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凝重得仿佛一块生铁板。“怎么样?”贵妃焦急地问道。
“回贵妃的话,慧妃娘娘小产了。”邓昶一脸遗憾而无奈的神情。
“好好的,怎么会小产?”贵妃尖叫着:“慧妃身子一向康健也没听说怀孕以来有什么不妥当。哪会说小产就小产的!”
“臣不知,不过依脉象来看恐怕是慧妃娘娘在不知情的情形下不惧沾到了什么东西。”太医皱着眉:“有很多容易致人流产的东西,各色香料就有不少。比如麝香、红花和冰片之类。”
贵妃有些担心自己会撇不清楚,至少自己就喜欢用这种浓烈的香料。总不会是她这样和自己靠得这么近,不慎流产的吧?这要是被皇帝知道只怕不会轻易饶恕自己,谁都知道她是皇帝新宠。大有压倒所有后宫嫔妃的阵势,这样子得来的恩宠和身孕必然是皇帝心甘情愿的。会不会是为了和皇后一家所抗衡而允许她这样呢?只不过她自己最喜欢用龙涎香,这龙涎香会是让她小产的祸因吗?如果是就是老天都不打算让皇后失宠了,有皇子而且是皇帝唯一的皇子,这是后宫中所有女人最梦寐以求的事情。
“娘娘,您看!”秋痕一眼看见慧妃日常坐的软座旁挂着一对绣花荷包:“这是皇后那边的东西。”
贵妃顺势拿了过来,果然是皇后使用最多的纹饰:翱翔九天的彩凤在祥云间翻飞傲视。淡淡的香气让人不自觉就喜欢上了,一下抽开束口的缎带。数瓣红花和麝香掉落在手里,笑意在心底肆意汪洋。“太医,这可是麝香和红花?”
“就是这个。”太医大惊失色:“娘娘从哪里得来?”
“就在这慧妃宫中。”贵妃可不想那句是皇后宫中之物的话从自己口里说出来,不能让人以为是自己的一句话让皇后翻身落马。
“此事事关重大,太医还是先禀奏皇上知道。慧妃这边本宫替你先看着。
”贵妃心底自忖,皇帝不会认不出皇后的东西,不用人说出口也能想到那位出身高贵的皇后心思会有这样阴狠了。
太医答应着退出景阳宫,这件事是不可能不告诉皇帝的。
龙瑄炙看着面前放着的绣花荷包,麝香特有的香气蔓延开去弥漫在整个书案上。“朕知道了,你去那边守着慧妃不要再出纰漏。”
“臣告退。”邓昶仰头看了脸色阴沉的皇帝,没敢多说。皇后死定了,这就足够,。
“去皇后那边。”龙瑄炙把荷包拢在袖子里,也不管太监宫女有没有跟上来就径自出了御书房。
龙濬焱刚刚睡着,乐晖盈闲着没事就有样学样地拿起一本古旧的琴谱在很久都没有动过的琴边坐着翻看。有人说‘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柳。”如今自己即使把这琴弦全都剪断,也不会有人多看顾自己一眼。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宫商角争羽,五音旋即在周围散开。
“好悠闲。”龙瑄炙大步进来:“弹的什么?”
“没有,只是好久没碰过这个了。”乐晖盈起身让座:“本来就不会这个。”
“朕有件东西给你瞧瞧。”皇帝把荷包递给她。刺鼻的香气顿时害得她打了几个喷嚏,倒退了两三步:“这东西里面装的什么,难闻得紧。”
“麝香!”皇帝牙齿里迸出两个字。乐晖盈赶紧把荷包递还给他:“臣妾不要这个。”
“这是你这儿的?”皇帝看着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你怎么还不要?”
乐晖盈看了他半晌:“臣妾为人妻为人母,且不论是否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深知夫家子胤的重要。断不会做出断人宗祠的事情,若是皇上以为臣妾连这等见识都没有便不会容忍臣妾到今日。”
“你的荷包,朕怎么信任你?”皇帝冷冷地看着她。
“尚衣局这种手艺,岂能得到的臣妾宫中。皇上难道忘了臣妾的起居永无皆是臣妾身边侍女和织造府的上等女官亲自动手绣制而成?”皇后闲闲一笑:“皇上连臣妾日常起居都忘了?”
“慧妃小产,你怎么说?”“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乐晖盈平静地说道:“慧妃经水不调远非一日,太医院有多次脉案留底。怎么可能在短短月余就有身孕?皇上可以信不过臣妾,太医院脉案总该信得过吧。不过皇上也可时说成是臣妾买通太医造假,臣妾便无话可说了。”
皇帝冷笑着在一边坐下:“你倒是清楚明白得很。”
“本来臣妾不想跟她计较什么,皇上宠谁臣妾也不能置喙。只是她倚仗皇上的恩宠无法无天起来,臣妾便不能不管。后宫是天底下最要安静祥和的地方,不能容得人这样。天下臣民若是知道内宫如此,会说臣妾无法胜任皇后之职,皇上废后倒不值什么。只怕说皇上信任宵小,就是废了臣妾的后位也连挽回不了了。”乐晖盈跪在当下:“慧妃这般置皇上圣德于不顾,皇上还要偏宠于她么?”
龙瑄炙看着她:“朕若是偏宠于她还会来问你,听你说这些?”
“焉知皇上不是为了宠妃来坐实臣妾的罪过。”乐晖盈不卑不亢,“朕坐实你的罪过对朕有什么好处?”皇帝挑眉问道。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知道会有这一天。”龙瑄炙长吁了口气,即使真的是她下手又有何妨。慧妃腹中若真有妊,这个孩子也不可能出世。就仿佛贵妃所出的皇三女,能够活下来仅仅只因为贵妃所服下的药早巳算定这会是个女儿。如是男胎是不允许活下来的,而慧妃根本就不能诞下龙胤。
“臣妾倒是没想到去害人,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人害了。”乐晖盈抿嘴一笑:“处心积虑想害人,自己反受其祸。这算得上弄巧成拙了?不过这样子诬陷臣妾,也是皇上素日恩宠太过才给了她的胆大妄为。皇上如许臣妾不惩戒,臣妾日后如何整饬后宫?”
皇帝被她的神情弄得有些应接不暇,是她本来面目还是这深宫常日改变了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利起来,谈笑间纯粹是大家风范。只是这份心机居然是后宫所有女人所不及的。
第三章贬居冷宫10上
“但凭与你!”荷包扔在一边的几案上,顺手拿起她方才翻看的琴谱竟然是东晋时候嵇康所制的《琴赞》。
“你喜欢嵇康的琴曲?”皇帝有点惊愕,她竟然还看得懂这个。
“以前父亲让一位先生讲过一些时候的琴曲,说是《广陵散》。先时没怎么好好学,再拿起来看就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反倒觉出好处来。”盖上琴祔,明显不打算做什么。
龙瑄炙掀开琴祔,坐在琴几前略作沉吟。抚动琴弦,却是一曲《凤求凰》。乐晖盈初时还是愣愣的,只是这旋律曾经被那位乐师教导过。司马相如就是凭借那隔墙一曲《凤求凰》俘虏了卓文君寂寞的芳心。没想到这位手执生杀大权的万岁爷竟然也会种调调,而且那修长
的手指在琴弦上抚动自如,悦耳的琴音从指下倾泻而出不闻俗音刺耳。有如黄莺出谷,鸾凤试音般悦耳。
恍惚之间竟然有些听住了,他还有一手好琴艺。一曲终了,乐晖盈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站在原处,愣怔着望着这边。看这情形,皇帝不免好笑:“怎么,听住了?”
“呃,皇上琴技这般好。竟没人说过。”乐晖盈回过心神,笑得有些赧然。
“好久都没弹过了,有些手生。”皇帝打量着方才抚弄过的琴:“这别是那把焦尾琴吧?”
”好像是,跟烧槽琵琶原是一对的。只是烧槽琵琶早就遗失了,只剩下这把焦尾琴。臣妾又不是很通琴技,倒是糟蹋了。”乐晖盈摩挲着琴尾:“坐不住,就把好好的机会给放掉了。”
皇帝莫名一笑:“你放掉的不止是一个学琴的机会,你也放掉了朕。”
乐晖盈抬起头望着他:“是臣妾放掉了皇上还是皇上放掉了臣妾?”
“由始至终朕都没有想过要把你放掉。”皇帝的手指滑过琴弦,一串不成调的乐声在寝殿中响起:“你是皇后。”
“只因为臣妾是皇后,皇上才不放掉的。”乐晖盈笑得有些怅惘:“倘或是为了这个,皇上还是放掉的好。”转过身,眼圈居然潮潮的。真的是为了这个名分,这名分要来做什么?皇后,没有皇帝的心这个皇后要来做什么!
龙瑄炙从后面环住她:”放掉你,朕和谁去纠葛一生?”话没说完,已经含住她小巧的耳珠。潮湿的热气喷在耳后:“你休想离开朕。”
又是那股淡淡的沉水香在身边萦绕,其实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想他。密密麻麻的吻从耳后蔓延到脸颊,及至吻上了双唇。龙瑄炙一下
抱起她:“今天晚上不许再让焱儿睡在寝殿里了,上次闹得够呛。”
乐晖盈不觉好笑:“堂堂天子还跟自己儿子计较,焱儿哪知道什么。也没怎么闹,就是夜里醒了几次而已。”
“醒了几次而已?!”龙琅炙头大:“一夜有多久,就被他那样一哼一闹就过去了。今晚上说什么也让乳娘带着他在偏殿睡去,不兴再在寝
殿闹咱们。”
胸口猛地一凉,乐晖盈想掩上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不仅放下了寝殿的帷帐还把榻边的绣帐也放了下来。一双写满欲望的眼睛看着自己,目不转晴。
乐晖盈一下推开他:“焱儿看不见我,会闹的。”
“如果我看不见你,会比你儿子闹得更厉害。”龙瑄炙声色惧厉:“自从有了他,你说你多久没管过我了?今儿这火是你放的,你要是
不把火灭了想出去就是做梦。”
乐晖盈忍不住伸出手刮他的脸:“羞不羞?”一面吃吃笑起来。
“还笑!”龙瑄炙抓住她的手:“看我怎么收拾你!”俯下身吻住了她,至少在第二天四更早朝以前乐晖盈都无法去理会儿子是否会吵
闹或是在寻找母亲。这一晚,龙喧炙不仅仅跟她的身体缠锦着,还无时无刻不在占据着她所有的思绪。
仿佛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帝后之间所有的不愉快似乎都被这一夜的缠锦冰释得无影无踪了,至少帝后周围的人都把
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慧妃仰面躺在卧榻上,都说皇帝去了坤仪宫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皇后依旧在那里过着她的逍遥日子,照说皇帝看见这种东西怎么也会大发雷霆的。但是没人告诉自己皇后被皇帝斥责或是别的什么,而且贵妃也没有再到自己这边来。那个邓昶也是哥哥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插进太医院的,老天这回都在帮自己:凌格辞去院正告老还乡,何蔺本来是最有可能做到院正的。结果这个人太过死心眼,居然固辞不
受。这不得不小心让邓昶捡了个大便宜,没有了太医院的帮忙那么皇后跟皇太子这两个位子迟早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至于乐家父子,早
就是把柄满天飞了。还能顿得了这个小皇后吗?
“娴妃娘娘万福。”小螺在寝殿外给前来探视的娴妃请安。
“你主子好些了?吃了什么不曾?”娴妃一面问道,一面进了寝殿。
慧妃顿时包了一包眼泪坐起来:“姐姐,恕我不能给你请安了。”
“我的老天爷,你怎么瘦得这样了!”娴妃一声惊呼,坐到榻边拉住她的手:“可好些没有,这可是谁也没想到的事儿。好端端的怀了个龙
子,怎么就这么没了!”
慧妃眼圈蓦地透红:“我也没碍着谁,也没能夺了谁的位子。怎么就是不能容下我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堂堂皇后这样待我,居然没人
能够替我说句公道话,这天理何存!“
娴妃心疼地略了略她的额发:“快别这么说,你这样子我不知道多心疼。万岁爷这两天都在忙着北疆的事儿,昨晚上特地和我说叫我定
要来看看你。你且别委屈,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听到这话,慧妃马上哭了起来。娴妃忙不迭地给她擦眼泪:“傻丫头,这时候不能哭的,月子里落下的病弄不好会害了自己一辈子的。
孩子没有了还会再有的,你没有了可怎么好?”
慧妃抽噎了好一会儿:”多谢姐姐来看我,日后我好了当牛做马的感谢姐姐一辈子。”
“快别说这种话,咱们自家姐妹自然都是你帮着我我护着你的。”娴妃又低声宽慰了好几句话方才离去。
慧妃斜倚在绣榻上,从枕边拿出一盒芥子油点在眼角。顿时眼晴就红了,活似号啕大哭过一场似的。哪有那么多眼泪给这么多人看,
即便是逢场作戏也没有这么多。不过这最重要的一泡眼泪还是要留给皇帝看的。只要皇帝来看自己,就是皇后的死期。
乌雅早早到了坤仪宫,皇后一大早就让人去了庆云宫叫她过来一同用早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赶紧过来了,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事
情。
龙濬焱正坐在一旁专为他做的小椅子上,乳娘端了一碗鸡粥过来喂他。小家伙一面吃一面玩,手里的几个玩具都被扔到地上。莫颜和榛
遐不迭地帮他捡起来,小家伙就一个劲儿的咧着小嘴笑。
乐晖盈从里面出来,看见儿子这样禁不住笑起来:“焱儿,看这多少人都围着你转!“一看见她,龙濬焱马上坐不住了。手舞足蹈的就要
往她怀里扑,乐晖盈一把接住他:“吃得一脸都是。”一面说,一面用帕子给他擦干净嘴巴。
“娘娘。”乌雅一进来就看见母子俩个紧紧贴在一起,乐晖盈拿着羹匙正在喂龙濬焱吃粥。
“你先坐下,焱儿者见我就不依了。一个劲儿住怀里钻。”刚换的一件外袍已经沾上了不少口水和食物的残渣,小家伙还把嘴巴往母亲
脖子上蹭。
乌雅知道乐晖盈是极修边幅的人,最恨这些东西在衣服上蹭了或蹭到了身上。可是就是有这么个宝贝儿子,一点也不顿及母亲。
“焱儿,姨姨抱。”乌雅伸出手,龙濬焱一扭头又把一嘴的东西蹭到母亲脸上,双手紧紧勾住母亲的脖子。
“只要在我身上,你们谁也抱不走。”乐晖盈已经习惯宝贝儿子这样:“那天皇上拿着东西哄他,东西拿过来了人不肯过去。好容易过
去了,一泡尿就撒在皇上的龙袍上。”
乌雅捂着嘴笑起来,皇帝的龙袍也只有这个小太子敢在上面无所顾忌地撒尿作怪。
好容易龙濬焱吃饱了,乐晖盈只好再次换了件衣裳,又让榛遐过来帮着洗过脸这才坐了下来。“还没吃呢,就等着你过来。”
”虾肉馄饨!”乌雅笑着接过碗箸,吃着面前的虾肉馄饨:“只有在这儿才有这个好东西吃,庆云宫里只有温火菜。吃得腻味死!”
乐晖盈吃着自己的燕窝粥:“那就多吃点,这是特意让嬷嬷给你做的。”
“娘娘找我过来就为这个?”乌雅吃了一碗馄饨意犹未尽,等着莫颜去端第二碗。
乐晖盈已经漱过口,坐在那里看乌雅大吃特吃。这个丫头从来吃东西就是没什么忌讳,吃好为止。也不见吃这么多长胖一星半点,总是一副娇小玲珑的身材。”我问你件事,这些时候你到景阳宫去过不曾?”
乌雅点头:“去了,看见慧妃睡在榻上做小月呢。”
“小月?!”乐晖盈真是对这种人无话可说,吃了药来了月信居然敢说是小月。
“娘娘,她都哭红了眼晴呢。”乌雅隐约听说这件事跟皇后有关,只是皇后要真是打算将她怎样,还用得着一个小小的荷包吗?“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叨叨说万岁爷没怎么去呢。”
乐晖盈从乳娘手里接过儿子:“皇上没去?不是昨晚上有去看过了。”
“我是早间去的,有听见她在说。”乌雅拿起一个小瓷娃娃逗龙濬焱:”焱儿,看这边。”
龙濬焱明显的不感兴趣,反而是拿着母亲给他的银铃铛自己摇着叮当作响。
第三章贬居冷宫10下
皇后笑起来:“我倒是担心她会说是我拦着万岁爷不去看她的,这样子说就是还不认为是皇后陷害她流产接着又不许皇上去看视。也就
是说皇后还不至于该死。”
乌雅咯咯笑起来:“瞧娘娘说的,谁都跟她似的。万岁爷去不去,谁还敢说什么。”
“还有个明白的。”乐晖盈摸摸儿子的脑袋:“焱儿,去认认姨姨。”
龙濬焱仰头看看母亲,这才转脸看乌雅。一口无牙的小嘴咧开笑得灿烂极了,口水又滴了下来。“娘娘,焱儿真听懂您的话了。”
“他啊,心里计较多了。”乐晖盈摸摸儿子的头,本来就笑得不亦乐乎的龙濬焱一下抓住母亲的头发:“啊…”
乐晖盈笑起来:“什么时候会说话就好了。”
“焱儿这么聪明,说话一定会早的。”乌雅朝龙濬焱伸手,龙濬焱头一扭钻进母亲怀里。
乌雅撅着嘴巴:“娘娘,看焱儿这么好玩。我也要生个孩子!”
“你给他添个弟弟,我可是高兴了。”乐晖盈微微一笑:“等万岁爷过来,我就和他说。”
乌雅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徐沁做的事就是犯了大忌讳。还好被人留下了一条性命,皇后也没有深究。否则,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了。即便是皇后不追究,后父和乐辉懿也不追究吗?徐谦再会专研门路,也不过是后家的一个门客而已。一旦危及到皇后的利益或是地
位,谁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想到此,乌雅不觉遍体生寒。皇后早就跟自己初入宫时不一样了,她虽然跟自己一般年纪。可是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跟寻常人家是不一样的,有一次哥哥曾感叹,她不为皇后谁为皇后?皇帝身边的后位从一开始就是为她而设的,而且听说过一件事:当初皇帝继位要把新龙袍朝冠拿去重设尺码,顺便量好未来皇后的尺寸。这件事正好落在乐辉懿的身上,最后量出来的尺寸就是依照乐晖盈在家的时候衣服的尺寸。
在自己入宫之前,听到立后的谕旨落在乐家。哥哥看着自己说了一句:雅雅,你要跟皇后学会一件事。那就是隐藏自己的锋芒,就是娇
憨一些也无妨。只要你不碍着皇后的事,皇后家一定会放过你。争宠只是限于嫔妃之间,皇后不会妨碍人的恩宠。前程她也会给你,若是
想要君王私爱还是歇了这心。皇后注定会成为皇上的心结,这是他们早就结下的。
先前不懂哥哥这话出自何来,可是入宫这么久方才明白这话是哥哥真心为自己打算才说的。试想,哥哥跟乐家有多熟稔。乐家兄弟很
多事都不避讳哥哥,就是乐辉懿这么难捉摸的人都不避着哥哥。徐谦不懂,注定他会输得很惨。
龙瑄炙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本扔给龙濬蕤:“你跟乐辉慡的事情,怎么说?这是御史衙门查实的事情,身为亲王怎么能做出这样伤风败
俗的事情!”
龙瑄蕤飞快地翻看奏本:“皇兄,什么是余桃啊?这个龙阳之好似乎跟臣弟扯不上什么干系吧!他们是君王跟男宠,我和辉慡不是。”
“你们是什么,两情相悦?”龙瑄炙看他嬉笑自若的样子:“你也不小了,先前胡闹朕不管你。你到了该要分府建衙的年纪了,朕会让皇后帮你留心选王妃的事情。”
龙瑄蕤很鄙视地看着皇兄,皇后会帮着你么?虽然面上她是你的皇后,是我小嫂子。其实她是我小姑子的,只是你不明白而已。她跟乐
辉慡什么关系,亲兄妹!这可比我们这兄弟来得好多了。
“你要是继续这样胡闹下去,别怪朕不留情面。”龙瑄炙扣着桌面:“成日不知闹些什么,御史衙门参奏的事情朕给你压了多久,你知
不知道?”
龙瑄蕤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皇兄一心维护臣弟,臣弟感恩不尽。离开北疆日久,甚是担心边疆事宜。臣弟向皇兄请奏,早日
离京。”
“这些时候暂且不必回去。”龙瑄炙手压了压:“这些时候京中事忙,而且不日将有藩臣进京贺寿。这些事情都要你替朕去应酬。”
龙瑄蕤心里暗骂了一句混蛋,你想找时间歇着就拿我当差,我想见乐辉慡一面比什么都难,哪有你这么做哥哥的。脸上依旧是一脸笑容:“皇兄无事,臣弟告退。“
“嗯。”龙瑄炙看着压得满满的一桌奏本:“下去。”
龙瑄蕤飞快出了御书房,就看见赵玉在御书房的廊下伺候:“赵玉,你给我看着皇兄什么时候离开这儿。我去皇嫂那儿。”
赵玉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就被龙瑄蕤塞满了一张银票。人已经不见了:“王爷,王爷…”又不敢大声叫,急得有些跺脚。
“五叔?!”乐晖盈方才哄好儿子入睡,龙瑄蕤已经急赤白脸地跑了过来。
“小姑子,我跟你哥的事你管是不管?”没头没脑地问道。
“呃,怎么了?我哥去找那个名伎了?“乐晖盈看他不像拈酸吃醋的样子,二哥也没有那样的嗜好。这是怎么了?
龙瑄蕤摆手:“皇兄要你给我张罗纳妃的事情,你怎么说?”
乐晖盈让人给他端来一盏茶:“你自己怎么想的,是不是要我给你找个和你一样的女孩儿?”
“我要什么样的,你去问问你哥。”龙瑄蕤急得跺脚:“我不喜欢女人。”
乐晖盈好气又好笑:“那你怎么不和皇上说?”
“他说我有断袖之癖!你哥不是男宠我也不是汉成帝,这能混为一谈!”龙瑄蕤气急败坏:“我懒得跟他说,一说他就拿出皇帝的架子压
人。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懒得搭理他。”
第一次,乐晖盈觉得自己比龙瑄炙管用。“你放心,皇上不许你跟我哥在一起我许了你。焱儿将来也不会不许你们在一起的。“
“那我要等多久?那还不成了老头了,那还有什么意趣。”龙瑄蕤看她神色安稳:“怎么,这些时候你不和我皇兄别扭,就向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