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她不是上次还跑到皇后那儿去问为什么万岁爷不临幸么?”澄碧张大了嘴巴,这可真是奇闻异事越来越多:“乌昭仪和皇后,奴婢怎么觉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娴妃理了理裙裾,起身回宫:“那你看见乌雅失宠了还是皇后对她有什么举动?皇后的大哥跟这位乌昭仪的哥哥关系好得很,即便是她有什么不妥皇后也会容忍一二的。”
“这宫里是越来越热闹了。”澄碧有些庆幸自己原不过是个小宫女了,要不就是每日去琢磨这些事情也够人受的。
娴妃慢慢往前走着:乌雅若真是和皇后亲密无间,就不会有上次的事情发生。上次的事情明面上看去,两人倒是照旧不错。只是细想想,皇帝临幸乌雅的次数反倒是有增无减,而且居然有一次没有赐药。这就值得可疑,说皇后不妒忌那是不可能的。她更不会主动把这些女人往皇帝身边送,就比如说上次那个什么柳才人侍寝的事情,不过是循例而已。若真是要送,也不会只送一个乌雅或是小才人了。皇帝若只是看中皇后的中宫身份倒还罢了,倘或真的对皇后有心就没这么简单了。
皇后,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只是一味知道家里人如何掌权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全挂子的本事才能在这深宫立足,还是让老天保佑你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吧。若是母子双双殒命,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么久的六宫之主,只怕你也絮烦了。是不是该让贤呢?万岁爷若真是对你上了心,只怕就是害你年轻轻就香消玉殒的催命符了。
乾靖宫东暖阁几乎换了模样陈设,原本肃穆的天子正寝此时一切都是围绕皇后跟皇后腹中的小皇子在变换着陈设。
“赵玉,我跟你说你当差的时候千万小心。平时慌慌张张的脾气趁早收着点,以前冲撞了万岁爷或是自己出了丑都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会子若是惊了皇后的驾,那就是不要脑袋了。”自幼一处长大的难兄难弟,赵希嘱咐他也就是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赵玉点头:“我知道,你没瞧我这些日子走路都加了小心。”
“还加小心?!昨晚上是谁拿着那么大一壶灯油往这边来,灯油就随着撒了一地。若不是赵初跟在后面看见赶紧擦得干干净净,等皇后过来脚底下失了脚,这一群人都跟着你小子掉脑袋。”赵希指着他:“这么久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想把你升上来真难。”
“等皇后生了太子,就能有大恩遇了。”赵玉笑得眉眼弯弯:“只怕就不止加官了。”
正文第二章独承恩宠32
赵希恨铁不成钢,气得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有点出息成不成,这种恩遇普天同庆。靠着这个升官,丢不丢人。”
“本来么,这个不要白不要。”赵玉摸着被他拍疼的地方。
“你少给我掰扯这个,先想想怎么当好自己的差事不出岔子才是正经。要是出了错,只怕你小子就等不到那个升官发财的机会了。还想别的什么心思都是白搭。”赵希叹了口气:“我有事要吩咐你,你自己心里千万有个成算才好。”
“你说,我听着。”赵玉看他神色郑重,忙收敛住笑容。
“咱们这几个做奴才的,没有不盼着自己主子好的事情。皇后的身份贵重自不必说,况且如今皇后身怀六甲不能有丝毫闪失。你负责管着每日皇后的膳食起居,皇宫里但凡有人给皇后进献吃食皆要从你手里经过。不能有一点岔子,明白么?”赵希沉着嗓子:“虽说皇后每天都在这乾靖宫里,却保不齐没人会没有坏心思。这个事儿,我们心知肚明的。”
赵玉一下子跳起来:“你就知道难为我,好歹给我体面的差事成不成。皇后身边多少事,偏偏拿这个事来给我。**哪一个主子是好惹的,要是出了些微纰漏,万岁爷发落我还不跟碾死个蚂蚁一样容易!”
“好好的你嚷什么,我告诉你说这会子皇后身边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赵希瞪了他一眼:“你就看看清雪莫颜她们几个,谁不是每天提心吊胆的。娴妃她们每来一次,那几个人谁敢离了皇后身边半步。这会儿徐充容刚走,榛遐就在周遭忙开了:只怕一点没看到出了岔子。我让你看着药食还是最清闲也是最容易讨好的事情。”
赵玉摆手:“好事儿你绝对不会给我,这么些年我还不清楚,只有是刺头儿你就会记起我来。”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法子,差使我是交给你了。怎么干你自己看着办,砸了差使我可救你不得。”赵希起身就往外走。
赵玉一把拽住他:“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就这么个事儿,干不干随便你。”赵希已经变脸。
赵玉恨恨瞪了他一眼:“行。我干总行了吧。”
“是吧。你非要我跟你翻脸你就应了。”赵希回转颜色:“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赵玉想了想:“你是不会害我,因为你害了我我也不知道。”
赵希笑起来:“别抱怨了。兄弟!告诉你件事,你小心提防着。这娴妃啊,心不可测。比那几位都要阴。”
“不用你说,我就是栽在她手里的。”赵玉恨道:“当初张才人那件事明面上贵妃地主意。一碗燕窝汤么。其实最后下手地还是她。万岁爷查问下来,就推到我身上。”
赵希默然,良久才说:“所以说,这次皇后就要再三小心。我们是看在眼里,皇上这么些年来从未对人上心过。若是皇后有些微不妥,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皇后体贴下情,说什么在咱们手里也不能出事。”赵玉点头:“清雪她们三个日夜围着皇后,也要嘱咐妥当才是。”
“我是每日要跟在万岁爷后面当差的,大事小情你和赵初商量着办。围在娘娘身边的事情就让清雪她们三个小心当差,不论如何皇后身边不许离人。最少要有两个人跟着,我看谁敢冒这个杀头罪来生事。”赵希斟酌半晌:“没有什么比皇后和皇后腹中的小皇子还要要紧的。”
清雪一下过来偏殿:“希公公,万岁爷传您过去。”
“清雪,方才徐充容来做什么?”赵希忙忙起身整衣。
清雪撇嘴:“跟娴妃一样,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
“最近娴妃来得挺勤的,一天最少也有两次。”赵玉插话道。
“那是,跟徐充容一样打扮得就像那花蝴蝶一样。”清雪看赵希要出去的样子:“不就是想着让万岁爷看上么。这时候万岁爷哪有那个心,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上次的事儿,还嫌不够。”
赵希抬出去的脚愣是定住了,良久才忍住笑。什么时候开始,这位爷也是有心没胆起来。只怕要被他听见,脸一定是黑的。
乐辉慡看着站在面前的颜晟若有所思,这个人时时神出鬼没。这回跑到北疆的安王府来,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颜晟,有什么你直说。”既然猜不出他想做什么,还不如开门见山问清楚。
颜晟大喇喇在他面前坐下:“乐大人,你觉着我是来做什么。”
“谁知道你来做什么,看这些衙署上下有哪里是你到不了的地方。”乐辉慡没好气地看着他:“你说你赖在这儿这么久,到底打算干什么。要是再不说清楚,我就说你是窃听军报潜入军机重地。”
颜晟手一摆:“乐大人,你这些官话去哄别人去。我们认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大家的性子彼此清楚得很。”
“说吧,颜晟你到底要知道什么。”龙瑄蕤从外面无声无息地进来:“你是奉皇兄之命来探知我跟辉樉的事情来的是不是?”
“王爷,这事儿轮不到臣来管。”颜晟赶紧起身,稽首为礼:“微臣是来躲是非的。”
“躲是非?!不会是躲女人的吧!”乐辉慡眉眼一挑。
颜晟无奈地摊手:“谁叫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女人的,只有这儿是最安全的。只要是我回了京城,她就会寻上来。”
“是邀月楼的涟心?”乐辉慡忽的想起那件事。
“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颜晟还没表示,龙瑄蕤就急了一下掐住乐辉慡的胳膊:“说,怎么回事!”
“别急,你先别急。”乐辉慡皱眉挪开龙瑄蕤的手,抱歉地望着颜晟:“他失态,你别管他。”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说什么涟心不涟心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龙瑄蕤一下变了脸:“你今儿要是不说清楚,我可饶不了你。”
“涟心是京城邀月楼的头牌,跟颜晟可有好几年了。我一直以为是传言,没想到真是这样。”这话必须要说清楚,要不今晚就不得消停了:“你打算躲她多久,我看她既然铁了心你就干脆给她赎身得了。这样子下去,总有一天会出纰漏。”
颜晟看着他们两个腻味的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出纰漏暂时不会,皇上近些时候是不会宣我进京的。”
龙瑄蕤住了拧乐辉慡的手:“这话怎么说,我皇兄改性了?”
“如今皇后身怀六甲,皇上没空管这些事情。”颜晟笑道。
“什么?!”乐辉慡愣怔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后都快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这些时候都在乾靖宫东暖阁静养。”颜晟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难怪那位主子会疑心他跟皇后有什么,这样子让人不疑心都难。
“呃,皇兄会这么多情?”龙瑄蕤暗地踢了乐辉慡一下:“你们家人都有什么本事啊?”
颜晟看龙瑄蕤这样子未免好笑:这哪里是个天潢贵胄的凤子龙孙,要真是个女儿家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人呢。
“没那么简单的事情。”乐辉慡沉吟道:“若是皇后所出便为嫡子,只怕于皇后不利。”
颜晟暗自佩服乐辉慡的心思,幸而这个人对这些事不似乃兄乐辉懿的性情。否则只怕皇帝最忌讳的就是他了:“只怕是你多虑了,皇后身份高贵哪有无端不利之说。”
乐辉慡冷冷一笑:“这话我便是当着谁也是说出无碍的,他疑忌我们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倒不在乎我会落得什么下场,只是皇后倘或有丝毫损失凭他是谁我也不会放过他。”
龙瑄蕤不止一次听到过乐辉慡这样的话语,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对乐晖盈有着异样的好奇,尤其听颜晟说起她怀孕之后住在乾靖宫的事情。或许一个外臣不会懂得住在乾靖宫是什么意义,对于他来说却深知这乾靖宫意味着什么。乾靖宫从来就是天子正寝,除了皇帝只有嫡皇后能够偶尔住在西暖阁外,没有一个人可以去和皇帝同处一室。这位小皇嫂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那位冷郁的皇兄绝对不会用这样方式去向世人昭示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颜晟看这架势也知道这二位爷是惹不起的,一个是皇帝的胞弟另一个是皇后的胞兄,这两个人又是这样一种暧昧的情形。不过身在这里倒不必担忧,他二人虽然行为古怪去不是皇帝那种性情,这倒是省却了自己不少的后顾之忧了。
凌恪仔细给乐晖盈诊脉,皇帝坐在旁边看着他阴晴不辨的脸色:“如何?”那种紧张的神色直接感染了原本一脸笑意的乐晖盈:“万岁爷,要不您坐那边去?”
凌恪笑起来:“回禀皇上娘娘,小皇子很好,娘娘脉息也正常。不用太过小心,只要娘娘安心休养,素日吃东西也没什么大忌讳。”
“确定是皇子?”龙瑄炙瓮着嗓子问道。
凌恪点头:“我主洪福,上苍庇佑江山社稷绵延万代。”
乐晖盈微微一笑:“万岁爷,可没有别的心思可想了。”龙瑄炙面色复杂地看了凌恪一眼:“你不会诊错?”
凌恪有些懵了:皇帝继位已经快五年,也是年近而立之年,膝下尚无皇子不能不说是君臣上下的一块心病。没有什么比无子更让臣下质疑一个皇朝是否能江山万代,皇家血胤何等紧要:“皇上放心,臣敢担保皇后腹中确是皇子。”
龙瑄炙沉着脸一语不发,乐晖盈却笑着让莫颜搀起凌恪:“皇上有些喜懵了,院正别笑话。莫颜,送院正出去。顺便把那匣子碧螺春给院正带回去。”
正文第二章独承恩宠33
“老臣谢皇上娘娘。T”凌恪告辞出去。
“皇上?”走到龙瑄炙身后:“怎么了?莫非不喜欢这孩子?”
“你知道不是。”转过身瞟了一眼侍立在周围的太监宫女,赵希会意忙带着众人退出寝宫。
“皇上这样,臣妾会以为是不喜欢这孩子。”乐晖盈执起他的手:“不论他是皇子还是公主,臣妾都是企盼着他的到来。他是上苍赐给皇上和臣妾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及得上这孩子要带给臣妾的喜悦。是不是?”
“朕在他之后会有很多皇子,这样的喜悦会接踵而至。”龙瑄炙冷然道。
乐晖盈低头半晌:“那是皇上的喜悦,只有他才是臣妾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分享到。”
“你想得太多了。”龙瑄炙紧紧握着拳头:“朕答应过你,会给他无人能及的地位和尊贵。这的确不是旁人能够有的。”
乐晖盈很想告诉他,我从不想要这孩子有这一切。他只是个孩子,不要去承受与他年纪不相符合的担子。可是话到嘴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咽了回去。那张脸或许曾有过一段时间的和煦,只是短短的霁和过后取而代之却是更深的阴霾。那份沉重让他很少有开怀一笑的豁朗:“皇上,您说过不和臣妾说这些的。”
龙瑄炙看她依旧是一脸恬静的笑意,还隐隐带着女儿家的娇嗔语态。“明明是你说起的话头,怎么说是朕说的?”
“臣妾知道是皇子,有些得意忘形便忘了忌讳。”乐晖盈拉着他到桌前坐下:“好容易这些日子不是那么害食了,要是万岁爷想吃什么臣妾也能跟着沾光了。”
龙瑄炙把她环在怀里:“就到端阳了,这时候不过是些时鲜果品。看看你想吃些什么?”
“樱桃和桑葚都好,就是怕吃坏了肚子。”乐晖盈美眸一转:“早间云嫫嫫在包粽子。到了这时候应该做得了。不知道有什么馅儿地,让拿几个来万岁爷尝尝?”
“嗯。不拘什么馅儿都好。”柔和地阳光下淡扫蛾眉地容颜泛起一种陌生地光辉,让原本就出色地容颜平添了一份耀眼地光芒。
榛遐端着一碟清香四溢地粽子进来:“皇上、娘娘,这是云嫫嫫刚做好地湖州粽子。”
“什么馅儿地?”乐晖盈亲手剥了颗粽子递到皇帝手里:“万岁爷尝了告诉臣妾。”
龙瑄炙笑着咬了一口:“这是咸肉地。”
乐晖盈皱眉:“油腻腻的,谁吃这个。”龙瑄炙抓起一个剥了:“看这个就知道是你喜欢的澄沙馅儿的。”
“云嫫嫫自己熬的澄沙最好,不甜腻但是极其细腻。”乐晖盈在他手里咬了一口:“今年的竟比往年还要好,仿佛放了蜜桂花似的。”
“榛遐,你去问问是不是真放了蜜桂花。”龙瑄炙放下粽子:“要是如你所说,朕有重赏。”
榛遐笑着去了,乐晖盈给他擦净手:“若是臣妾说对了,皇上要赏臣妾什么?”
“你说你要什么,朕都赏你。”龙瑄炙喝了口清茶。
乐晖盈撑着头想了想:“什么都有,还有什么是皇上能赏下的?”
“回皇上,云嫫嫫说今年的澄沙里确实加了蜜桂花。”榛遐满脸堆着笑进来:“云嫫嫫说不论往里面加了什么娘娘总能第一个试出来。”
龙瑄炙不可置信地看着乐晖盈:“你的舌头是什么做的?”
乐晖盈猛地抬起头:“臣妾想起来要什么了。”
“你说你要什么。”这女人极其知道分寸,断乎不会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话来。
“臣妾要皇上给臣妾腹中的皇子起个好名字。”乐晖盈自己剥了一个枣仁馅儿的粽子咬了一口:“这个可是臣妾怎么都没法子做的事儿,也是臣妾没有的东西。”
“本来你不说呢,朕还真没想到这件事。”龙瑄炙松了口气:“这皇子取名是有祖宗定制的,即使朕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愿来取名字。下一辈就该是水字边了。”
“水字边?”乐晖盈愣了愣:“那该叫什么好?”
“你容朕想想,这不能着急。”龙瑄炙一把夺下她手里咬了一半的粽子:“这东西吃多了克化不了,少吃一些。”
“下次不许皇上守着臣妾吃东西。”乐晖盈急得跺脚:“喜欢吃的不许吃,不喜欢吃的逼着人吃。”
“是你要吃粽子的。”龙瑄炙好气又好笑:“为了吃东西闹,还跟个孩子似地。”
乐晖盈鼓着嘴:“总是不许臣妾吃这些东西,这样下去有什么趣味。”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这样。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在宫里吃一样东西是不许超过三匙。”
乐晖盈气得想打人,吃饭都不给人好好吃。看上那张脸又不好发作,这位爷肯放下身段好好跟她说话就已经是实在难得了。
“万岁爷,有军报。”赵希捧着奏本匣子进来。
龙瑄炙指着赵希道:“看着皇后,不许她胡乱吃东西。”说完拿着奏本进了侧殿的书房。
赵希满脸堆笑地上来:“娘娘,别让奴婢为难。”
乐晖盈摆手:“拿下去,省得看了心烦。”
赵希屁颠屁颠地端着粽子退了出去,乐晖盈看着这几个人就来气:“赵初,备轿。”
“娘娘要去哪里?”赵初慌不迭跑过来:“是要软轿还是凉轿?”
“本宫不想看见这儿的人,你给本宫挪屋子。本宫回坤仪宫去住。”乐晖盈扣着桌角,留了半寸长的指甲敲得空空作响。
几个人都有些害怕,龙瑄炙发脾气的时候就喜欢用指甲扣桌子。显然夫妻两个发脾气的样子是十分相似的,赵希转身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满天了。
“娘娘,您这样子怎么可以挪屋子?”赵希已经听到些微语声:“要是有丝毫闪失,谁也担待不起不是!”
“哼!”不耐烦地一笑,赵希头皮发紧四处张望。这要是那位爷再不出来,只怕就没人降得住小娘娘了。
“我要出去你们全跟着,我要吃东西你们就在旁边站着看我是不是用过了三匙。这日子可是没法过了!”乐晖盈看着无处不在的几个人:“就是天牢里面也没你们看得紧。”
赵希一下跪在她面前:“娘娘,这不是您怀着身孕么。自上而下没有不担心的,就是皇太后不是也吩咐让您好生将养着,即便是皇上不这么吩咐,您也要听皇太后的吩咐不是?”
“你少胡扯,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听皇太后的吩咐了?”乐晖盈瞥了他一眼:“我一个人一张嘴,说不过你们这许多人。尤其是你,赵希!你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娘娘不去了?”看这话有了很大的松动,赵希笑嘻嘻地过来:“等小皇子出生了,奴婢见天给他趴在地上当马骑。”
乐晖盈忍不住笑起来:“罢了罢了,我算是服了你了。”
赵希暗自拭了把汗,可算是不闹了。这要是将来小皇子生下来也跟这爹妈一样的性子,差使可就更难当了。
龙瑄炙在侧殿自然是把这边的动静听了个**不离十,乐晖盈回嗔作喜自然是再好不过。若不然真的着了恼,自己也舍不得把她多说几句。这些时候的禁忌实在是不少,两人同室而居,有时候真有点担心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就出了麻烦。还好能够压抑住自己,有时候会觉得民间的民夫民妇遇到这时候会怎样。
乐晖盈似乎有时候真不像个皇后,当然这只是自己看到的。在旁人面前何其大度,贤惠御下宽洪大量。两人独处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有时候惹得她发了性子,用赵希的话说就是:皇后那脾气也就是咱们万岁爷领教过,实在是厉害得紧。
有时候也会问自己,若干年后一切尘埃落定再回头看时,这或许就是最普通的一段时光。可是也正是因为有了她,才给了自己一段民间夫与妇的平凡岁月。应该对上天存着一份感恩之心么?帝王家,本就不该有这种心思。谁知道在这内心深处,最为渴求的居然是别人唾手可得的一种最为平凡的生活:只有他与她,不必担心她腹中的孩子会如何。梦熊之兆,麒麟送子本是最大的喜事。不论是在谁家,都是大事一桩。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太多的忌讳和妨碍搁在里面。
取名?这孩子的名字真的就只是祖制赋予的?他要蕴含多少自己这个父亲对他的期望还有对他生母难以言表的亏欠。当初汉武帝刘彻立子而杀钩弋夫人,这里面所需要的勇气和狠心自己真的具备?
合上手里的奏本,龙瑄炙陷入沉思。奏本上所奏,鞑靼大军已经蠢蠢欲动。这时候内廷不能出事,就是自己的心思也不能被人知道毫分。乐晖盈自然是不必担心的,从来都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心绪。丝毫的不满都没有露出来过,就是最能揣摩自己心思的乐家父子也不见有丝毫异动。真的是自己掩饰得好?不会,以乐文翰的阅历足以猜透自己的心思。他隐而不发不过是为了乐晖盈,这样看来这件事还可以暂时搁置。如今正是君臣一心的时候,万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正文第二章独承恩宠34
书案上的奏本放了整整一桌,龙瑄炙在窗前来回踱步。这件事似乎已经不是自己预先想到的那般容易,必须要有一个万无一失的策略才好。
“赵希,朝房里面值班的是谁?”闷着声问道。
“奴婢这就去看。”赵希匆匆跑出了御书房。
须臾之后乐辉懿已经袍服整齐的到了御书房:“微臣参见皇上。”
“嗯。”龙瑄炙转过身:“坐下说话。”
“谢皇上。”乐辉懿在一边椅子上坐下:“皇上此时召臣入宫有何吩咐。”
“先看看这个折子。”龙瑄炙把手里的奏本扔给乐辉懿。
乐辉懿接过折子大略看了一遍:“这件事臣略有耳闻,兵部暗卫曾从鞑靼国窃得军报说是鞑靼新主继位,想从我国掠得金钱马匹故而用此托词虚张声势。”
龙瑄炙坐回书案后:“年年祸害边境,不如一气扫清的好、”
“臣清楚,所以不敢轻议出兵之策。”乐辉懿起身回禀:“这两年虽说兵戈之事稍减,旱灾水灾却是时有发生。国库存银只是应付灾害倒也绰绰有余,一旦起了兵事势必捉襟见肘。”
龙瑄炙一下把折子扔到乐辉懿面前:“这种东西放到朕面前还要说应付灾害绰绰有余?你这个六部堂官倒是敢夸下海口!”
“皇上。若是与鞑靼交兵不止是钱粮筹措是否到位。而是领兵之人必要熟悉鞑靼兵事。方才有必胜地把握。”乐辉懿对这位皇帝兼妹婿实在不如父亲和弟弟那样爱憎分明。从来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君王在看。这样倒是省去许多麻烦。
被他一番模棱两可地话噎得无话可说,完全是在和自己兜圈子。第一。不肯说出国库实情和是否能够交兵;第二。依然是把所有事情全被仍回到自己这边。又不能说他错。龙瑄炙冷笑了两声:“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臣告退。”乐辉懿行礼后退出了书房。
“跟朕玩这个,乐辉懿你做官真是比你们家老爷子滑头得多。跟朕都没有一句实话,朕看你是越来越精明了。”
乐文翰翻看着龙瑄炙批完后发下地折子。被留中是一份外臣弹劾皇后乐晖盈常住皇帝寝宫地奏本。这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皇帝之所以留中也是与自己料想地结局一样。
“老乐,我就猜到你在这儿。”凌恪刚从宫中出来就直接到了龙瑄炙专为乐文翰下朝后休憩专辟出的一间净室里。
乐文翰有些怕见这个人了,他专为女儿请脉。乍见之下总是担心女儿有丝毫不妥,看他兴冲冲前来眉头不觉皱到一起:“你这个院正是不是闲极无事,专来寻我开心?”
“老乐,你吃错药了?”凌恪看他一脸不豫:“这脸色跟令婿一样难看。”
“是因为我看到你就高兴不起来。”乐文翰想他还有心思说笑,料来女儿无碍也就松了口气:“跟皇后请脉,怎么样?”
凌恪捋着胡子:“我就知道你在担心这个。放心,从令婿而下都盯得紧得很。这个乾靖宫啊,就是飞进一只苍蝇,都会有人去查是不是有毒有异心。”
“这个我倒不担心。”乐文翰自信满满:“他是不会让他的嫡子出事的,我只是担心皇后。听说这几天倒是不害食了,不知道吃得怎么样?”
“跟我抱怨来着,说是吃什么都有限制。花样不少,就是每样不许过了三匙。为这个发落了一场赵希,后来还是要顺着这个规矩来办。”凌恪把自己留下的脉案递给乐文翰:“我今儿顺道给贵妃请脉,有些不妙。”
“怎么不妙?”乐文翰看女儿脉案平和便不担心,别人的事说起来就变成公事公办了。
“我怀疑有人下药,只是贵妃侥幸躲过了。先前还有见红之症,幸而休养得快倒是不碍了。只是这样看来,贵妃腹中的这位三公主只怕将来会先天不足。”凌恪摇首:“皇宫中,只要是妃嫔有孕最怕就是这种事,偏偏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我都觉得是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