器,凤清尘目光凝滞,将那容器的口打开,侧卧在石桌之上,潘辰下意识挡在祁墨州手前,生怕这容器里再窜出什么东西来,只见凤清尘从腰间布袋中又拿出了一把匕首,揭开了鞘,潘辰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干什么,谁知道凤清尘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眼睛都没眨一下,手起刀落,就在自己右手动脉上落下去了一刀,吓得潘辰眼睛都看直了,眼看着凤清尘的右手血流如注,祁墨州指着他的手,潘辰对他摇摇头:“别说话。”

潘辰将柳氏的那封信拿出来看了一眼,的确写着离蛊的解蛊方式是以血引之,但潘辰没想到的是,居然需要这么多血…

凤清尘将右手放在石桌之上,任血淌了一桌,然后说也奇怪,祁墨州的手被潘辰压在石桌上,手背接触到凤清尘的血迹之后,忽然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奇怪,身子似乎开始发痒抽搐,想将手抽走,但却仿佛被凤清尘的血给吸住了似的,潘辰几乎不用怎么用力,就能让祁墨州的手乖乖的放在石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