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儿万分委屈的瘪瘪嘴,嘟囔道:“我又没有说错,那顾九姑娘上回不就是请了天师才好的嘛?这回说不定还要请天师去,师傅您要是治不好她,可是得惹人笑话的。上次师傅跟黄师傅就惹人笑话了......”

真是忍无可忍了,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胡太医伸手狠狠的凿了他一个豆子,怒道:“叫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尽说些不好听的话!怎么就治不好了,怎么就治不好了?那不过就是个小病,连安神药也不用开就能好的。你师傅我还会治不好这个?你说笑呢吧!”

小童儿被打的抱头鼠窜,哎呀呀的叫唤个不停,到底人年纪小,背着个药箱也能蹿的飞快。胡太医追不上,又想到上回确实没能治好顾满,连人家是什么病都没摸出来,顿时觉得丧气,转念又想,那天师都说了,他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在贵州呆的久了才知道什么蛊毒的,自己是学正统医学的,哪里会跟那什么天师一样到处乱跑嘛!

“去煎药吧。”顾成峰并不知道胡太医与他的童子闹的事,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将药方给了沛音,又吩咐道:“让清音好好的盯着二太太那边,看看二太太什么时候接待完客人了,记得过来告诉。”

知道顾满没事了,沛音也就放心了几分。答应了正要出去,却又转过头来,似乎有些担心的看着顾成峰,挣扎了半日还是开口问道:“可是公子,这老太爷一回来就与咱们姑娘过不去,到时候会不会......”

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顾老太太,天天都变着法儿的找顾满的麻烦呢?

顾成峰摇了摇头。提到这件事情倒是语气轻快,放心的冲沛音挥挥手:“不会的,你放心就是。老太爷这是在帮九姐呢,怎么会跟她过不去呢?”

什么?沛音瞪大了眼睛,很有些不解。

这怎么就是为了顾满好了呢?一回来就把人给气晕了找大夫,这还是为了人好?未免太可笑了吧。可是说这话的又是平日里与顾满最亲近不过的顾成峰,让人又不能不当真。

这......沛音摇摇头仍旧有些不解的出去了,吩咐执画去拿药给秦娘子煎,自己坐在廊下守着,侧着耳朵听里边的动静。

面前的少女长得很精致。确实是很精致的,他活了两世,见过的女子无数,却从来没见过漂亮成这样的姑娘,五官跟雕刻出来似地,没有一丝地方不妥帖,恰到好处的摆放在脸上,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姑娘,上一世死的那么惨。

会不甘心吗?会吗?

顾成峰伸出手去替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有些怜悯心疼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是不是不甘心呢?所以你这一世才会这么憎恨邱家?

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恨这个世界,恨毁了你的人?

顾成峰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哪里会有这么多重生回来复仇的人?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幸运的。

顾老太太点了两滴清凉膏抹在太阳穴上,终于抑制了些头疼,回过头来看着周嬷嬷问:“怎么样了?醒了么?”

周嬷嬷连明月楼的门都没能进去就被追着赶出来了,哪里能知道顾满醒了没醒?但是她虽然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却不敢真的就实说出来。这说来说去,也没见过一个当祖父的人把孙女儿给气死了的啊,王氏生气也是有道理的。

要是这事情再闹大了,那才真的没法儿收场了呢。

周嬷嬷就弓着腰笑嘻嘻道:“没事没事,大夫说休养几天也就好了。”

她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跟着顾老太太这个主子,要是不会说几句瞎话,那真是不用混了。

顾老太太听这么说,才缓了心里的怒气,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哪里有那么了不得的?还被气晕了,真是......”

她停了下来,又不再说下去了。

周嬷嬷就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猛地松了一口气。

赵王妃喝了一口茶,有些惬意的赞赏道:“好茶!”

王氏挤出一丝笑来,心里只记挂着如今还没醒的顾满,道:“王妃别拿我们取笑了。”

取笑?谁有空拿你们取笑?!

郑氏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当年她当姑娘的时候就很瞧不上这个王修盈,虽然她家里的官很大,虽然她也很漂亮,可是莫名的就是让人瞧不起。

为什么呢?因为她懦弱啊,开个茶话会,被人抢了风头也不敢吭一声的,这么个木头人,交了朋友多没趣儿?

“顾夫人说的哪里话?这怎么会是取笑呢?你瞧我这不都亲自来了吗?”她朝身后看了一眼,立即有人捧着一张烫金的红帖子送上去给王氏。

“顾夫人好好瞧瞧,我这可是真心实意的来找顾夫人提亲的,这哪里会是取笑啊?”

真的是求亲!还是替谢远来求的!

王氏慢慢的坐直了身体,花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赵王妃是在说什么。

“可是......”王氏看了郑氏一眼,正想问那个显得自己特别愚蠢的问题,为什么。然后她却忽然又闭嘴了。

这还需要问吗?

如果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女儿其实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的觊觎,那她不仅仅只是懦弱了,那简直是太蠢了,蠢的不可救药。

如今谢庭眼看着越来越得宠,但是谢远却不是长,虽然也算是嫡出但是身份较之谢庭却还是要低一等的。

那用什么来压制压制这个少年呢?

当然是婚事。

婚姻大事,结两姓之好。

拉上一个庞大的岳家,这才是对如今失去了外家郑家帮助的谢远,最有利的选择。

郑氏倒是真的敢开口,却也不想想她们愿不愿意答应。

王氏彻底平静下来了,对啊,如今阿满躺着呢,不能等什么事情都由阿满一个人扛着,不能让她一个人再为她们想好所有事情了。

王氏啜了一口茶,笑意盈盈的看着郑氏,伸手缓缓的将那帖子给推了回去:“这......怕是不能如王妃您的意了。”

拒绝了!这竟然是拒绝了?郑氏刚刚喝进嘴巴里的茶咕咚一声吞进了肚子,差点没烫坏她的肠子。

居然被拒绝了!难道王修盈也开始开窍了,知道她们郑家现在倒霉了,所以不肯把女儿嫁进来?

邱嬷嬷撇了撇嘴,心里对这王氏十分不以为然。

装什么装啊?你家女儿凶狠成这样,又邪门的很,有人要就不错了,何况还是堂堂的正牌皇孙来求娶呢,居然还敢拒绝,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邱嬷嬷认定了王氏这是欲拒还迎,心里虽然不屑,面上却还是陪着笑说道:“唉哟,我们王妃可是一片诚心来的呢,顾夫人这拒绝的也太快,忒不近人情了。”

不近人情?从此以后,不论是谁敢打顾满的主意,她都要不近人情才好呢!

王氏仍旧笑着,她现在才发现笑起来其实也不费什么事,习惯了也就好了。

“王妃,我们阿满现在年纪还小,身上还带着孝呢,王妃您......”王氏看见郑氏越来越差的脸色,又道:“这个时候谈婚论嫁,未免太不合时宜了,还是算了吧。”

“盛京中的名门淑女多的是,我们阿满还未出孝,实在是不敢耽搁了皇孙。还请王妃另择淑女,我们就不留王妃了。”

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果然是见她们郑家倒霉了,连胆子都炼出来了。

郑氏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氏,道:“看来是我孟浪了,请顾夫人不要见怪。”

邱嬷嬷低头瞥见赵王妃捏着的扇子扇面都已经变了形,不由得低头退在一旁。

第六章 活着

执画端了水要出门,恰好碰见抱玉抱着一个食盒进来,就站住了脚有些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

是啊,现在明月楼里已经有了小厨房,很少会出去跟大厨房要吃的,而王氏那边又不知道为什么跟顾老太太发生了些争执,此刻想必是没功夫送东西过来。

这个食盒难道是十八爷送来的吗?

抱玉跑出去一趟费了许多力气,此刻拿帕子擦了脸上的汗,才冲执画笑道:“这是食神居送来的。”

食神居?食神居好端端的往这里送东西做什么?

执画更加晕了。

抱玉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她一指头,嗔道:“你忘记啦?这食神居是谁的?”

食神居是谁的呢?当然是赵王世子的啊!她们也曾经陪同姑娘去过的,十八爷还最喜欢吃那里的菜了呢。

执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有些感慨:“这位赵世子还真的跟一般的王孙贵族不一样,真是个记情的人。”

“还没瞧见里面究竟是些什么呢,你就又开始感叹了。”抱玉笑了一声,将食盒的盖儿揭开,顿时香气四溢,廊下的猫儿开始喵喵的叫个不停。

沛音有些疑惑的跟出来,见了这个食盒也是一愣:“太太那边送吃的来了?”

秦娘子的手艺很不错,做的饭菜也是很好吃的,因此王氏那边也除非是有什么稀奇果品,向来不送东西来,现在突然送过来,难怪沛音有些吃惊。

何况那边听说又闹起来了。

“不是。”抱玉忙摇头:“这是食神居送来的。说起来姐姐您也知道,就是您一直念念不忘的茶蘼花粥呀。”

哦对,是有这回事,她曾经跟着喝过一次,便觉得通体舒畅,又开胃益气。确实适合如今的顾满用。

“那这又是什么?”沛琴闻言凑过来,指着底下的托盘,好奇的问道。

抱玉将那隔层里的粥端出来交给沛琴拿着,自己从第二个隔层里掏出一提水汪汪的晶莹剔透的葡萄来。有些得意的笑道:“是香药葡萄,世子说这个天气吃这个最好不过,放到井水里湃一会儿子就更好了。”

这位世子还真是个好人呢,就因为顾满的那一碗鸡汤而已,竟然这么舍得,陆陆续续的也来送过很多次吃食了。

“这底下一层还有虾腊跟一些肉干儿,都是世子送来的。”抱玉还要打开,被沛音拦下了,便道:“姑娘若是醒了,喝这个粥在妥帖不过的。”

沛音点点头。道:“拿进去吧。”

送走了气的面色都发紫了的赵王妃,王氏便带着丫头们转过后头去建顾老太太-----她虽然记挂着顾满,但是这件事情却也不能不去跟顾老太太说一声。

顾老太太抿着唇看着面前的王氏冷笑:“你如今腰杆子更硬了,我说什么你也不听了。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先来问我。自己私自就做了决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王氏本来就因为顾满的事被气的不轻,现在听见顾老太太又开始念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顿时尖叫一声打断了顾老太太的话,哀哀的哭道:“老太太!阿满如今还带着孝呢,难道我不该回绝吗?老太太要是这么说,那媳妇儿真是无地自容了!”

顾老太太被这突然的一声尖叫吓得手一抖。手里的茶杯顺势滚落在了地上,正要大怒,却听见王氏委委屈屈的这句话,顿时顿住了手:对啊,现在还是自己儿子死了一年呢,自然是说不成亲的啊。

既然说不成亲。那王氏拒绝错在了哪里呢?

本来就是没错的事情,这样一质问,倒好像显得她这个亲生母亲根本不在乎儿子的事,连儿子死了多久都不记得了似地。

她抚了抚胸口,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王氏做的有道理。但是却还是不肯松口放下面子说话。

王氏便哭的更加厉害了,一下子就打湿了两条手帕子,进进出出的丫头们都屏声敛气的,看着王氏的目光却是同情的。

怎么顾老太太现在还这样呢?好不容易好了一阵子,又开始打鸡骂狗起来,成天的就知道刻薄媳妇儿们,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顾老太太到底是没忍住,呵斥道:“行了!女儿们都快嫁人的人了,还哭!哭什么!不过问你一句话,哭成这样给谁看呢?”

真是烦也烦死人了,以前虽然也一副木头人的样子,但是也不是动不动就哭的,现在只要一张口不是哭就是哭,烦人!

幸好顾老侯爷来解救了她,顾老侯爷看了王氏一眼,出言夸奖:“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王氏对他的气还是没消,却不敢不恭敬,站起身来朝他行礼。

定远侯挥挥手免了,笑道:“你也别怨我,阿满这孩子心思太深了,气气她,让她哭一哭,气一气也是有好处的。”

王氏没怎么明白,抬头疑惑的看着定远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定远侯却并不再多说了,道:“你去吧,想必她就要醒了。让她先好好的养几天,别急着来见我,想清楚了再来也不迟。”

王氏迟疑的点了点头,行礼告退了。

顾老太太便忍不住气骂道:“无法无天!就这么叫她走了?”

“她哪里做错了?”定远侯一点儿也没受顾老太太的影响,又喝了一口茶:“是你自己总是咄咄逼人。告诉你这么多次了也不见你改,你才是真正的不懂事呢。”

顾老太太气的不轻,捂着胸口没好气的看着顾老侯爷,冷笑道:“你定是巴不得早点气死我!”

“别总是死呀死呀的!”定远侯脸上的笑意依旧,声音却有些低沉了:“说的好像死了比活着容易似地。”

活着当然不容易了,但是想活着的人多了去了。

陈继元站在清凉寺门口,紧张的都差点尿了裤子,脸色惨白的像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带着哭腔冲眼前如同修罗一般的男人喊道:“你别过来啊!别过来!”

陈嘉言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心态真的很奇怪。

陈家繁盛了这么多年,有了这么多根基,但是却被这个整个家族都看不起的小人,轻轻松松的就给毁了。

虽然说这中间还有赵王跟郑家的联手陷害在,但是要是没有眼前这个里通外贼的卑鄙之徒,陈家绝不会走到这种境地的。

陈家不会走到这种地步,他也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向疼爱他的祖父跟父亲死在他的面前,更不会看见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妹妹被尖刀插过肚腹挂在树杈上。

要是没有眼前的这个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不用隐姓埋名,谢庭也不用九死一生早早就失去母亲。

都怪这个人,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都是陈继元这个混蛋!

谢庭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他红着眼睛站定在陈继元面前,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狠得下心来让全族的人都死?

为什么你能连你自己的父母都杀害?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顾念骨肉亲情?

为什么你要把我,把我们送下地狱煎熬?

陈继元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缩在了墙角连话都不会说了,磕磕巴巴的喊救命:“别过来啊......你们别过来!什么为什么?!我想出来,那帮死老头子不准我出来,他们不让我活,当然自己也别活了啊!”

他到现在还是把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好像死了的那一百多个人不是他的骨肉血亲,好像那被逼着从王妃的位子而去上吊的女子不是他的亲妹妹一样。

谢庭想起赵王妃陈氏死的时候尽力的也要将他推出屋子,不让他瞧见母亲惨死的情况,顿时气的哭了一声:“你这个混蛋!”

你这个混蛋!

你不是人!

随即就扑了上去,常春用尽了力气都没有拉住。

陈继元不是谢庭的对手,虽然他大了谢庭二十岁,但是他却不是谢庭的对手。

拥有仇恨的人下手的力度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那就是一头饿狼,不顾一切的只想要把对手拆卸入腹。

陈继元怪叫了一声,下死力气推开谢庭,嗷嗷叫的往后退。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哭的还跟个小孩子似地,吓得魂不守舍。

“你们放过我吧,我也是陈家人啊,我还是你的叔叔,你的舅舅呢!陈家人少,我也姓陈啊......”陈继元还没说完,腮帮子就挨了重重的一脚,顿时牙齿磕到了舌头,血流如注,两颗牙齿也没了。

陈嘉言血红着眼睛看着他,吼道:“你住嘴!你也配当陈家人?!我呸!”

血啊!这两个家伙是来真的,他们是真的来报仇的。

陈继元嘴巴里流出来的血很快滴到地上,浸在泥土里沾上灰尘,变得暗红起来。

他们太狠了,太狠了,这是来要他的命来了啊!

陈继元捂着腮帮子呜呜呜的只知道哭,连滚带爬的栽了好几个跟头,转过身飞快的飞奔起来。

快跑!快跑!晚了就活不成了,晚了就活不成了!

这些人真的是会吃人的!

第七章 葬身犬腹

但是他到底也跑不远,能跑到哪里去呢?这个地方可是陈嘉言跟谢庭两兄弟挑好了的,怎么会出什么差错?

这个害死了陈家满门的人,怎么可能被放过。

这种败类人渣,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瞧着陈继元那窝囊的样子,常春狠狠的呸了一声,替自己的主子觉得心酸。

失去最疼爱他的母亲,从人人羡慕的被皇后跟赵王妃捧在手里的世子变成了赵王府里人人可欺的孩童。

他失去了多少?

算不清的,这笔帐怎么算都算不清。

常春想起谢庭一个人带着阿黄坐在院子的回廊里,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就是一整天的时候,不由得抬手擦了擦眼角。

所以说这种人就活该死了算了!下地狱都是轻的。

陈嘉言拔腿就要去追,谢庭却面无表情的伸手将他拉住了,道:“不用追。”

不用追?难道要放过他?

陈嘉言做不到,就算现在是天王老子站在他的面前,都别想可以拦住他杀了这个人。

谢庭却从旁边常春手里接过两张弓来,递给陈嘉言一把,言简意赅:“用这个。”

对啊,用这个,追什么追?

让他享受享受逃命时候的胆战心惊的心情吧,让他也尝一尝曾经陈家人受过的所有苦楚。

陈嘉言张弓搭箭,谢庭瞄准了那个跑的极快的身影,道:“别射死,抓活的!”

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陈嘉言放手,离弦之箭稳准狠的扎进陈嘉言的左腿,他哀嚎了一声双腿噗通跪倒在了地上,抱着左腿鬼哭狼嚎起来。

谢庭与陈嘉言走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原来你跟着他这么多年,什么也没学到。你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当年是谁让陈氏一族几乎满门灭绝,当年是谁让还是四岁孩童的陈嘉言跟谢庭从此从天堂掉落地狱,现在都该一一的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