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一出,阿绵也没了调胭脂的心情,让香儿帮自己上了药包扎一下,便准备去院间晒晒难得的暖阳。

被她信任并赋予重任的太子殿下不负所望,才不到半日便查出了幕后主使。

不过,与其说是太子手下的人查出,不如说是这宫女一来到太子宫中没多久就迫不及待主动交代了。

竟然是元宁帝。

太子手指微动,眸光狠厉看向她,“你可说准确了,孤即刻便能请父皇来验证,但凡有一丝说错,小心你的脑袋!”

“奴婢…绝无一丝虚言,是陛下身边的人亲自来告诉奴婢的,让奴婢做得小心些,绝不可让郡主有大损失。”小宫女说得有气无力,来之前她已经被人整治一番了。

她只是个新进宫的宫女,胆子其实小的很,但被人半威胁着去办,据说又是陛下的旨意,她也不敢不遵从。

如今被人一吓,就忍不住哭出来了。

元宁帝雷厉风行,太子才让人去请他,只过一刻钟就来了。

一见跪在地上的宫女,李安眼角顿时抽搐,不住对元宁帝使眼色。

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元宁帝沉下脸,“你们都出去罢。”

太子有些不可置信道:“当真是父皇吩咐的?”

“不错。”

回答得毫不犹豫,太子敛了神色,“为何?”

他知道父皇十分疼爱阿绵,若没有特殊原因,绝不会下这种命令。

元宁帝起初不言,朝窗边踱了两步,“太子应该已经知道阿绵的特殊之处了。”

“略猜测过一二。”

转过头来,元宁帝目光如炬,“那太子可知道,如今朕的病症已经越来越严重,有同先帝甚至比先帝更严重了?”

先帝发病的时期比元宁帝要晚,且从初期的小症状到后期完全疯癫,用了不少时日,元宁帝则大大缩减了许多。

“儿臣…也有所察觉。”

元宁帝微点头,微叹口气道:“前几日,张太医向朕献策,既然不能将阿绵随时带在身侧,不如…试试阿绵的血肉是否能有效。”

“朕同样疼惜阿绵,是以准备先小试一番。”

“宁氏江山,不能毁于朕手。”

第30章

阿绵如今才不到八岁,那般乖巧可爱,所有人怜爱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伤害她。

元宁帝看着她长大,又封为郡主,心中一方面是因为小丫头的特殊之处,另一方面也是真心有几分疼爱的。

阿绵纯稚良善,两岁多时就敢为了爹爹上前抱住正处于盛怒中的他,一颗赤子之心不可谓不惹人喜爱。带在身边这些年,元宁帝早将她当成了半个女儿。

可作为帝王,他必须考虑的事有很多,这些小情与之相比,便算不得什么了。

听了缘由,太子有些惊愕,对这种方法确实有些不能接受。

紧接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周身放松下来,扬唇,“儿臣道是什么,原来是因此。”

“你不怪朕?”

太子剑眉挑起,“父皇,你忘了阿绵的性子。”

他将福袋递给元宁帝,“若真是因此,你不如直截了当与她说,如此躲躲藏藏多方遮掩,反而惹了小丫头怀疑和伤心。”

“父皇也说了,阿绵直率坦荡,天性纯善,又极为孝顺。说清缘由,只是放一点血,她不一定会拒绝。”

太子了解阿绵,一如阿绵了解他。他早看穿这小丫头的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如果暗中给她来这么一着,日后知晓了,她指不定会有什么反应。

闻言,元宁帝难得有了犹豫,他向来杀伐果断,又因疯病而显得暴戾,此刻做出如此姿态,十分少见。

“择日不如撞日,父皇,不如现在就传阿绵过来询问一番。”太子露出笑意。

阿绵被传召到太子宫中时有些茫然,不防这宫中两大巨头都在,而且都虎视眈眈看着她,神情凝重。

阿绵不由感到了压力,迟疑一声,“陛下,太子哥哥…?”

旁人早被遣退,元宁帝看着她一如以往清澈的眼眸,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咳了两声,“阿绵,朕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阿绵顿觉纳闷,难道这世上还有自己拥有而皇帝没有的东西?

太子看着自家父皇难得的纠结模样,起身拍拍阿绵的头,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并且将重点放在了“尝试一下”和“只放一点血”上面。

说完,见阿绵还是有点懵的样子,太子又觉得这小丫头着实惹人心疼。本来就这么点小小的个子,前几天又大病一场,再加上放血,怕是得养好一阵子才能养回来了。

“你若是…怕的话,先回去想想也未曾不可,父皇不急。”太子俯下身,与阿绵对视。

阿绵并不是懵,她内心反倒一阵恍然,终于到了这种时刻。

早在发现自己对元宁帝的作用时,阿绵就曾经设想过,如果真的特殊在体质,那么她的血之类的是否也会用同样甚至更好的功效?

虽然很早想过这点,但阿绵从不敢主动提起。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谁知道如果真的有效,元宁帝会对她做什么呢?会将她囚禁起来当成供血机?还是直接将她剁了做成药丸?…

有那么一段时间,阿绵都生活在这样的噩梦中,她小心翼翼地,从不敢表露出来。

可是这近八年中,元宁帝和太子真的对她很好,非常好。给予她的不仅是属于郡主的尊荣华贵,更是来自长辈兄长切实的关怀爱护。

如果只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阿绵不傻,也并非石头,她向来心软又容易感受到他人的善意,所以早就在心底认同了他们,也对自己有这样的作用而感到庆幸。

如今元宁帝并非采用强硬的手段,而是坦诚地告诉她,希望试一试效果。不因她只是个小姑娘而轻视,也未利用权力直接剥夺她的话语权,阿绵心中其实大大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比她预料的那些,实在要好多了。

“我愿意。”小姑娘清脆的话语掷地有声,连太子都诧异了一番。

“阿绵,你可想清楚了?”

阿绵点头,“陛下是一国至尊,能够有治愈的方法自然最好。况且又不是要我的命,放一点血罢了,我有时不小心摔伤了,还会流血呢。”

她仰头看向元宁帝,如小动物般小心试探,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忐忑,“而且陛下对我这么好,不会忍心真的伤害我的。”

元宁帝听罢,忽然转过头去,但眼尖的太子已瞬间瞥见他微微泛红的眼眶。

自驸马死后,长公主就与元宁帝闹翻了,虽不再绝食,但每日只会麻木地用膳就寝,谁叫也不理。为此,皇后也对元宁帝多番有怨言,这也是近日他愈发暴躁的原因之一。

元宁帝性子说不上和善,但对儿女却是没话说的,便是那些惯来自诩慈父的臣子也不一定比得上他。

他被长女在心上戳了一刀,本觉得刺痛无比,此时却感觉这个一直以来被他半利用半宠爱的小姑娘在温柔地抚摸着伤口,试图让它痊愈。

再转身时元宁帝已恢复如常,却见小姑娘瘪着嘴可怜兮兮地看他,“陛下,可不可以轻点,我怕疼…而且左手才伤过,我想换右手。”

元宁帝立刻破功,大笑起来,大掌覆上阿绵头顶,“朕传张太医来,他定有办法减轻疼痛。”

阿绵忙点头,随后被太子扶着坐在高凳上,瞥见案上的红豆糕还是忍不住吃了几块,兴许是想借这股香甜来冲淡心中的惧意。

张太医匆匆而来,还当时元宁帝或太子又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只是为个小丫头放一点血。

看着太子拿出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杯子,他眼角抽了抽,“太子殿下…这是否,太小了些。”

太子不悦道:“张太医还想要多大的?”

就连元宁帝也瞪他,“不过试试罢了,哪需要那么多。”

张太医:……

无法,张太医只得在四道压迫性的目光下轻柔地在阿绵手腕系上红绳,随后取出一根较粗的银针来,在火盆上烫了烫。

阿绵看得眼皮直跳,心中一直打鼓,这让她想到了前世最讨厌的打针,紧张得手心都出了许多汗来。

待张太医烫好银针,再度握住她手时,阿绵不禁叫了出来,反射性缩回手,“好疼!”

太子和元宁帝顿时齐刷刷对张太医怒目而视。

张太医:“…郡主,微臣还未下手呢。”

阿绵羞赧了下,犹犹豫豫再将手伸出去,“张太医,轻点儿…轻点儿…”

张太医手抖了抖,面无表情道:“郡主还是闭眼吧。”

还是太子看不下去,上前将阿绵抱起来,一手捂住她的眼睛,边道:“阿绵,你不是说想吃孤小厨房里做的红枣炖雪蛤吗?孤等会儿就命人送来,还有你前阵子闹着要吃的江南美食,孤也一并给你买了过来。”

阿绵知道太子是在转移自己注意力,想让自己忽略张太医的动作。她也试着去配合,声音发颤,“好…好,我、我早就盼着呢。”

手腕间感受到银针的热度,她连哭腔都快出来了。

听得她这可爱的颤音,太子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发大了,竟觉得她此时要哭不哭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惹人怜爱。

他凝视着阿绵的侧脸,睫毛在微微颤动,幼嫩清丽的面容未施脂粉,显得晶莹剔透,白皙可人。

鬼使神差般,他凑上去轻咬了一口,低低的声音带着笑意,“真像一个小包子。”

感受到脸庞上的触感,阿绵顿时僵在那里,似乎那温热濡湿的感觉一直停留在了上面,彻底成了一只小呆鸟。

“好了。”张太医正好出声,银针收回,手中的小杯多了一些鲜红的血。

他下手稳而快,阿绵手腕上只留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敷上药之后很快就止住了血。

将其倒在一个小药瓶中,张太医道:“瓶中预先放了些药物,陛下可静置十日,这十日若有异动就可服用,到时再看有没有效果。”

元宁帝应声,将药瓶接过放入怀中。

张太医扯出一个笑来,但因为长久的严肃而使得这个笑有些奇怪,“那,微臣就告退了。”

“嗯。”元宁帝挥手,等张太医完全退出房内,回头看到阿绵还是那副呆呆的静止不动的模样。

他不由道:“怎么了?不是不疼吗?”

太子轻笑,伸手将阿绵下巴合上,“她是被儿臣吓到了。”

他也不知道方才怎么会做出那个动作来,确实有些孟浪了,小丫头再小也有快八岁。不过,他倒不是十分后悔,毕竟口感真的不错。

阿绵回过神来,叫了一声就连忙跃下来,跑到元宁帝身旁扯住他衣角,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太子。

两世以来她都没这么和异性亲密过呢,即使是两个亲哥哥,也只是偶尔捏捏她的脸而已,怎么可能直接上口亲,古代也不流行这种礼仪啊!

阿绵不知道,自己的小脸蛋已经红得不行,神态更多也是羞涩而并非气恼。

元宁帝刚才没看到那一幕,不过并不妨碍他倒向阿绵,瞪了太子一眼,道:“不准欺负朕的小郡主!”

太子顿时哭笑不得,他的父皇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孩子气起来。

“儿臣哪敢,平日都是被小丫头追着打呢。”他上前两步,逗弄着戳了戳阿绵的小脸,然后被人反射性咬了上去。

太子摇摇挂着阿绵的手掌,朝自家父皇示意,眼神仿佛在说“看见了吧?”

元宁帝不禁失笑。

第31章

阿绵一天之内放了两次血,没站一会儿,头就感觉有些发晕,差点没倒在元宁帝身上。还是太子一见,忙将她捞了过来。

小姑娘向来粉嫩的唇都黯淡下去,他心中钝钝地疼,伸手拨开挡住她眼睛的几根发丝,“睡一觉,醒来便能用膳了。”

阿绵晕乎乎的,可还记着他之前咬自己一口的事,挥了挥小拳头,“不许,不许再做奇怪的事。”

太子失笑,“好,孤保证。”

阿绵安心在他臂弯中闭眼,太子看了会儿,转头道:“父皇,留一些给张太医送去,若是真有效,让他制些药丸出来,也免得阿绵每次都要…”

元宁帝点头,见小丫头睡得挺沉,心中难得有了几分内疚。

“太子前几日不是要去宁城?宁城是个好地方,朕派张承与你同去,事情交予他来办。你便带着阿绵去那里调养一阵子,也顺便养好手伤。”

他倒成顺便的了,太子想着,又看了眼沉睡中的阿绵。

如今这小丫头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反比他还高了,太子捏捏阿绵的鼻子,阿绵模糊地哼哼一声表示不满。

“儿臣领命。”太子笑着应声,半刻钟后,元宁帝回了乾元宫。

而阿绵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太子傍晚时也有叫过她,但阿绵哼哼唧唧地就是不愿起来,喃喃着又累又困。太子无法,只得半喂半灌地让她用了一碗蛋羹,再放人继续睡了。

真正醒来后,阿绵就听得放自己回家小住几日收拾行李以便去宁城的事,当即高兴地连早膳也顾不得吃,带着香儿几人坐上轿子就出了宫门。

太子黑着脸看她离去的背影,纳闷想着难道皇宫就这么可怕?

立冬已过,京城偏北,正是一年严寒之初,寒风呼啸,路旁行人无不缩肩搓手。

阿绵捧着小暖炉,掀起一道缝隙朝外看了一眼,隐约还能看到路面结冰的小水洼。她也不禁打了个哆嗦,“怎么突然变这么冷了,我才睡了一觉,醒来天儿都变了。”

小九专心致志泡茶,待茶香四溢时倒了小杯递给阿绵,“小姐这是在宫中待久了,宫中四处都安有地龙,哪里冷得起来呢。像外边这些百姓,如果没有些御寒的衣物,那真是活活冻死也有的。”

香儿点头附和,打开食盒拿出尚温热的膳食,“住在京城的百姓要好些,总有些大户人家会开棚施粥,或建些简陋的屋子供那些流民夜间有个安身之处。再往北去些,才是冷得渗人,若是这一年收成不好,那些农户便会去湖里凿冰取鱼,每年都会有人不小心掉进冰湖。运气好倒罢了,运气不好…”她叹口气,“往年奴婢村中便有不少这样的人,冬日里饿死冻死的比比皆是。”

阿绵听着不觉出神,是啊,这是条件恶劣的古代。就算在她那个现代社会,底层贫民冬天被冻死的也有不少呢。

她真的十分幸运,直接成为了高门嫡女,而非贫民窟的小丫头,到时为了生计奔波不说,就凭她这头脑,也不能像那些厉害的穿越前辈一样做出一番惊天动的事业。

所以,只是放点血真的不算什么。

阿绵喝一口热茶,再吃一口点心,幸福地像猫崽儿般叫出了声。

香儿小九对视一眼,俱在眸中看到了笑意,香儿出声道:“亏得小姐没怪罪,瞧我和小九,说的这是什么乱糟糟的,差点坏了小姐用膳的心情。”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阿绵亮晶晶看她们,“总看那些游记也挺无趣的,不如香儿小九你们直接给我讲些亲自经历过或看过的事情。”

两个丫鬟思索一番,捡了些颇有趣味又无伤大雅的小故事说与她听,一路欢声笑语。

得了阿绵要回来的消息,程王氏一早就在府前候着,与她一同的还有朱月和大房的程婉。

朱月是为了老夫人守着,帮老夫人第一时间看看小孙女是胖了还是瘦了,开心与否。程婉前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毕竟大房二房不和睦,这也是公认的。

程王氏是个明白人,不会因为李氏就给这侄女难堪,见程婉衣着单薄还道了句,“还不给你们婉小姐去拿件大氅来,冻坏了小姐仔细你们的皮。”

程婉柔柔一笑,挽上程王氏,“还是二婶疼我。”

不着痕迹地分开,程王氏亦笑道:“阿婉这说得什么话,你阿娘才是最疼你的。”

闲聊几句,阿绵的马车已缓缓驶来,程王氏激动地上前几步,还没等阿绵从马车上下来,就一把抱住,“瘦了。”

“阿娘~”阿绵拉长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朱月拉住她的手,她双手温热,握着很是舒服,“大冷的天儿,二婶和阿绵就别在屋外久待了。”

程婉也上前,将才披上的大氅给阿绵系上,“是啊,阿绵年幼,可受不得冻。”

程婉身形纤瘦,本就弱柳扶风的模样,在这寒风中,更是显得摇摇欲坠。阿绵见了将大氅解下,解释道:“阿婉姐姐,我带了呢,只是方才出来忘记了。”

正好香儿拿来一件小巧的火红披风,程婉一见,笑意更深了些。

那披风用的是别国进贡的特殊料子,据说可保冬暖夏凉,她曾在公主身上见过。阿绵对皮毛过敏,没想到陛下直接就将这件披风赐给了她,当真是宠爱至极。

几人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朝府内走去,沿途仆役早已躬身待立。

一到屋内便有嬷嬷端来姜汤,阿绵不由苦着脸看自家阿娘。

程王氏笑道:“这是阿娘亲手做的,不难喝。”

程婉从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里面是我奶母擅制的糖渍梅子,想着阿绵会喜欢,我便带来了。”

“谢谢阿婉姐姐。”阿绵一口气喝了姜汤,果然不冲鼻,再被喂了一口甜甜的梅子,立刻绽出笑颜来。

瞧她这傻兮兮的模样,程王氏摸了摸头,心疼道:“阿娘是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两只手都伤了?”

阿绵不好意思一笑,“怪我自己胡乱嬉闹,不是香儿她们的错。”

“那也是她们护主不力。”程王氏佯怒看她一眼,“你也是,这么大了也没个定性,改明儿又伤了哪里该如何是好?”

阿绵只能埋进她怀里小声撒娇。

朱月看了半晌,笑意盈盈开口,“阿绵妹妹才几岁,二婶何必苛责于她呢,今后多派些丫鬟护着便是。”

她朝这走来,拿出一个小锦囊来,“阿绵妹妹,这是我前几日随老夫人从寺里带回来的。虽只是一枚铜钱,可它在庙间吃了多年香火,早已有灵性,能保你康健。”

“本是想为你求道符来,可一想,二婶和老夫人肯定已经为你求了,便换了这个,还望阿绵妹妹不要嫌弃。”

朱月知道阿绵身为郡主,又深受宠爱,奇玩珠钗肯定都是不缺的,还不如送些有心意的礼,也能合了二婶的心思。

果然,程王氏赞许地看她一眼,转而对阿绵道:“阿娘和你祖母分别为你求了一道平安符,嬷嬷,将它拿来。”

待嬷嬷呈上后,程王氏将一个系在阿绵脖间,另一个则放在了她腰间的荷包内,“这样,阿娘也可安心些。”

“谢谢阿娘。”阿绵蹭了蹭,“谢谢阿月姐姐,还请阿月姐姐代我向祖母问好。今早回来得匆忙,仪容不整,等晚膳时我再去给祖母请安。”

朱月笑着应是。

程婉亦笑看几人交谈,间或插几句话,她为人温柔,处事又恰到好处。虽然知道李氏是什么德性,还是少有人能对她这个女儿生出恶感来。

“我记得阿婉姐姐前阵子说过,想要支白玉梅花簪,却一直没寻到合心意的。前几日我正好见着了,就带了回来,阿婉姐姐这么漂亮,戴这簪子肯定最合适不过。”阿绵被程王氏搂坐在暖塌上,接道:“还有阿月姐姐几人的,也一并带来了,两位姐姐帮我带给其他姐姐可好?”

程婉朱月二人自然应下话来,又小坐片刻,便冒着冷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