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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这个字,在路室曾听他人说:现今燕国公称舞。莫非此男子是燕国公?若是,如春风一般吹来的熟悉气息,让季愉的心一悸,使得她蠢蠢欲动。
“狡诈之人!”燕侯姬舞愤怒地一甩马鞭,却奈何公良不得,悻悻地说,“早知如此,我不该委派信申连夜去接你。”
“信申君也在?”公良像是刚发现的口气惊异地问,“平士同在此?”
“公良先生。”信申代替平士一块儿答了,“今我等均随主公前来。”
信申虽这么答了,然他们三个人,包括姬舞,应是对公良的问题感到奇怪的。燕侯公带他一文一武两名家臣执行任务,有什么可以疑问的?季愉却是清楚,公良此话针对的是她。想必公良对这种心理战术很有兴趣也很擅长,成功地让她的心跳再加倍。她不禁想,如果这时候自己向信申求助——
“咦,端木带了何人?”
很好,她这才想到一半儿,不知是不是谁故意的,让姬舞发现她的存在。幸好,在这黑灯瞎火里,被衣袍盖住的她,他们既没办法看见她样子,也没能察觉她的左手在流血。
“舞兄。此人乃我俘虏。”公良慢吞吞地说,像是让哪些人再琢磨琢磨。
“俘虏?”姬舞可没有耐性与他玩文字游戏,一声质疑紧接一声喝问,“说好了不留活口!”
不、留、活、口,四个字把季愉的心一震。是,这四个字从不同的人说出口是不一样的。比如从子墨口里,从姬舞口里,完全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要她死就必须死!她闭一下眼睛,是明白了:信申不可能救她,只因他是姬舞的家臣。
“呵呵呵。”公良笑了两声,笑声在这夜风里倒是清朗,道,“舞兄,您误会了。此人乃我从村中所获,是女子也。”
女子——两字字面上带了些暧昧,四周的男子高高低低笑了起来。有人大概是笑得明了,有人是笑得糊涂,有人是笑得恭维,还有人,是莫名其妙只好跟着笑。唯有一人,是被公良的话给呛着了。说起来,他未行正式的戴冠礼,尚不算是一名成人的男子,却摆足一副正经面孔。被公良这话一噎,他想憋都憋不住,口水倒在咽喉里像辛物让他满脸通红。他几句盖不住的大声咳嗽,把其他人的笑声全给吹跑了。
咳咳咳——少年子墨解开水囊,赶紧喝几口水缓气。
“子墨也来了啊。”姬舞语气里充满了感慨。
“侯公!”既然被点到了名,子墨向其拜礼。
“我等之间不需客气。”姬舞连忙说,简直是要亲自下马扶起他,又对公良像是责备地说,“你怎可带他来?”
公良未答话,子墨已是抢着说:“侯公,是我要求公良。”
不过,公良也爽快:“舞兄所言极是。子墨,你帮我先把俘虏带回去。”
子墨被公良忽然一转的命令给弄得愣愣的,看见端木已把俘虏扶上了自己的马儿,才有大呼上当的恍悟。他不敢对公良发脾气,只好对端木咬牙:“端木!”
“墨墨,此乃主人命令。”端木显得特别无辜。
“端木!!”子墨是把声音从五脏六腑里吼出来了,像火山要喷发一样,向他冲了过去。
端木身体一侧,闪开。子墨狠瞪了他一眼,不需捉缰绳,飞身一跃,便坐在了马背上。他迅捷灵敏的动作令姬舞再次感慨:“公良,你如此用心培育子墨,天子必是感到欣慰。”
“他磨练尚浅,需要学习诸事尚多。”公良回答,也像是在少年身上琢磨。
坐在马上的季愉可觉得不好。这个子墨,本就是决意要杀她的。因此不像信申也不像百里会护着她在马上不摔下来。事实上他故意只捉了一边缰绳,露出她受伤那一边的空隙,甚至贴着她耳边说:“你好生坐着。若是掉下来,是你咎由自取。”
季愉苦笑,但她不会驳他的话,自有人制得住他。
“子墨。”果然公良开了口,“俘虏若是未送到阿突那里便出了事,唯你军令是问。”
切——子墨把牙齿咬得咯咯咯响,如公良说的,他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子墨,有无在听?”公良也听到他咬牙齿的声音了。
“是军令,我执行便是!”这几个字简直是从他牙缝里咬出来的。公良不准他进宅捉人,好不容易在郊外待命时让他给捉到了一个,结果,现在这唯一的战功居然要他奉还。想想都能气死。满腔的愤怒变成一鞭子,狂打在马背上,马儿便是扬起前蹄,骤然向前冲去。
季愉再怎么能忍,这会儿也被逼出了一声低叫。
对在场这些训练有素的武士来说,她这一声是所有人都听见了。
平士一愣,心想:是自己听错了吧?他看向信申求答案。信申一张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白,他是谋士,把公良刚才的话全部串起来重新一想,马上能得知答案。因此若不是平士旁边再一声“信申君?”,他会立马策马去追子墨。
“信申。”这次是姬舞发话了。
信申抬起头,抓起马鞭的手垂下来,道:“主公有何吩咐?”
“我等今夜任务已完成。你到鲁国公宫中查探口风。”姬舞道。
“是。”信申扭转马头,向与子墨离开的反方向走。然而,在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回望,在公良那张晦暗不明的侧脸上迅速盯上一眼。只不过公良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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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勋是在半夜被自己吓醒了。摸摸脑门,全是汗。他把手伸入衣衽里边,能摸到凸起的心跳。
蹦跶,蹦跶,强烈的跳动顺着胸口长长的疤痕,跳入他掌心的命脉。百里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当百里点上火,看见他青白的面色,一下沉了脸:“先生可是做了噩梦?”
司徒勋像没听见他说话,兀自取出紧贴胸口安放的铜块。这块刚好能容在他掌心里的铜,是规矩的长方形,似个牌子。季愉当时摸到的一面刻字,刻的不是字,是雕琢的凤鸟纹。反过来另一面,镶嵌了块椭圆玉石。司徒勋把手摁在玉石表面,可以感觉到一股突突突的脉动,与自己的心跳像是一致的。
说起来,他当时并没有欺骗季愉。这块叫做凰的铜块是承载玉的礼器,与另一块凤的铜块是一对儿。这对礼器被楚荆司巫用于向天祈求他的婚事,因此之后凰在他手里,凤给了在十六年前与他订下婚约的女子。可惜,此女子幼年时在来楚荆途中出了意外,至今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十六年了,或许刚出意外的时候,众人曾落力寻找。然而可怕的时间能磨去一切的光辉,蒙上一层莫名的愁闷。十六年后,能记得这个事这个人的人,少之又少。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个女子的存在,几乎是被世人遗忘了。奇怪的是,自己还记得她,总惦记着她。他不会忘记,她是来见他的途中走失的。于是,他会幻想她的样子,是温顺的,是调皮的?或许,像她母亲,有一种别致的美。
总而言之,若她在这尘世间未死,必是他的妻。
为此,他等十六年了。
“先生。”百里半跪下来,伏贴在他耳边说,“鲁国公宫中来报。”
“何事?”司徒勋掉头。
“城东北边,今夜我去那地方——”
“隐——”司徒勋看他,嘴唇在哆嗦。
百里摁下他耸起的肩头,缓缓摇了摇脑袋,嘴唇一张一合,无声述说隐士突遭夜袭的情况。宫人的来报称,鲁国公得知消息时事态已晚。去到事发地的人,只能看见一宅子的死人,没有一个活口。至于杀人者,连个影儿都没有。是什么人作为,完全捉不到证据。但这种做得天衣无缝的行动,绝不可能是山贼或戎人,只会是某人策划好的…
司徒勋胸口里一股血儿几乎是涌了出来,一阵作乱的恶心呕吐。然而,他是马上拨开百里的手,起来往门口走。百里跟在后面冲出去,快走几步拉住他袖口,劝道:“先生,去到已迟了。”
“不。”司徒勋回身,认真地说,“未确定之前,不能说都死了。”
“先生——”百里在他棕色的眼瞳里看到惯有的执拗。正是这点,司徒既是心怀仁慈,又带了点傻气。
“有人在等我!”司徒勋重重甩开他的手,大踏步出门。
百里无奈叹口长气,跟随他上了马儿。
两匹马出了村,近天亮。快马加鞭,去隐士宅邸的路上,司徒勋忽然转了个弯儿。直接去肯定是不合适的,说不定会给埋伏的人留下把柄。幸好,他且记得吉夫人提起的唯一逃生秘道。
“秘道出口在一棵大树树干里,十分隐秘,是我等唯一逃生希望。若我与隐士一旦不幸,我信,司徒先生必会带走我与隐士希望。”吉夫人这段话是在世子出世不久,写在信中与他说的。
司徒现想起,不禁泪满衣衾。自己与吉夫人关系非浅,方能求得吉夫人与季愉见上一面。吉夫人与隐士皆本是楚荆人,被祖国派到鲁国做卧底。出于安全,司徒勋与吉夫人隐士在鲁国境内一直未有见面,由中间人传递书信交流。想当时,他在天子宫中询问吉夫人是否愿意前往鲁国为祖国服务,吉夫人慷慨应是。结果,那次会面,竟是成了永别的最后一面。
有些事,任不得人做主。这个道理他清楚,但他天生执拗,不愿轻易放弃。或许是他体内流烫的芈氏血液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能有半点松懈。他的祖先,没能像姜氏拥有独天得厚的天然条件,也没能与姬姓诸侯国一样承受天子的恩惠,只能倚靠自己双手,烧山开荒,徒手起家,直到天子以为他们芈氏逐渐成为一种威胁。他以为,天子是错的,若不是天子总以各种危机胁迫他们芈氏,他们怎会必须用种种手段保护自己。
拨开季愉掩盖住大树洞口的枝丫,司徒勋一眼望见了躺在里边的婴儿。被堵住嘴巴的孩子,在听见声音后睁开一双泪汪汪的眼珠子望着他们两个。司徒勋轻手轻脚取掉孩子口里的布,孩子哇一声大哭出来。两名男子听到这哭声便是一阵心酸和眼红。
“怎不见带孩子逃出之人?”百里抱起孩子,拭掉眼角的眼泪说。
司徒勋拿起包裹孩子的女子外衣,问:“百里,此衣你可认得?”
百里歪着头看了会儿,忽然记起了季愉。这一想,他冷汗淋漓:“貌似是贵女季愉之物。如何是好?若贵女出事,我等无法向乐邑交代!”
“鲁国公宫中来报之人,可是有称逃生者?”司徒勋与他一样深感责任重大,因为季愉是完全被无辜牵连进来的。
“来报寺人只言,无人能幸免于难。”百里口里这么说,然如今见到了平安无事的孩子与季愉的外衣,也不禁怀了希望,“或许贵女季愉平安逃出,我等可在周近村落找寻迹象。”
接下来他们找了一天,没能寻到有关季愉的一点线索。司徒勋心中惶恐。
“先生,若是贵女不幸遇难,也是她命中注定之事。”百里试图找话安慰他。
跑了一天,人和马都累了。司徒勋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两只手紧张地交握在额前:“百里,我担忧是,她或许没死。”
“没死,她会去了何处?”百里把眉头皱了又皱,“莫非回了乐邑?”
他们去到叔碧等人下榻的驿站,寺人称这群客人大清早离开了此地。
司徒勋说不出个所以然,直觉里,他不以为季愉是随了叔碧回家。但是,如果这个理由不成立,无法解释叔碧不等季愉归来自己离开。很快,有个消息解答了他的疑惑。
鲁国公下令封城。一夜间死了一宅子的人,他交代不起,只能称是山贼袭击,严令**在城内外搜查贼人下落。
叔碧他们离开曲阜时,鲁国公尚未下达封城令。由此推断,叔碧他们是早有预料。然叔碧等人不可能参与政治阴谋,答案唯有—个—他们之中有一人擅长占卜之术。
叔碧确实无意要走,她与季愉情同姊妹,季愉生死未卜,她怎么可能抛下季愉一个人走。惶惶等了一夜不见季愉归来,她欲找百里问个究竟。阿慧劝她喝饱吃足才有力气干架,她喝了一碗羹汤后,忽然眼乏全身无力。给她下药并主张强行带她走的人,是师况。
阿慧第一次做出以下犯上的事儿,紧张地快要哭了,问:“师况,为何非得离开曲阜?”
“贵女季愉已经不能归来。若贵女叔碧再出事,我等无法向夫人交代。”师况边说边着急打理行李。
“你怎知贵女季愉不能归来?”阿慧问,固然她听说过师况会摸骨玄术,也曾亲眼在乐宅里见到师况为季愉摸骨占卜。
“此乃贵女命中劫数,无法避开。”师况心里同样难受,明知他人将会有难但不能提醒。只因这劫数是避也避不过,非要避开的话会招来更大的祸数。因此,当昨天信申过来执意要他们离开时,他便在筹划下一步怎么做了。
“我与你该如何是好?”阿慧六神无主,一路来,季愉是全体人的主心骨,每个人在不自觉中已是把季愉当做依靠。
“离开曲阜。”师况道出心中盘算,“避免再被牵连,将贵女叔碧带回乐宅,听夫人下一步指示。阿慧,吕夫人在曲阜,我等在此关头上离开,可以让吕夫人先安心一阵。”
阿慧听得糊糊涂涂,只能大致理解是:若是被吕夫人知道季愉失踪,怕是要闹出更大的祸事来。
贰柒.母女
吕姬在师况他们离开曲阜的时候,便知道季愉失踪了。
这事要倒回一天说。那日,她与温雅约好,去到仁宅拜访。温雅告病不能接待,她轻易猜测出季愉她们已不在仁宅。但没有关系。拜访之前,她事先做了一番仔细调查。一查,原来这位任大人的媵妾,竟是鼎鼎有名的荟姬大人的红人董姬。
吕姬十分热忱地与董姬说了几句话,两个夫人一拍即合。
“如此说来,吕夫人带了二女仲兰来到曲阜,一是由于担心三女季愉,二是为辅佐世子大业。”董姬听她说了一段缘故,想来也不大对,为何非带二女仲兰一块来呢。还有,乐邑女君怎能同意她们出行呢?
“董夫人实在聪慧过人。”吕姬笑融融道,“无女君同意,我等乃妇人,怎可随意出行到曲阜?”
“如何说法?”董姬忽然有兴趣想一听究竟了。
“辅佐世子大业,本是男子之事。为此,我儿叔权本欲到曲阜来亲自为阿翁请命。然经由我派人送书信到大学里,叔权接受了我意见,没有贸然前来。”
“你儿信任于你。”董姬表出一点儿佩服。因吕姬不是用权力而是用智慧让儿子听命,这说明了吕姬的才智非一般人。
“是。我儿深得我心。可惜三个女儿,反倒让我操够了心思。”吕姬叹口长气,“实不相瞒,董夫人,我三女季愉之所以做出如此鲁莽之事,全是遭受了小人误导。”
“此话怎讲?”董姬切入中心话题,因她实在对这个事太有兴趣了。之前与季愉两次见面,她已看出季愉的身高不能比一般年轻女子。
“她以为她非我亲生,怎知她阿姊方是非我亲生。”
董姬掩住嘴,笑了出来。只能说,吕姬这话说得太巧妙。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把此行目的赤/裸/裸放在她面前引诱她。
是不是亲生,是要讲究证人证据的。现有的证人证据,只有吕姬拥有。季愉说是非吕姬亲生,吕姬说不是,她就不可能是。相反,吕姬想说哪个不是自己亲生,外人也只有信的份儿。
“吕夫人,您可告知我,此女您当初是从何处抱来?”董姬边笑边问。
吕姬在她的取笑下,完全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以无比悲悯的口气道:“我当年是见此女甚是可怜,送她来之人又都不幸病逝,刚好我痛失爱女,便将其偷偷养于自己膝下。”
“您既然不知此女是何处抱来,为何忽然又提此事?”董姬顺着她的话儿问。
“夫人,我对此女本已怀抱歉意。怎知因一些小人怂恿,竟有人向女君提议让此女嫁给归昧公子,与我大女共事一夫。”
“此事不好?”
“不好,夫人。我大女早已对此女怀有恶意。只因她不知此女非我亲生,我疼此女只因歉意。”
“姊妹彼此嫉恨,共事一夫却不能齐心协力,只怕最终落得两败俱伤。”董姬在这点上倒是十分同情吕姬的。
“因而,今带二女到曲阜来,能遇到董夫人,实乃我与二女之幸。还请董夫人能在荟姬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在去镐京时带上我二女仲兰。”
董姬瞅了吕姬一眼,乃至有点儿鄙夷的味道:你是孤陋寡闻,这个事儿能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吗?
没错儿,最疼爱荟姬大人的是荟姬的姑母由姬大人。由姬大人曾经担任过当今天子的食母,与现今天子太房情同姊妹,在宫中是天子也要尊敬她三分。据闻,这次主张给荟姬与燕国公联姻的,正是由姬向太房提的建议。
按照寻常的惯例,每年秋猎,各国诸侯与世子必是要进宫向天子献礼。一同前往的女眷,却是必须受到太房的邀请方可。荟姬是奏瑟的好手,除去由姬大人那层特殊关系,每年必进宫在天子招待诸侯的盛宴上献曲。可以说,荟姬也是深受到太房与天子的喜爱的。
因此,荟姬每次亲自挑选服侍自己去往镐京的命妇,非最亲密之人不带,即是说,只带一人。仲兰想去?她与荟姬非亲非故,荟姬会带她去?简直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是她这种吃法吧…
吕姬从垂落的袖子里落出一块铜,交予董姬。
董姬接过铜块,放在掌心里翻来覆去地看,愈看表情愈是惊奇:“此玉,非一般人之物。你从何得之,快快招来?”
“不是我之物,是我二女仲兰之物。”吕姬说,回答的很平静。
董姬一眼盯住她:“你可知,此物意味何事?”
“是女子,为何非要低于同是女子之下。董夫人,荟姬大人野心也不止是燕国公夫人而已吧。”吕姬仍是平平静静地答。
董姬细眉一皱,道:“此事我会向荟姬大人禀明,然一切需由荟姬大人决定。”
“董夫人深明大义。”吕姬这才笑了一下。
董姬在没有得到主人同意之前,对这事是谨慎地保持缄默了。她交还了铜块,又问:“吕夫人与贵女今是居于何处?”
“世子宅邸。我等会在曲阜随时等候荟姬大人召见。”事已办成,吕姬说完便是向董姬告辞了。
乘坐牛车回到世子乐业在曲阜安置的宅邸,吕姬能见二女仲兰正在门口等待自己归来,她便是宽心一笑。
“阿媪。”仲兰变了很多,再不像以前那样只向她任性撒娇,对待她尊敬了许多。
吕姬想:自己是正确的。当时没有非要违抗女君命令不可,而是让接受了教训的仲兰先反省一阵。至于女君那里,在较量了两次后,她知道了该用什么办法对付这个老魔头。女君要的是甜头。她给足了女君甜头。因为她料定乐芊绝不会把季愉是不是她亲生的事儿告诉女君,只因乐芊自己也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此事。相反,她有的是证据。她在女君那里将详细利害一说。女君马上撤掉了仲兰的婚事安排。
乐离大夫和乐芊或许还是怀有正义感的人。可混了多少年斗争作为一家之主的女君绝对不是。女君知道儿子病入膏肓,如季愉预料的,她不会在关头上撤掉世子之位,为了维持乐氏稳定,恐怕非得稳住世子之位不可。当然,女君也有顾虑于世子的不济,才会一方面偏袒乐芊,一方面又给了吕姬机会。
“若是此事能成,你能保证仲兰还是效忠于我乐邑?”女君不会完全相信她的话,她要的是确切的保证。
“夫人,您岂不是为难世子、我与仲兰?”吕姬圆滑地笑一笑,“夫人,您想想,我与世子心中最珍重之物,便是乐邑啊。”
这一战,吕姬反败为胜。
“阿媪。”挽住母亲的手,仲兰温柔地说,“阿翁在家中等阿媪已久。”
乐业自听说了夫人的打算后,终于感觉自己在谷底见到曙光了。他对妻子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因此吕姬尚未发话,他马上遣走了在曲阜暗地里私交的女子。
仲兰这一次在母亲身上学习了许多,她承认,自己以前是鲁莽了。
“知错能改,来得及。”吕姬拍拍她的手,给予鼓励。
仲兰扶着她坐下,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阿媪。我只是未想到,一场姊妹,阿妹竟会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我。我捉她寺人,只不过是想警告她应尊重我是阿姊。她竟是狠心要将我推进火炕。”
也就是说,之前放季愉的消息给归昧公子的不是她,是寺人阿光向吕姬主张。
因此,不知中间曲折的仲兰,确实深感到委屈。
吕姬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说:“原谅你阿妹。她只是受到小人怂恿。不知你与她一样,均非我亲生,以为我私心原因在此。”
“阿妹季愉她是——”仲兰问。
“她是我一姊妹与外人所生之女,托我抚养。我不敢告知乐芊夫人与女君实情。”吕姬将事情经过详细讲述,旁人听不出一点儿虚情假意,最终她再重复一次,“记住,原谅你阿妹。”
仲兰看着温言温语的母亲,忽然感受到:母亲实在太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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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在经过一番长谈之后,都静了下来。仲兰竟是把头垂得低低的,以惭愧的姿态地面对母亲。乐业入来以后,执妻子之手也叙话许多,包括嘘寒问暖之类的寒暄语。吕姬一直温和笑着,对夫君缓缓劝说:“世子尽可安心。待我等去往镐京,与叔权会面之后,事态必有转机。”
“叔权在大学里学业尚未完成。”对于这个能干的儿子,乐业想多培养他一段时日。
“叔权年纪已是行了弱冠之礼。”吕姬对儿子比丈夫了解,“他在大学里今是大司乐司马大人之人。”
乐业听到消息确实是吃了一惊,心想:儿子升官这种天大的事儿,竟然先与母亲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