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瑄炙俯身抱起儿子,龙妤珏嗫嚅着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叫了一声父皇。龙瑄炙冷漠的脸看上女儿,哼一声算是答应。乐晖盈转过头:“皇上这时候过来?”
龙妤珏眼里包着一汪眼泪,满是委屈低着头回去。
乐晖盈看向儿子:“乖乖,去把姐姐找回来。”
“好!”龙濬焱一下溜下来:“姐姐,姐姐。”
“皇上有事?”乐晖盈撑着腰过来,皇帝扶着她坐下:“这个东西老五弄来的,没有附着钥匙一起送来。打不开,看着像是你们素日玩的九连环。拿来看能不能打开。”
乐晖盈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不是九连环而是二哥常说的暗锁。是要字对字孔对孔才能打开的锁,只是不知道二哥往里面设置了什么样的字儿。要想打开不容易,而且若是稍有一个不对,这个锁不仅再也打不开。就是里面的东西也有可能毁掉,倘或装的东西是极为紧要的就是回天乏力了。
“怎么,打不开?”皇帝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实在打不开就算了。”
“还是等五叔回来再说。”乐晖盈把匣子还给皇帝:“担心一个不慎会把东西毁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妨事,你先解开再说。”皇帝道:“实在不行叫老五再弄一份进京。”
“嗯。”乐晖盈修长的手指探进锁孔,暗暗摩挲了一遍。隐隐约约摸到了一个姗字,这难道跟自己有干系。这是要暗示自己什么还是匣子里面装的东西跟自己有关?要是打开了里面的东西真的跟自己有什么,皇帝会不会答应,真是这样的话打开是对还是错。
既然里面有个姗字,自己只需对上姗儿两个字就够了。余下的却是一句诗,摸到前面两个字:耿耿。“耿耿?”念叨着这两个字,这必然是一句诗。
“什么耿耿?”皇帝听她念叨,不免问道。
“一句诗的开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乐晖盈笑道。
“耿耿星河欲曙天。长恨歌的名句也忘了?”皇帝笑起来:“这可是典故多的人却是忘了典故。”
乐晖盈恍然大悟,这里面的东西不是和自己有关而是跟徐沁有关。杨玉环就是因为杨国忠误国才丢了性命,匣子里的必定是徐谦所交代的事情。之所以不备钥匙就是担心在到达皇帝手里以前被人打开,而且也深知皇帝如果打不开这个匣子,不来找自己就只有等着他们回来才行。也就是说皇帝在看的时候,身边除了他们就是自己。也就可以防着皇帝会有所偏袒,两个人真是思虑再三才弄了这暗锁。
那么这一道锁就不是这句诗,而是长恨歌三个字。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名字连在一起,莫非自己也是长恨?心下不免一凛,哥哥这么安排是不是知道何蔺所说的自己跟着孩子的性命已经连在一起才是长恨。
手指有些颤抖起来,哆嗦着拼了长恨两个字。秘锁应声而开,乐晖盈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真是被自己猜对了。果然,果然是姗儿长恨。二哥暗示的事情真的跟自己有关,早已注定长恨又何必强求这一段岁月。帝后夫妻落得的结果不过是长恨。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真的就是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每当深夜来临的写照,孩子睡了皇帝歇在别处,留下自己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坐在寝殿里听着永不到头的更漏直到天明。总以为怀孕日久,血不归心的缘故才会深夜不寐。远隔千里之外的二哥居然能猜准自己的心思,或许何蔺是在安慰自己。真的到了孩子降生的时候,自己会撑不下去了。
皇帝看着奏本,脸色由红转白继而铁青:“该杀,真真该杀!”
回转过心神,听到了皇帝震怒的声音:“皇上,怎么了?”
“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九族连坐就九族连坐!”皇帝怒道:“妄想弑君自立,还不该杀什么人该杀。”
乐晖盈丝毫不惊讶皇帝看奏本的态度,只是会不会对徐沁下手就是后话了。毕竟这些时候她安分守己在自己宫里呆着,就是自己想抓她的错处也有些难处。不过既然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自己的尾巴,而且这只狐狸还没有到九转丹成的时候。俗话说狐狸最容易露出尾巴的时候就是自以为修炼成了人,那一刻一转身尾巴也就随之掉了出来。这时候魂魄不归体,打死这条恶毒的狐狸再合适不过。
“母后。”龙妤珏牵着龙濬焱的手过来,皇帝在边上仍旧不免缩瑟着不敢靠前。
“玩得好好的,跑哪儿去了?”乐晖盈丝毫不避讳地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坐下:“见了父皇都躲得这么远,父皇怎么知道你们学会了什么?”
“父皇。”龙妤珏很快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说话。
“琛儿呢?”不好驳回乐晖盈的话,打量着两个孩子。看向龙妤珏的眼神总是不屑一顾,要不是碍着乐晖盈在这里只怕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虽然是孩子,带着的却是她生母的影子。看上去就会想起那个女人带给自己屈辱,敢在宫里勾搭男人。把自己这个男人和皇帝的颜面放到哪儿去了。
“姐姐回永寿宫去了。”龙濬焱爬到父亲身上:“这几天姐姐都不和我们玩,一个人总往永寿宫跑。是不是回她母妃身边去了?”
皇帝答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龙妤珏:“跟你说过多少次,有些事还是硬下心的好。”
乐晖盈摩挲着龙妤珏的脸:“既然都叫我母后,我就不能偏了谁。妤珏这么懂事,跟焱儿就是一个样儿的。”
“一样得了么?”皇帝抱着儿子起身:“走,跟父皇一起回御书房去。”
“我要和母后还有姐姐一处玩。”龙濬焱对着手指头:“父皇那儿没意思,都是奏本。”
龙瑄炙抱着儿子宠溺地用满是胡茬的下颌噌他的脸,龙濬焱大叫:“娘,娘......”
“你叫什么?”皇帝抱紧儿子:“还叫你娘?”
“父皇......”龙濬焱赶紧改口:“父皇,乖乖听话。”
“嗯,是谁在乾靖宫外面大叫大囔把候传的官员吓到了?”皇帝点着儿子的鼻子:“又是谁把自己养的鸟鸟放到宫女的屋子后吵得人不能睡觉?”
“鸟鸟自己飞过去的,大叫大囔的也是鸟鸟。”龙濬焱很大声地说道:“父皇不信你问鸟鸟,昨天乖乖问鸟鸟。鸟鸟说是皇上,乖乖都没告诉娘。”
乐晖盈看着这个儿子实在无言,皇帝纵然是一肚子的烦闷也被儿子的童言童语逗笑了。放在小几上的奏本又被关进匣子,这件事看来是不得不办了。
瞥眼之间看见皇帝的眼睛始终看着那个奏本,乐晖盈心底就有了底。看样子这件事皇帝还在斟酌,要是有丝毫动摇就不能办了这对兄妹。要是不办岂不是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白费了,要是狐狸不露出尾巴就想哥法子让她把尾巴露出来。这样想着心底也在盘算着,毕竟有些事不能太露骨。做个好人不难做坏人也不难,难的是自己做了坏人还要让别人觉着自己好人。皇帝在看着自己,所有的嫔妃在看着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孩子也在看着自己,爱做坏人的人就让别人始终都觉着她是坏人吧,谁叫她做了那么多也不在乎多做这一两件了。
手轻轻覆上自己的腹部:乖乖,这一次就让咱们娘两个拼了。娘不会让这个祸害留着害人,万一你父皇心软下来。只怕你舅父五叔还有娘的一番心血都要白费了,娘绝对不会放任这个机会白白浪费掉。
“母后,您的手好凉。”龙妤珏温腻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乐晖盈覆在肚子上的手,一下缩回手。
“哦!”乐晖盈惊了一惊:“是么,母后不觉得。”
皇帝看她阴晴不定的脸:“哪儿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乐晖盈笑笑:“皇上不去忙了?”
“看完了,你想连你儿子都不想去御书房跟着。那我还想去?”皇帝拉过伏在乐晖盈膝上的龙妤珏:“不喜欢跟父皇说话?”
“不是,只是怕父皇不高兴看着我。”龙妤珏看见乐晖盈满是鼓励的目光“我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父皇不喜欢你怎么办?”龙瑄炙很少跟这个坐在一起说话,看来这孩子的性情不像她那个该死的生母却是像着嫡母多谢。说话行事很有乐晖盈当初的样子,尤其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似乎能够看到乐晖盈当初的影子。
“女儿做错了一定会改,让父皇喜欢自己。”龙濬焱在父亲怀里促狭地朝姐姐坐着怪样儿,龙妤珏很安静地坐在皇后身边,一双小手被她紧紧握着。
这个回答很是得体,皇帝很满意:“嗯,知错就改倒不是件坏事。你跟着你母后倒是学了不少好东西,知道进退得宜是件好事。”
“谢父皇夸奖。”龙妤珏看见父亲脸色霁和,终于不像先前那样慌乱不堪。
“乖乖也很懂事,父皇怎么不夸乖乖懂事?”龙濬焱不依地扭着手:“父皇不喜欢乖乖了,父皇不喜欢乖乖了。”
“怎么不喜欢你了?”龙瑄炙捏着儿子的脸:“什么不是给你最好的,夸你姐姐两句你就不依了,这还是皇太子的气度?”
“娘!”龙濬焱嘟起嘴:“父皇凶我。”
“臭小子!”皇帝有些宠溺地拍了儿子一下:“这么娇纵可不是件好事,要好好的管教才行。要不以后见了谁都这样撒娇,还不知道背后被人怎么说呢。”
“要不再生一个,皇上要是觉着比焱儿好就改立东宫吧。”乐晖盈把儿子拉到身边:“焱儿还小,可不想被规矩体统管束坏了。”
“行了,我又说错话了。”皇帝一下住了话:“他目前还小。等他大了再立规矩也不迟。”
“是啊,乖乖还小啊。”龙濬焱攀住母亲的脖子:“等娘生了弟弟我就座哥哥了,就会长大了。”
“好!父皇和你娘都等你长大。”龙瑄炙一下抢过儿子:“到时候父皇看你怎么做哥哥。”
第四章涅槃凤凰11
“娘娘慢些走,千万注意脚底下。宁可慢些也不能着急一时而失了神。”鸾莺从永巷搬到乐晖盈身边住下,每日都跟在她身边打理一切事情。
“嬷嬷太仔细了。”乐晖盈握紧她的手:“咱们到那边坐坐,走了这么久累了。”
鸾莺抬头看着御花园中的澄碧亭,这儿三面临水虽说寒气很重。只是要有人靠近偷听什么也是办不到的,莫颜和榛遐在身边伺候肯定是不会出错的:“好,先铺几层褥子怕着了凉。”
几个小宫女铺好锦褥退了出来,乐晖盈这才进去。莫颜拿着一领狐狸毛披风给她兜上:“娘娘可要吃什么?”
“不必,只是有些渴了。”话音未落,榛遐已经倒了两盏热气腾腾的莲子茶过来:“小姐,嬷嬷。”
鸾莺起身接了,她可要和乐晖盈不避嫌疑的同起同坐。这也是皇帝所默许的事情。当皇帝发现乐晖盈可以请动这个自己都请不动的嬷嬷时候很是失落了一段时候。
“焱儿他们两个是谁在看着?”乐晖盈喝了口莲子茶:“别让人钻了空子。”
“娘娘今儿个是玉公公和赵初一起看着,出来时千叮咛万交代了。”榛遐说道。
乐晖盈点头:“你们两个把这几个小的换下来,我和嬷嬷说会儿话。”两个人赶紧退出来,把守在亭畔的几个小宫女支使得远远地。
鸾莺捧着莲子茶慢慢喝了一口:“娘娘要说什么事?”
“嬷嬷昨儿在偏殿看到什么了,回来时颜色不是颜色的。住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没经过没见过的?”乐晖盈啜着茶,语出无意地问道。
“娘娘也知道又何必问我,自然是有盘算了。”鸾莺握着手:“皇上纵有不是,只是在皇上恼怒的时候还能哄着皇上转怒为喜也是不易。”看乐晖盈脸色冷峻,语气随之一转:“不过到了自己兄长都不是下了大狱还这样倚妖做媚就是该死了。”
“我倒不是为这个吃味的人,如嬷嬷说的这时候不知收敛还在皇上跟前倚妖做媚就是该死了。”望着波澜不兴的池水:“嬷嬷要是这时候我动了胎气,怎么好?”
“不论是谁都是死罪。娴妃的事情刚刚尘埃落定,张婕妤小产的事情皇上还来不及收拾就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皇上要保也保不住。”鸾莺话语刚刚出口马上后悔,这位小娘娘不是要拿自己去铤而走险吧。
“这么说,慧妃有了坏心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是必死无疑?”乐晖盈拢了拢披风:“莫颜和榛遐不知利害,哪知道有人在我寝宫里有什么大碍的东西。保不齐有人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见红也是有的。”
鸾莺会意,只是隐着无数担心:“娘娘身子不太好,我担心有什么闪失。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要治她能有很多法子也不急于一时。不能为老鼠伤了玉瓶,不划算得很。”
“嬷嬷说的我也盘算过,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月份渐渐大了我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我的时间不多了。不把这根刺拔掉,终究是不放心。”乐晖盈叹了口气:“趁着皇上这时候对我还有一丝情分在内,就是赌也要赌赢。”
鸾莺握紧她的手:“你可是想好了?”
乐晖盈点头:“过不了几天,安王他们就要回京。届时徐谦也会押解回京,这时候把她先办了。就能一举把她兄妹铲除,要是皇上到时候被徐谦叫了撞天屈再动手就晚了。那时候去哪里找出机会来,再办他们?”
“好,娘娘定了心我就来张罗。”鸾莺心底算一算:“娘娘,您真的打算叫她永世不得翻身?”
乐晖盈摇头:“留着做什么,给人看笑话么?家里养的一条狗竟然咬起主人来了。这可是没王法得很了,自然是不打算留着。”
鸾莺点头:“娘娘放心,有我在自然是没大碍的。娘娘还是安心静养,我会把一切都办妥的。”
“嗯,我们回去吧。这儿冷得很。”乐晖盈起身,俯身去看池中游弋的锦鲤:“鱼儿相争是为了吃食,人争持是为了衣食俸禄,宫里女人争的是地位和圣宠,其实到头来也是屋一间床一张和一日三餐,别的都是多余。从前以为自己是不会这样的,没想到有一日我也成了这离弦的箭回不了头了。”
鸾莺扶起乐晖盈:“娘娘,还是别说这些了。这些事儿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就算是别人未必能比娘娘做的这么好。”
乐晖盈微微一笑:“走吧,回去吧。”
皇帝一身龙袍刚刚下朝,习惯性地扭头去找赵希或是赵玉。可是除了两个不知名的小太监,根本就没有别人的影子。
“赵希呢?”“回万岁爷,希公公刚被皇后娘娘身边的赵初公公找去了。”小太监魂不归体地哆嗦着。
“找去做什么?”皇帝诧异着,乐晖盈身边的奴婢不少了。赵玉更是常在她身边当差,这时候把几个人都叫了去是出了什么漏子?
“奴婢不知道。”小太监低着头不敢多说。
“你不会当差,也不会看着人当差?”皇帝怒道:“滚下去。”一面说着,一面不耐烦地解着领扣。
赵希慌慌张张进来:“万岁爷,奴婢听说娘娘不好去,去看娘娘去了。”
“怎么回事?”皇帝大惊,多少人看着守着还能出事。
“娘娘见红了。”赵希沉默了好一会儿,想好自己怎么说话才不至于让皇帝震怒。
龙瑄炙手顿了一下:“见红?!怎么回事,昨晚还是好好的。”说着已经往西暖阁那边走着。
赵希拭了拭一头的汗,紧紧跟在皇帝身后。只怕皇帝到了那里会有一场大变故,皇后那副情形任是谁看了也心疼。
何蔺一脸是汗地蹲在乐晖盈榻前,乐晖盈脸如金纸气息微弱靠在厚厚的衾枕上一语不发。平素闹腾不停的龙濬焱老老实实跟龙妤珏站在一起,龙妤琛气喘细细的跑进来,脸上还留着来不及拭去的汗水。
“怎么样?”皇帝大步进来,龙濬焱看见他一下跑过去:“父皇,娘病了。”
龙瑄炙抱起他:“是不是你惹得娘病了?”
龙濬焱搂着他的脖子:“娘说肚肚疼。”
何蔺请完脉迟疑着看了乐晖盈一眼,乐晖盈抿着嘴摇头。何蔺点点头:“回皇上的话,只怕是娘娘寝宫里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没留神受了惊吓,动了胎气。”
“何太医,你看看这是什么?”皇帝还来不及说话,鸾莺捧着一包东西送到何蔺面前:“早间我就瞧见娘娘坐在书案前看书,一拉抽斗这包东西掉了出来。后来娘娘脸色就不是太好了,用过午膳说是不受用。是不是这个有什么妨碍?”
“我先瞧瞧。”何蔺接过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只怀孕的母鼠被压得血肉模糊的尸首,里面还夹杂着腹中小鼠的尸首。自己先是一惊,掉在地上:“这东西怎么会在娘娘宫里?”
龙濬焱看了一眼吓得扭过头去:“父皇,乖乖怕。”龙妤珏把头藏到父亲的衣袖边不敢看地上的惨状。
“这是哪儿来的?”皇帝厉声喝道:“眹是怎么吩咐你们的?皇后如今能受这种惊吓?让总管太监和两个太宫女过来!”
赵初和莫颜榛遐早已跪在皇帝身后:“奴婢该死没有伺候好娘娘。”
“该死?皇后有什么闪失,你们一句该死就能没事?”皇帝抱着儿子,牵着小女儿到宝座上坐下:“什么人到过皇后宫里?”
龙妤琛也跑过来:“父皇,我看见慧姨姨来过。”
“什么时候?”皇帝一怔,怎么又是她?自己还压着事情没办她就又开始了,看来是打算好了的。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既然她一家出了事不若拉着人垫背。
“是在昨儿晚上母后跟父皇在东暖阁用晚膳的时候,女儿跟妹妹一起过来。看见慧姨姨匆匆跑出去的影子。”龙妤琛清清楚楚地说道:“女儿不知道慧姨姨来做什么,也没敢跟父皇和母后回话。”
“叫慧妃过来!”龙瑄炙铁青着脸。
赵玉一直都在外面候传,只是等着皇帝这句话便带着一对宫监侍卫往景阳宫去了。
“皇后怎么样?”龙瑄炙望着何蔺:“可有大碍?”
何蔺迟疑了一下:“回皇上,娘娘脉细细弱怕是有大碍。娘娘所怀乃是双胎,这就愈发棘手了。”
“双胎!?”帝后二人俱是一惊,这时候才说是这个何蔺想做什么?乐晖盈袭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如果早知道如此就不会用这法子了。真的伤了孩子就是得不偿失了,不过既然做了就没法回头。
“是,臣也是刚刚才诊出的。”何蔺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乐晖盈,她脸上闪过一丝懊悔。果然自己没有料错,难怪刚才诊脉的时候,脉细丝毫不乱。见红之事恐怕是一场虚惊,不过这件事她早晚要办。不如自己成全了她,也不枉这么多年自己对她的一番痴心。
“皇后身子如何?”一下出来两个,她的身子扛得住?看来夫妻两个注定是走不散的,两个孩子同时来临多少年皇室都没有这种事出来了。
“回皇上,娘娘身子孱弱又受了大惊下。怕不好。”何蔺定下心神:“娘娘有孕这段时候以来,微臣一直用固本培元的药加之娘娘小心调养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谁知道会有这场祸事,只怕所有心血都白费了。”
乐晖盈安心地合上双目,这几句就足够了。不过居然是两个孩子倒真是意外,怪不得肚子要比上次大得多。两个?!真好!
皇帝看在眼里的却是乐晖盈倦怠而眠的神情,放下龙濬焱走过去:“好些了?”手扶上她的脸颊,有些湿冷。
“很累。”乐晖盈睁开眼看着他,欣喜而又担忧的眼神映入眼帘。只是心真的已经累了,不想再有丝毫的起伏和负担。就让自己好好度过这段时光:“也不舒服,乏得慌。”
“有什么法子?”龙瑄炙回头看向何蔺:“保着皇后无恙,平安分娩眹有重赏。”
何蔺顺势看了眼乐晖盈,一侧的耳坠子无风自动。心里偷笑一下,小心眼不少:“皇上,微臣还是那句老话:娘娘不能再受任何惊吓,否则回天无力。”
龙瑄炙双眉紧皱,乐晖盈本来就有些恹恹的。又出了这种事,只怕想要保胎真是难上加难。龙濬焱磨磨蹭蹭过来:“娘,娘......”
“焱儿,乖乖。”抚摸着儿子的脸,目光一闪看见龙妤珏跟在儿子后面一脸的担忧:“珏儿,来到母后这儿来。”
“母后,母妃不要我了。你不可以丢下我。”毕竟是年长得多,龙妤珏看见太医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有父亲脸上写满了担忧就知道躺在榻上的那个人一定不好。
乐晖盈抿嘴一笑:“不会的,母后会把你和焱儿护得紧紧的,不丢下你们。”
龙妤珏把脸埋在乐晖盈手里:“母后......”
“乖乖,别哭了。”乐晖盈端起她的脸:“乖乖笑起来多好看,母后不要看见你哭。”
“万岁爷,慧妃来了。”赵玉一路小跑着进来。
“怎么,还等着眹请她进来?”龙瑄炙冷着脸坐下。
龙妤珏看见乐晖盈身上的被子滑下来,用小手拉起被子给她盖好。乐晖盈把一儿一女拉到身边坐好,何蔺见状退了出去。毕竟只是皇帝的家事,还是规避为上。要不皇帝看出破绽或是别的什么就不好了。
始终侍立在一旁的鸾莺端了盏红枣汤过来:“娘娘,吃点东西吧?”乐晖盈摇摇头:“吃不下,胸口闷得慌。”
皇帝看了她一眼:“不吃怎么行,多少吃一点也是好的。”乐晖盈推脱不了,接过茶盏浅浅喝了两口。
“臣妾参见皇上。”徐沁跪在皇帝面前行了万福:“皇上万安。”
“皇后在这儿,怎么不请安?”龙瑄炙似乎不经意见看到她:“莫非你的身份比皇后还尊贵?”
“臣妾不敢,臣妾参见皇后。”徐沁听这口气分辨不出皇帝究竟喜怒如何。
“不必了。”乐晖盈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琛儿你们姐弟出去玩儿去。”
“是。”龙妤琛答应后带着弟妹出了寝宫,各人的嬷嬷和宫女太监都跟了去。只有几个近身的宫女太监留在寝宫里,鸾莺退到一侧静静看着满脸不屑的徐沁。
“皇宫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昨儿到了皇后这儿怎么匆匆来去?”皇帝挑眉问道。
“臣妾来给皇后请安,皇后用膳臣妾就没敢惊动。”徐沁不知道这又是哪里触犯了宫规:“皇上,臣妾来给皇后请安莫非错了不成?”
乐晖盈轻轻咳了两声,鸾莺拿过一块手帕给她擦拭:“哎呀!”
“怎么回事?”皇帝听出声音有异:“嬷嬷?”
“娘娘嗽出的东西里有血丝。”鸾莺急道:“这可怎么好!”
皇帝脸色骤变,乐晖盈的嘴唇上还带着血污:“不妨事,不过是急怒攻心罢了。”
平淡无奇的话仿佛火烧烧油一般,龙瑄炙盯着徐沁:“皇后这样,你该满意了?”
徐沁一怔:“皇上,臣妾不知皇上所说何意?”
“你自己做的好事还要眹说!”皇帝厌恶地说道:“即日起废了你的妃位,贬居冷宫。”
“皇上臣妾冤枉,冤枉......”徐沁吓得跪倒在地:“臣妾再不敢轻视皇后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等等!”乐晖盈拦住皇帝。
“你还要给她说情?”皇帝看着她:“她不值得你这样。”
乐晖盈看着莫颜:“把那个匣子拿来。”
莫颜答应了一声,就往后面去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莫颜要拿来的是什么,只是看着莫颜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一只黒木匣子。赵玉一下就认出这个匣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皇后好、果然是厉害。慧妃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这时候再有了这个可就是必死无疑了。
乐晖盈微微向前坐了坐,榛遐赶紧往她背后塞了两个厚厚的软枕又给她掩好被端。
乐晖盈亲手打开木匣,掀开上面的红袱:“我这儿有件东西,不知道慧妃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