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父亲不加怪罪,我情愿和安王一起远离京城到北疆过上一辈子平淡的守将生活。”乐辉慡看了龙瑄蕤一样,“不知父亲要怎样处置儿子?”
乐文翰叹了口气:“罢了,这个恩典也是皇帝给你们的。谈不上处置,你们愿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你们好好的也就不枉我这些日子生的气了。”
“父亲!”乐辉慡看着父亲鬓边陡增的白发,忽觉罪孽深重。扑通一声跪在乐文翰面前:“儿子不孝至极,连累父亲偌大年纪还有为不孝子的放浪形骸劳心费神。求父亲原谅。”说着砰砰砰连着叩头。龙瑄蕤见状也赶紧跪在地上,跟着乐辉慡一起叩头不已。
乐文翰长长叹了口气:“算了,儿女都是父亲前世欠下的债。我这辈子与你们这般劳心费神,就当做是还债了。下一世换别人欠我的债,好让我不再这般劳心吧。”
“父亲。”两人一起叩头,乐文翰阴郁的脸色没有什么改变,受了两人拜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王府庭院。
两人面面相觑,龙濬焱跑上去撵着乐文翰的脚步:“爷爷,爷爷等我。”
雪花纷飞,龙瑶一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火狐裘衣在雪地里抓了一把白雪就要往跟在一边的身上扔。
“小公主,娘娘让你赶快回去。”皇后身边的茹音看小姑娘玩得正高兴,没敢多说话,谁知道小公主和皇太子没有事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要是有丝毫不妥兄妹两个古灵精怪的念头出来谁都有可能被整到。
“娘要我回去做什么?”红扑扑的小脸蛋跟火狐裘衣一样的颜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极了生母的模样,手里还抓着一团雪在那里呵气,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赶不上自己手里这团雪花有意思。“娘娘说进贡来的新玩意儿都到了,要小公主去选两个自己喜欢的。”茹音笑道。
“什么新玩意?”龙瑶一把雪团扔得远远的,“要是什么金什么玉的,我可不要。没意思。”兄妹俩就连爱好都是一模一样,从来不喜欢什么金玉制成的玩器。但是有意思的活物和各式各样的新巧玩意却是兄妹俩的心头所好,这一点与龙瑶一孪生的龙濬熠就有些不一样了。龙濬熠好动,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见他安安稳稳坐着看书甚至是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自己根本没学过的东西。
“小公主去看了不就知道了。”茹音拿出手帕子给她擦干净小手:“皇上只怕也就回来了,明儿除夕皇太子也回来了,公主还是去看看吧。”
龙瑶一想了一会儿:“大哥哥也回来?我要大哥哥给我带回来的东西肯定是会有的了,这才是有意思的事情。”很快擦干净手,“那个煜儿没来吧?”
“没有,只有娘娘和二殿下在东暖阁。”茹音笑起来,“小公主还是快回去吧。”
龙瑶一一个人踢踢踏踏地往前跑,茹音和几个跟着她的人赶紧跟了上去。这个小公主还真是不好伺候,别看还是个小姑娘,要是有丝毫违逆她的意思可是谁也担待不起的。谁让她是皇帝的心头肉,虽说皇后身边有两个公主,可是唯有这个小的才是帝后目前唯一的嫡女,谁也赶不上她身份的尊贵。
“娘。”夹杂着一身的寒气,龙瑶一一下子冲进了乾清宫东暖阁。伸出冰冷的小手迟疑了一下没敢伸到乐晖盈脸上。
“天寒地冻的,也不怕着凉。”乐晖盈笼着厚实的氅衣坐在熏笼旁边:“早间去给皇祖母请安没淘气吧。”
“没有,我和姐姐还有二哥哥一起去的。”龙瑶一没看见孪生哥哥:“娘,茹音姐姐说有什么新奇玩意还有大哥哥也要回来是不是?”
“嗯。”乐晖盈让宫女端来热点心给女儿暖身子,“瑶瑶,过了年就又大了一岁了。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淘气了,记下了?”
“是。”龙瑶一津津有味地咬着小点心:“娘,我从皇祖母那儿回来的时候在东西六宫看到一个紧闭的宫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问赵玉,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那儿是什么地方啊?”
乐晖盈迟疑了一下,六宫里是有几间宫殿要紧闭的。既然是赵玉不肯说的,肯定是关着舒氏母女的永寿宫。女儿还小,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六宫倾轧的故事,再说对于女儿来说,这都只会当做故事来听。以后都不会有那样的闹剧发生了,而且女儿的人生里必然不会有这的悲剧发生。
正在想怎么想女儿解释那紧闭宫门的时候,已经听见皇帝的脚步声。里面还夹杂着小儿子的声响,父子两个不知道又去哪里转悠了一圈才回来:“父皇!”
龙瑶一娇笑着跑过去,伸手向父亲讨抱。皇帝很配合地抱起女儿:“你又去玩雪了?怎么跟你娘一个性子。”
“娘也喜欢玩雪啊!”龙瑶一在父亲怀里很是安逸,“我们一起堆个雪娃娃好不好?”
“你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还要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乐晖盈嗔道:“要不皇上陪瑶瑶去堆雪娃娃?”
“我才不和父皇堆雪娃娃呢。”龙瑶一扭扭头,“父皇等会儿就会说有折子要看,又把我一个人扔到那儿不管了。”
龙濬焱笑起来:“等大哥哥回来,父皇就带你们一起堆雪娃娃。不过这时候可要好好吃饭,你看看你每次都跟你娘一样吃得太少了。”
“父皇说话算话我就好好吃东西,君无戏言的。”龙瑶一跟父亲蹭了蹭脸才从父亲身上下来。
“你也知道君无戏言了。”龙瑄炙刮刮女儿的小鼻头,“看来,你和你大哥哥都是一张利口,都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是父皇教得好。”龙瑶一一脸无辜的笑容。
乐晖盈看着女儿,一脸无奈的笑容。龙濬焱淘气过分还可以让送到北疆去让人好生管教,可女儿就不一样了,谁也不敢对小公主有丝毫不敬。曾经跟龙瑄炙私底下说笑,也不知将来谁会是女儿的夫婿,这个人必然是要有着过人的胆识的,寻常人又怎能娶得到帝后身边的嫡女公主。或许龙瑶一会是两人唯一的女儿,因为何蕳已经算准自己腹中这一胎定然又是个男孩。
有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太远,只是每次回头看见围绕膝下的儿女时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民间每一个做母亲的人都会做的事情。这事是不分贵贱不论身份的,世间父母疼爱子女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龙瑄炙上前来环住乐晖盈还不是很突兀的腰:“想得太多就容易见老,都还小不要想太多。我都觉得你不像是当初那个初入宫的小皇后了。”
“还小皇后呢,都有了四个孩子了。外加肚子里这一个,就有了五个。你见过有五个孩子的小皇后么?”
第五章与子之归
龙濬焱被人从鞍车上抱下来,也不管外面是不是大雪纷飞只是穿了件出锋的雪貂裘衣就一个人往乾靖宫方向跑着。被父母扔到舅舅家好久,除夕夜才让人给接了回来。
乾靖宫和坤仪宫之间的夹道是平时兄弟姐妹们最喜欢玩的地方,是谁在这儿堆了个雪娃娃?让赵初给整了整风帽上颤巍巍的明珠:“赵初,你看好不好?”
“小殿下最好了。”赵初已经从皇后身边的总管升格为皇太子身边的大总管了,或许将来只要自己用心巴结差使的话会成为第二个赵希。
“我先进去。”龙濬焱也不要人打帘子,就自己跑进东暖阁。乐晖盈靠在软榻上看书,龙妤珗和龙瑶一姐妹两个刚换下玩雪时候打湿的外衣,各自端了杯热茶喝着。龙濬熠抱着兜兜从后面过来,兜兜乌豆一般的黑眼睛白衣看到龙濬焱马上从龙濬熠身上溜下来跑到脚边欢快地摇着尾巴。
“哥哥!”龙瑶一也看见他了,一下就跑过来亲热地拉着龙濬焱的手:“我就想着你该回来了。”
“娘。”龙濬焱抱起兜兜拉着妹妹的手到了乐晖盈身边。
乐晖盈看着一年不见的儿子,好像长高了些。本想把儿子拉到身边坐下,低头一看见毛绒绒的兜兜不免缩瑟一下。迟疑着把儿子拉近身边:“这么大雪跑回来,冷不冷?”
“不冷。”龙濬焱把兜兜放下,兜兜就是在脚边跑个不住。龙濬焱这才钻到母亲怀里:“娘,我父皇是不是又在前朝赐宴?”
乐晖盈点头:“你舅舅舅妈呢,回来没有?”
“回来了,回爷爷家去了。说是明早进宫贺节。”龙濬焱很久没有挨着母亲了,龙妤珗和龙瑶一两个看着他抿嘴笑个不住,龙濬熠过来抱起兜兜:“哥哥,兜兜看你一回来就叫个不停。”
“娘,我饿了。”龙濬焱被人伺候换了件衣服,乐晖盈再次仔细打量儿子果然没看错真的是长高了。这时乳母抱着将近周岁的龙濬耀进来,这是他们最小的儿子。
“龙哦。”
“哥哥,你快别碰他。”龙瑶一心有余悸地拉着龙濬焱的手:“等会让哭起来,会把房顶掀翻的,我们都怕他。”
龙濬焱收回手看着龙妤珗:“姐姐,你们都不理他?”
龙妤珗点头:“我们都怕他,昨天熠儿不小心碰他结果哭了半个时辰。还被父皇骂了,你千万别碰他。”
看到姐们们郑重其事的警告和弟弟不愿意靠近的样子给了龙濬焱很大的阻力,终究不敢伸出手去逗逗眼前的小家伙。乐晖盈从不去断儿女们的是非,孩子们闹起来不过是一会儿就好转,再说兄弟姐妹玩玩闹闹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不过是小儿子哭闹起来那绝对是没人能敌得住他那个大嗓门的。
“焱儿,饿了就先吃些小点心。”乐晖盈摸摸儿子的头发:“等会儿你父皇回来,我们一起用晚膳。”
龙濬焱抓起一块蝴蝶酥放进嘴里:“娘,您不知道在北疆的时候,舅舅和舅妈每天都是弄最新鲜的野味吃。”
“没让你喝酒吧?”乐晖盈知道那两个人一向是嗜酒如命的,尤其是二哥。
“没有,看都不许我看。”龙濬焱撇嘴:“他们自己喝得可带劲儿了。”
乐晖盈吁了口气,儿子还小呢要是被他们拐坏了可就是大麻烦了。皇帝喝酒不行,从来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儿子也不许非人带坏了了。龙瑄蕤上次给皇帝灌酒自己和白水的事儿要是被皇帝知道只怕又是给龙瑄蕤多一层麻烦了。
“你试过?”乐晖盈深知儿子那个好奇爱闯祸的性子,绝不可能看着两个人喝酒自己不去试试的道理。
龙濬焱吐舌:“喝了一盅,一点也不辣。我还没醉,把舅舅笑得不行。舅妈看着我说了一句话:比他父皇强多了。”
乐晖盈哭笑不得,这些话估计那两人在北疆说的不少。真是没良心,要不是她在关键的时候下了一剂狠药父亲会放手?还让把皇太子带走,指着教育皇太子的名头父亲不松手行吗?要是知道把孩子带去居然是叫他喝酒玩闹的话,父亲还不气得吹胡子瞪眼。
“什么比父皇强多了?”龙瑄炙径自打量着儿子,已经比走的时候像个小子多了。看来只要是男孩子真是要倒这种地方史历练一下才算是能够成人,以后龙濬熠也要去走走:“你方才说什么,什么比父皇强多了?”
“喝酒。”龙瑶一在旁边笑道:“五叔他们说哥哥会喝酒。”
皇帝坐在乐晖盈身边:“你说说这两人干点什么不好,偏要去教他喝酒。龙濬焱还能教他使坏,已经坏透了。”
“我可没使坏。”龙濬焱跑过来:“我还学骑马来着,舅舅那匹紫飒露我都敢上去。跑起来头发都会竖起来,我也不怕。”
“嗯,还有呢?”龙瑄炙掸掸衣摆:“只是叫你骑马,别的呢?”
“舅妈,呃五叔,五叔。”龙濬焱挠挠头:“五叔说读书这件事还是父皇教得好,省的说他们教的不好误人子弟了。”
“龙瑄蕤这张嘴越来越像女人。”皇帝心里嘟囔了一句,嘴里还是没说出来。虽说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要是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叫龙瑄蕤为舅妈还是叫人有些别扭。尤其是自己和乐家老爷子面前是不许有只字露出来。
乐晖盈让人来伺候皇帝更衣,要是父子俩在这么说下去不定还说出什么话来。到了明儿一早他们进宫贺节的时候,皇帝变了脸还不是给他们大过年的找不痛快啊!
“焱儿,等会儿不许在你父皇面前胡说。”乐晖盈拉着儿子低声道:“说得恼了可就不好玩了啊!”
龙濬焱撇嘴,在北疆的时候说什么都可以。哪有这么多的规矩礼数还有这忌讳那忌讳的,说话都不让人好好说,一点意思也没有。“知道了。”
“你们每天都这么无聊啊?”龙濬焱凑在龙濬熠旁边低声问道:“还要仔细留神父皇高兴不高兴?”
龙濬熠点头:“只有瑶瑶例外,瑶瑶在父皇面前怎么样都可以。”
龙濬焱看妹妹和姐姐都在那边玩的不亦乐乎,忽然想起来自己带回来很多小玩意儿。“赵初,我鞍车上的东西在哪儿呢?那个小个箱子?”
“小殿下,都给您抬进来了。”赵初指着让小太监抬来一个四角钉着金扣子的鹿皮箱子:“全在这儿。”
龙濬焱挥挥手,自己跑过来打开那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他们没见过的,龙濬焱最先拿出来的用北疆那边独有的雪狼皮制成的护手暖套:“娘,这是给您带回来暖手的。舅舅说,雪狼皮做的又暖和又舒服。”
“还是我儿子有心。”乐晖盈欣喜地抱着儿子,臭小子懂事了还真是要出去历练一下才是好,都知道回来要给父母带点东西回来。皇宫里固然什么都不缺,不过一切都是贡物哪里有什么带着一丝人情味的东西。而且儿子就是皇太子,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无论做什么都有人伺候,先前哪里还知道要给父母带东西的。如今出去呆了一年,有了这么个心窍还真是件好事。一面说着一面把护手暖套戴在手上:“真暖和,是比先前那个雪貂的好。”
“我还给父皇带了这个回来。”龙濬焱拿出一个用墨玉做成的砚台:“舅妈带我出去遛马,我的马在地上踢出一块大石头,把马蹄子都给踢翻了。后来钉了马掌才好了,不过这块石头去请人打开一看才知道是一块埋了好多年的墨玉,用那块整的给父皇雕成这块砚台。余下的就做了笔架子了,舅妈说是我的马踢出来的,全给带回来了。”
“哥哥,我的呢?”龙瑶一凑过来,龙妤珗伸着头看了好久没有女孩子玩的东西。“焱二,你带回来的怎么都是你们玩的,我和瑶瑶玩什么?”
“这个。”龙濬焱翻了好久:“这是一套我和舅舅一起做的九连环,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解出来,拿回来我们一起解的。四个人的脑子总是会比一个人管用吧。”
四个脑袋马上围到一起,凑得紧紧的在一起去解那个没有的九连环。一直被乳母抱在怀里熟睡的龙濬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很不安分地扭动着脑袋就要往人多的地方扑。
“耀儿。”乐晖盈接过儿子挥退了乳母,只留下两个小宫女在门外伺候。终于东暖阁里只剩下这一家子了,除夕夜的晚膳已经摆齐自然也就不需要旁人在旁边。这时候才可以让儿女们脱略规矩礼数束缚,再说就是皇上也是需要在偶尔的时候摆脱掉一个君王的最贵,只是作为一个夫君和父亲就足够了。
皇帝在一边赏玩着儿子带回来的砚台和笔架,臭小子还真是有眼光。
这具砚台材质不差而且雕工手艺看起来也不俗,朝臣们进献的东西都有一种皇家的精贵之气。少来最天然的空灵和美感,就显得太过俗气了。看来儿子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娘,耀儿怎么还不会说话?”龙瑶一摸摸龙濬耀的脸:“父皇说我们说话都很早的,耀儿除了会哭什么都不会说。”
“我们最小,姐姐不许笑我们。”乐晖盈把小儿子抱在怀里,摆弄着他的小手:“你们就是会说话太早了,活活就是个话匣子。就没见过你和焱儿这么聒噪的孩子,看看姐姐和熠儿都是安安静静的。”
“我哪儿聒噪了,父皇还说我伶俐的。”龙瑶一不高兴地跑到父亲身边:“娘说我,父皇。”
龙瑄炙放下手里的砚台:“你要是这样子伶俐下去呢,以后整个宫里宫外没有任何人能胜得过你去。不过也好,至少小姑娘日后不被人欺负。”
“谁敢欺负瑶瑶?”龙妤珗捂着嘴笑:“母后说的。”
“你也不差。”乐晖盈点点龙妤珗的脸:“再过些时候只怕就要让你去学一些女红什么的了,一天天大了总不能每日都和弟弟妹妹在一起玩。是该有个女儿的样子了。”
龙妤珗嘟起嘴:“娘,我不要跟别人学。别人都没有娘教得好,我不去。”
“你跟着娘学,也会跟妹妹一样撒娇。那就学不到好东西了。”龙瑄炙看着女儿:“你们几个在你娘面前什么都没有顾忌,说话做事哪一样和规矩了?这次不能依着你了。”
“爹!”龙妤珗跟妹妹一样腻到皇帝身上,龙瑄炙抱着两个女儿笑得一脸灿烂:“看来以后谁要做我们家的女婿可真是不容易。”
“呃,两个臭小子到哪儿去。”乐晖盈左右看了看,方才还在一旁玩着九连环的怎么片刻之间没有了踪影。
“没看见他们出去。”龙瑄炙左右看了看,兄弟两个一脸坏笑地从后面跑出来:“我们去给父皇拿酒了,父皇喝酒。”
乐晖盈笑起来,看来这回这个做父亲的是要在儿女面前出丑了。龙瑄炙喝酒的酒量是人尽皆知的,每次都会被龙瑄蕤嘲笑一番。龙瑄蕤那个酒量不也是被二哥训练出来的,二哥是个拿酒当做性命的。自然也就把龙瑄蕤给调教出来了,如果龙濬焱以后也是这样子只怕皇帝会觉得自己没有颜面的,那可就不妙了。
龙瑄炙笑笑:“你们两个拿的可不是酒,说吧是什么?”
兄弟两个被人识破:“父皇,这是杏仁茶要看看父皇喝不喝。”
“你们两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样了淘气古怪。要是被人知道,朕的颜面何存?”龙瑄炙放下两个女儿:“你们没有一个跟她不是一样古灵精怪的。”
乐晖盈抱着小儿子过来:“皇上这话说得幸而都是自己人听见的,要是别人听见还指不定怎么着呢!看看,我们耀儿要父皇抱抱呢。”
“行了,龙濬耀这孩子算得上我们一家最难缠的了。”皇帝无奈地看着儿子,不论是哪个小的都是只要自己一抱在怀里就能安分守己,包括龙濬焱这个臭小子都是在自己怀里安分守己的。唯有龙濬耀那可是自己说什么都哄不好的,可以说只要是哭起来就是声震殿宇。没有人可以哄得好正哭闹中的龙濬耀,包括乐晖盈在内。
乐晖盈笑起来,眼前的五个孩子都是自己和他的宝贝。以后只有两人的相守还有这个几个孩子相伴直到永远,看来他答应自建的事情终究是做到了,即使自己曾经受过那么多委屈也就不枉了,其实不仅过这么多的波折怎么算得上完整的人生?
第六章番外乐辉懿和田俐1.
那一年乐辉懿正是高中魁元,似乎乐家的子女想要得到***的**都是应当应份而且轻而易举的。当朝首辅的长子即便不看他的文才如何,就是家世也能把这个状元头衔给他。可是当殿试的三篇文章交给了主考官,名字稽考都被密封在纸卷内,谁都不能看到这写卷之人是谁之后,洋洋洒洒数千字如行云流水一般,清雅的字迹加上标新立异的文风吸引三位主考的目光,写下三个满分算得上是异数了。
当拆开封卷之后,乐辉懿的名字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原来他即便不是乐文翰的儿子也应该得到这个状元的头衔,三个主考共同写下一个折子递给皇帝。此时的皇帝刚登基不久,正是需要出色人才才能够辅佐字迹,加之乐辉懿是乐文瀚之子。乐文瀚又是当之无愧的帝师,给一个好的官阶给他的儿子显得应当应分。于公于私,年轻的龙瑄炙毫无疑问御笔钦点乐辉懿做了头名状元,甚至还将需要几乎五年历练才能得到的官位给了乐辉懿。
满朝文武为之侧目,看来皇帝要对这个同门师兄莫大的恩典是不容置疑了。接下来状元尚公主也是顺理成章了。因为无数传说中的驸马都是由状元郎升格而来。只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皇朝中没有待字闺中的公主。皇帝一辈的三个公主死了一个还有两个都被先帝远嫁番邦,如今中唯一留在皇宫中的皇帝手足只剩下皇帝亲封的安王龙瑄荪。这下子,乐文瀚想要儿子尚公主的心愿恐怕就要落空了。
“父亲。”乐辉懿少年得意,在父亲面前收敛得很,“你找我?”
“明日觐见天颜,虽说有带着你们三人进去,只是规矩礼数任何一点都不能有错处。丝毫不妥被言官御史捉住,就是我也不能保你。”乐文瀚已经看了不少奏本,有些头昏脑胀起来,本来要去歇着,猛地想起长子明早要去面圣谢恩赶紧要人把他找来。必须要好好嘱咐他一番话才能放心。
乐辉懿点头:“父亲,是在哪儿召见?乾清宫?”
“文华殿。”乐文瀚脱口而出:“先前是说要在乾清宫,后来想了想还是在文华殿的好。毕竟历朝历代都是在文华殿召见三甲。”
“我今儿去业师府里请安,说是要把我就在部院里转,好好的做什么堂官。”倘或是别人对这件事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有乐家的儿子才知道什么部院堂官都不是好干的事情。只要是在皇帝眼皮下面就没有一件事能够逃脱得了皇帝的注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乐文瀚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别人爱怎么议论也都由着他们,你就装聋作哑是做好不过。哪怕日后到了我这位子,你要还是要这样谨慎做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的心都只能是向着皇帝。别人说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是。”乐辉懿有点懵懵懂懂,父亲位列百官之首又是皇帝的恩师。谁不是看着父亲的眼色行事.就是皇帝要订下什么事情也要事先问过父亲的意思才能去做。没有了父亲作为皇帝的主心骨,他还能稳坐乾清宫里面那个九龙宝座?
“你回答的言不由衷,心里的事情太多。”乐文瀚手里的笔蘸了蘸墨:“皇帝还年轻很多事都还不熟稔.等他渐渐成熟起来你就会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皇帝。旁人目无君上或是此时有了荣光都不值得效仿,只有谨慎小心如履薄冰才能保得自己一生平安无事。你也还年轻,还需要历练。等到皇帝成熟的时候,想来你也是到了游刃有余的时候了。”
“是。”乐辉懿还是有些不明白,至少他所知道的。父亲作为首辅其实比皇帝要忙的多,很多事情都需要父亲亲力亲为才能放心的。无论是军令的下达还是赈灾的粮饷都是父亲亲笔写下的字迹才算是有效。
上次半夜皇帝宁可叫人记档也要半夜之际以往宣召父亲进宫商议国事,就可以见到父亲在皇帝心目中的位子实质上已经是超越了师傅或是首辅大臣的位子。从哪个瘦弱的少年在家中书房里念书习字的时候开始,就成为父亲的另外一个儿子。超越了自己和兄弟,被摆放到和小妹妹一样的位子,太阳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父亲用他毕生的心血去辅佐一个皇帝,让他超越列祖列宗成为一代明君。据说父亲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代名臣,仿佛诸葛武侯的故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父亲,姗儿身子好些不曾?早间看见凌叔父还来给她诊脉来着。”乐辉盈是最小的妹妹,受尽家中所有人的宠爱,冰雪聪明而且娇媚可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子太弱,让父亲甚是不放心。
“吃了药睡了,你母亲在那边守着应该无碍。”乐文瀚叹口气,“我总说她心思太重,想的事情太多。这丫头啊,一刻都不让我省心。凌恪开药的时候下了不少安神的药才让她入睡的。”
乐辉懿无话,妹妹除了跟父亲说的话比较多以外就是她二哥乐辉慡比较谈得拳。在自己面前除了遵循兄妹之礼外,很少会和自己说话。总是看见地一个人在父亲的小书房里看书习字,上次甚至发觉她写的字居然不是女孩家常写的小楷,竟然事自己都拿不准的颜体。还在兴致勃勃地临摹魏碑,她的字迹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出自女儿家手底,颇有男子风范。要是可以女子开考的话,只怕父亲要让妹妹做女状元了。
去的。
“要不我去看看姗儿吧?”乐辉懿试探着问道,看样子父亲很想去的。
“等我看完这份折子一起过去.省得人一起一起的吵了她睡觉。”乐火翰不假思索地批着折子:“以后少不得你也要做这些事,只是记着一件事:在皇帝面前表述自己政见的时候虽说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只是要知道君臣有别,不能什么事都是无所顾忌的乱说一通。他事皇帝不再是那个在我们家读书的少年了。你也不在是跟他有**之义的乐薛懿,你是他的臣子只能听凭他的吩咐。”深怕儿子记不牢,乐文翰一反素日在同僚面前的冷肃和言简意赅,絮絮说着只是期望他能够听懂自己的意思。
乐挥懿从皇帝御书房退出来,原来跟着父亲一起在御书房被召见真的是一件很折磨人的差事。每个人都要小心翼翼地,不仅只是担心任何的君前失仪还要留心皇帝的问话。龙瑄炙真的已经不是那个瘦弱而阴郁的皇太子了,他穿上名黄色的龙袍坐在九龙宝座上的时候不敢让人有丝毫轻视之心。即便他只是个少年天子,即使他还不能熟稔地处理朝政。可是一言九鼎垂拱而治,真是足以让所有人在军权面前退避三舍。
“乐大人留步。”身后传来太监高亢尖利的特有嗓音,乐辉懿不怀疑这是叫自己。因为任何人见了父亲都是一句太傅,那么乐大人就只剩下自己了。转过身看见皇帝身边的赵希正匆匆跑来。
“希公公,有什么事?”这个赵希可是皇帝是身边的大总管,说话行事用父亲的话那叫极有分寸。做太监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谨慎小心了。
“皇上让您到御书房去,说是有事要和您商议。”赵希可不敢小瞧乐辉懿,谁都知道太傅的长子必定是前途无限,说不定就是将来太傅的位子。这时候好生巴结差使,也会有数不清的好处在等着自己的。
“哦,好。”乐辉懿答应了一句:“这是点小意思,希公公别见笑。”顺手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刀赵希手里。看多了学得也就顺手了,至少父亲那句话是对的,小人在很多时候更容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尤其是皇帝身边的阉官,一个人的生死荣辱往往就是他们一句话而改变的。自己既然做了官了就要跟父亲一样,不能让人在须臾之间决定自己的生死。
赵希傻了眼,这个刚进阁没多久的人真是让人小觑不得。都说乐家的人不能小瞧,果然是的。至于皇帝又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君主,喜怒莫辨。自己可不敢在皇帝面前说出关于朝臣好坏的半个字,稍有不妥只怕自己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
无事人一半,乐辉懿又朝着御书房方向走去,难道刚才跟皇帝说的事情还不够清楚,必须要再说一遍才够妥当,还是皇帝另有什么事要问自己?
“辉懿,坐下说话。”进了御书房,刚要行君臣大礼就被皇帝止住。辉懿,听起来很陌生的称呼,好像以前在家的时候他这么叫过,自己跟他年纪相差无几。只是他看上去神色冷漠阴郁,带着一种莫名的疏离。或许这就是君威所在,让每一个匍匐在地的臣僚不敢仰视。
“皇上召见微臣有何吩咐?”斜签着坐在皇帝书案下首的椅子上,甚是小心谨慎。
“你先看看户部上来的折子,朕要他们拟定江南赈灾的东西。你看看有什么!”皇帝扔出一个奏本,嘴巴抿做一条直线,根本分辨不出皇帝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情绪,是不满还是赞赏。
乐辉懿恭恭敬敬接过了折子,小心翼翼打开折子。只是草草的看了一半,脸色就变了。连自己都能看出如此漏洞百出的东西,皇帝看了能不发火才怪。很快合上折子:“皇上!”折子高举过头,递还给皇帝。
“怎么,看不下去了?”龙瑄炙冷冷一笑,“这就是他们糊弄朕,把朕当做昏庸无能的皇帝,用这种糊弄小孩子的东西来搪塞朕的视听。”
“臣不敢。”乐辉懿跪在当下:“臣有罪。”
“不用跟朕说这些。”龙瑄炙摆手:“不干你的事,朕要你到户部去做尚书,给朕看着户部,要是你也拿出这样的东西来糊弄朕的话,就提着你的乌纱来见朕,什么话朕都不想听了。”
乐辉懿瞠目结舌,自己才做了几天官就成了户部尚书,这种恩遇可是别人需要十数年才能有的,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六部九卿,居然就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皇上,微臣不敢受此恩典,只怕辜负皇上的一番提拔厚爱之心。”
是别人需要十欺年才佻有的.怎么就落引臼已.夹上了.六“联不是提拔你,只是想看真实的东西。这些哄人的东西,拿去赈灾是要老百姓戳朕的脊梁骨的朕还不想刚登基就被人骂做昏君!”龙瑄炙冷笑着:“你别得意,等你做的不好朕会罢了你的。”
“为臣遵旨。”乐辉帮懿没敢多说,只好倒退着出了御书房。二十岁不到就做了户部尚书,传了出去还不知道皇帝怎么偏袒启蒙师傅家。要知道皇帝的恩典虽然如雨露般,只怕落到人头上就不是好玩的了。再说龙瑄炙也不是那种仅凭着个人好恶就会提拔亦或是贬低大臣官职的人,这一点还是可以放心的。
乐火翰在朝房听说儿子被破格提拔为户部尚书也是暗自吃了一惊,二十岁不到的尚书只怕会引来争议。不知道皇帝跟儿子究竟说了什么,照理说儿子是不会在皇帝跟前进谗的。说什么也没有那个胆子,再说皇帝也不似听信谗言的人,这种事情倒是以往没有遇到过的,还真是叫人放心不下,皇帝纵然是年轻有为想要成就一番帝业,只是太过心急去改革弊政也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两个加起来都不到四十岁的人,怎么去喝那些顽固不化的人斗?
看来皇帝是想在朝中培植属于他自己的亲信官员,所以才会急着提拔乐辉懿的。如果乐辉懿不能用心做事,只怕第一个遭殃的也会是他。
“父亲。”乐帮懿回到朝房,心下忐忑不安。
“嗯。”回过心神的乐文翰看着儿子,“皇上找你去御书房跟你说些什么?”
“皇上说起户部赈灾的事情,很是生气。要我好好整顿户部,所以才要提拔我去户部。我推辞不掉,再说只怕皇上说我矫情就没有固辞了。”乐辉懿明知道父亲肯定知道了,还是彻头彻尾将事情说了一遍,至少自己不敢在父亲面前有所隐瞒。
乐文翰没有说话,背着手缓缓踱步。良久方才问道:“你和田家那丫头是怎么回事?三天前那样闹上门很有意思?要是不想在出丑,你还是早点定亲的好,那丫头就算了,太厉害了。”
乐挥懿心底一紧,这件事父亲怎么知道的?田家的那丫头原本就不是自己去招惹的,是她一定要缠上自己只要是看到自己就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从没想过要跟她又纠葛,如果有了瓜葛只怕自己后半生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呃,爹您是怎么知道的?”乐辉懿硬着头皮问道。
“昨儿你娘带着姗儿去进香还愿,在庙里遇到她母亲,不知怎么就说到这件事上,说是要给你们定亲。那丫头长的是不错,就是性子太烈。放到哪儿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咱们家可是不能要太厉害的儿媳妇。”乐文翰恢复到在家中闲适的样子:“你看看,你母亲和和姗儿都是好端端的脾气。要是来了个这样的,只怕会让家里闹得不得安宁,我和你母亲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哪里禁得住人闹腾?再说我们这种人家,不能再这种事上被人砍了笑话。”
乐辉懿咽了口唾沫,这件事不是自己说了算得,那丫头非要说自己轻薄了她,她是那么容易受人轻薄被人欺负的人么?还不知道怎么会有自己的随身玉佩做要挟,这都是从哪儿说不起来的事情,谁知道都放到一起去了,还叫人抓住了小辫子怎么也挣脱不掉了。如今又被父母知道这件事,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如今是朝廷命官了,这种事有碍官体。若是被言官抓住把柄在皇上面前上一道弹劾的折子,谁的脸上都挂不住!”
“是。”乐辉懿猛地站起来,今儿那丫头说要自己一定去那里找她的。要是到了时辰不去,就拿着自己那块被她攥在手里的玉佩来找父亲的,那时候就是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一面想着,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这比方才在皇帝那儿单独召见还要叫人心寒:“爹爹,我想起还有件事要赶着去办。”
“嗯,你去吧。”乐文翰看了眼儿子,“你一脸的汗,什么时候了还热得这样?”
乐辉懿抬手拭了拭额头:“刚从皇上那儿过来,心里还是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