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辰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摆出一副习以为常,我们大祁人民就是算数好的架势,平淡的对罗莽和同样蹙眉不解的萧霁容说道:“这笔账算的清清楚楚,我也奉劝侯爷,今后做生意一定要把帐算算清楚才行,这回得亏是遇到了我们皇上,我们皇上人品好,没算计你们,可若是遇到其他人,能让你们赔的家都不认识。所以这事儿,以后就别提了。”
潘辰打完了一套广播体操,彻底将敌人们的思路给引到了沟里,正打算功成身退,忍不住又回头说了一句:“哦,对了,你说你们萧国皇帝是怎么想的,知道现在战事不多,还由着你们国内马场养那么多马出来?你刚才那番话,简直就是在黑你们皇帝的智商啊,得小心别让有心人传到你们皇帝耳中,要不然,侯爷很可能吃不了兜着走啊。”
潘辰毒舌的话让定远候脸色变了,祁墨州忍着笑抿了抿嘴,潘辰看了他一眼,对那已经被她怼的哑口无言的定远候又追加了一句:“不过,侯爷要是在萧国混不下去了,我们大祁随时欢迎侯爷来,是不是皇上?咱们欢迎侯爷吗?”
定远候要是现在还听不出来潘辰话里讽刺的意思,那他可就太迟钝了,指着潘辰,面色涨红,自从打仗上战场以来,还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一时语塞,说不出话,谁知一旁的祁墨州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定远候是个人才,朕自然是欢迎的。”
定远候:#¥%…&*…谁要你们欢迎?老子是萧国的侯爷,跟你们大祁有毛的关系啊!
心中拱出汹涌的怒火却又无处发泄,威震天下的定远候感觉受到了欺负,可理智告诉他,就算被欺负了,也不能当面找回场子,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出这口气的话,那就只能憋着,憋气的滋味可不好受。
萧霁容轻咳了一声,定远候转头看了他一眼,收到了萧霁容递来的一抹‘稍安勿躁’‘不要冲动’的目光,定远候深呼吸,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脾气,谁知道坏心眼儿的潘辰又带着甜美的笑容走到了萧霁容面前,饶有兴趣的围着他打转,定远候心中一凛,萧霁容也是满身的防备,以为潘辰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的时候,她忽然转身,对祁墨州指了指萧霁容,大声说道:“还有这个侍卫,长得挺好看,咱们也欢迎他呗。”
萧霁容和罗莽满头黑线,盯着潘辰的目光简直要迸射出火星儿来,还是祁墨州厚道,走过来,搂住了潘辰的肩膀,对罗莽点头一笑:“德妃年纪小,说话一派天真,但心是好的,若有得罪定远候之处,还请见谅。”
祁墨州主动开口了,罗莽就是再不高兴,也得给祁墨州这个面子,恭敬抱拳见礼:“不敢不敢,德妃娘娘太风趣了。”
“如此,赛马便到此为止了,定远候随意,朕先回了。”得了罗莽的回答,祁墨州连一眼都没有扫到侧立一旁,低头不语的萧霁容身上,搂着潘辰的肩转身离去。
罗莽和萧霁容赶忙退到一边给他们让路,祁墨州搂着潘辰从萧霁容身旁经过,看似无心的对潘辰说了一句:“长得也就一般,还没朕好看,欢迎什么呀?”
潘辰讶然抬头看了看腹黑的祁墨州,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偷偷用余光瞥了瞥萧霁容僵硬的肩头,潘辰觉得在欺负人这种事上,她和某老狐狸还有很大的差距,学习空间很大呢。
留下罗莽和萧霁容在那里咬牙切齿又云里雾里,不知道祁墨州到底有没有认出萧霁容的身份。若是没认出,那他们的反应也太奇怪了点,要是认出了,祁墨州会有这么好的脾气,不派兵把萧霁容先抓起来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在对方那儿得到答案。
反倒是潘辰被祁墨州一路拥着出了南苑马场,确定离开了使臣团的范围之后,潘辰才再也认不出扑哧一声,捧腹大笑起来。
祁墨州见她笑得开心,嘴角也不住跟着上扬,今日马场所为,实在与他的治国策略不符,虽然罗莽无礼,态度强势,有故意挑事的嫌疑,但若是祁墨州处理的话,自然也能将罗莽逼退,但那样一来,就等于给了罗莽一个理由,有时候,两国相交,拼的就是理由,谁理由多,道理就站在谁的那边。
可今日之事,祁墨州没有出手,倒是潘辰胡搅蛮缠了一回,将这事儿居然很神奇的趟了过去,生生把罗莽他们逼得说不出话来,不管是正才还是偏才,潘辰误打误撞确实做对了。现在罗莽和萧霁容肯定在那里云里雾里的摸不着他们的路数。
“哈哈哈,看见他们最后那表情没有?我憋得肚子都要疼了,那个定远候一定没吃过这么窝囊的瘪,还有他那个护从,皇上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瞧见他身子都僵了,哎呀,不行了,这个笑话够我笑一年的了,真是大快人心,爽!”
潘辰搂着祁墨州的胳膊,前后晃动,一副小女生依恋的模样让祁墨州心情大好,两人手牵手走在御花园中,潘辰忽然想起来对祁墨州问道:“对了,不是说还有摔跤吗?摔跤要什么时候啊?”
祁墨州看着潘辰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哪里猜不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伸手抚过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你想干什么呀?想都别想了,听到没有?今天的事,下不为例,不是每一回你都有今天的运气,能把人给忽悠住的。”
潘辰吐了吐舌,祁墨州怎么知道她这是和稀泥和上瘾了?
“没有想干什么,就是好奇嘛,赛马的时候萧国提出卖马,摔跤的时候,他们会提出卖什么?卖摔跤的汉子吗?哈哈哈。”
潘辰口无遮拦的话让祁墨州一阵头疼,抚着额头哀叹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正常一点呢?”
卖汉子…亏她想得出来!
第203章
自从潘辰在南苑马场上跟萧国定远候罗莽胡搅蛮缠,搅黄了罗莽的卖马计划,摔跤场上,他倒是安分不少,没有再整出什么卖汉子的幺蛾子来。
两天的接待游玩时间结束之后,使臣团们就可以开始正式搞外交了,祁墨州要日日陪着,潘辰倒是轻松了,每天就去太后那里请请安,遇上太后留诰命夫人打牌,她就回来,要太后不打牌,她就留着跟太后一起甄选秀女们的画像。
就像是今日,正月里一直与太后打牌的镇国公夫人感染了风寒,昨日上折子入宫告假,太后这两天手气一般,就歇下了,命人将潘辰给请了过来,两人坐在暖阁里,看着宫婢们将秀女的画像一一展开,由内廷司的新任副总管张平,在秀女画像展开的时候,给潘辰和太后吟读秀女的资料。
太后在一旁喝茶,不时用余光打量潘辰,发自内心的希望从潘辰的脸上看到一些不高兴和嫉妒,可是让太后失望的是,潘辰不仅仅没有一点点不高兴的样子,反而边吃边喝边点评,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看到漂亮点的,她还会端着个茶杯,近前观看,比如说现在,她就对着一副画像赞不绝口:“嗯,这个好,这个漂亮,杏眼桃腮,眉目含情,啧啧啧,极品。做个记号,放旁边。”
张平立刻让人将画像卷好了放到潘辰指定的一堆上去,闫氏目光扫过那地方,分别有三堆画像,左起第一堆前面写着:绝世大美女;中间一堆前写着:普通美女;右边一堆前写着:一般。皇上还没看过画像,她就给这些秀女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了,如果她是公报私仇,想要将漂亮的剔除,闫氏还勉强能想得通一些,可偏偏潘辰挑的那些漂亮的画像,的的确确就是很漂亮的那种,半点不夹杂私人感情,审美很直接,很公正,让闫氏想挑刺儿都挑不到。
心中正郁闷,潘辰就抱着个杯子,老神在在的来到了闫氏身前,对闫氏由衷说道:“太后娘娘,今年咱皇上可有福了,我瞧着整体素质都很高嘛,还有几个特别漂亮的,说是仙女也不为过啊。”
闫氏放下手里的茶杯,瞥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对潘辰问道:“德妃,哀家怎么瞧着你这么高兴呢?皇上要选秀女了,你就一点不伤心?”
这句话原本可不该是闫氏来说的,甚至,连闫氏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身为太后,自然是希望宫里人气旺盛,妃嫔不要争风吃醋,一心一意给皇家开枝散叶…闫氏从当太后那天起,就一直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可她这么想的开,完全就是因为她是太后啊,先帝在位时,她做皇后,也没有潘辰这么大度,对秀女的存在一点不膈应的。
潘辰坐下后转头看着闫氏,意外的挑眉:
“嗯?臣妾为什么要伤心呀?宫里姐妹太少了,一点都不热闹,皇上总是在臣妾宫里歇着,多无聊,多寂寞呀。”
潘辰说的话,闫氏也分辨不出真假,但同为女人,虽然时间不长,但她也经历过后宫争宠的时期,潘辰的这番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其实足以把人气得鼻孔冒烟,什么叫皇上总在她宫里歇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受宠吗?
“哼,德妃现在这样说,等到如花似玉的秀女们入宫后,就不是这么说的了。”闫氏打从心眼儿里,希望来个比潘辰还要会勾人的狐狸精,把潘辰这嚣张的气焰给掐掉,看她还敢不敢这样嚣张,一副‘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就宠我一人’的欠扁样子!
潘辰嘿嘿一笑:
“哪儿啊,多几个姐妹来替臣妾分担皇上的宠爱,臣妾只有高兴的。”
自从祁墨州说要让她生孩子之后,潘辰的腰子也就是过年前后得以稍稍休息了,可她这肚子到今天也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反应,潘辰几乎可以预见,等到祁墨州忙完了正月里,估摸着又得来勤奋耕耘了。
闫氏作为太后,都有点看不惯潘辰的嚣张了,潘辰的真心话,听在闫氏耳中简直又是另一种方式的炫耀,打从心眼儿里不知道潘辰哪儿来这么大的底气,她就料定了皇上不会碰其他女人?
闫氏还就不相信了。
祁正阳算是专情的,宠爱苏月那个女人多少年,可在苏月死后,他身边的年轻妾侍也从来没断过呀,男人的专情在闫氏看来,那简直就是一团狗屁,是用来点缀他们风流一生的装饰品,是个猫就吃腥的,像祁墨州这样,身为帝王,一年只宠一个女人的事情,闫氏坚信只会是个短暂的奇迹,只能说明,后宫里其他女人都不是祁墨州喜欢的类型,这一回,闫氏打定了主意,要给祁墨州挑几个出类拔萃的,不怕他不心动,不怕压不住潘辰的气焰!
看着潘辰这样子,闫氏突然就没了心情,从暖榻上下来,刘嬷嬷赶忙上前替她穿鞋,潘辰也过去扶她,闫氏扫了她一眼,说道:“哀家有些累了,今儿就到这里吧。等到三月里,新人入宫以后,哀家也希望德妃还能笑得出来。”
对潘辰说完这话,闫氏就入了内堂歇息去了。
看画儿得两个人一起看,要不然有失公允,潘辰让张平将画像全都先收了,指了指她精心挑选出来的‘绝世大美女’那一堆的画像,说道:“将这堆送到柔福宫去,晚上我让皇上再瞧瞧看。”
张平是顶替从前的内廷司副总管升上来的,算是草根逆袭,办事有能力,在潘辰的一番后宫制度的改革之下,抓住了改变人生的机遇,跟着潘辰后头做了好几回事情,全都办的不错,各项指标也都达到了升职的标准,年前刚刚提上来的,对潘辰忠心的很,闻言后,赶忙安排办下去了。
闫氏心塞,潘辰心情还不错,月落进来替她穿上了暖哄哄的貂绒披风,潘辰便走出了康寿宫。
在御花园的时候,遇到了带兵跑过的傅宁,潘辰喊住了他,问道:“怎么了?哪儿失火了?”
一般御前侍卫不会在宫里奔走,除非出了事,傅宁对潘辰急忙说道:“安平宫那儿出现了鬼影,属下正要去瞧瞧。”
潘辰难以置信的挑眉:“鬼影?”
“是,据说好几个宫婢和太监都瞧见了,说的真真的,不过,应该是以讹传讹,人吓人罢了。”
傅宁身为御前侍卫统领,还是很有思想觉悟的,潘辰点头:“是啊,什么鬼太阳还没下山就出来呀。估摸着是谁看错了,一个传一个,就传的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了。”
“是,谣言止于智者,不是每个人都跟娘娘似的聪明。好了不说了,臣也过去看看,要真有什么人敢装神弄鬼,臣直接将之擒住便是了。”
潘辰点头,让傅宁赶紧去,她裹了裹貂绒披风,继续往柔福宫走去。
月落胆子一向很小,听傅宁说了宫里有鬼影,不管是真的假的,她都觉得害怕,下意识往潘辰那儿靠了靠,小声对潘辰问道:“娘娘,不会真有鬼吧?”
潘辰转头看了看她煞白的小脸儿,不禁笑了:“就听说一个鬼影,也能把你吓成这副德行?看看辛冬,她怎么不怕?就你胆儿小。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啊怪的,有人真切的瞧见过吗?辛冬,你瞧见过鬼长什么样儿吗?”
月落看了一眼辛冬,只见辛冬兀自回忆起来,潘辰摇头:“好了好了,别想了,真有人见过鬼,也也是死人了,鬼又不傻,傻乎乎的让你看见了,还不带你走啊?”
潘辰的话让月落更加害怕了,辛冬终于回忆起来:“从前我们村儿的刘婶子就见过,说是走夜路的时候路过坟堆,看见了好些个鬼火,还有好些鬼影子在坟头站着,她是闭着眼睛跑回村子的,没过两天就给鬼勾走了魂儿,变得疯疯癫癫的。”
辛冬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生化武器,月落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住跺脚,仿佛这样就能把缠住她的东西给震开似的,潘辰有心想要跟她们解释解释这个鬼火是什么东西,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让她们明白,人的身体里有磷这个说法,看着月落害怕的样子,潘辰无奈的摇摇头,一路往柔福宫走去,身后的月落和辛冬就在她身后嘀嘀咕咕了一路,月落虽然害怕,但是对这种恐怖故事居然出奇的感兴趣,一个劲儿的追着辛冬问她村儿里那个疯婆娘的事情,辛冬很显然也是听人家说的流言,传来传去的就神乎其技起来,仿佛这天底下果真是有鬼怪存在似的。
潘辰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共青团员,自然不能和这些封建迷信打交道,一路摇头径直往前走去,月落和辛冬遥遥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潘辰转过一座凉亭,忽然感觉背后扫了一阵阴风,她回头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凉亭里空无一人,夕阳西下,小路上的景象也开始萧条起来,潘辰看着那还在远处嘀咕的两人,不禁扬声喊了一句:“喂,你们俩再这么走下去,正要天黑了。有鬼也该要出来了。”
果真一句话,就让月落撒开脚丫子,兔子一般窜了过来。
第204章
潘辰看见月落和辛冬往她这里跑过来,便不再等她们,转身自己转入了小径,穿过这条竹林小径后,就能到柔福宫前的路,这是潘辰每天走路发现的近路,可她走在竹林里的青石板上,却还没发现月落和辛冬过来,再回头等了一会儿,入口处依旧没有人跟过来,潘辰愣了一会儿,这才感觉有些不对,刚要折回去,就背后一凉,一柄寒光四溢的匕首就搭上了她的颈项。
缓缓低头,看着横在颈项前的匕首,只要这锋利的刀口再往里送一公分,就能成功的割断她的动脉…
咽了下口水,潘辰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这人有足够的能力一刀杀了她,却没有动手,那就说明了潘辰有利用价值。既然有价值,那潘辰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很聪明。”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故意压低了的,在这静谧的,只有风声的竹林里显得有些空灵恐怖,潘辰舔了舔唇,咽了下喉咙,斟酌一番后,说道:“我…也不问你是谁,也不会转身看你,你只要告诉我,我能帮你些什么?”
他既然夸奖潘辰聪明,那潘辰也不能表现的太笨,遇到危险的时候,强行看凶手的脸是大忌,潘辰明白这个道理。
身后没有声音,潘辰看了看天色,又道:“壮士有什么就直接说,这林子虽然清净,但一会儿也会有人经过,你要去哪里,或者要做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帮到你的。”
潘辰的话让她身后的人发出一阵闷笑:“我不想让你做什么,只是想问你关于你娘的事…”
话还没有说完,潘辰就觉得背后给人推了一下,她惊得赶紧捂住了脖子,然后就一动都不敢动了,片刻后,竹林入口处跑进来两三个人,带头的是人高马大的傅宁,月落和辛冬也终于赶了过来。
看见他们,潘辰才反应过来,抱着脖子,缓缓往后转了转身子,哪里有什么人影。傅宁赶过来对潘辰问道:“娘娘,是不是看见一道黑影。”
潘辰点点头,用手指颤巍巍的指了指后面,傅宁就追了过去,一队御前侍卫过来,将潘辰保护了个水泄不通,月落和辛冬对潘辰说道:“娘娘,宫里果然不干净啊。先前奴婢和辛冬好像看见娘娘的衣角从我们面前一闪而过,我们追着那衣角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却正巧遇到了傅统领,您,您没事吧?”
月落看见潘辰一直捂着脖子,关切焦急的问道,潘辰确定脖子上没受什么伤,这才心有余悸的将手放下,抚着心口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吓死我了。”
“娘娘,这回您算是亲眼看见了吧,实在太恐怖了。”
月落还以为潘辰说的看见黑影,就是鬼怪之类的东西,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一个侍卫过来对潘辰说道:“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属下等护送娘娘回宫吧。”
潘辰看了看周围十几个年轻侍卫,连连点头,不敢再逗留片刻。
回到柔福宫之后,御前侍卫们就在柔福宫周围站岗,祁墨州得知了消息,撇下了使臣就过来探望潘辰,听说潘辰受惊了,一进门就拉着潘辰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潘辰由着他翻来转去,等他翻好了之后,才开口说道:“之前你还说宫里安全,如今随随便便个人都能进宫来,也太恐怖了吧。”
确实很叫人心惊的,要是今天那个人不是要和她说话,而是要杀她,那么现在潘辰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想想都后怕。
对于潘辰的埋怨,祁墨州责无旁贷,将她拉到暖榻前,让她坐下,问道:“你看到那人的长相了?身高几许?年龄几许?”
潘辰摇头,别说看见长相了,就连回头她都没敢。
“声音呢?他开口了吗?”祁墨州追问。
潘辰点头:“开口了,不过是压低了声音的。”
祁墨州一眯眼,冷道:“若是刻意改变了声音,反而就说明,这个人怕你听出来,就应该是你见过的人了。”
这个理由潘辰倒是第一次听见,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如果那个人不认识她,那干嘛要做改变声音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呢。
“他说什么了?”
祁墨州脑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却是没和潘辰仔细说,而是继续问了下去。
潘辰想了想,因为牵扯到了柳氏,她犹豫要不要告诉祁墨州,但即便她不说,凭祁墨州的本事也应该能查到吧。忐忑着说道:“那人说了句挺奇怪的话,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提到我娘来着…可刚提到,傅统领就追了过去,那人就跑了,后面的话我也没听着。”
潘辰的话让祁墨州陷入了沉思中,潘辰看着祁墨州的这反应,心中有些疑惑,怎么祁墨州听到那人提起柳氏并没有觉得奇怪呢?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心里没底的很,傅宁听说祁墨州在这里,便在院外求见,祁墨州让他进来,自己则去了回廊上,看见傅宁空手过来,就知道他没追上人。
“那人身法极快,并且不止一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臣追了好几个方向,最终还是给他跑了。”
傅宁禀报了这些之后,祁墨州沉吟片刻,吩咐道:“调些禁军和暗卫过来守着柔福宫,德妃胆子小,别让人再吓着她。你跟朕去一趟太极殿,朕有话与你说。”
祁墨州安排好柔福宫的事情之后,就匆匆忙忙的领着傅宁离开了,潘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总觉得祁墨州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他派人保护柔福宫,那就说明,那个黑影也许还会卷土重来,继续来找她说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潘辰心中忐忑不安,连院子里最喜欢的躺椅都不敢去坐了,就连吃饭都是躲在寝房中吃的,深夜,祁墨州带着一身清寒进来了。
从月落她们口中得知潘辰胆小如鼠的行径,不禁打趣她:“平日里瞧着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居然也有怕的时候?”
潘辰歪在暖榻上看书,本来可以早点睡了,但莫名的心里不安,想等祁墨州过来,听他这样调侃自己,潘辰也不示弱:“你还说呢,总是吹嘘宫里的布防有多安全,我不过是从康寿宫到柔福宫,加起来都没有一刻钟的路程,居然还遇到了刺客,我这什么人品啊?”
祁墨州自己解了披风和腰带,走到潘辰脚边,掀开一点薄毡子,盖在自己腿上,腰带放在潘辰旁边的茶几上,说道:“是,这件事我难辞其咎,确实疏忽了,幸好你没事,若是你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的话,我真是要后悔莫及了。”
潘辰也不是故意要怪祁墨州的,听他这么自责,认错态度良好,她自然不会盯着这件事不放了,对他问道:“先前看你的样子,像是知道些什么,你知道傅统领一直追的黑影是谁吗?”
祁墨州点点头:“知道。但现在不能说。你放心好了,经过这件事之后,宫里的守卫多了两倍,不管是什么人,也不可能再闯进来了。”
潘辰听祁墨州这样说,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平静下来,犹豫片刻后,对祁墨州又问道:“对了,你既然知道那黑影是谁,那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提起我娘呢?说起来,我娘离开扬州也好长一段时间了,她说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就会跟我联系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她也不知怎么样了,会不会是她在外面惹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派人找到她呀?”
祁墨州捧住潘辰的脚,放到自己大腿上抱着,抬眼看了看潘辰,只见她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禁出言安慰道:“你娘自己有想去的地方,轻功又好,我只能说可以派人去找找看,但能不能找到我可不敢保证。也许她还在找地方安顿呢,既然说了要找你,那她肯定不会食言,你只需慢慢的等着就好了。别着急。”
潘辰放下书,将身子往下沉了沉,让自己的脚多往祁墨州的大腿上翘翘,感受着祁墨州大手在她脚底轻轻按压,幽幽叹了口气:“唉,我总觉得我娘身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要是能快点找到她,我一定要把是事情问个清清楚楚才行。”
这回的事情,还有她玉佩的事情,潘辰肚子里憋了好些话想要对柳氏说,只恨柳氏云游在外,眼里心里都快把她这个被困在深宫中的女儿给忘记了,这么就不联系,等到她下回联系的时候,潘辰一定要跟她好好的说道说道才行。
祁墨州低头替潘辰捏脚,尽心尽力,眼角瞥见潘辰脸上的愤愤表情,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忍住了,给潘辰服务了一会儿后,祁墨州才站起身去洗漱,回来的时候,潘辰已经躺到了床铺上,正感叹她终于给培养出师,会自己爬床等他的时候,祁墨州就看见潘辰靠在软垫上,手里拿着两副画像饶有兴致的看着,听见祁墨州进门的声音,潘辰笑靥如花,从床帐内钻出来,对祁墨州招招手,喜笑颜开的说道:“快过来,今天下午我和太后替你挑了几个绝世大美人,你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祁墨州欣喜的脚步忽然一窒,闭目叹息,要想潘辰开窍,任重道远啊。
第205章
自从潘辰在竹林遇袭之后,宫里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多了守卫,可暗地里潘辰还是能感觉出不同的,让潘辰担心的那个黑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实潘辰倒是想用自己做诱饵,让那个黑影再来找她一回,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下去,若是真和柳氏有关的话,潘辰也好心里有个数。
可是她对祁墨州表达了这个想法之后,却得到了祁墨州强势的否定,也没能成。
正月十二,使臣团的一周访问时间结束,宫中设宴款待,潘辰也出席了,萧国定远候罗莽脸上不好,他身后那萧霁容假扮的护从也不在身边,潘辰多看了他两眼,祁墨州就凑过来低声说道:“看什么呢?”
潘辰小声回道:“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你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
潘辰话里的‘他们’指的当然是就是罗莽和萧霁容了,祁墨州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潘辰的问题,潘辰知道,他不想让她管这件事,其实她也不想管,祁墨州绝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不管他是抓还是放总有他自己的理由,潘辰多想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干脆不想。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除了萧国之外,其他三个国家的使臣都很高兴,毕竟在这一周里,跟大祁制定了一些互通友邦的条款,对各国经济发展也有显著的帮助,萧国定远候从入场开始,就一直坐在那里喝闷酒,有人与他敬酒他也只是草草回应,情绪十分低落的样子。
潘辰偶尔撇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氏的关系,她对萧国更加关注一些,看罗莽那样子,这一周里,在祁墨州面前肯定没讨着什么好,眉头紧蹙,目光忧愁。一杯杯喝酒的时候,捏着酒杯的手不住的摩擦杯沿,这是表达人们内心极其不安的动作,另一只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轻敲,这很可能就是在等待着什么,配合他此刻的情绪,也就是说,在他来参加宴会之前,有一件让他感到十分焦虑的事情正在发生,他没有得到结果,就离开了,所以到了宴会中也是心神不宁的,尽管他竭力压制着焦虑,只以冷面示人,可那些无意识的小动作,却没有逃过潘辰的双眼。
潘辰一边吃东西,脑中一边想着,到底有什么事会让罗莽这样焦虑呢?
想来想去,灵光一闪,目光缓缓往祁墨州看去,祁墨州正歪靠在龙椅的扶手上喝酒看歌舞,瞧见潘辰转头看他,便抬起目光与潘辰对视,潘辰看着祁墨州这一脸笃定和悠闲的神情,就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她就说祁墨州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那么好心的放罗莽和萧霁容回萧国,必然是暗地里做了什么,会让罗莽这样担心焦虑的,除了萧霁容的事情,恐怕再无其他。
潘辰猜测,萧霁容应该是受了重伤,生死未卜,所以罗莽才会这样焦虑,若是萧霁容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到萧国必然难以交差,而且像他这种战场杀戮的军人,在祁墨州手上吃了大亏,内心必然是愤愤不平的,指不定憋着什么气呢。但不管他心里憋着什么,现在都是在大祁,祁墨州的地盘儿,就算有什么,也得先带着萧霁容平安的回到萧国才行。
潘辰收回了与祁墨州对视的目光,唇角一抹狡黠的笑让祁墨州瞬间就懂了,祁墨州坐直了身子,拿起酒杯送到潘辰面前,两个老司机两眼相对,潘辰就勾着唇,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果酿,在祁墨州的杯子上碰了一下,浅浅抿了一口,祁墨州将酒一饮而尽,对潘辰将杯子倒了倒,表示自己干了,两人目光交流,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心意相通的默契,潘辰真心觉得有一个连自己眼神都能看懂的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两人精神在一个层面上,你懂我,我懂你,和这样的感情度过一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祁墨州和潘辰你侬我侬的样子,看在罗莽眼中,不自觉的紧咬了牙关,右手拳头紧捏着,硬是憋住了,自暴自弃般又将酒杯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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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使团后,祁墨州才能稍微闲下来两日,不用上朝,难得跟潘辰一起睡到了自然醒,潘辰睁眼睛之前有伸懒腰的习惯,手脚碰到了一具肉体,正奇怪之际,就觉得被子里一条有力的胳膊环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拉了过去,靠在某人的怀中,跟套娃似的,尺寸契合。
祁墨州把人拉过来之后,也没客气,上下其手,给潘辰笑着拉开,说道:“好了好了,昨天都累死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自从祁墨州表白成功,潘辰对他敞开心胸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逐渐升温,潘辰对祁墨州渐渐的敞开了胸怀,那份甜死人的柔情似水,简直要把祁墨州给榨干了。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耳鬓厮磨一会儿后,祁墨州才压着潘辰,直接睡下,在她耳边道:“不知道是哪个小妖精成天勾着我,总有一天我要死在你身上了。”
潘辰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祁墨州也不示弱,在被窝里闹了一会儿,潘辰才竖起了白气,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