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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洛家庄后,洛红枫就找到了薛榭,请求对方,明天再让自己假装一次,他还想去那里。

“你小子,怎么会喜欢去那种姑娘家爱待的地方?”

薛榭也没多想,见他安全回来了,便取笑了他两句,就答应了。

翌日,洛红枫故技重施,再一次来到了那片粉黛的海洋中。尽管内心告诉自己,他是去找玉佩,好向师兄交代的,但出发前,他却偷偷带了一只烧鸡,一食盒的粥,还有干净的衣裳,药物。

来到地方,昨天那女孩儿是醒着的,只是被断腿拖累,根本走不了,且神智还不太清晰,一听见草丛刷刷动起来的声音,她就想坐起来,却没力气。

洛红枫忽然见到了她的手里捏着一块碧绿的东西,不就正是他丢失的那半块鱼形玉佩么?连忙拿出了另外的一半,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摸摸看。”

绫茉姬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是灵敏的。伸手一摸,认出了这枚玉佩,她表情微微一动,似乎认出他就是昨天的那个人了——她醒来时断腿已经接好了,嘴里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身体舒服了一些,一定是有人帮过她。

洛红枫见她不乱咬人了,松了口气。接着他便比划着,将衣服,药物,烧鸡,食盒里的粥……一一送到了绫茉姬的手里。

绫茉姬身体没什么力气,吃不下烧鸡,洛红枫就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见她都吞下去了,他脸颊微红,唇畔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飘在半空的戚斐,觉得这样的表情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这就和洛红枫八岁那年,偷偷养着一只漂亮的白猫,喂它吃东西时的那种表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戚斐:“……”他是将绫茉姬当成了被他秘密藏起来的小动物了吗?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一回生两回熟,虽然彼此沟通不了,但是绫茉姬还是较一开始要信赖这个她看不见样子,只听得见声音的少年一些了。

可惜这件事终究没瞒多久,不到半个月,就暴露了。

起因就是洛红枫的手臂上的那个咬痕。

他身体差是谁都知道的,这个咬痕几乎咬到了骨头上去,愈合很慢,且还在右手上面,自然会影响他做事,被人察觉。再加上他每日都往外跑,自以为没人发现,却终归会露出蛛丝马迹来。

他身体弱,不能挨打,薛榭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因为偷偷瞒着师父帮洛红枫出府,薛榭被好一顿罚,跪在院子里挨了数十下板子。虽然全程他都忍着没有喊痛,但站起来时,身形不稳,走路还变得一瘸一拐的。平日里,当他是自个的亲儿子在疼的几个中年的仆妇,看到这一幕都心疼得不得了。

挨打后,薛榭回到房间,龇牙咧嘴地趴了没多久,就有个小仆从偷偷来找他,说公子有非常急的事,要立刻见他一面。

洛红枫眼下被禁足了,只能待在房间里。现在说要见他,自然只能薛榭去找他。

那仆从不断催促说“非常急”,薛榭只得认命地爬起来,黑着脸来到洛红枫的房间里。

事到如今也瞒不了他了,洛红枫将过去半个月的事全盘托出。

薛榭与大多数的北昭人一样,对东岳妖族从无容忍心。尤其是他小时候曾经流浪过一段日子,见过东岳妖族是如何滋扰边境平民的,一听洛红枫这么说,果然生气了:“你怎么能去救妖族人?怪不得最近半个月,天天都跑去那边,还有你手上的这个伤,之前问你还死活都不说,肯定也是她咬出来的吧?!”

“父亲盘问我时,虽然我是一句都没说,但他一定是在怀疑了,你也熟悉他的性子,他一定会派人去搜别庄那边的。师兄,求你帮我这个忙,不要让他们杀了她。”洛红枫用冰冷的手,抓住了薛榭的手臂:“我现在出不去了,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她的眼睛看不见,腿也折断了,根本跑不远,因为灵力被仙器吸走了,一天有大半时间都不太清醒,要人喂东西给她吃。就算别人找不到她,她也会饿死的……”

薛榭嘲道:“你和我说那么多,不怕我回头就去杀了她?”

“不会的,我了解师兄你,你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只要你答应了帮我,就一定会尽力的。”

洛红枫一直恳求,看在同门的情谊上,薛榭最终心软了,烦躁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别找我!”

“多谢师兄帮我,她就在那片粉黛乱子草里。”洛红枫松了口气,想到了什么,将怀里的玉佩递给了薛榭:“师兄,这个还给你。她的眼睛看不见,手中拿着另外的一半玉佩,每次都要先摸摸这半边,才会知道来者是谁。你靠近她之前,记得给她摸一摸。”

薛榭将玉佩一把夺过,不耐道:“行了行了,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洛红枫对他父亲的预言成了真。

彼时的洛庄主向来不喜这个儿子,原以为他病弱而温吞,结果却偷偷挑战他的权威,故而才会禁他的足。同时他也起了疑心——这个早熟老成的儿子究竟是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别庄,而别庄的人却说从来没见过他进来,那他究竟去那边做什么?

所以,他当夜就派了门生,去别庄附近搜查。

当夜,下起了入秋后的第一场瓢泼大雨。

在遥远的晃动的人声和火光中,薛榭忍着后背和双腿的痛,背起了不能动的女孩儿,微微一瘸一拐地往前跑。绫茉姬的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块温润的鱼形玉佩,伏在了他宽厚的肩上,双手搂住了少年的肩。

最后,薛榭将她藏到了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嘴上是极不耐烦的,但到底没有将人扔下就走。将浑身湿透的女孩儿放到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去,他就生起了火堆,还将洞口稍微遮蔽了一下。

山里的夜很冷,淋了雨就更甚,薛榭天生体热,穿着湿衣服在身上,比光着身体更容易生病。薛榭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石头上那个俏脸红扑扑、一动不动的妖族女孩,想起了自己师弟手臂上的那个牙印,心里有些不放心。于是将旁边的裤腰带捡了起来,将绫茉姬的手脚都捆了起来。

戚斐:“……”

妈呀,她现在总算知道薛策的直男基因是遗传自谁的了……

将这个不稳定因素绑起来后,薛榭愁眉展开,开始朝着火堆脱衣,将衣服晾在了树干上烤干,赤着少年人精壮的躯体,只穿着一条裤子,坐在了火堆旁边,一边翻衣服,一边等雨停。

结果雨还没停,那厢的绫茉姬已经醒了。察觉到自己被绑起来后,她发出了愤怒的低嚷声,说的自然是妖族的语言,气得想去咬绳结。

薛榭早就知道妖族人不好对付,怎能让她挣脱,连忙过去按住了她的手脚。绫茉姬还想挣动,薛榭眉毛乱跳,偏又不知道怎么和她沟通,忽然灵机一动,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果子。

绫茉姬一凝滞,似乎有些傻眼了。

薛榭趁机将人打晕了,再度灵机一动,将她的手脚换了个方向,束在了她的身后,这下不会被她打扰了,他似乎也满意了。

戚斐:“……”

她被他的这种操作,弄得目瞪口呆。

绫茉姬再度醒来时,天已经快亮了。这次她的反应比之前平静了很多,却还是瞪着那双无神的眼,“看”向了薛榭的方向。

薛榭已经穿好衣服了,冷哼一声,警告她:“你给我老实点,从现在开始,你都要听我的。明天我再来看你。”

什么也听不懂的绫茉姬:“……”

临走前,他还不放心地在山洞口布下了一道防人闯入的结界,才离开。

戚斐浮在半空,将这一幕收归眼底。

原来薛策的父母是在这种情景下遇见的。和她猜测的一样,薛榭在进入崇天阁之前,就已经认识绫茉姬了。不过她没想到,薛榭居然是因为洛红枫的拜托,才被迫和绫茉姬捆绑在一起的。

绫茉姬知道救她的人已经不同了吗?

洛红枫和薛榭的声音很像,但性子却南辕北辙,绫茉姬应该不至于分不清二人……不过,她之前和洛红枫相处时,都是模模糊糊的状态,很难说她还记不记得洛红枫的特征。

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只有绫茉姬自己知道了。

不管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她和薛榭就是因为这样阴差阳错,铸成了一段姻缘的。

洛庄主在附近搜了一轮,都找不到什么可疑的人,只得作罢。洛红枫的禁足则很久都没有解除。唯一可以接触到绫茉姬的人,就只有薛榭。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薛榭两天上山一次,每次都会带足够的食水上去。因为频率不高,而且他往常也老是溜出去,还时不时就会去别庄的附近,所以,并没有惹来旁人的怀疑。绫茉姬的眼睛还是看不见,但已经不用绑着她了。

如洛红枫说的那样,她也就只有挣扎的时候有些力气,平时都要人喂她吃东西。薛榭看着粗鲁,其实过早在外流浪,做事时意外地细心和稳妥,每次都是板着脸,等她咽下去后,才喂下一勺的。

绫茉姬也比一开始乖了很多,老老实实地等薛榭来,换上他给的衣服,老老实实地“看着”他走。

十天过去,二人面对面坐着时,虽然看着还是有些不对盘,但当初剑拔弩张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可还别说,这么看着,还挺好玩的。

某天山里又下起了大雨。且是毫无征兆的那种,阴云瞬间聚拢,雨点下一瞬便砸了下来。薛榭来送吃的,没有带雨具,被困在了山洞里,便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才走。

他这十天挨板子的伤还没好,又天天这样上山下山,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本来没打算睡觉的,却一坐下没多久,就倚着山壁睡着了。

听见他均匀的呼吸音后,大石头上,这些天一直闭着眼睛的女孩悄悄睁开了眼,双眸璀璨若星子,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迷蒙,她凝视了薛榭一会儿,才悄悄地下了地,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火堆。

看这样子,就知道绫茉姬已经恢复好了,却没趁刚才告诉薛榭。

戚斐好奇她要做什么,便见到绫茉姬手一伸,将薛榭放在一边的包袱,武器,和一些干粮全顺走了。临走时,她目光被薛榭衣服上的两枚玉佩吸引了。

在将她背上来山洞的那天,薛榭就已经强行将玉佩给拿回来了。

绫茉姬盯着,似是有些不忿。可目光上移,在薛榭睡梦中也皱着的浓眉上停了停,担心会弄醒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悄悄地离开了山洞。

那道结界是拦想要进来的人的,不会阻拦里面的人离开。

等薛榭醒来时,山洞里已经空了。

从绫茉姬出现,直到她消失,这对师兄弟都不知道,她便是东岳妖族近日失了踪的下一任圣女。

☆、第126章 第126章

这一个多月的奇缘之后, 绫茉姬就如一滴蒸发的水,消失在了二人的少年时代中,自此杳无音讯。倒是在不久后, 听闻东岳那边寻回了他们失踪的继任圣女,并发生了一场雷厉风行的政变, 处死了不少相关之人。

只是, 当时的薛榭和洛红枫, 都没有结合这条消息, 往那个折了腿的妖族女孩身上去想。

不久以后, 洛红枫的禁足解除了。他们人生的脉络,也按照着既定的道路,往前发展着。

三年后,薛榭十八岁, 洛红枫十七岁。二人皆长成了蔺州本地有名的翩翩少年郎。一个高大英俊,阳光外向。薛策俨然就是他的翻版。另一个则沉静内敛,进退有度,在三年前, 因为一时叛逆而被禁足的那种事,再也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过了。

连自诩和这个师弟关系最亲近的薛榭,也越发看不清他的内心世界。

这几年,洛家的家业越做越大, 门生也越来越多。洛红枫是庄主唯一的儿子, 仆役成群, 生活优渥, 看着十分风光,让人羡慕。上帝视角的戚斐却知道实情并不那么简单。

在洛红枫长大这十几年时间里,他的那位父亲一直没有放弃过求子。用轿子抬进了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但仿佛老天爷在和他作对,从小便为他所恶的那个儿子长大了,而他那些小妾却一直没有好消息。因一直事与愿违,沉迷于女色,其性情也变得越发古怪阴沉。

洛红枫在这个家里,过得并不如常人以为的那么好。

而他的母亲,这么多年来,都长居佛堂,一年都不会公开露面一次。

府中的下人面上恭敬,其实背地里都看得清清楚楚,关起门来,也会悄声议论主人的私事——什么夫人形同空气,什么公子长大了,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事事尽力,也依然不入庄主的法眼,讨不得庄主半分欢心,什么若是薛公子是庄主亲儿子,怕是以后这份家业也是薛公子的了……

彼时的洛庄主也才四十岁,虽近年身体被女人掏得有些虚了,但想生出儿子来,还不是早晚的事。等真的有了小公子,那位侍妾母凭子贵,如今已经十分微小谨慎的大公子,在府中怕是要更尴尬了。

洛红枫应当也听过一些闲言碎语。面上倒是没什么,但心里是什么滋味,估计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在这一年的夏天,崇天阁再度开放人才选拔的试,从各世家挑选有天赋和灵气的门生。到了蔺州这一带,出类拔萃的薛榭,很自然就被他们首先注意到了,在拜别师父后,他离开了蔺州,前往了降龙城。

至于洛红枫,自然不能说他不优秀,只是他的技能点点得太集中了,是百分之百偏科的天才。对崇天阁而言,他们并不缺乏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医师。即使是医师,也要有自保能力。一个只擅长医毒、却连剑也拿不起的门生,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中。

师兄弟就此分开。

戚斐犹豫了一下是要跟着洛红枫的画面,还是看薛榭那边的事,回忆的画面就又是一溃散。

时间又往前推进了。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三年多之后的一个夜晚。

这一年,薛榭刚过二十二岁,洛红枫二十一了。那一件震惊了崇天阁与朝廷的事,终于发生了——薛榭与绫茉姬的结合。

在薛榭离开蔺州前,绫茉姬还没有现过身。

对这个几年前被他藏在山洞里的女孩子,薛榭应当没有在意太多。

他们相遇的过程被系统直接跳过了,但可以推测出,两人应该是在降龙城那边重逢了,然后不知经过了怎样的过程,宿命一般,坠入了爱河。

当时的薛榭是崇天阁阁主的爱徒,也是皇帝一直留意着的一个门生。

他与闯入北昭的绫茉姬的结合,他对绫茉姬的袒护,无疑触怒了当时的崇天阁和朝廷。四周的师兄弟都很不能理解,甚至有不少曾经十分敬仰他的师弟“脱粉回踩”。

在这些人之中,唯一一个不支持也不反对、态度也平和的人,便是薛榭的师弟,季天沅。

崇天阁给了薛榭两个选择,绫茉姬和前途,只能选择一个。薛榭在师父的座前,含泪叩了三个响头,坚定地选择了自己心爱的人。

两人连夜离开了崇天阁,打算前往东岳。在离开的那天,季天沅也是唯一一个来送行的友人,祝他们一路顺风。

只是,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真正的威胁,从他们离开降龙城就开始了。

江湖上自有一些和水荫峰的李师叔一类的所谓“正义人士”,想痛打落水狗,发出了“歼灭迷惑忠良的妖女”的追杀令。

绫茉姬贵为妖族圣女,这次是自己溜到了北昭来玩,才会偶遇上薛榭的。从降龙城离开时,她已秘密地身怀有孕。原本是力量高强的,却因初期身体反应很严重,受此拖累,自保能力大减。这一路上为了保护绫茉姬,薛榭几乎没有如何合眼,仿佛一只警觉而疲累的野兽。

眼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只除了一个人——洛红枫。

戚斐跳跃到这一个时间段不久,远在蔺州的洛红枫,就恰好收到了薛榭的密信。用的是他们少年时创研出来的传信方式。

信上说,他们大约还有一个月,便会抵达蔺州。如果洛红枫允许的话,就发出信号,他们希望在离去前,可以在这里暂时停歇一下。信中没有写为何要停留,但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薛榭那么一个皮糙肉厚的男人,而是因为他身边的圣女。

烛灯之下,瘦削苍白的青年披着一袭纱衣,读完了信,那张阴柔而沉静的面上,仿佛有那么一丝阴郁一闪而过。

嶙峋瘦削的指骨,慢慢地捏紧了信纸,将它递到了火焰上,烧着了。

然后,他披着狐裘,站在了夜露漂浮的窗前,久久没动。

自从薛榭与绫茉姬在一起的消息传到蔺州之后,绫茉姬的画像也有小范围地流传。戚斐已经不止一次见他一个人这么站着了。

直到夜深露重,他的睫上凝了一层水雾,才慢慢回了房。

但这一进门,他便察觉到了房间中有了一丝不妥。从小识药,他对气味也格外敏感,室内的空气中仿佛多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淡香。洛红枫皱眉,点亮了烛台,便看见了屏风之内,他的床铺上隆起了一块人形的物体,看轮廓应该是一个女子。

他心性过人,没有慌乱大叫,只是冷喝了一句:“谁在那里,滚出来!”

少年的声线偏冷,不怒而威。

那团人形的物体蠕动了一下,慢慢拉开了被子,一张娇艳得有些俗气的脸庞含羞带怯地望着他,底下白花花的身体只穿了一件肚兜——正是他的父亲这个月才迎进府的一个侍妾,名叫小玉。

洛红枫似是极为惊怒,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戚斐亦是惊得大跌下巴,慢慢张大了嘴。

洛庄主的侍妾极多,他一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然不是每一个都会得到宠爱。自然会有人将主意打到近旁的人身上……就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大胆得敢来勾引洛红枫……

好在洛红枫不会蠢到去碰父亲的女人,只是用极其严厉的口吻,喝令她滚出去。那侍妾知道他一直都冷冰冰的,又吃准了他不想让洛庄主知道这件事,竟然豁出去了,一点也不怕他。就在这时候,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原来是另外一个和小玉不对盘的侧室夫人,买通了小玉身边的一个丫鬟,说她今天半夜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了门,立即叫人通知了洛庄主,一路尾随到了这里,也没想到会见到这么一幕。

洛红枫回头,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惊怒交加涨成了紫红色的脸,心里一慌,忙说了句“父亲”。

“混账——!”

没能解释,随着对方的这一声怒吼,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就甩到了他的脸上。洛红枫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退两步,鲜红的鼻血就哗地溢出来了,脑子嗡嗡作响,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小玉衣服都没穿好,就又哭又叫着被拖出去了。

洛红枫缓缓地用大拇指擦掉了鼻血。他的肤色很白,被打的痕迹自然也极为明显。看了一眼指腹的血,他阴鸷地望着自己远去的父亲。

洛大夫人身边的侍女听说了消息,从佛堂那边匆匆赶来,为他处理伤口。

洛红枫仰着脖子,冷淡地任由她们涂药,瞥过自己的那床被子,忽然说:“将床上的东西拿出去烧了。”

下人们都应了声是,等他们退出去后,洛红枫也走到了院子里,忍不住扶着井沿,大吐特吐。从他的喉咙深处,呕出了一滩暗红的乌血。

仿佛是什么东西。在童年时,就已经死去了。直到这一刻才从他的身体里离开。

……

一个月后,薛榭收到了安全的信号,回到了洛家庄后山的林子里,远远就看见了庄子的门口悬挂着白灯笼和丧幡。纵然是夜晚,也能见到府中有人拽布披麻,不由吃了一大惊。

一身素衣的洛红枫偷偷出来接他们。

薛榭一见面,便问:“庄主他怎么会突然就……之前没听说他有急病啊。”

洛红枫露出了一丝尴尬又无法言说的表情,低声道:“师兄,此事莫要声张,父亲走得……不那么光彩。”

对外说是急病而亡的,实际上,经洛红枫所说,其父竟是在床上御女时突发中风。口眼歪斜,动弹不得,大小便也无法自理。但好歹人还是活着的。

洛红枫得知消息以后,自然是十分担心,便命人将父亲好生照顾,同时将消息捂住了,做事一如既往地稳妥,但因为心力交瘁,前段时间也病倒了。洛庄主的侍妾们自请来轮流照看他,洛红枫允许了。结果在照看过程中,一个侍妾没有留神,竟让午睡中的洛庄主被一张从半空中落下的帘帐闷死了。

薛榭一听,皱起了眉:“真是岂有此理,那个侍妾如何处置?”

“自然是以误杀罪处理了。另外的不知情的侍妾,我也打发走了。”

薛榭轻叹一声,点点头:“节哀。”

说完话,他才敲了敲自己身后的马车车厢,洛红枫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帘布上。

一个头戴幂离的妙龄女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牵过薛榭的手,落在了地上。

洛红枫回过神来:“师兄,这边。放心,我已遣走了沿路的下人。”

三人经过长廊,入了屋。点了灯。绫茉姬方摘下了自己的幂离。

戚斐定睛一看。这时候的绫茉姬,五官较少女时代时已经长开了许多,大气而艳丽,更接近于后来在东岳见到的那一缕神魂的模样。与洛小姐原装货的那具身体,反而没有前几年那么像了。

只是,绫茉姬微微笑起来,眼睛微弯的时候,再衬着鼻尖那颗小痣,那种既视感就又来了。

薛榭也摘下了藤帽,较三年前,如今的他更刚毅沉稳,青青胡桩都没来得及刮,目光迥然有神,浮现着淡淡的血丝,一看便知道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洛红枫一身素衣,披着深黑色的披风,坐在他们夫妻跟前,神色平静,唯有一双眸子,仿佛闪烁着微微的光。

师兄弟闲谈了几句后。薛榭握了握绫茉姬的手:“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房间收拾一下我的东西。”

绫茉姬对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手:“去吧。”

屋中一下子,便只剩下了洛红枫与她了。

二人沉默着,烛火跳跃,氛围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戚斐知道,在薛榭他们来到的前几天,洛红枫便已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他大概是很想问一问,绫茉姬究竟知不知道当年是他先救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