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快步走过来,问了扣子一句:“三爷如何受的伤,受了什么伤?”

扣子忙跪下回禀,“回王妃娘娘,刚才三爷去追捕那些拍花子的恶人,不想却冲出两个半大小子朝三爷身上拍纸包儿,纸包儿一撞到三爷的胸口便四散开去,然后便有一股子呛人的味道弥漫开去,三爷大叫不好,拽着奴才飞快后退,不想其中一个小子突然不要命一般的向三爷扑过来,三爷因为迷了眼晴而防备不及,竟让那小王八蛋占了先机,被那小子用匕首划伤了前胸,万幸三爷还是飞步后退了好几步,才没有被扎伤的太深,只是不知道那匕首与药面儿是不是有毒,三爷除了您再不相信其他的太医,所以奴才只能…”

杜衡的脸色阴沉极了,她冷声喝道:“行了,不必再说了,你去外头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随意靠近上房。啊嚏…啊嚏…”扣子应声称是,立刻退下去安排。

杜衡仔细检查了萧泽身上的那些灰白色粉末,原来竟是蒙汗药中又搀杂了许多胡椒辣椒花椒粉儿,怪不得味道那么的冲。杜衡刚才一走到萧泽身边,便被呛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夫人,还是让奴婢服侍三爷换下这衣裳吧。”杨梅低声说了起来。她这么说可绝对没有企图勾引萧泽之意,而是最单纯怕夫人受委屈的心理使然,那味儿也太难闻了,再把姑娘薰出个好歹可怎么能行!

杜衡压下心里的惊慌,强自镇定的摆摆手说道:“不急。”

杨梅只能站着不动,看着杜衡小心翼翼的解开萧泽的身上的衣裳,露出一道三寸多长的新伤口。那道伤口上血肉模糊很是恐怖,让人完全看不出伤的到底怎么样。

杜衡皱起眉头,拿起身边已经备下的烈酒坛子,将一坛酒全都倒在萧泽的伤口处,烈酒一碰到伤口,那股子钻心的疼痛便立刻传遍了萧泽身上的每一个细胞。疼的萧泽只拧眉,身子也不住的颤抖,可他的眼睛却是紧紧紧闭着丝毫没有睁开。烈酒冲洗过后,萧泽胸腹间的伤口便显现出来,这个伤口并不很深,只是皮肉之伤,而且也伤口上也没有毒,以这样的受伤程度,就算是个姑娘家都不至于昏迷不醒,这分明是萧泽假装昏迷,杜衡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素帕。”杜衡冷冷说了一句,看上去仿佛又变回那个不论喜怒眼中只有伤口的杜衡。刚才萧泽的反应已经让他心中大大的起疑了。只等着将丫鬟们都赶出去她好问个究竟。杨梅不敢说话,赶紧将帕子找出递过来,杜衡接过帕子沉声说道:“你们都退下,三爷这里有我一人就够了。”

杜衡下了命令,交泰园中哪个敢不听,一时间丫鬟们退的干干净净,杜衡这才双手环胸沉声说道:“萧泽,我知道你醒着,你不必再装了!刚才那样的烈酒要多少有多少,你就算是想泡在酒坛子里没也有问题。”

杜衡连说了两遍,可是萧泽却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就是没有醒来。杜衡没有说第三遍,她只是站起来走到房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吩咐道:“来人,去抱朴园向王爷和王妃娘娘禀报,就是三爷因公负伤,连伤口都没有包扎就被人赶回王府了,请王爷舍些脸面去请为太医给三爷治伤。”一个萧泽叫不出名字的小丫鬟脆生生的应了,转身便走。杜衡也没有转过身子去看萧泽,只双手环于胸前向外看去,仿佛房中根本没有病人一般。

“咳咳…不要惊动父王娘亲…”果然杜衡的话音刚落,原本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萧泽便咳嗽着说了起来。

杜衡向外唤一句:“且住,回头我自去向王爷禀报。”外面有人应了,很快刚才那小丫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夫人,奴婢还不曾出门。”

杜衡转身走回床前,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萧泽,冷着脸一言不发,等着萧泽解释。

萧泽因为咳嗽而使伤口处迸出几缕鲜血,顺着酒渍流了下来,疼的萧泽“咝咝…”的直倒气,脸色都变了。

杜衡本不想理用苦肉计欺骗自己的萧泽,可是看到萧泽疼成那个样子,她又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冷着脸说了一句“不要乱动。”,杜衡便飞快的为萧泽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萧泽的伤口就已经被杜衡仔细的包扎起来。

打好结,杜衡正要转身之时,却被萧泽一把抓住手,萧泽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阿衡,你别生气…”

杜衡用力往回抽手,却没有抽出来,她只得沉着脸冷声说道:“萧三公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需向人道歉,请你放手,否则我就让人请娘亲过来。”

萧泽赖皮赖脸的说道:“我不放,一放你就不理我了。阿衡,娘亲来了我也不放。阿衡,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受了伤,刚才在路上颠的厉害,我给颠晕了,回来听到你的声音我才醒过来的…”

杜衡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明明做错了事情还有这么多的理由。“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说不着,你快放开我。”

萧泽死也不肯放手,他用委委屈屈的声音说道:“阿衡,你是不是觉得我伤的太轻,那好办。”说着他便攥起拳头做势欲往自己的伤口处重击,杜衡见状大惊,就算萧泽的伤不重,可这一拳头下去也够他受的。

忙用那只没被萧泽抓住的手抓住萧泽的拳头,杜衡愤怒的叫道:“你疯啦!”

萧泽立刻应道:“是,我早就疯了,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就疯了。阿衡,我跟你说实话,今天看到你只顾着和别人说话都不理我,我真的受不了…原本我不会让那个小子欺近身前的,可是当时我走神了,我满脑子都是你在家中收拾东西要离开我的样子,才让那小子得逞了。我不是想骗你,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为我受伤着急,阿衡,我害怕极了,我满心都只有你,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萧泽也是急了,竟一口气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杜衡怔住了,被萧泽抓着的手也不再往回抽,这个问题她刚才还问过自己,原来这三个月的共同生活,已经让萧泽侵占她心中的好大一块儿位置。就在刚才,看到萧泽双眼紧闭满身是血的被扣子送过来,杜衡知道自己其实极为担心紧张,只不过她素来内敛,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只是这样就算是心中有萧泽么?杜衡不知道,她不知道这是习惯还是感情,若是习惯,杜衡还能面对,可若是感情…杜衡不敢往下想了,她怎么可以动感情呢?

“阿衡…咝…疼…”萧泽见杜衡的脸色有些松动,正想趁热打铁再说些什么,可是伤口被牵动的疼了起来,萧泽又不是个能忍疼的人,而且在杜衡面前,有一分疼痛他也要表现出十分的,因此便极为夸张的皱着眉头叫了起来。

杜衡口上没说什么,可看看到萧泽疼的脸色都白了,心里好象被什么揪住一般着实的难受,她只能冷着脸说道:“放开我,我去拿止疼药。”声音虽冷,可杜衡眼中闪过的一抹心疼却让萧泽看了个正着,萧泽哪里肯放心,只紧紧抓着杜衡叫道:“我不放,什么药都没有你好使,看到你我就不会疼了…”

杜衡哪里受的住这样的*,又羞又气的小脸儿涨的通红,怒道:“你快放手,要不我就命人去把娘亲请来。”

萧泽立刻讨价还价的说道:“那你不许离开这间屋子,不能把我一个人抛下。”

杜衡狠狠瞪了萧泽一眼,还是点了点头。萧泽这才松了手,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沾在杜衡的身上,再没有一时半刻的离开。

杜衡取来止疼药,见萧泽不错眼珠子的盯着自己,眼神有混杂着热恋紧张与担忧,杜衡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流露出这么多的情绪,并且每一点情绪杜衡都看懂了。

萧泽就算是用了苦肉计,他受伤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萧泽看上去很是虚弱苍白,杜衡瞧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儿,还真就心疼了,重话什么的也说不出口了,给萧泽服下止疼药之后,杜衡低低说道:“你何苦呢,横竖我也没立刻离开。”

“阿衡,我怕…”萧泽抓住杜衡的手,低声下气的说了起来。

杜衡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萧泽若是与她硬顶着来,杜衡自然是不怕的,可是萧泽偏偏处处示弱,杜衡便有些个招架不住的,只能嚅嚅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萧泽用力抓住杜衡的手,不眨眼睛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我从前什么都不怕,可现在就怕你不要我,阿衡,我知道你心里害怕什么,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只是求你别离开,就算是…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在外面当差的时候一想到你在家里等我,我就很开心了。阿衡,求求你别走好不好?”

杜衡别过头闷声道:“我也没说要走。”

萧泽忙道:“真的,阿衡你不会离开我了,这太好了,阿衡,我太高兴了…”萧泽明明知道杜衡说的是没打算立刻就走,却故意屈解她的意思。杜衡想解释,可是听到萧泽那兴奋的叫声,杜衡发觉自己说不出解释的话。只能别扭的拧着头不看萧泽,心中郁闷憋屈极了。杜衡暗暗怪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萧泽受伤的消息到底还是传到了宁亲王爷的耳中。并不是交泰园的下人去禀报的,而是五城兵马司的于指挥使亲自登门请罪。萧泽虽然只是五品巡检尉,可他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宁肯亲王爷的宝贝儿子,为了萧泽宁亲王爷可是亲自到五城兵马寺打招呼的。于指挥使怎么敢慢待了萧泽。萧泽受伤的消息传到曹指挥使的耳中,差点儿没把他的魂儿吓飞了。曹指挥使赶紧请了太医飞也似的赶往宁亲王府请罪来了。

曹指挥使这么一来,宁亲王爷便知道儿子受了伤。宁亲王爷也被吓的不轻,其实做五城巡检本是个很轻松的差使,每日带着数十名军士在京城里四处溜达就行了,便是遇上个把小偷小摸的小毛贼,有那些个军士在,怎么也不至于让萧泽自己动手。大梁开国近百年,萧泽还是头一个因公负伤的五城巡检尉。

宁亲王爷见曹指挥使的脸都吓变色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道:“必是小儿莽撞行事,与曹大人何干。”

曹指挥使小心的察颜观色,他发觉宁亲王爷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心中越发没底了,只能陪着小心说道:“王爷,下官已经请了太医,不知…”

宁亲王爷立刻说道:“好,你们立刻随本王去看小儿…”

萧泽正拉着杜衡的手,借此时机向杜衡倾诉衷肠,还没说几句便听到外头有人禀报,“回三爷夫人,王爷带着曹指挥使和太医来了。”

萧泽心中暗叫:“父王您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过来做什么,我这里火候都差不多了,再有半个时辰一准儿能将媳妇拿下,您这一来,儿子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杜衡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忙站起来叫道:“快快请王爷进来。”说完便避到了屏风后面。与宁亲王爷同来的还有曹指挥使和太医这两个外男,杜衡正好有理由回避。

萧泽眼睁睁看着杜衡躲到屏风之后,心中那个郁闷就别提了。所以宁亲王爷进门一看,只见儿子皱着眉头黑沉着脸躺在床上,看着去伤情很是不轻。

“泽儿…”宁亲王爷觉得自己的老心肝儿都快被儿子吓破了,急忙抢步上前叫了起来。曹指挥使与太医见宁亲王爷如此紧张萧泽,两人心头都是一沉,回头若是这萧三公子的伤情严重,他们两人怕是就吃罪不住了。

“父王…儿子就是受了点小伤,怎么惊动了您?”萧泽看向自己的父亲,闷闷的说了一句,只是这声音听在宁亲王爷耳中,便成了儿子身受重伤无力言语的铁证。

☆、第一百六十九回情意初萌

“泽儿,你到底伤在何处,苏太医,快给我儿诊治!”宁亲王爷叫了一声,任谁都听出他的声音在微微打颤,曹指挥使的心里更加惊惧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自己的请罪折子。

“父王,儿子只是被个小毛贼划了一下子,划破了皮肉出了点儿血,并没有什么大碍,儿子的媳妇已经给儿子清洗上药包扎过了。”萧泽见父王面色极为凝重,倒有些个不好意思的低声说了起来。

苏太医赶紧上前探脉检查。萧泽的脉相还算平缓,伤口也已经被杜衡仔细包扎好了,苏太医有心解开包扎伤口的素绢,却又顾忌着这是萧三少夫人包扎的伤口,若贸然打开岂不是对三少夫人的不相信么?宁亲王府的三公子宝贝媳妇儿已经是满城皆知的事情,他哪儿敢找这个不自在。

宁亲王爷听说是儿媳妇为儿子包扎的伤口,缓缓点头说道:“既然是你媳妇包扎的伤口,那就不必再打开了,苏太医,给吾儿开些促进愈合的汤药吧。曹大人,本王替泽儿告一个月的病假。”

曹指挥使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一个月哪里能够,下官觉得不如过了夏天再回来上差也是一样的。一定要彻底养好了,否则落下什么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萧泽忙说道:“曹大人您开玩笑了,下官之伤最多一个月就能彻底养好,哪里需要休养上半年呢,莫不是大人瞧着萧泽碍眼,不想要下官了?”

曹指挥使连连摆手道:“不不,三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养伤这事可不能马虎的。”

宁亲王爷听儿子说话时还有底气,细细听来并不很虚弱,这才说道:“一个月的假也就够了,日子久了他在府里也闷不住。”

曹指挥使没有办法,只能苦哈哈的应了下来。苏太医也开好了补养气血的方子,又说回头就送些化瘀祛痕膏,等伤口结痂之后每日抹上三回,抹上一个月就能让疤痕消除的无踪无迹。

宁亲王爷见儿子没有大碍,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就踏实下来,这才有心思细问萧泽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曹指挥使忙将萧泽的所作所为加了十倍的夸张讲述起来,他极力夸赞萧泽英勇神武,智破拐卖人口团伙,力擒拐子等等事迹,听的宁亲王爷眼睛都直了,他脑子里就一句话来回的盘旋,曹指挥使是在说他的儿子萧泽的事迹么?萧泽若是真有这么神勇,大梁还需要别的战将么,只要派萧泽一人出马就能平定四海征服天下了。

萧泽自问不是面皮儿薄之人,可也被曹指挥使夸的无地自容,好家伙,他也就是抓了几个拐卖人口的小毛贼,竟被曹指挥使形容成关二爷重生岳武穆再世了。真是羞煞人啊!

曹指挥使也是说顺了嘴收不住,说完他也觉得自己说的太不靠谱了,只是话已出口不可收回,只能眼巴巴看着宁亲王爷,看他有何反应。

宁亲王爷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泽儿,你如何也学的好勇斗狠?”曹指挥使一听这话脸儿都绿了,他忙看向萧泽,眼神中透着不安,他别不是说了什么最不应该说的话了吧。

萧泽也是无奈,只能低头说道:“父王,看到那些拐子拐了许多可怜的孩子,儿子心中窝火,这才…”

宁亲王爷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先养伤,此事以后再说。”

曹指挥使见自己非但请罪没有请好,好象让宁亲王爷恼了萧泽,仿佛是他当面告了萧泽的黑状一般,曹指挥使越发不自在了,赶紧请辞告退。宁亲王爷也不虚留,命高管家将曹指挥使送出王府。

曹指挥使与苏太医都走了,杜衡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给公公请安。宁亲王爷看到小儿媳妇走出来,脸色的怒意缓和了许多,开口问道:“泽儿媳妇,泽儿的伤情到底如何?”

杜衡如实说了一回,宁亲王爷听罢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伤好之后到书房来一趟。”

萧泽赶紧应了下来,然后又愁眉苦脸的说道:“父王,娘亲哪里…”

“现在想起你娘亲了?你逞强斗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本王不管,你自己想办法,若是惊了你娘亲,看本王饶不饶的了你!”宁亲王爷撂下一句狠话便甩手走了出去。萧泽没奈何的叫了一声“父王”,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他,宁亲王爷早就走远了。

萧泽见父王不理自己,又看向杜衡可怜巴巴的叫道:“阿衡…”

杜衡轻哼一声也不理会萧泽,萧泽低下头眼珠子转了几转,便自怨自艾的说了起来,“罢罢罢,既然你们都不管我,我只有强撑着去给娘亲晨昏定省了,横竖伤的也不重,走几步也不至于让伤口裂开,就算是伤口裂开应该也死不了人,最多多流点血也就是了。”

杜衡明明知道萧泽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却忍不住不说话,“你逞什么能,虽然伤口并不深,可伤的不是个地方,伤口未愈合之前你若是下地走动一定会让伤口裂开,你想当着娘亲的面流血不止吓她么?”

萧泽立刻顺竿子爬的说道:“那怎么办呢,阿衡,你看父王都不要我了,你可不能抛弃我呀…”

杜衡啐了萧泽一口,没好气的说道:“你把你自己说的象吧儿狗似的,真真没脸没皮。”

萧泽还真敢接着,他用手扯住杜衡的衣袖,嘻皮笑脸的说道:“阿衡,我要是吧儿狗,你是不是会天天把我抱在怀里呢!”

杜衡脸色一沉甩开萧泽的手,不想萧泽竟学着小狗儿汪汪叫了两声,真是让杜衡哭笑不得,她转身瞪着萧泽气道:“你到底想怎样?”

萧泽以露出两排雪白牙齿的标准笑容招呼杜衡,用很无邪的表情的说道:“我就是想你理我,阿衡,你理理我呗!”

杜衡见萧泽虽然龇牙笑着,可是额上却渗出细细的汗珠子,想来必是伤口又疼了,或许是刚才自己甩开他的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躺好别乱动,让我看看伤口。”杜衡没好气的喝斥一句,语气虽然重,可是话中的关心萧泽已经准确无误的收到了。他果然立刻乖乖躺好,还自觉的掀开中衣供杜衡检查伤口,象极了肚皮朝天求抚摸的大型犬科动物。

杜衡低头细看,果然雪白的素绢渗着淡淡的血色,她皱起眉头斥道:“伤口真的裂开了,你就不能老实些么?这么动啊动的伤口怎么可能愈合?”

萧泽垂眸闷声说道:“知道了,阿衡你别生气,我再不乱动就是了。”

萧泽的语气很是可怜无助,倒让杜衡狠不下心来再说他了,只得飞快的剪开素绢,重新给萧泽上药包扎。

就在杜衡忙活之时,萧泽睁大眼睛深深的看着躬着身子专心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杜衡,一种特别的安心和幸福从萧泽心中升起,萧泽觉得这一刻他圆满了。

一直以来萧泽总觉得心里缺了点儿什么,却又说不清楚缺的是什么,在昙净寺初见杜衡,萧泽心中便有种异样的感受。就是在那种感受的驱使之下,萧泽想尽办法让杜衡成为他的新娘,虽然杜衡心里并不情愿。每当看到杜衡,萧泽就觉得打从心眼里快乐,就算是杜衡不理他,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的让萧泽着迷。

杜衡给萧泽包扎好伤口,才发现他正痴痴的看着自己,杜衡俏脸一板,转身便要走开,萧泽忙抓住她的手,低低说道:“阿衡,别走…”

萧泽的话似乎有种魔力,杜衡竟真的回身看着萧泽,低低说道:“你别想的太多了,安心养伤,娘亲那里我会替你说的。你若是肯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上五日,也就能下床行走了。”

萧泽望着杜衡道:“阿衡,我答应你好好养伤,你可不可以在这几日多陪陪我,哦不,你也不用专门陪我,只是…只是…”一向能言善道的萧泽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尴尬的抓抓头,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也泛起了红意。

杜衡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走了出去。萧泽看着杜衡走开了,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可是没过多久,他便又听到了杜衡的脚步声,接着,便看到杜衡手中拿着一卷医书走了回来。

“阿衡…”萧泽惊喜的叫了起来。

杜衡轻声道:“你闭上眼睛歇会儿吧,我就在这里看书,哪里都不去。”

萧泽喜出望外,急急用力点头,不想又牵动了伤口,疼的他皱了皱眉头,很快却又笑开了,只在枕上歪着头看杜衡低头读书的侧影。

被萧泽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杜衡怎么可能读的进去,她放下手中的书嗔怒道:“不许再看我!”

萧泽心里一松快便又口没遮拦起来,“你没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阿衡,其实你也很想看我对不对?”

杜衡知道若是斗嘴皮子,十个杜衡绑在一起也斗不过萧泽,索性来个一力降十会,板着脸说道:“你再不睡我便走了。”

果然这句话十分灵验,萧泽立刻紧紧闭上眼睛乱囔道:“别走别走,我已经睡了…”

杜衡见萧泽紧紧闭着眼睛的样子很是好笑,不由抿嘴浅浅一笑,因为没有笑出声,所以萧泽便错过了足以让他忘记一切疼痛的笑靥。

萧泽不敢再直勾勾的看着杜衡了,今天他取得的进展比以往三个月的都多,萧泽已经很满足了。他只是时不时的偷偷看杜衡一眼,没过多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响了起来,杜衡放下手中的书,以手支头看着熟睡的萧泽。醒着的萧泽很是闹腾,可是睡着了的他却象安宁平静的象个小姑娘,特别是那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投下两排小扇般的阴影,真是好看极了。熟睡中的萧泽有一种特别的让人平静的魔力,杜衡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不觉也痴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情愫悄悄从杜衡心中生出,慢慢的生根发芽,只要有合适的水土,想来一定会成长壮大…

扣子驾着马车直闯二门奔向交泰院,而后又有五城兵马司的曹指挥使和太医院中专精外伤的苏太医前来府中,萧淆和萧淅只要打听一下便知道他们的三弟萧泽受伤了。萧淅立刻跑到钟毓园找到萧淆,急急说道:“大哥,你可知道那个小崽子受伤了?”

萧淆点点头道:“我刚刚听说,正想打发人去找你过来,不想你已经到了。阿淅,我们得去探探他的伤情如何。”

萧淅应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大哥,我们一起过去探病吧?”萧淅在“探病”二字上特别加重了语气,幸灾乐祸之意溢于言表。

“也好,阿淅,叫上弟妹我们四人一起去交泰园。”萧淆不无兴奋的说道。一想到萧泽吃了大亏,萧淆就象是六月天里吃了冰西瓜那么爽利,这滋味他已经很久不曾尝到了。

萧淅应道:“大哥说的极是,不过要去探病总要送些什么,如今我可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了。”没有了父王的额外补贴,萧淅的手头上越发不宽裕了。不过也不至于连瞧病人的东西都拿不出来,只不过是萧淅不舍得罢了。

萧淆的眉头皱了起来,萧淅是不宽裕,可他比萧淅还紧张,但凡值钱的器物和药材,除了妆点门面不得不留下的之外,萧淆将绝大多数的东西悄悄变卖了,他的库中除了两株老山参和一对紫云芝之外,就再也拿不出什么象样的药材和补品。

程氏与孙氏分别得到各自丈夫的通知,让她们挑选两样适合瞧受伤之人的礼物。程氏细细一打听才知道是萧泽受伤了,她这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立刻命胡嬷嬷取了一只已经没有什么药性的糟朽人参用锦盒装起来封好,又备了些当归黄芪三七之类的便宜药材,也算是凑成了四色礼。孙氏真不没白与程氏做了近两年的妯娌,她准备的礼物与程氏准备的不相上下,听上去还算不错,可内里却差的一踏糊涂,若是用这妯娌二人准备的礼物入药,萧泽就算是没病都得吃出病来。

收拾停当之后,萧淆萧淅夫妻便带着下人往交泰园走去。走在半路上,萧淆突然对萧淅说道:“阿淅,你说这事抱朴园那位知不知道?”因在外头萧淆不方便叫宁亲王妃为那个女人,就只能用抱朴园那位来指代了,反正萧淅一听就明白。

萧淅想了想摇头道:“我猜没有,父王多宝贝那人啊,怎么会让这样的消息传到她的耳中惊吓着她。若是…大哥,我明白了…”萧淅话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他家大哥的言外之意,立刻惊呼出声,惊的走在后面的程氏与孙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萧淅为何突然怪叫起来。

萧淆微笑点头道:“阿淅,咱们兄弟总是能心意想通的,这事得赶紧安排下去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萧淅自然是点头应了,他想了一会儿,喊过贴身小厮耳语几句,那小厮应声行了个礼,便匆匆跑开了。

孙氏见状不免出声问道:“二爷,您打发进喜做什么去?”

萧淅面色一沉,喝斥道:“爷儿们做事你多什么嘴!”

孙氏眼神一黯,低下头用极小的声音应了一声:“二爷说的是事,是妾身多嘴了。”

程氏因为从前暗害孙氏,让她一直没有怀上身孕,所以对于孙氏程氏一直有着歉意,因此便出声说道:“二弟,弟妹不过是因为关心白问问你,你不想说也就罢了,何苦这般凶呢,她怎么也是你用八抬大轿抬进门的结发妻子!”

萧淅倒是肯听程氏的话,立刻扯出一抹微笑说道:“大嫂教训的是,是小弟鲁莽了。”然后又向孙氏说道:“你别往心里去。”

孙氏这阵子正因为没有怀上身孕和娘家老父亲因病致仕而心虚。她的父亲过年的时候大病一场,好歹保住了性命,可是再也没有精力做官理事,所以便上折子请求致仕,皇上很快就批了下来。如此一来萧淅岳家的实力便大大消弱了放多。而孙氏自己又因为大嫂程氏给的药都已经吃完了还没有动静惶惶不可终日,天天想着是不是自己不能生育,所以对上萧淅自然心虚气短,说话哪里还敢高声。丈夫一给了台阶,孙氏立刻笑着应了,连说没有关系,倒让程氏有点儿里外不是人的意思。好在程氏知道孙氏的苦,倒也没有往心里去。

一行人很快来到交泰园,小丫鬟报了进去,杜衡双眉皱起,她实在是不愿意见到萧淆程氏等人,这些人简直象夜猫子一般,无事再不会来的。

虽然小丫鬟已经将声音压的很低了,可萧泽耳力好,他很快便醒了过来。见杜衡皱起眉头,萧泽立刻对杜衡轻声说道:“阿衡,你别烦,有我应付他们呢。”

杜衡摇摇头道:“你好生躺着不要乱动,仔细牵动了伤口,他们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我,我躲个什么呢,倒显得我怕了他们似的。”

萧泽笑道:“好好,咱们不怕他们,这样,我躺在床上不动,也不睡好不好?”

杜衡白了萧泽一眼,嗔道:“爱睡不睡!”

萧泽闻言做了鬼脸,笑着说道:“好好,我睡,我睡还不成么。阿衡,回头叫扣子在一旁服侍,他们若敢胡来,你就叫扣子动手,千万别吃了亏,万事都有我担着。”

杜衡见萧泽如此担心自己,心中涌起一抹暖意,她轻声说道:“放心吧,就算他们胡来我也吃不了亏。”

萧泽想想笑了起来,点头道:“对对,我萧泽的媳妇儿凭到哪里都不能吃亏的。”

杜衡再不与萧泽耍花腔打嘴皮子官司,略略整了整衣裳妆容,又取了些东西放于袖中,便带人迎了出去。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今日来的整齐,不知道有什么赐教?”杜衡迎到正房之外,话中带刺的问了起来。对于这两对兄嫂,杜衡再没有一丝好印象。

萧淆等人特意细细的观察杜衡,见她一头乌发挽成堕马髻,簪一对羊脂白玉青鸾衔果钗并一朵娇黄宫花,身上穿了暗兰草纹浅艾绿色贡缎褙子,系了杏黄十二幅月华裙,看上去娴静舒适。程氏与孙氏看的是头面衣裳,而萧淆萧淅则将视线更多的停留在杜衡的脸上。

杜衡虽然闲来无事喜欢调脂弄粉,可是她并不怎么喜欢涂脂抹粉,特别是在家中之时,她最多只是用一点护肤的香脂罢了。越是这么素净,倒越显的杜衡皮肤光洁如玉,秀眉不描而黛,娇唇未点已红。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清亮亮的,完全没有一丝哭过的红肿痕迹,萧淆心中暗自嘀咕,怎么看着杜衡就象没事人似的,难道那小崽子没有受伤?

萧淅原本也是想从杜衡脸上看出些眉目的,不想却被杜衡的美勾去三魂六魄,连为什么到交泰园来都忘记了,只用一双眼睛放肆的打量着杜衡,眼神从杜衡的头顶扫到脚底,还特别在杜衡的双唇以及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停留了片刻。

萧淅的目光太过猥琐,杜衡心中勃然大怒,正想用藏在袖中的东西给萧淅一个教训,不想萧淅突然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不偏不倚正跪在杜衡的面前,象极了给杜衡磕头请罪的样子。

萧淅这么一摔,萧淆与程氏孙氏都吓了一大跳,孙氏赶紧上前去扶萧淅,紧张的问道:“二爷,您怎么了?”

萧淅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摔开孙氏踉踉跄跄走到垂手侍立在杜衡身侧的扣子的面前,劈手便要扇扣子的耳光。口中怒骂道:“王八蛋,敢暗算你家二爷,二爷打死你!”

萧淅的手刚刚举起来,杜衡便勃然大怒喝道:“住手!”

萧淅不由自主的住了手,扭头看向杜衡,语气轻佻的说道:“怎么,三弟妹还心疼这缺斤少两的狗东西?”

☆、第一百七十回陷害

“萧二公子要逞威风,请回博行园,我交泰园中那怕是个猫儿狗儿,也由不得旁人喊打喊杀。”杜衡淡淡说了一句,气的萧淅脸色大变,他厉声喝道:“三弟妹,这里是宁亲王府,本公子是这府中的二爷!什么下人二爷打不得!”

“原来您还知道自己是二爷,并不是王爷。”杜衡冷冷的讥讽一句,气的萧淅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嚯的逼近杜衡,杜衡嫌恶的拂袖后退,刚才她藏在袖中的东西便飘到萧淅的脸上,那东西比花粉还细小些,轻飘飘的飘到萧淅的脸上,萧淅完全没有察觉,还想再往前逼近一步,一来显得有气势,二来么,自然是那见不得人的猥亵心思做祟了,就算做不了什么实质的事情,占点儿便宜也是好的。

只是萧淅刚刚迈出一只脚,左侧面颊突然奇痒难耐,萧淅本能停下脚步伸手用力挠了起来,片刻工夫就把左半边儿脸挠的通红一片,只见他一半脸儿红一半脸儿白的,好似阴阳脸一般。

杜衡并不理会萧淅象只猴子一样的抓挠,只是看向萧淆程氏孙氏问道:“世子带人前来,就是为了找交泰园麻烦么的么?若是我们交泰园碍了世子爷的眼,还请世子爷直说,不必如此大费周张。”

萧淆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三弟妹此言差矣,我们听说三弟受伤,特来探望三弟,三弟妹如何这般曲解我们的好意?”

“好意?打上门来是好意,我今儿真是长见识了。”杜衡看了正在抓耳挠腮的萧淅一眼,淡淡反问了一句。噎的萧淆没话可说。

刚才萧淅先是自己摔倒继而去找扣子的麻烦,还说了那样浑不吝最不该说的话,这事可都看在大家眼中,若是此时只有他们几个主子倒也罢了,只要他们四人一口咬死,杜衡便也举不出人证,可是偏偏院子里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下人,众人有目共睹,想压也压不下来。若是这事让他们的父王知道,以父王现在对萧泽夫妻的看重,萧淅少不得要挨上一顿重罚,就连他这个大哥也得跟着吃瓜落儿。

程氏和孙氏见萧淅都快把脸抓破了还在挠个不停,程氏低声道:“弟妹,你看二弟这是怎么了?”孙氏忙走到萧淅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二爷,您怎么了?”

“痒死我了,快帮我抓!”萧淅已经用两只手抓脸了,可还是不解痒,见孙氏过来便急吼吼的叫了起来。

孙氏见丈夫的脸都快被抓出血了,忙抓住萧淅的手叫道:“二爷,不能再抓了,莫不是犯了杏班癣?”时值春日,交泰园中又种了不花草,萧淅的皮肤又对花粉比较敏感,孙氏才会这样问起来。

萧淅气恼的叫道:“什么杏斑癣会这么痒,快帮我抓…”

孙氏忙说道:“二爷,您的皮肤都快被抓破了,不能再抓了,还是抹些蔷薇硝吧,三弟妹,不知你这里可有蔷薇硝?拿些给我们用一用,回头我就派人送还于你。”

杜衡淡淡道:“没有。”

孙氏被噎的一滞,心中也动了怒,她只道蔷薇硝是女儿家常备的护肤品,杜衡不可能没有,她刚才问那么一句也算是给杜衡一个台阶,只要她拿出蔷薇硝这事也就算是揭过去了。孙氏觉得自己是嫂子,还想居高临下的压一压杜衡的头皮,好叫她知道什么是长幼之序。

“三弟妹好生小气。来人,速速回去取蔷薇硝。”孙氏冷冷说了一句,便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吩咐起来。

“且慢!”孙氏的丫鬟刚要走,却被杜衡喝止,杜衡淡淡道:“二公子回去上药不更快些?”

萧淅都快痒疯了,他哪里还顾的上再找杜衡的麻烦,拔腿便往外走,边走边挠边叫道:“杵在那里当桩子么,还不快走!”这话显然是冲着孙氏说道。孙氏恨恨剜了杜衡一眼,赶紧追着萧淅跑走了。

杜衡将目光转向萧淆程氏,淡淡说道:“素闻世子与二公子手足情深,怎么二公子有恙世子却不着急上心呢?”

萧淆脸皮也厚,只说道:“二弟不过是疥癣之疾,想来没有什么大碍,抹着药也就行了,可三弟却是受了伤,自然是看望三弟要紧。”萧淅到了春日容易犯皮肤病这事儿萧淆是尽知道的,自然也不会太上心。事实上就算是萧淅真的有什么大毛病,萧淆也只会在面上紧张,而在心中暗暗称快了。自从被禁足之后,萧淆想了许多,对于他的好二弟萧淅也已经生了戒心。

“对了,三弟到底伤的如何,三弟妹不请我们进去看看他么?”萧淆见杜衡有意阻拦自己去看萧泽,心中越发惊疑难定,今儿若是见不到萧泽的面,他是再不会离开的。

杜衡淡淡道:“三爷并无大碍,只是累着了,现在正睡的香甜,世子爷既然想见他,扣子,赶紧去唤醒三爷,请他来拜见世子爷。”

萧淆忙拦住扣子道:“不要惊动三弟,我进去悄悄看他一眼也就是了。”

杜衡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看着萧淆,看他到底脸皮得有多厚,才能提出要进弟妹的卧房的要求。不论萧泽是否与杜衡圆房,他们都住在一间卧房之中,除非是萧泽不行了要见最后一面,萧淆再不能踏入弟妹的卧房半步,否则这宁亲王府的名声就再别想要了,御史们不疯狂的弹劾宁亲王府才怪。

程氏比萧淆还先想到这一点,她脸色变了几变,到底还是上前轻声说道:“大爷,还是等三弟醒来再见吧。”

萧淆皱眉正要发怒,却见程氏拉着他的衣袖做了个“男女大防”的口形,萧淆才想到这一层,脸色蓦的沉了下来,显然很是愤怒。

“哼!”萧淆怒哼一声,不再坚持去看萧泽,却也不提离开之话,只是站在院中看着杜衡,他倒想看看杜衡是否真的能让他们夫妻就在院中干站着。

杜衡当然不会让萧淆夫妻一直在院中待着,她淡淡说道:“扣子,引世子爷到客厅用茶,好生服侍着,世子妃,请到东厢房用茶。”

萧淆脸色阴郁,冷声道:“不必了,改日三弟醒来,我再来看他。”说罢拂袖而去。程氏脸色也没比她的丈夫好多少,亦转身追着萧淆走了。

杜衡不慌不忙,淡淡说了一句:“世子爷世子妃慢走。”萧淆程氏闻言脚下一滞,然后便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