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想了想,又担忧的道:“顾满那丫头鬼灵精怪的,说不定见那路小陡峭,就自己下来走了呢?何况那里只能通行一辆马车,顾烟那丫头可也在上面呢。”
哪里只有顾烟跟顾满?刘妈妈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提醒她:“那三姑娘可也要同去呢,自然也在的。”
刘姨娘会意,思来想去就有些犹豫:“迎个送子观音一下子就死了三个女儿。二老爷他怕是要怀疑,更别论王氏那个难产的兄长了。”
刘妈妈劝她:“正是要全都遇难了。才证明真的是巧合呀。不然三个姑娘去了,只九姑娘一人出事。才容易惹人怀疑。”
刘六娘转念一想,刘妈妈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就点头答应,然后吩咐她:“再多想几个法子,说不定那几个丫头运气好就躲过了呢?她们几个的丫头肯定也有一辆车,怕到时候丫头的车先出事。”
早在刘六娘确定要做这事之后,刘妈妈就想好了万全之策,此刻听她提起,就回她:“放心罢。就算这里过了,还有寺里呢。这大正月里的香火旺,罗云庙起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退一万步讲,这些就躲过了,还有下山呢,下山碰见几个山贼,那可真是有苦也没处说了。”
刘六娘总算满yi的点头,这可真是万全之策啊。
顾满这个丫头绝不能留,而顾烟那丫头虽说有些用处。到底太狡猾,死了也罢,唯有那个顾昭,平时不言不语的。倒是有些可惜。
顾满的眼皮已经跳了好几天了,她有些烦躁的放下书拿手按着右眼皮,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
她正发呆。就听见有推门声,看过去却是执画抱着一卷书过来。告诉她:“姑娘,这是七姑娘说还您的书。”
顾满点头。看她把书都放在后面的书架上,想起顾七就笑:“那丫头倒是不比四姐,是个好相处的姑娘。”
“可不是?”执画就回头笑:“才刚我过去,七姑娘身边的梅子还告诉我,刘婆子昨日去她那里送鞋样,却跟一个满脸皱纹的婶子说了半天的话,七姑娘也好脾气的没说一句重话呢。”
满脸皱纹的婶子?
顾满眼里就自动浮现出那个满脸都是皱纹的刘妈妈。
刘婆子本来就是顾烟派来自己身边的人,她跟那刘姨娘怎么又扯到一起去了?
她直觉有什么不对,就追问她:“那刘婆子是做粗活的,怎么轮得到她过去送鞋样?”
执画听说,就也疑惑的皱眉:“是啊,我们们院子里的事一概不让她插手的,送鞋样这种事也是小丫头们的事,怎么倒是她去了?”
顾满就更觉得不正常,上回陷害王氏的事跟刘六娘和顾烟都脱不了关系,现在她们两个人难道又勾结在一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觉得眼皮跳的越发的厉害,想了一想就吩咐她:“上回不是说让舅舅再仔细查探查探刘六娘的生母吗?你去问问可有消息了。再就是,把那刘婆子盯紧一些,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执画忙答应了去了,齐嬷嬷就推门进来问她:“姑娘,咱们这回出门要住一晚的,那些铺盖被褥的可都要带着,至于丫头们的,就不带了罢?”
顾满这才惊醒过来,后天就是去罗云庙迎送子观音的日子。
迎送子观音好端端的,顾博齐居然也会想到要给王氏求这种东西,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刘婆子跟那个刘妈妈有了往来
是顾烟又在计划什么?
她的心跳很快,走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顾烟要跟自己一起去进香。
没办法了,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会来。
如果是顾烟要算计自己,那总也得是在出了门之后,她想了想,就吩咐齐嬷嬷:“嬷嬷那日就不必跟着我去了,留在家里替我照看照看母亲罢。”
ps:我昨天好像发重了一个章节名也不知道是章节名还是章节也发重了,所以如果章节内容也是两章重复的话,麻烦哪位热心的亲告诉我,我会修改过来,或者发公众章补偿的,真是不好意思
六十二 失事
齐嬷嬷终究还是没能成行。
顾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对顾烟的阴谋见招拆招,但是她却怕她们只是为了调开自己,对王氏发难。
事实上王氏身边最近添了好几个精干的嬷嬷,都是王庭然那边送过来的,顾满虽有些心慌,但是却也还是按照计划出了门。
你若是不先顺着她们的计划走,怎么知道她们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刀山火海,也总要先闯一闯。
三人上了一辆青帷油车,另有贴身丫头各两名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郊外进发。
先前一路还相安无事,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众人停下休息,顾满微微揭开帘子向外一望,赫然发现刘婆子木然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只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里,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顾烟的面色始终很平静,似乎对顾满的不安跟审视全然不知,轻松自在的只管闭目养神。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回出来上香,她早就从铃铛那里得到消息,说是刘姨娘为了对付顾满才设计的局。
现在自己还是刘姨娘的盟友,她相信刘姨娘不会那么蠢,现在就对自己下手。
而顾满?
她早就该死了。
顾昭也发现顾满的不对劲,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她:“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顾满强自镇定下来,朝顾昭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心底却警惕起来。
三人正无话可说的时候。就察觉到马车忽然停了,有婆子赶上来隔着帘子禀报:“姑娘们。上山的路上陡,姑娘们可要坐稳了。”
顾昭应她知道了。那婆子就接着道:“后面也有几辆马车上来了,前面圣石寨有个罗云庙,峰顶还有个普济寺,他们想必是往那边去的。咱们的速度得加紧些,路可小着呢,过不了那么多人。”
大周朝崇尚佛法,善男信女尤其多,上一世的新帝听说就是个极为虔诚的信徒。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三人都没什么异议。让继续前行。
谁知才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顾昭跟顾烟正闭目养神,顾满攀着窗子往外望,就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竟是马甩脱了御夫发起狂来。
从顾满的角度看出去,只能看见陡峭的山壁和不远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忽然察觉到大事不好。
外边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带路的那个婆子吓得命也丢了半条,忙就扯开嗓子号叫。死命让人前来帮忙。
顾烟被颠地狠狠的飞起来,撞在车顶,头上立即就起了一个大包。
刘六娘难道现在就要动手了吗?
她正要动作,就发现顾满已经扒着马车的窗子使劲往外探。她有些惊慌,就问她:“你在干什么?”
顾烟跟顾昭被震在了一边,顾满正好在她们对面。她此刻使劲儿往外探,刚好勉强能稳住平衡。她正无计可施之际,就发现山壁上垂下来许多藤条。看起来极为粗壮。
外边的人已经乱成了一团,现在靠她们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她就拼了命的往外伸手,总算拉住一根藤条。
可是还不等拿稳,外面发了疯的马仰天嘶鸣一阵,就立了起来。
她被颠地一晕,手上抓着的藤条也从手里滑了出去,还把手给刮烂了。
马车颠地越发厉害,再这样下去,顾烟心慌意乱的从这边的窗子看出去,就发现外边竟然已然就是悬崖。
她尖叫了一声,就死命的抱住顾昭,不知如何是好。
从这里掉下去,可就再也没活路了!
外边的丫头们也都只能干着急,那马发了疯起来乱踩乱踏,好几个想上前的家丁都被踩伤了。
顾满终于抓住了一根粗壮些的树藤,就回头拉住顾昭想要出去。
顾烟却异常的机敏,她朝外看了一眼,就死命的拉着顾昭不松手,一边还朝顾满道:“九姐!我也要活命!”
这是威胁吗?
顾昭回头看了顾烟一眼,就推顾满:“你自己先出去!”
马车好像就要散架了,重心也因为她们的僵持开始往一边偏,顾满再来不及废话,就咬牙道:“那你就先爬出去!”
从这里爬出去?顾烟被顾满踢了一脚,觉得浑身的筋都疼,看着有些高的距离发颤。从这里跳下去,若是一个没控制好力度的话很可能就要摔下悬崖的!
顾满却等不及了,她禁不住怒道:“你究竟去不去!马车要散了!”
顾烟最后回头看顾满一眼,发现她眼里居然黑黝黝的冒着光。
那是要放弃自己的意思吧、
她咬了咬牙,纵身一扑,就从顾满身边蹿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堪堪的在崖边停了下来。
马车里顿时一空,顾满趁机拉着顾昭也从车窗荡了出去。
藤条狠狠的一荡,将她们带到山壁上撞了一下,顾满才松手跟顾昭一起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马不知是踩到了什么,竟哀鸣了一声,跟随散了架的马车一起摔下了山崖。
众人都惊呆了,几个婆子更是吓得人都傻了。
还是沛音楚琴她们反应快,各自飞快的扑了上来查看自己主子身上的伤势。
顾烟撞的额头一片乌青,身上的衣裳也被地上的碎石头给割裂了不少,头发散着,珠花掉了一地,她的头有些发懵,直到楚琴跟入画哭着抱住她,她才发现自己依然活着,从这里看下去,自己离悬崖就不过一米,自己离死,仅仅一步之遥
她禁不住后怕,放生大哭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顾满更是没好到哪里,她的唇都咬的出了血,手上也全部都是伤口,半日后才回过神来。
还好!
还好没死。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安慰扑在自己身上大哭的顾昭。
顾烟哭的很大声,事情好像并不是她做的她也差点就要死了
顾满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和尤留着血迹的石壁,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顾烟哭了一回,缓过气来才勉强扶着楚琴跟入画要站起来,就在此时,她却发现自己身旁有不少的硬碎石头,同时还夹杂着许多硬黄豆。
谁好端端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会在这陡峭的山路上放黄豆?
难怪方才的马怎么也不肯走,马夫多抽了几鞭子就开始发疯
刘六娘!
很好,很好!你居然敢连着我一起算计,居然敢害我差点丢了命!
顾满只觉得两腿都在发抖,就算是沛音跟沛琴一起用力将她搀扶着,她也只是勉强能站稳而已。
马夫早已经惊吓得不会说话,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几个伤痕累累的姑娘们。
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顾及什么男女之防的时候,但是几个姑娘都受了伤,这里离山下还远的很,那就只能继续往山顶走了。
领头的王氏身边的王妈妈看了一眼那仅剩的一辆马车,就有些犯难。
正在这时,就见刚刚上来的坡上又出现了几辆马车,他们想必也发现出了事,就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不久就有个伶俐的丫头过来,问她们怎么了。
“我们们夫人也是来普济寺烧香的,看这几位姑娘们都受了伤,就让我们们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了,大不了到时候加倍还回去就是。
王妈妈当机立断,忙回:“我们们是定远侯府的,我们们几位姑娘往罗云庙去,谁知走到这里马受了惊,几个姑娘从马车上摔下来都受了伤。请回禀夫人,暂且借我们们一辆马车,等回去我们们主人定要拜谢的。”
那个丫头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顾满等人一眼,恭敬的点头回去。
在那边窃窃私语了一阵,马车上就下来一个仪态万方的贵妇人,她朝地上一望,就皱眉吩咐身后的人:“李果,这地上这样多碎石头,难怪要伤人,快叫人都收拾了。”
一边又温言安慰她们;“我们们车上有药,几位姑娘都受了伤,不如先去我那里上药吧?”
地上的碎石一时也清理不完,顾满示意王妈妈答应,一边就吩咐自家的家丁也前去帮忙。等看清了那马车上刻得标志,顾满才彻底放了心,让顾昭她们前去上药。
自己却留在车外盈盈冲那贵妇人一福,道:“多谢侍郎夫人。”
是工部侍郎府的马车啊,那眼前这个想必就是欧阳侍郎的夫人了。
贵妇人惊讶的看她一眼,随即就看见自己马车上挂的牌子,忍不住笑:“顾姑娘真是机灵,我看这路并不太平,顾姑娘这是要上山去上香吗?”
确实不太平,顾满看了一眼那陡峭的弯路,就问她:“夫人难道与我同路吗?这路确实不太平,我走的也发慌呢。”
欧阳夫人拍拍她的头,就道:“我去普济寺,既然这样近,不如就同路而行罢?待明日,让我家小子送姑娘回府,如何?”
这样自然是最好,就当欠一个人情,以后再还吧,现在路上就出这样大的事,显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做法,那肯定就还有后招。
顾烟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在耳里,忍不住恨恨的咬牙。
居然被鹰叼了眼!
她将拳头攥的死紧,忽然就指着那地上点点的黄色指给顾满看:“九姐!你看那地上怎么会有黄豆?
六十三 起火
顾满瞥她一眼,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就走过去捡起一枚黄豆看了看。
转身将那粒黄豆扔进悬崖,她趴在崖顶往下看。
风吹的她的头发全飘起来,衣裳也都灌满了风,整个人好像随时就要飞走。
顾昭正从车上下来,见状就大喝:“阿满!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想看看离死神的距离。
最后一次了,刘六娘,我对你的耐心都已经用光了。
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作茧自缚究竟是什么下场。
崖顶很高,从她那个角度看出去一望无际深不见底,她想起方才惊险万分的场面,又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烟,笑道:“没看什么,只是感慨而已。姐姐,若是掉下去的是咱们,可就真的是尸骨无存了啊。”
她脸上的笑跟她说出来的话一点不符合,顾昭跟顾烟都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
顾满却不等人再劝,自顾自的站起来一步步退后。
再也不要把自己跟家人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稍微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生活,她已经受够了!
她慢慢回头,就发现除了顾昭跟顾烟之外,还有个比自己高出一个个头的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少年穿着华美,腰间饰着晶莹剔透的玉佩,头发绾起来梳到脑后用玉带扎着,一派少年佳公子的模样。
顾烟跟顾昭只盯了一眼就红了脸。
陌上人如玉,翩翩少年来。
也大抵如此了吧?
顾满却有些玩味的朝他大方一笑,道:“欧阳公子,你是来送我们们的吗?”
欧阳夫人说的小子,难道就是这个儿子?
可是他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三四五的样子,让他护送这样多的人,也太儿戏了些吧?
那少年拱手朝她们一弯腰,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在下欧阳灿。家母让我护送各位妹妹上山,各位妹妹请上车罢。”
等顾满她们都上了马车,欧阳灿就回头看了一眼已然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道路,微微米勒眯眼。
他招手唤来自己的近侍平安,低声吩咐他:“我看这事并不像是意外,若不是意外,凶手怕是还要对几位姑娘下手,你着人四处留意着。母亲既然做了这个好人,咱们就不能让她们出事。”
平安低头应是,就又问他:“咱们帮的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呀。这几位姑娘都是往罗云庙去的,咱们可住在普济寺,若是这晚上出点什么事”
欧阳灿双手负在身后,全然没有少年人的青涩,脸上全是意气风发的志在必得:“那我就看看,谁能在我手底下害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许多人的护送,一路上终于平安无事的到了罗云庙。
罗云庙是尼姑庵,住持师太早已经带着庙里的女尼们在门口迎着,因见她们几人都有些狼狈。就问:“姑娘们这是”
欧阳灿就不等她们回答,先行扔了马鞭迎上去朝那住持师太拱手:“师太有礼了,方才几位姑娘的马受了惊,姑娘们受了点惊吓。倒也没什么大碍。还要劳烦师太替她们备些热水,至于伤药,我们们却自己带着。”
他说的这样亲热,那师太就以为他是这侯府姑娘的兄长。就忙应道:“使得使得,贫尼这就着人去备。姑娘们今晚要歇息的院子已经打扫出来了,清静得很。我这就顺路带姑娘们先过去罢。至于公子您”
欧阳灿就笑:“我没姑娘们那么讲究,师太给我安排一间厢房也就是了。”
顾昭她们全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连顾满也有些奇怪。
分明说是明天才来送她们下山的啊。
况且到底是外男,跟自己这些女眷住在一起,岂不是乱了规矩?
正想着,果然就听见王妈妈反对:“欧阳公子这怎么使得?”
欧阳灿转头来看着王妈妈,轻声道:“妈妈放心,家父跟王侍郎也算的上是莫逆之交,我只是想帮帮忙罢了。这一路,可并不太平啊。”
王妈妈就犹豫的去看顾昭她们,却见她们全都点了头。
现在还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有人帮着总不会是坏事。
于是就这样定下来,欧阳灿就吩咐住持:“那就劳烦住持先带她们安顿下来,我出去一会儿,稍后便回来。”
欧阳灿去的当然是普济寺,他兴冲冲的进了寺院,就见欧阳夫人已经在大堂跪拜菩萨,他跟着在蒲团上跪了,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自己母亲,装模作样的念念有词。
欧阳夫人觉得好气又好笑,就伸手捏他的脸:“菩萨面前也敢这样无法无天!我明明是让你哥哥去送,你怎的倒好,自己去了?你能有几斤几两,就敢揽这样大的事?”
欧阳灿抱着欧阳夫人的胳膊一路出来往厢房去,就道:“哥哥他也得傍晚了才能到,还不如我先送一程。再说我虽然武术不及哥哥厉害,这脑袋可比哥哥好使多了,说不定我还能比哥哥做的更稳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