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嬷嬷呈送上来一个金丝绒布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精致的盒子,盒子精致到,让潘辰这个不怎么财迷的人都有些期待里面的东西了,盒子打开之后,露出一副纯银雕花的手钏,额,怎么说呢,潘辰是真心觉得这手钏配不上这个盒子。
太后看见之后,脸上却满是回忆的忧伤,拿起了盒子对潘辰说道:“这还是大行皇帝娶我之后,送给我的东西,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感动的。”
潘辰是个颜控,对东西的评价就是好看和不好看,这东西明显不太好看,可太后强行为这个东西加持情感牌,她就不能嫌弃了,就算东西不好,那也是大行皇帝对太后的一片心意,而这个想法,一直跟随着潘辰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太后所谓的这种大行皇帝的东西,多如繁星,几乎后宫妃子,人手一只,要都是大行皇帝送的,那几乎可以想象,大行皇帝和闫氏相处,没干别的,净送东西了,不过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潘辰双手举过头顶,虔诚的接过了赏赐,然后谢过太后,转身接受众妃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那些如芒刺在背的目光让潘辰感觉像是从刀尖儿上滚过来一回似的,心有余悸啊。
太后赏完了潘辰之后,目光如刀的又扫过一眼淑妃,然后才宣布例会结束,由两个嬷嬷,四个宫婢簇拥着去了内间。
潘辰站起身来想赶紧走,可刚站起来就被闫昭仪给喊住了:“潘昭仪留步,我早前就听太后说先帝送给她的这个东西,一直想看,可太后总是不许我看,今儿东西给了潘昭仪,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一饱眼福呢?”
潘辰心道,只要你别喊我,东西给你都成。僵笑着把东西递给了闫昭仪,闫昭仪身后聚集了那些位分低的娘娘,似乎全都对太后赏赐大行皇帝送的手钏很感兴趣的样子,潘辰以为她们看见之后会失望,可是当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这些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姑娘们,用她们的颜艺向潘辰展示了一番‘浮夸’这个词的终极奥义。
一婶儿的浮夸都没你们浮夸好不好?
“哇,好漂亮啊。”宋婕妤带头,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夸赞,闫昭仪将一只手钏拿起来细看,然后其他姑娘饥渴的目光中,将手钏放回了盒子里,递还给了潘辰:“多谢潘昭仪,太后对你可真好,好的连我都要嫉妒你了。”
闫昭仪这个人吧,怎么说呢,性格比较开朗,说话风趣,很得人气,闫家那么多姑娘,选择把她送进宫来,不是没有理由的,她不像潘筱高傲,不像淑妃狭隘,不像沈淑媛莽撞,不像潘辰…傻,总之就是个综合条件过硬,太后和闫家一心要捧上后位的对象,和潘辰这种送进宫里来做炮灰的不是一个档次。
“是啊是啊,太后对潘昭仪可真是打心眼儿里疼爱,我们这些不受宠的,就没潘昭仪的好命了。”宋婕妤酸不溜丢的说了这么一句,自从上回她的名言伤了所有人的脸面之后,闫昭仪对她就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此刻更是站在潘辰的一边,对宋婕妤说道:“都是后宫姐妹,宋婕妤不用这样争锋相对,只要你安分守己,还怕没有宠吗?”
宋婕妤敢挤兑潘辰,却是不敢挤兑闫昭仪的,潘辰根基浅薄,和贤妃不同,得罪了就得罪了,一个庶出能有多大能耐?可闫昭仪不同,用膝盖想也知道太后让她进宫来的目的。
既然不敢回嘴,那宋婕妤只好行礼退下了,其他几个围在旁边看的婕妤和良媛也都跟着退场,闫昭仪做好事不留名,对潘辰点头微笑过后,也就走出了康寿宫。
潘辰低头将盒子盖好,一抬头,就看见淑妃满脸铁青的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就在潘辰以为她要上演生化危机的时候,淑妃忽然变脸,一扫阴郁,对潘辰假兮兮的笑了笑,说道:“皇上和太后对妹妹厚爱,妹妹可得珍惜机会啊。”
潘辰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威胁,想起了李全的惨况,对于一个无辜的人,她都能痛下杀手,可见她在上位太久,久到忘记了尊重生命,一个冷酷无情的上位者,带着天生的血统优越感,觉得自己凭着血统的优越,就能将卑微的人都踩在脚底,她是前朝公主,骨血里带出来的冷酷,碾死一个人和碾死一只蚂蚁对她来说,可能意义都是一样的,潘辰不得不说,淑妃这个人,依旧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之中不能自拔,在她的潜意识里面,还把自己当做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不愿意承认自家大门已经被祁氏攻破,她和潘筱是一路人,因为两人都自觉高贵,骨子里瞧不上泥腿子出身的祁氏,总觉得凭自己高贵的身份,不该屈居在这样的位置上。
潘筱的话,潘辰觉得无可厚非,因为潘筱的身后有整个潘家撑腰,潘坛如今还是丞相,潘家依旧鼎盛,所以,潘筱有高傲的资本,可是宁淑妃就不一样了,她到今天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为亡国公主的自觉,一个人一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变得没有自知之明,这无疑会加速她灭亡的速度。
第26章
潘辰当然没有天真的以为,李全的事情内廷司插手调查,就真的能够把淑妃这样的角色给扳倒,淑妃在被调查的第一时间就把肇事者——赵嬷嬷给推了出来,赵嬷嬷将所有的罪责一力承担下来,给出的理由有些可笑,说是李全有一回言语上冲撞了她,没有道歉,她一直记恨在心中,那日她去内廷司传淑妃娘娘的旨意,听内廷司的小太监说起李全被关在专门惩戒犯错奴婢的黑屋子里,赵嬷嬷就想趁此机会教训教训李全,伙同看守的守卫,把李全给弄了出去,然后合力把他杀死,抛尸井中。不管内廷司怎么问,赵嬷嬷始终咬死了自己,不透露半点其他的线索,而那个与她串谋的守卫,被抓之后,也因为内疚而在狱中畏罪自杀,一切都安排的那样合理。
内廷司赵总管亲自来柔福殿和潘辰通报案情,结果没有出潘辰的预料,赵总管说:“赵嬷嬷就因为李全对他不尊,怀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
潘辰点头赞同:“是,赵总管说的不错,人之常情罢了。我今后也会督管身边人,让他们不可待人轻慢,免得再向这回似的,眼看就丢了性命。”
赵总管嘿嘿一笑,擦了擦头上的汗,又说了几句恭维潘辰的话,然后就跪安离开了柔福殿。
月落和张能走过来,张能有些替李全不平:“什么怀恨在心啊,赵嬷嬷在宫里伺候多久了,要是每个不尊她的人都要被杀,那岂不是宫里都是死了了。”
月落不敢评论,潘辰看着张能满脸的不服,有心教育一番:“有些事情,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必说出来,宫里等级尊卑素来是个吃人的规矩,官大一级压死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们今后必须要以李全这事儿引以为戒,处处小心,如今咱们柔福殿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行事说话要更低调,旁的宫中的闲事切莫理会,克己自重总不会出什么岔子。”
潘辰的话让月落和张能都恭谨接受,两人才刚刚跪下,还没开始表决心,作保证,就见祁墨州从殿门走了进来,潘辰心中一阵哀嚎,却只能无奈迎上去,合计着要想个什么法子,让祁墨州进门不通传的毛病改了才行,每一次都这样突然出现,真是心脏病都要给他吓出来了。
“参见皇上。”
潘辰觉得自己跟祁墨州真是八字不合,每次见他时都是自己有事的时候,要么吃饭,要么写字,这一回倒好,干脆在她训人的时候,他出现了。
祁墨州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走到潘辰面前抬了抬手,让她起来,然后对一旁还跪着的月落和张能说了一句:“你们娘娘说的不错,需谨记教训。”
月落和张能从原来的八级防备一下子上升到了一级防备,头如捣蒜般,那样子,就好像被祁墨州训一下,是她们祖宗八辈烧高香,祖坟冒青烟的结果,太荣耀了,潘辰觉得有点心酸。
祁墨州说完这些之后,就负手走入了潘辰的寝殿,潘辰只好跟随而去,以为祁墨州来了兴致,没想到他这回只是坐在了厅中喝茶,破天荒的对潘辰宫里的茶做出评价:“这茶虽然爽口,却也别每日都喝,朕让内廷司给你送的茶怎么不喝?”
潘辰想了想,上前回道:“回皇上,妾身不喜欢喝茶,就拿去给御膳房做了茶酥饼和茶叶蛋。”
祁墨州:…
潘辰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赶忙从他身后的长案上拿出了一对花开富贵白金盘,上面放的俨然就是绿色的细腻茶酥饼,祁墨州看了看潘辰,见她眼中透着期待,黑亮黑亮的模样特别招人,伸手取了一块茶酥饼,咬了一口,作出评价:“味道不错。”
潘辰见老板喜欢,悬着的心就放下了,本来是打算藏起来慢慢吃的,现在也是不敢有私心了,放在一旁供祁墨州享用,幸好祁墨州的关注点不在茶酥饼上,就连那一块都只咬了一口的也给放了下来,潘辰喜欢吃甜的,所以特意让御膳房加了双倍的蜂蜜做出来的,祁墨州看样子是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了。
“内廷司的陈案总结朕看了,虽然还有疑点,但朕并不打算深究下去,原因你应该能想到,对此,你有什么意见吗?”
潘辰立刻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没有意见,臣妾没有其他意见。内廷司的陈案总结,臣妾觉得挺对的。”
事实上,她只是想把李全救出来,并没有要干掉淑妃的意思,而皇上显然也不想这个时候干掉淑妃,所以,内廷司那种明显透着漏洞,却恰到好处的陈案总结最合适不过了。
这两天潘辰已经体验了一把当宠妃的感觉,说实在的,除了压力大之外,她还真没体验到任何快感,就像是吞了块冰疙瘩,上不去,下不来,冷暖都得自己受着。
祁墨州一眼就看穿了潘辰的小心思,唇瓣不觉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看的潘辰头皮发麻,祁墨州双手交叠,姿态悠闲问道:“你怎么猜出来是永宁宫的人做的?”
潘辰背脊一紧,打算支支吾吾的掩盖过去,可在看见祁墨州那双锐眼的时候,吓得赶紧打消了混过去的小心思,对祁墨州选择性据实相告:“回皇上,奴婢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李全失踪之后,臣妾在周围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周围没有的话,那肯定是在偏院的地方了,放眼整个后宫,大家都入宫没多久,对宫里的地形都不如永宁宫的人熟悉,臣妾这样想着,就让人去偏门盯着了,没想到,也是李全命不该绝,真给张能他们遇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赵嬷嬷,一路尾随过去,才把李全给救回来的。”
潘辰的话前后呼应,没什么不妥,只是掩盖了她是从淑妃不安的表情中察觉出不对的事情,因为她没法和祁墨州解释心理学和微表情这种东西,没有根据,有可能说了也会被当成妖异,潘辰可不想冒这个险。
祁墨州将潘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点点头,说道:“很好,你很聪明。凭这一点,就准确的找到了出路,放眼整个后宫,没有人能够及得上你。”
对于老板的谬赞,潘辰选择谦虚:
“不不不,臣妾只是碰运气,脑子笨的很,一点都不聪明。”隐约感觉祁墨州接下来要说的话,有想坑了潘辰的意思,一般好话后面紧跟的就是一个‘但是’,潘辰立刻警戒起来。
祁墨州也不和她卖关子,直接说道:
“朕的后宫里,有你这样聪明的人,朕觉得很欣慰。祁氏立国之初,正是多事之秋,朕处理国事尚觉力不从心,后宫的事情便不想多加理会,太后这个人,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最重要的是,朕不相信她,然无奈,她是朕的嫡母,是先帝留下来的嫡妻,中宫一日不定,她便会把持后宫一日,就算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朕也觉得心烦…意思,你听懂了吗?”
潘辰整个人都已经石化了,祁墨州的话和美杜莎的眼睛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让人丧失行动力。
僵立良久,祁墨州也不催促,只兀自喝茶,等潘辰慢慢自我消融。
潘辰试探着对祁墨州小声问道:“皇上的意思,臣妾…不太懂。”
在潘辰听来,祁墨州刚才说的话,简直就好像是一个高级总裁对一个部门小员工说,期待她推翻董事长一样荒谬。
祁墨州见潘辰这样,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黑亮的像是点漆一般,勾动着他的邪火,站起身来,牵着潘辰往寝房走去,边走边说:“你不懂,朕来慢慢解释给你听。”
寝房门就此关上,潘辰欲哭无泪啊。
***
月落端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重新沏好的茶,还有两盘子切好的瓜果,正要送进寝殿,却被守在廊下的李顺给拦住了,扫了一眼月落手里的托盘,对她比了比里面,又摇了摇头,月落愣了愣,然后就明白了李顺的意思,脸上露出欢喜,李顺让她把这些瓜果拿到南边的休息房里,皇上和潘昭仪办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月落送的东西正好当时孝敬他了。
吃了一块瓜果,李顺揭开茶碗盖子,往里一看,就忍不住说道:“哎哟,我说你这妮子也不懂事,前两次也就罢了,内廷司不是刚给你们拿了茶叶过来,怎么还沏这种茶给皇上喝呀?也不觉得寒碜。”
月落无奈一笑:“公公莫怪,上回内廷司送来茶叶,我家娘娘说想吃茶酥饼和茶叶蛋,就让奴婢给送去了御膳房做了点心,本来也没多少一点儿,这不就一下子给用掉了。”
李顺刚喝了一口这薄荷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听了月落的话之后,一口水就喷了出来,水呛入了气管之中,咳得脸红脖子粗的,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对月落痛心疾首的说道:“那可是江南贡品,全都是掐了老芽儿的新芽儿,极品中的极品啊,今年江南拢共也就送了五多斤来,太和殿留了两斤,还有两斤被皇上赏了臣工,剩下的一斤就都给你们柔福殿送来了,一两值少说百金,你说你们娘娘拿这种能当金子用的茶叶做了茶酥饼和…茶叶蛋?”
李顺只觉得自己心疼的在颤抖,呼吸都要不顺了,暴殄天物说的是谁?说的可不就是这个柔福殿的潘昭仪吗?
第27章
潘辰像是被秋风扫过落叶般,软趴趴的趴在床上,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拆开又装上,痛并快乐着。
祁墨州神清气爽,侧躺在一旁,单手撑着头,看着潘辰面色红润的喘气,每个动作表情似乎都让他感觉到舒服,不得不说,用起来真的很顺手,祁墨州伸手撩过潘辰的秀发,放在手中把玩:“刚才朕与你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潘辰腰酸背痛,抬眼看了看祁墨州,挣扎着从软枕上爬起来,用丝绸被子遮盖自己的门前风光,用无比真诚且谦逊的态度,认真对祁墨州说道:“皇上,您这是为难臣妾,臣妾就是个胸大无脑的笨蛋,实在担不起那个责任啊,说白了,臣妾要真那么做了,可就就离死不远了。”想起后宫里那些手段,潘辰就不寒而栗。
刚才在潘辰意识有些涣散的时候,祁墨州和她说了些话,总结出来的中心思想就是:做靶子,让后宫团结起来对付她,别那么乱,惹他心烦。
潘辰只想对他说一句:渣!
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可是潘辰哪里会不知道,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就是难上加难了,她当然不敢随随便便的应承下来,这就好像是把义务兵当雇佣兵用,性质完全不同,所承担的风险和利益更是天差地别,她要真答应了,可以想见,今后她就等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起了刀口舔血的营生,这和她的最终愿望——当个被老板遗忘的极地员工,背道而驰啊。
祁墨州的目光在她光滑的肩头流连片刻,听她评论自己‘胸大无脑’,简直想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脑中比划了一回,才将注意力回到她的脸上,见她一副就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子不乐意的模样,和他当年养的那只小土狗不高兴时一模一样,不禁想笑,一句话打碎了她的最后挣扎。
“做不做的,你现在也离死不远了。”
云淡风轻一句话成为了压死潘辰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潘辰垮下了肩膀,算是默认了祁墨州的话。
是啊,她近来这么出风头,又是独宠,又是撑腰,又是赏赐的,要是身份高一点也就罢了,人家想弄死你的时候,至少顾及一下你的背景,可偏偏潘辰只有背影,人家不搞你搞谁?就淑妃那草菅人命的性格,潘辰不寒而栗,最关键的是,淑妃就是草菅了人命也不用负刑事责任,到时候她要给搞死了,皇帝再派内廷司追究,淑妃分分秒秒的推个人出来顶罪,潘辰做了冤魂,连个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祁墨州那句话的意思明摆着了,做,他罩着她,那么她还有一线生机;不做,就等着彻底死球吧。
看着祁墨州那好整以暇,极其有绅士风度的等她思考结束,一点都不催促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纯爱小说里的渣攻形象,分分钟想叫人掀桌干死他!
潘辰给磨掉了志气,乖乖的低头卖软,祁墨州见她终于服了,那样子就差呜咽咽的声音,完全就是心情不佳的小动物,忍不住伸手摸上了她的头,像逗小动物一样,轻轻拍了拍。
潘辰感觉祁墨州的手在头顶轻拍,他这个动作太具有定向针对性,这是把她当猫啊,还是当狗啊…反正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人!潘辰觉得被侮辱了,然后毅然决然的…
投入了饲主的怀抱,在他怀里像个小蚯蚓似的扭动了两下,算是撒娇卖软,彻底服了他的意思。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年头混口饭吃太难了,混口好饭吃难上加难,不仅要贡献肉体让老板开心,还要替老板安后宫,定江山,这些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学萌宠卖萌求生存,祁墨州这个主体性格虽然没有他的次体性格那么有攻击性,可一招一式,一字一句全都是攻人软肋的软刀子,扎进去的时候没啥感觉,只有等拨出来的时候,才会血淋淋的。
祁墨州搂着潘辰,享受她的臣服与乖巧,低声笑道:
“朕就当你是同意了,今后该怎么做,懂了吗?”
潘辰听着祁墨州的心跳,在他的胸腔间闷闷的说道:“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请皇上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做好一个合格的靶子,让姐妹们都凝聚成一股绳儿…”
潘辰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空灵,祁墨州听着听着就觉得意识有些悠远,脸上挂着的笑渐渐的隐下,目光凌厉起来。
说完自己的一套保证之后,潘辰没等到祁墨州的回答,抬头往上看了看,还没看见祁墨州的脸,就觉得自己身下一空,原本好好抱着她的祁墨州猛地起身,硬生生的让她从怀里掉了下去。
潘辰吓了一跳,揉了揉有些扭到的肩膀,看着祁墨州一声不响的穿衣服,不禁问道:“皇上怎么了,是有要紧的政事处理吗?”
祁墨州沉默不言,穿好衣服之后,才回过头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潘辰,冷冷说了一句:“把衣服穿上。”
这姿态,这神情…潘辰心中警铃大作。三下五除二的就掀了被子,手忙脚乱的穿衣裳。
祁墨州不想看她这慌乱的样子,转身就走出了潘辰的寝房。
潘辰火速将衣裳穿好之后,也跟着出去,边走边低头系腰间的绳结,一抬头就看见祁墨州正坐在她厅中的主位上,面无表情的吃着潘辰先前端出来的茶酥饼。
这下,潘辰几乎是可以断定,祁墨州的次体人格又出来打酱油了!并且,让潘辰感到惊讶的是,祁墨州这个次体人格和他的主体人格,不仅仅是形态和性格上的区别,居然连口味都很不一样。
先前祁墨州只咬了一小口茶酥饼,因为潘辰加多了蜂蜜,所以酥饼非常甜,遇到不喜欢吃糖的人,吃一口都是折磨,可眼前这个次体性格的祁墨州,吃了一个又一个,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银盘上的茶酥饼全都吃完了,这种口味问题,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而且对潘辰这种身份,祁墨州根本就没有假装的必要。
祁墨州吃完了茶酥饼,又急吼吼的对着茶壶吹了一壶薄荷茶,姿态豪迈,和他此刻的人一样,杀气腾腾。
猛地察觉一旁的潘辰,一眼瞪来,潘辰简直吓得想跳一跳,愣是给忍住了,祁墨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阴冷的仿佛能拧出水来,潘辰咽了下喉头,硬着头皮去到了他面前,对他展颜笑了笑,说道:“皇上觉得这茶酥饼味道如何?这可是臣妾让御膳房特意做的,要是您没吃够,臣妾再给您取一些过来。”
潘辰大学的时候,接过一单双重人格的单子,她知道在这种有攻击性的人格面前,一定不能流露出丝毫的威胁,因为一旦他们觉得你对他有任何威胁,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暴走,变成你的巨大的威胁,所以,活命第一招:自然温顺。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潘辰觉得自己就像是混迹在恶鬼面前的人,要装鬼,还不能让鬼察觉你的不对。人生太难了。
也许是潘辰表现的太正常,这一回祁墨州的次体性格没有暴走,而是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不必。”
谈话终结。
潘辰觉得自己忽略了这个人格的直观性,次体人格的视角和思维都很直接,往往不会迂回交谈,潘辰边走边想,大着胆子走到祁墨州面前,祁墨州阴冷的目光扫过潘辰的脸,潘辰只觉得像是被一头野狼盯住,这个时候要是她拔腿就跑,可能等待她的就是被咬断喉咙,强行冷静,压下想跑的冲动,终于等到了祁墨州再度开口:“你叫什么?”
潘辰的呼吸一窒:“臣妾叫潘辰,是丞相潘坛的庶出女儿,家里排行第七,入宫做的是昭仪,我还有个姐姐,叫潘筱,家里排行第四,她是嫡出的小姐,和臣妾不同,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她就嫁入太子府做了侧妃,现在则是贤妃…”
潘辰难得有个说话的机会,就想趁着还有勇气的时候,一次把祁墨州接下来可能会问的话全都说完,可没想到,她还没交代清楚,祁墨州就打断了她:“啰嗦。”
潘辰身子一震,果断闭嘴。
空间再次恢复静谧。
可就在这个时候,柔福殿的外面却传来了一声茶碗碎裂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特别突兀,潘辰只觉得今天这是第三次被吓了,就快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祁墨州猛地一个回神,对上了潘辰的惊恐目光,他打量潘辰,潘辰也在打量他,眼神清明,神态温和,戾气消散,祁墨州的主体性格又回来了!潘辰简直不知道是该谢谢院子里突如其来的那一声,还是觉得遗憾了…她是个心理学博士,对这种疑难杂症的心理状态,特别感兴趣,只可惜,机会稍纵即逝。
祁墨州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还有潘辰那见了鬼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奈的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走到潘辰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朕…又犯病了?”
潘辰轻轻的点了点头。
祁墨州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往门边走去,从里面将门打开,李顺赶忙从院子里小跑到跟前儿,弯腰抬手,给祁墨州做扶手,动作专业,难以超越。
祁墨州将手搁在李顺胳膊上,对潘辰说道:“朕不想别人知道,否则…你懂的。”
潘辰又惊恐的点了点头。
祁墨州对潘辰的反应很满意,伸出另一只手,在潘辰的脑袋上又轻轻的拍了两下,看潘辰神情古怪,便知道她今儿肯定吓得不轻,收回了手,往石阶走去,潘辰跟在他后面相送,一直把他送到了柔福殿门外。
祁墨州正要抬脚离开,却又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在潘辰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让潘辰的整个耳廓子都彻底红了起来。
看见潘辰这个反应,祁墨州才在仆婢簇拥之下满意的离去,潘辰盯着祁墨州远去的背影,气得简直想对他比中指啊。
祁墨州在她耳边说:你对自己的形象判断有误,胸大无脑这个词,并不适合你!
潘辰:凸。
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碍着你什么事儿了?痴线!!!
第28章
潘辰站在有点模糊的黄铜镜子前搔首弄姿,展现自己的曲线,一会儿上摸摸,一会儿下摸摸,觉得自己身材挺好。
月落给潘辰打水进来,看见潘辰的这些奇怪举动,走过来问道:“娘娘,您在看什么呢?”
潘辰回头,目光从月落的脸上一路下滑,到她胸前挺起的地方,默不作声的与月落站成一条线,挺起胸膛和她比了比,月落本来就瘦,胸前更是没什么看头,潘辰暗爽在心,瞬间从倍受打击中恢复了自信。
可怜月落根本不知道自家娘娘的邪恶心思,还天真无邪的对潘辰问道:“娘娘,您干什么呢?快来洗脸吧。”
说完就将水盆放到了黄花梨的洗脸架子上,招呼潘辰过去,潘辰走过去,月落伺候她洗脸漱口,打理完之后,潘辰坐到梳妆台前梳头,月落收拾了东西就要出去,走到门口还被潘辰喊住了,月落转头问:“娘娘,还有什么事吗?”
潘辰抿唇沉吟片刻:“嗯…中午吃猪肘黄豆汤。”
月落记下潘辰的话,毫无所觉:“哎,奴婢知道了。”走出房门的时候,月落心里还在犯嘀咕,娘娘怎么突然想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呢?潘辰却在月落出门的那一刻,小岳岳般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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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州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当靶子了,皇上来后宫,只认准柔福殿牌儿。弄得潘辰很无奈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可能离死不远了。
太后想找存在感,每天让这些后妃们去她宫里请安,这个时间段潘辰从前只要瞌着眼皮子混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嘛,得把眼皮子瞌的很低很低才能混过去。
得亏潘辰脸皮厚。
其实听多了也觉得没什么,因为这些千金小姐们出身高贵,接触社会不多,所以埋汰人的词汇量也很贫乏,可能也就是二级乙等的普通话水平,刚过基础分数线,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个点,无非就是潘辰床上技术好,会勾男人,比较有创意一点的,大概就是说她给祁墨州施展了妖法,她是妖精变的云云,古人也就能拼拼底蕴,但想象力的话嘛…就很局限了,怪力乱神,有神论,习惯性把一切她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全都归咎到神明鬼怪身上去。
一来二回的,潘辰就很荣幸的,得了个‘潘妖’的别称,虽然把月落气的个要死,但潘辰个人倒不是很介意,妖精这个词吧,发展几千年以后,也不算是一个多难听的贬义词,甚至还带着某种无法超越的艳羡,这么一想,潘辰心里就痛快多了。
“潘昭仪受宠,自有她受宠的理由,不管位分高低,首要就是把皇上伺候好了,哀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学无止境,学海无涯,位分高的要对潘昭仪不耻下问,位分低的要向潘昭仪多多请教,从潘昭仪身上吸取优点,这个皇上才会多多驾临后宫,潘贤妃,你说哀家这番道理说的对还是不对啊?”
太后一如既往给潘辰拉仇恨,潘辰心里很想骂她,可表面上还要保持微笑,笑容中还必须透出一副先进少先队员,三好学生的自豪,明明知道这些女人心里在怎么埋汰她,却还是要装出傻兮兮,我看不出来你们怎么想我的样子,好累。
“太后说的有理。”潘筱淡淡然的回答,说话捏着气,让太后永远都别想在她身上找到存在感,太后对她恨得牙痒痒,可又拿她没办法,转而看向了闫昭仪:“你们可都长点儿心,跟潘昭仪好好学学怎么伺候皇上,唉,你们要都受宠了,哀家才能更高兴,听明白了吗?”
闫昭仪带头站了起来,对太后行礼回答:“是,臣妾知道了,定向潘昭仪请教。”
潘辰:…满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