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情景被柔妃看在眼中,刚要迈入殿内的步伐不由停下。

柔妃半疑惑半担忧道:“阿绵如今快八岁了,还与太子殿下这般亲密,怕是…不大好吧。”

“娘娘何必担心呢。”贴身宫女笑道,“太子殿下与郡主兄妹情深,相处和睦,这是多少人家中都盼望的事。”

柔妃恍然,她都快忘了自家小侄女还有个身份是皇后义女了,“可是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如此不顾忌,我只怕有心人会传出闲话来。”

“太子殿下向来不羁,率性洒脱,这点是陛下也夸过的,谁敢说闲话?”

点点头,柔妃觉得也是,毕竟是一国储君和郡主,便是有人想编排什么,也要先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看他们这和乐融洽的模样,我倒是不好进去插一脚了。”柔妃笑道,“食盒留下,我们晚些再来好了。”

语罢,柔妃莲步轻移,回了柔福宫主殿,太子殿下似不经意往门口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笔触柔软,阿绵感觉他已经画了许多笔,都让她起了一丝痒意,“太子哥哥,你画的什么啊?”

太子收笔,细看半晌,微沉吟一声,“最适合你的。”

阿绵不由好奇,爬下他的腿,蹬蹬跑去铜镜那里照了半天,好一会儿才看出那是一个极小极小的形象画。

是她曾经画过的q版宠物猪!

第28章

太子还道阿绵会立刻发怒,没想到小姑娘对着铜镜照了许久,摇头道:“和我之前画的差远了,只有形而无神,太子哥哥,你退步了!”

太子诧异,起身几步来到镜前,“怎么会,孤可是…嘶!”

原来阿绵见他过来,便立马抬靴狠狠踩了他脚尖一脚,她今日穿的又是尖头硬靴,小姑娘带了怨气,力道也要大许多。

踩完后她做了个鬼脸,立马逃到香儿身旁,笑嘻嘻道:“叫你还捉弄我,我告诉陛下去。”

她笑得得意,又带几分小女儿家的俏皮,如此可爱的模样倒让人少了几分怒气,太子只微微移了步伐,“你便是去问父皇,他也会赞孤画得传神,又极其适合你。”

阿绵轻哼一声,接过香儿递的湿帕,慢慢擦去额头花钿,不理会他。

小丫头真是越发胆大了,太子想着,却对这种改变十分欣然。以前的阿绵虽也活泼,但总遵着一个大礼,稍微越矩了些便会立刻缩回去,现在敢这般对他,不得不说他费了不少苦心。

王泉唤人进来给太子擦拭皂靴,小九等人奉上两盏香茶,太子端起品了一口,“去年的陈茶?怎么,内务司没有送些今年的好茶来吗?”

说着,他已有发怒的预兆。

香儿忙道:“是有的,但小姐说陈茶还有些,不如先用了。虽是陈茶,也是上好的六安瓜片。”

由于久居皇宫,宫中阿绵的住处也早布置成长久居所,从院落到殿内摆设无不奢华有致,享用的也都是上好的贡品。

太子本以为是内务司怠慢了阿绵,听了解释,神色缓下,“不过是些茶,阿绵何必要为父皇省着。”

小姑娘斜他一眼,慢悠悠啜了口,“太子殿下喜新,我却不厌旧呀,陈茶新茶又没有什么区别。”

看她这装老成教训人的模样,太子不由笑了,大步走来捏了把小脸,“孤不过是怕你受了欺负,小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

阿绵偏头瞪他,瞪着瞪着,自己都笑出声来,也不知是在笑些什么。

太子眉目不禁柔和许多,“今晚孤要在此用膳。”

“嗯。”阿绵复趴在美人榻上观赏小苍兰,头也不回对香儿道,“吩咐下去,把太子哥哥喜欢的那几道菜也备上。”

然而这顿晚膳两人注定不能好好享用,太子被元宁帝急召了过去,阿绵耳朵竖了竖,似乎听到来人说什么“云老太傅”的事。

阿绵并不清楚那天这位云太傅到底闹了什么,不过之后的云家下场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

陛下据说因为云老太傅出言不逊而大怒,不仅当场将云老太傅关进了牢中,事后还将云太傅唯一的嫡子革去官职,命其在家中好好反思整休一年。随后派了大量御林军去将云府大肆搜查了一遍,虽然最后什么也没搜出。

经此一事,云家算是倒了一半。另一半是由于云太傅的声望还在,他门下弟子众多,元宁帝根本没说出云太傅详细的罪责,是以不少人还在为云家奔走。

阿绵心不在焉得喝着珍珠八宝汤,香儿瞧了半晌,汤都凉了还在小勺小勺的喝着,也不知她家小姐在想什么。

她悄悄拿下阿绵手中的小碗,换了碗热汤上去,就这样,当事人都半分没察觉。

还是柔妃进来点了阿绵一记额头才让她清醒过来。

“阿绵想些什么呢?用膳也不专心。”柔妃拿起银筷给她夹了一块豆腐,“这般不当心,改日还得吃出毛病来。”

“姑母。”阿绵不好意思唤了声,回过神正常用膳。

阿绵想的是元宁帝最近的行为,很明显他的病情愈发严重了,如果自己不在身边,稍微一受刺激,他很容易就会犯病…

最近也终于开始更加频繁地取人性命,除去那些微不足道的宫人不说,驸马和铃美人就不得不算在其中。

驸马的死虽作了一番掩饰,可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也就那些老百姓无从知晓罢了。

元宁帝最初可以算是明君、仁君,但如今只能算中规中矩,再往后,如果真的成了众人最不愿见到的暴君…

阿绵努力回想前世北齐皇族的下场,可无奈她本身对那段历史就不大熟,如今过了这些年就更模糊了,她本是想拿来做个参考的。

草草用过晚膳,阿绵无精打采地回到寝殿,贴身侍女们才服侍她梳洗完,着上中衣,便听得人来报,说是太子遇刺,陛下从西门回宫,便径直来了最近的柔福宫,传太医为太子治伤。

“太子哥哥遇刺了?”阿绵瞬间就要冲出门外,幸好还记得回来穿上简单的外袍披上大氅。

“小姐您先慢点儿。”香儿急匆匆赶上,为阿绵戴上一顶帷帽,“如今主殿肯定乱糟糟的,您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见不着太子。太子殿下受伤,肯定围了一群太医,没准儿陛下还要嫌您添乱呢。”

“我知道。”阿绵抿唇,想到了那天太子为救她而鲜血淋漓的手臂。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阿绵着实担心,不亲眼见一见恐怕不能安心睡觉了。

她还汲着寝鞋,今夜又只有稀疏几点星光,冬风萧瑟,直将阿绵的小脸冻得煞白。

见自家小姐迎着冷风小跑过去,香儿跺跺脚,对旁的宫女吩咐几句话,忙跟了上去。

阿绵没有声张,径直跑入主殿。现在果然乱得很,她这小个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注意到。

第一眼见到她的却是元宁帝,元宁帝眉头紧锁目光犀利,视线甫一往旁移便看见了冻得指节发白的阿绵,大步一跨便将人提了起来,不怒自威,“服侍安仪郡主的宫女呢?”

“奴婢在此。”刚赶到的香儿并其他几个宫女顿时刷拉拉跪地。

“拖出去各打三十板子。”元宁帝扫了一眼,不容置喙道,同时止住了阿绵求情的想法,“她们服侍不利,让你大病刚愈就又受寒,这是该得的。”

阿绵合上嘴,过了会儿道:“陛下,我听说太子哥哥遇刺,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正巧柔妃带人拿了东西来,见状哎哟一声,上前接过阿绵,“怎么这么急,出来衣裳也不穿好,又病了可怎么办?你阿娘先前可暗地埋怨过我一次了。”

轻柔地将阿绵外袍暗扣一一扣上,再拢了拢大氅,“别担心,太子无大碍。”

阿绵松了口气,“是什么人这么胆大,敢行刺太子哥哥?”

元宁帝冷哼一声,但此时这里人多口杂,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柔妃摇摇头,“我也不知呢,不过来时微扫到一眼,太子殿下好像只是左臂伤口复裂开了,又被新划了一刀,看着有些吓人,实则好生休息一番,很快就会没事的。”

又是左臂…阿绵眼皮跳了一下,那归咎起来,还是有她的责任。

这时,几位太医先后走出,对元宁帝并柔妃一行礼,抹了把汗道:“太子已无事了,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回头好好做些药膳补补身子,而且…”

“何事?”元宁帝上前一步。

“陛下最好让太子殿下这一个月都不要再去武场了,御马场也不可,之前殿下的手伤便是因此而愈合缓慢的。”

“朕定会亲自看着他。”

太医点点头,复回头和几位同僚低语商量了一番,禀道:“那刀上淬了毒,倒并非剧毒,只是会让太子殿下三日不得动弹,还望陛下等太子醒来说与他知晓。”

元宁帝颔首,“那太子可移去别的宫中?”

这里毕竟是柔妃寝宫,让太子一直躺着也不大好。

太医摇摇头,“这三日最好不要,让太子好好休息一番。”

柔妃善解人意,立刻道:“陛下,无事的,臣妾这几日就去阿绵那里住着。”

元宁帝略一犹豫,阿绵脆声开口,“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太医看她一眼,微点头,“郡主担心自可进去探望一番,只不过不能喧闹,免得惊扰了太子殿下休息。”

得了允许,阿绵从柔妃怀中下来,一溜小跑进寝殿去。

出乎意料,太子醒了过来。他半倚在床榻上,姿态率性随意,微睁着眼,似乎在看着半空中的什么东西,周身散发出阿绵很少感受到的气势,可怕得渗人。

阿绵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盯着太子露在锦被外被包得死死的手臂,白色布条中间透出小块鲜红,不难想象刚受伤时的伤口是多么触目惊心。

注意到她,太子气息平和下来,还有心思扯出笑容,“小丫头怎么这副脸色?孤又没事。”

太子殿下任性惯了,向来不把什么这种伤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身体可好得很。

阿绵没心情和他斗嘴,缓缓坐上床沿,撑腮盯着伤口看,不发一言。

被她这奇怪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太子手指动弹几番,“阿绵是想问孤是怎么受的伤?”

阿绵抬眼,她还以为这是特殊机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太子眉峰微动,“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不过是有人前去大理寺想要救出云太傅,正好被孤和父皇看见,打斗起来不慎受了那人一剑而已。”

“云太傅呢?”

说到这,太子脸色终究沉下,“被救走了。”

若只是被单纯救走,他和父皇还不会如此大怒,但那人猖狂得很,带着云太傅跃墙而下,还不忘留下一句,“暴君,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等着吧!”

这话他不会对阿绵说,阿绵不知来龙去脉,也不懂别人为什么要救走云太傅。

陛下明明只是暂囚,并非赐死啊?

阿绵不自觉咬着唇思索,直将薄唇咬得殷红,太子忍不住想捏她,却发现浑身无力,只能唇角微弯,“年纪小小倒想得不少,还不快去睡?”

二人一番互相打趣过后,元宁帝带人走入。映入眼帘的便是阿绵红润得不寻常的嘴唇与太子微渗出血来的左臂,瞳孔不由微缩,这两抹鲜艳的红勾起了他的回忆。

眸光渐渐深邃起来,元宁帝想到了那日张太医说的话。

第29章

太子遇刺,元宁帝大怒,第二日在朝堂上就发作了许多为云府奔走的朝臣。

云老太傅被人劫狱救走,元宁帝命人粗略查探了一番,初步并不能查出,便直接将其定性为了通敌叛国。当场命吴廷尉带人抄了云府,男丁年满十六者流放千里,年幼者送入宫去势成为内侍,女子则充入宫中舞乐司或成为最下等的宫婢。

但凡有不愿服从旨意试图逃走的,一旦被抓到当场格杀,据说那日云府的鲜血流了一地,隔了一条街都还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

这番动作下来,不说云府如何哭声震天遍地喊冤,许多朝臣却是心胆俱寒。

陛下太过无情,对于曾亲自教导过他的云太傅一家也能如此,已经初见暴君雏形。

元宁帝尚不自知,长久以来的宁氏皇族专权让他对自己的掌控力极具信心,从未觉得这些大臣的想法会动摇到自己的皇位。

听说了这些事,太子眉头皱起,“父皇这次,做得有些过了。”

御史大夫张承点头,“正是,微臣此次前来,便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劝谏一二。长此以往,臣只怕…君臣相背啊。”

“其他几位将军和领军有何看法?”

“那几位只知操|练士兵,平日根本懒得理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忠心于陛下与太子殿下。”

太子嗯了一声,自古以来,最重要的便是兵权,有了兵,什么事都可做到。

武将性格刚烈血性,这些事应该还触动不了他们神经。

“明日下朝后你请程太尉来,就说孤有要事与他相商。”

张承略一沉思,“可是…安仪郡主之父?”

“正是,程太尉为人正派,广结善缘,在朝堂中风评不错,又忠心皇室,请他来自然最合适不过。”

张承露出笑意,“太子殿下说得极是,又有安仪郡主在其中牵桥搭线,必是水到渠成。”

二人再度细谈一番,太子让王泉送张承出宫,陷入沉思。

如今除去北方稍有异动,西边一带其实还算平稳,只是如今时令入冬,气候干冷,西边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不过这是每年都有一回的,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民间也未曾听说有哪个地方生出什么起义或反动势力,云太傅被人劫走这件事,实在蹊跷。

劫走一个云太傅,又有什么用呢?

百思不得其解,太子无意识摩挲着手边的东西,不想碰到一个小荷包。

这是阿绵给他新綉的,美其名曰小福袋,里面放了些寓意美好的铜钱竹叶,说他最近总是受伤,这福袋能让他时来运转。

想到阿绵摇着小脑袋振振有词说这些话儿的模样,太子微微扬起一抹笑来。

***

阿绵哼着小曲儿,神态闲适,正在摆弄面前几个瓶瓶罐罐,十指指尖染得或红或黄。

小九进来不由好奇,对香儿耳语道:“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呢?看着像是…”

“调制胭脂。”香儿笑着接话,“小姐确实在调制胭脂,还不许我们插手呢,现如今一人玩得开心,便不要打搅她了。”

香儿前几日虽然受了三十板子,但柔妃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思,便悄悄嘱咐人打板子的内侍做做样子,不要用力,是以如今她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随侍左右。

小九闻言,又瞧了瞧自家小姐,见她两腮划了几道红色都不自知,活像个小花猫,不由掩嘴,“小姐若想要好看的胭脂,吩咐一声,什么样儿的不能马上送来?偏要费这个心思做甚么呢。”

“小姐说自己亲手做的才能心意更足呢。”香儿亦耳语,“小姐这是想念夫人了,想亲自做胭脂送回府里。前阵子夫人不是说这些胭脂的颜色都与她不相配显不出好颜色来吗?想是那时小姐便记在心中了。”

小九点头,“小姐向来爱捣鼓些新奇玩意儿,不知这次又要做出什么有趣的胭脂来。”

香儿轻笑,“总之,制成后顺着夸赞便是,小姐年纪小,真能做出来已经十分不易了。”

两个丫鬟俱笑意盈盈守在后面,阿绵听了半天她们咬耳朵,虽听不清内容,但也大概猜了出来。

她向来没什么架子,若没犯什么大错都不会轻易罚的,是以香儿和小九都敢这么大胆。

嘴边噙了笑,阿绵手中动作不停,“香儿,小九,你们去外边守着吧,我有事再唤你们。”

“是。”

屋内一下清静不少,阿绵呼出一口气,也不管手中未擦去的玫瑰花汁液,愁眉苦脸地以手撑腮。

她本来以为调制胭脂很简单呢,何况她有一定的美术功底,自认绝对会调制出独一无二的颜色来,没想到…这也是个不容易的活儿啊。

但她之前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制出来,所以才一直强撑着一本正经地坐在案前,周围没人,就忍不住苦了一张小脸。

阿绵盯了会儿案上备好的各色配料,不由伸出食指一沾,舔了舔,确实是挺好吃的…

怪不得红楼梦中贾宝玉爱吃各种胭脂。

阿绵搅了搅,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正要有所动作,阿绵听得身后动静,便道:“给我拿把小剪子来。”

没过几秒,小剪子递到她眼前。阿绵伸手去接,那宫女却似一个不稳,直接让剪子掉了下来,顺着阿绵柔嫩的指腹划过,戳伤了手腕,瞬间冒出几滴血珠来,且有越聚越多往下流的趋势。

阿绵一声痛呼,小宫女忙半跪下,“郡主恕罪,郡主恕罪,都怪奴婢一时没拿稳。”

渐渐血流如注,小宫女张皇失措了一番,四处张望,最后从侧旁拿了一个小杯盏来接着,“免得脏了郡主衣裳。”

阿绵手腕一阵疼痛,幸而伤口不深,待渐渐平复下来,不由奇怪地看她,“你为何不用手帕?”

“奴婢、奴婢今日忘了带帕子。”

“我有啊。”阿绵掏出一块锦帕来,正要敷上,却被挡住,“郡主,帕子不干净,免得污了伤口,还是等太医来吧。”

说完,那婢女心中一阵忐忑,但见杯盏内有了一层极浅的血,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奴婢这就去传太医来。”

她显然十分紧张,阿绵默不作声地盯了她好一会儿都没被发现。

趁她要将杯盏收回时,阿绵忽然伸手打翻,清脆的瓷碎声响起,她极快地跑到房内另一角,大喊道:“来人!”

香儿小九并几个嬷嬷瞬间冲入,见到郡主捂着血流不止的手指站在角落,面前还有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二话不说立刻将人押了起来。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真的只是不小心的。”宫女不停磕头辩解。

阿绵不看她,接过婢女递来的干净棉帕捂住,“把她交给太子哥哥。”

她故意吓唬人,毕竟宫中众人皆知太子对安仪郡主疼爱得不行,又是个易怒的性子,如果知道这宫女蓄意刺伤郡主,宫女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宫女瑟缩了下,仍坚持道:“奴婢是不小心的,望郡主恕罪!”

小九捡起被打翻的瓷杯,看到里面盛着的血,立刻怒道:“还说是不小心,不小心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她转头满脸焦急道:“小姐,奴婢马上去传太医来,您先去躺着。香儿,扶小姐回榻上歇息。”

香儿点头,回头看了眼沾了点点血渍的碎瓷,“小姐,奴婢听说有会巫蛊之术的人可以利用人的身体发肤血肉来做一些巫术,这人心怀不轨,莫不是有人特地让她来的?”

“有谁与我仇怨那么深?”阿绵思索一番,倒是不信什么诅咒,“既然她不肯说,还是交给太子哥哥吧。太子哥哥手下能人众多,肯定能帮我查出来。”

“说的也是。”香儿仔细将地面的血渍擦去。

“方才我们都守在外面,也不知道这小宫女怎么偷混进来的,想起来真是后怕得紧,小姐,今夜要不要去柔妃娘娘那里?”

阿绵也是一阵悚然,确实是细思恐极,她的确不敢再睡在这偏殿了。

“你现在把这件事去告诉姑母一声,这次也不知道是只针对我还是柔福宫,让姑母也有个提防。对了,让姑母查一查,殿中有没有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阿绵突然想到以前汉武帝时期陈阿娇的巫蛊事件,虽然柔妃在宫中向来低调,也保不准会有人用这样的方法来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