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皇后果真再次召唤顾青竹入宫。
见了顾青竹后,祁皇后牵着她的手一同坐下,对顾青竹道:“还别说,喝了你开的那贴药,果真觉得身子有些变化。”
顾青竹观察祁皇后面色,问道:“娘娘最近睡得不错吧。”
“可不是嘛,从前总觉得身子乏力,可躺下睡又不怎么睡得着,心情总是烦躁的,最近十天,我明显觉得睡眠好了,身子仿佛请便了些。你给我开的药方确实很不错,我接着是该一日三次服用吗?”
祁皇后现在对顾青竹的医术那是相当信服,完全抛开了一开始的成见,心中感激的很,她听暄弟说了这件事以后,其实暗地里也找了大夫看过,大夫说的与顾青竹说的并无二致,药方也经由众多大夫审核过,喝下去几贴,就明显觉得体力上来了。
若是没有青竹的仔细,祁皇后还被蒙在鼓里,继续被太医院蒙蔽。
“是,一日三次,两个月后,余毒应该就能清理干净。”
祁皇后点头,又问:“那清了余毒,是否还要再喝些补药什么的?”
“这倒不必,只要身子里没有毒,凭娘娘的年纪,还不至于要靠补药,只需一日三餐,荤素均衡,便没什么大碍,是药三分毒,能不喝还是不喝的好。”
顾青竹的话祁皇后听着很有道理,抓着顾青竹的手不放,爽朗感慨:
“哎呀呀,你说我那傻弟弟福气怎么这么好,竟然娶到了你这个贤内助,赛华佗为妻。”
顾青竹喜欢祁皇后这么说话,无拘无束,比她在宫中拘谨着,端着架子时要亲和多了。
外面宫人来说皇上今日继续在凤藻宫用膳,祁皇后面上一喜,不过很快就压了下来,对那宫人吩咐:
“皇上已在凤藻宫多日,还请皇上雨露均沾,莫要忘了后宫其他姐妹,我记得德妃宫中的鸭丝羹特别鲜美,皇上昨儿还念叨着想用。”
顾青竹十分诧异,听祁皇后对那宫人说完拒绝皇上过来用膳的话,宫人领命离去后,顾青竹才对祁皇后问:
“娘娘缘何将皇上往德妃娘娘宫中推呢?皇上既然想来与娘娘团聚,这不是很好嘛。”
祁皇后无奈一叹:“唉,后宫与寻常家里不同,都要讲求个雨露均沾,我自然想要皇上日日陪伴在我身侧,可我是皇后,不能这么自私。”
皇后要承担的责任,可比一般的妃嫔大多了,众人看皇后高高在上,地位超然,可是要管理后宫安宁,就必须做到公平公正,尽量平衡后宫势力。
见顾青竹不是很懂,皇后笑道:
“这些与你说了你也不懂,天家不比自家,我看的出来,暄弟对你情深义重,你都不知道那个傻小子当初为了求我给他圣旨,都说了些什么。”
祁皇后看得出来,自家弟弟和弟媳,是弟弟剃头挑子一头热,弟媳更多的是无奈,想也知道,若她真的想嫁暄弟,又怎会与旁人订婚,暄弟强取豪夺,逼得她的未婚夫婿退婚,就算她与未婚夫婿没有太多感情,可这事儿在伦理道义上就是不对的。亏得青竹是个深明大义,大方得体的女子,若是换做其他人,成亲之后,早就跟暄弟闹翻,家无宁日了。
祁皇后是不知道顾青竹一开始确实有让祁家家无宁日的意思,可是后来她想明白了,祁家不好的话,对她自己你也没好处,如果不嫁进来就罢了,她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太太平平的过一辈子也挺好,可偏偏祁暄不安排理出牌,将她娶了回去,从今往后等于就是把顾青竹和祁家再次栓到了一条绳儿上。
她从前作,只会伤害祁暄一人,可若是现在作,伤害的便是祁家上下。
到底是自己打理了好些年的地方,祁家除了祁暄和初始时期的云氏之外,对她都还不错,顾青竹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祁家其他人,所以就渐渐的放下了要跟祁暄作对的心思。
看祁皇后与那宫人说了那番话之后,情绪就不是很高了,虽然嘴上说不介意,其实有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丈夫推向别的女人身边呢。
做皇后也有做皇后的苦恼,并且这份苦恼,是大多数女人都难以承受的。
顾青竹把好了脉,便提出离开,祁皇后留她在宫中用饭,顾青竹只说仁恩堂里还有些药方子没看,便告辞离宫。
谁知走出凤藻宫,就正好撞见圣驾,明黄的威仪队伍吓得顾青竹连忙跪下行礼,元德帝从簇拥中走来,正要进凤藻宫,看见门口跪着的人,停下脚步:
“这不是祁家的世子夫人吗?怎的,这是要走?何不留下用膳?”
顾青竹心中迟疑,这皇上难道没听见宫人的话,居然又来了凤藻宫,是了,其实顾青竹和祁暄都看出来了,元德帝对祁皇后是真心爱护的,他更喜欢展露真实性格的祁皇后,可祁皇后碍于身份,必须端着架子说话,略显一板一眼,可饶是如此,元德帝依旧对皇后很好。
顾青竹有个大胆的想法,并且想到之后,即刻就做了:
“皇后娘娘先前打发了宫人出去,心情有些低落,臣妇劝了一会儿,娘娘仍不能释怀。”
元德帝听了顾青竹的这些无心之言,倒是惊奇,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他确实不喜欢皇后总是将他推向别处的做法,只当她对自己感情不深,没想到,她自己却在背地里伤心落泪。
“皇上来了,娘娘表面上虽然不说,可只怕心里就能乐开花了。”
顾青竹最后又补了一句,让元德帝听得心中熨烫,他对皇后的心,就是这刚入祁家门儿的新媳妇都能看出来,就皇后始终与他有些距离,一度让元德帝以为自己是不是做的太不明显了,现在看来不是他不明显,而是错误的估计了皇后的主动。
“你是个善解人意的,祁暄有福。起来吧,今日便不留你在宫中了,今后多来宫中走动,皇后思家心切,有个家中人常与她说话解闷,想来心情会好很多。”
元德帝对顾青竹这般说,顾青竹恭敬磕头谢恩。元德帝掀袍角入了凤藻宫,顾青竹从地上爬起来,暗自在心里给祁皇后说了声抱歉,这下祁皇后在皇上面前的铁汉子形象只怕要受损了,男女之间,本就是阴阳调和,女子依附男子,若太强势,凡事端着,不与人交心解释,只会令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远。
这可是顾青竹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悟出的道理,她与祁暄刚成亲那会儿,她总想着什么事都做到最好,在祁家无处不表现,可是后来她才知道,这些根本就没用,如果男女之间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一方付出再多都是徒劳。
希望祁皇后能在皇上面前解开心房,多表现一些真实的自己。祁皇后对皇上是有感情的,不知道上一世如果没有祁家的连累,祁皇后与皇上是否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走在出宫的路上,顾青竹从祁皇后和元德帝的身上想到了自己和祁暄,最近她是真的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重新接受祁暄,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孩子的事情始终萦绕在顾青竹的心上,不管过多久,她都难以忘记那份痛苦。
接受与不接受,似乎成了萦绕在她内心最大的问题。
第147章
云氏早前请安宁侯夫人徐氏帮祁晨说亲事, 云氏带着顾青竹一同接待, 云氏看中的是御史府的赵小姐。
“晨哥儿与赵小姐年岁相当,赵小姐我见过, 是个和善温柔的, 托夫人旁敲侧击一番, 不知是否有意?”云氏对徐氏这般问。
她看中那赵小姐的是她温婉的性格,模样家世倒不在考虑之列。
徐氏点了点头,抬眼在顾青竹身上看了看, 放下茶杯回道:
“夫人托我之后,我便放在心上,前儿正巧有机会见着了赵夫人与赵小姐, 我多嘴问了句, 赵小姐刚过及笄之年, 家里有替她议亲的打算, 我没提贵府公子,赵家还不知道。”
徐氏与云氏私下里关系不错,所以徐氏才会替云氏张罗这些事。若非祁暄自己选了门亲事,徐氏还想替祁暄做媒来着,人都相看好了,只等与云氏提起, 但谁想到, 武安侯世子的亲成的也太快了些, 之前连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人就给娶回来了, 委实有些可惜。
要知道,她当初给祁暄挑的那家小姐,身份背景,容貌品行,绝对比祁家这位新媳妇要好不知道多少倍呢。
“先不说是应该的,劳夫人费心了。那不知赵家议亲的条件有哪些,晨哥儿你见过,觉得赵家能同意这门亲事吗?”
云氏是祁家的当家主母,家里孩子们的亲事都得操心,更别说祁晨从小长在她身边,自然是要费心替他挑个好的。
徐氏掩唇一笑:“若是祁家开口,赵家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赵家要求不高,只要是读书人,明是非,懂道理就成,这条件贵府公子自然是符合的。只不过嘛…”徐氏一顿,目光落在秀秀气气坐在一旁的顾青竹身上,凑到云氏耳边,小声说道:
“只不过,那赵小姐的容貌可不很出色,与贵府世子夫人那绝对没得比,这样也没关系吗?”
徐氏担心的就是这个,这让满京城姑娘都艳羡不已的顾家女,虽说出身和名声都不是很好,但谁都不能否认,她那张脸生的极其不错,若祁家儿郎都以此为标准寻妻的话,那赵小姐就有些不登对了。
“我道你想说什么,原来是这个。”云氏莞尔一笑:“放心吧,娶妻娶贤,容貌只是锦上添花的条件。我就是担心赵大人清贵,不愿与我等贵阀相交,若是赵家首肯,凭赵小姐出色的人品,便是不二人选了。”
御史赵大人是个清官,从不与高官来往,为人正直,是辛酉年的一届状元,才学斐然,最注重的便是儿女的品德。
“若是夫人同意的话,那我寻个好日子便再去赵门探一探口风,问问赵大人和赵夫人的意思,十拿九稳我也不敢说,毕竟赵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说完这个,云氏以茶代酒谢过徐氏,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徐氏凑到云氏耳旁低语:
“对了,夫人还记得之前托我打听世子的岳家姑娘吗?岳家姑娘对世子仍有意,不知…”
那岳家姑娘便是徐氏当初替祁暄看中的人,是长安郡王府的二小姐,出身高贵,才名在外,郡王府出身,怎么都比顾家这个要强,真不知道祁暄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云氏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这,这可使不得。我儿已然成亲,夫人是知道的。”
徐氏不愿罢休,继续劝说:“世子虽然成亲,可到底身边只有世子夫人一人,若是能锦上添花,岂非妙哉。岳家倒是想把二小姐配一户好人家,可若是祁家开口的话,说不准岳家还能同意呢。”
徐氏当初跟岳夫人提过想把二小姐说给武安侯世子的话,岳夫人欣喜若狂,十分情愿,赠与不少东西给徐氏,徐氏也曾一心促成此事,只没想到差了一步。而岳家心有不甘,想着二小姐非嫡长之女,就是给武安侯世子做妾也是可以接受的。
云氏脸上颇显尴尬,往一旁仿若未觉的顾青竹看了两眼,见她神情平和,心中才稍稍安定,对徐氏摇头拒绝:
“夫人莫要与我开玩笑了。我儿既已娶亲,便没有纳妾的打算。岳家小姐,出身郡王府,该当配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如何能这般委屈,是万万使不得的。此时夫人莫要再提。”
若是徐氏早点说这个,在云氏和顾青竹还没有冰释前嫌的时候说,说不定云氏还会动心,可现在,她已然知道青竹是个好的,又怎会动这样的歪脑筋,更别说儿子已经在她面前郑重的说过,他对青竹的痴情,纵然今后他可能会后悔,但那份后悔,绝不应该由云氏主动挑起,这样不仅伤了孩子们的心,也相当不厚道。
云氏虽然耳根子软,但在这种原则性的事情上,倒还能端的住,徐氏一讪:“既如此,便算我多言了。”
云氏摆手:“夫人莫要这样说,我家晨哥儿的婚事,还得要靠夫人才是,事成之后,我定给你这个媒人包一个大大的红封。”
两个女人牵着手,云氏亲自送徐氏出门,在门口话别好一会儿,徐氏才上了马车去。
云氏回头,见顾青竹盯着自己,反应过来,低声问道:“你听到了?”
顾青竹没有隐瞒,点了点头,云氏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你别理她说的那些,我和暄儿都不会同意的。”
顾青竹抿唇一笑,没有作声,扶着云氏进了门内。
祁晨急急匆匆的迎面走来,看见云氏,便行礼问道:
“母亲,听说您给我…”
祁晨的生母是个胡人舞姬,五官生的比较立体,有些异域的风情,跟祁暄的俊朗不太一样,祁晨的样子略显阴柔。
云氏看着他笑道:“你大哥已经成亲了,也是时候替你张罗了。”
祁晨抿唇相问:“不知母亲替我看中了哪家小姐?”
“御史赵大人家的赵小姐,我亲眼瞧见过,性格人品是一等一的好。”云氏对祁晨便如对祁暄一般,并没有一般人家那种嫡母与庶子的冷淡之意。
在顾青竹看来,云氏已经做得相当好了,若是那种心狠一些的嫡母,在给庶子庶女挑选亲事的时候,才不会注重人品,一般都是随意挑的。
祁晨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嘴角却还能勾出一抹笑来:“母亲替我选的自然都是好的,只不过我听闻御史赵大人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在朝中树敌颇多,咱们祁家与他结亲,是否有些…”
云氏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
“我就关心赵小姐的人品来着,倒是不知道赵大人在朝中树敌。”不过很快云氏就反应过来:“不过也没事儿,御史嘛,干的就是这些,正因为赵大人刚正不阿,所以才能当御史这么多年,为皇上所重用。”
祁晨若有所思:“儿子还是觉得有些…御史,说白了就是给皇上告状的主儿,我…”
他吞吞吐吐的,云氏听得有些不耐烦:“哎呀,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赵大人如何,与咱们没关系,是你娶妻,又不是让你嫁到赵家去,赵小姐人好便足够了。”
祁晨闻言,不再说什么,对云氏拱手一揖:“是,但凭母亲做主。”
说完这个,祁晨便转身离开,顾青竹看着他里去的脚步,略显紊乱,前后挥动的胳膊也有些僵硬,手掌捏起,看那样子,像是生气了。
“这孩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担心御史干的事情了。”云氏没有往坏处想,还以为祁晨是不喜欢御史这个职业。
顾青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微微一笑:
“晨弟有自己的想法。”
云氏没有看清楚,可顾青竹却看的清清楚楚,祁晨哪里是嫌弃御史的职务,根本就是嫌弃御史的官阶不高嘛,只不过碍于云氏,他不好明说罢了。
祁晨是个什么样的人,祁暄知道,顾青竹更知道,他上一世在祁家落难之时,跟祁暄提出要分家,卷走了祁家一半家产,娶了永宁郡主,当了郡马爷,又怎么会看中一个小小御史的女儿呢。
可惜这事儿云氏不知道,她此刻还在心心念念的替祁晨张罗婚事呢。可她无论做什么,最终都是徒劳,祁晨不会领情。
至于祁晨会做什么,顾青竹就不知道了,反正只知道,他和赵小姐这桩事情,绝对成不了就是了。
果真过了两日,徐氏再次登门,对云氏说了一通令人震惊的话:
“唉,赵家这事儿只怕成不了了,就昨儿发生的事情,赵家小姐衣衫不整的回了家,像是被人当街轻薄了,你说这好好的姑娘家,怎会遇上这种事情,现在外头已经开始传言,赵家小姐不是什么本分人之类的话了。”
徐氏的话让云氏震惊不已:“这,这事儿哪儿说去。怎么会这样呢。那赵小姐可有事?”
见云氏仍然可惜,徐氏劝道:“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可别糊涂,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贞洁名声,别说武安侯府了,就是普通人家也容不下这个呀。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比赵小姐好的姑娘多的是,你就不必在这一棵树上吊着了。改日我再给晨哥儿找个好的姑娘。”
徐氏的话说完后,云氏便幽幽叹了口气,神情无可奈何,而一旁的顾青竹也相当惊讶,这祁晨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第148章
赵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在街上被人非礼, 并且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若说没人在背后暗箱操作, 顾青竹都不相信。
而这个背后出手的人会是谁,用不着多想也明白, 赵小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 受益最大的是谁, 祁晨不想跟云氏当面硬顶,又怕云氏自作主张替他定下婚事,所以背地里做了这样的手脚。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 被设计失了名节,委实太过,手段太狠, 心也狠。
徐氏离开之后, 云氏还在那儿纳闷:“怎么会这样呢?”
看来她并没有往祁晨的方向去想, 现在就算有人告诉她, 只怕她也不会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居然是这种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无辜的人。
夜里,顾青竹坐在梳妆台前对祁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连赵小姐的遭遇都一并说了出来, 祁暄正在剪灯花, 闻言回头, 立刻明白了过来:
“哈, 他倒是下手快。”
显然祁暄也想到了赵小姐事件背后的主谋是谁。
“从前竟不知他有这般杀伐决断的魄力, 只当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是顾青竹对祁晨的评价,她刚嫁到祁家的时候,亲眼看到祁暄怎么对祁晨的,基本上就把他当做嫡亲弟弟,对祁晨比对顾青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后来祁暄袭爵,祁晨当了郡马爷,便提出跟祁暄分家,带走家产,那时候祁暄可能还没有意识到祁晨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当他一时糊涂,为己谋利。
“忘恩负义的小人都不足以形容。”祁暄冷哼着说道。
顾青竹往他看去一眼,祁暄似乎还知道些什么,顾青竹想不起来,也不想多问,将头发梳通了之后,便往床铺走去。
祁暄躺在外侧,见她过来,给她让了一个位置,让顾青竹入内,待她躺好之后,祁暄也放下手里的书册,平躺过去,将顾青竹搂在怀中,并不说话,这两天的祁暄似乎有些沉默寡言,顾青竹沉下身子,打算睡去,被祁暄拉住不让。
“说会儿话。”
顾青竹转过身:“说什么?”
祁暄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总觉得事情有变化,我爹在漠北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心里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
祁正阳此番前往漠北,兴许真的没有他估算的那样简单,因为他们两人的重生,很多事件的时间轴都发生了改变,就好比这回祁正阳去漠北的途中,遭受两次刺杀来看,就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就算是他们这两个经历过一番事件的人都无法保证祁正阳一定没事。
“你若担心的话,多往兵部走走吧。在家里担心没有用。若真有什么事,兵部应该会及时知道。”
顾青竹这样安慰,她的话祁暄能听入耳中,微微一叹:“有时候觉得生在这样的家庭挺累的,门阀之间各有争斗,表面上看起来是朋友,实则背地里阴你一招,若是警觉了倒好,若一时疏忽,完全有可能被对方害的一败涂地。”
“关键还是得用脑子,你若表现的傻里傻气的,人不害你害谁?”
顾青竹闭着眼睛跟祁暄说话,明显就是说给从前的祁暄听的,祁暄的傻帽时光仿佛比旁人要多一些,所以吃的亏也最大。
“别睡呀。这儿严肃着呢。跟我说两句好听的,我这几天心里不痛快。”
祁暄侧过身子,捏了捏顾青竹的脸颊,顾青竹无奈睁开眼睛,看着祁暄,没好气道:“从我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你对我的期望未免太高了。”
祁暄一手撑着脑袋,居高临下看着对他反唇相讥的顾青竹,伸手勾勒她的唇形轮廓: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觉得好听。”
顾青竹伸手挥开祁暄骚扰的手,往旁边挪了挪,祁暄亦步亦趋,把顾青竹困在他与床铺之间,顾青竹想起身,可身子一动,就被祁暄给拉下,让顾青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越发方便的在顾青竹脸上捏来捏去。
顾青竹挣扎无效,越挣扎越被镇压,祁暄的目光落在顾青竹微张的唇瓣上,缓缓靠近,顾青竹见状,忽的将脑袋抬起,砸在祁暄的下巴上,让祁暄猛地停住动作,捂着下巴可怜兮兮看着她。
顾青竹爬起来将祁暄推开,不再理他,躺回自己的被褥之中,祁暄揉了一会儿下巴,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却身姿曼妙的青竹,咽了下喉咙,突然恶向胆边生,一把将顾青竹的被褥掀开,自己猛地扑了上去。
“祁暄,你干什么?”
顾青竹声音带着怒火。
祁暄不管不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这每天也太憋屈了,青竹,咱别闹了,好不好?”
房间里传出异样的响声,听着既暧昧,又奇怪,仿佛乒乒乓乓的,动静很大,终于在一阵儿过后,房里传来一声惨叫: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