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清芳圃的牡丹已经盛开,一丛丛,大朵大朵开得绚烂无比。每一株都是难得一见的名品。一眼望去,秾姿贵彩,英霞烂烂,宛若最华美的锦绣绸缎,

白檀笑着道:“娘娘,今春还刚刚移栽了两株绿牡丹,如今也开得极好呢。”

可不是么,在万紫千红中,独独又两株开得绿莹莹。其实细细一打量,只是黄绿色,并非纯粹的绿,饶是如此,已然是十分稀罕了。

昭嫆点点了头:“虽不及姚黄、魏紫华丽,倒也雅致得紧。”万千牡丹之中,以姚黄为花皇、魏紫为花后,那自是一等一的华美,姚黄色泽明黄,光华照人,自是贵气无匹,而魏紫则是极正的紫色,且花朵硕大,芳香浓郁,亦是极为雍容。

还有那赵粉、紫魁、首案红、烟绒紫、锦帐芙蓉、赤龙焕彩也都是一等一鲜艳明媚、硕大艳丽,不合乎皇家贵气。

小濡儿趴在婴儿车的护栏上,瞪着大大的眸子,看着这么多花儿朵儿,似乎眼珠都不够用了。

最后,她一眼相中了那一丛千叶娇红牡丹,虽则颜色不及魏紫贵气、亦不及姚黄明灿,但千叶娇红颜色很接近后世那种玫红色,颜色的饱和度极高,甚是鲜艳明媚。而且千叶娇红花瓣繁复累叠,十分惹眼。

濡儿小手指着那丛千叶娇红,咿呀叫着。

昭嫆莞尔,拿了银剪子上前,挑了其中一朵最大的千叶娇红,咔擦剪了下来,唰唰几下剪掉多余枝桠叶片,又仔细剔除毛糙。这才笑着走到小濡儿跟前。

小濡儿忍不住长长伸出手想要夺那支千叶娇红,昭嫆却起了坏心思,不肯给她。而是拿出梳子和丝带,给小濡儿扎了个冲天的小辫子,那朵千叶娇红也一块绑了上去。

如此一来,小濡儿脑袋上便顶着一朵硕大的千叶娇红牡丹了。

昭嫆把随身携带的西洋镜子递给小濡儿,小濡儿瞅着镜中头顶开花的自己,无比臭美地咯咯笑了。

宫中每到牡丹花开的季节,宫妃公主们都喜欢在旗髻上簪花,譬如荣妃素来喜爱魏紫,而她闺女二公主则偏爱那娇柔滴滴的赵粉。宜妃最喜欢首案红,昭嫆的表姐淑妃品味清雅,则偏爱白色系的牡丹。

心里念着表姐,人便来了。

淑妃手里拿着一把双面绣的凤穿牡丹团扇,团扇绣的便是玉板白牡丹,而她的旗髻上也簪了一朵初开的昆山夜光。昆山夜光,在夜光下泛着雪色光华,故有此名。

淑妃笑走近前,道:“方才去了你的芳椒殿,听说你不在,原打算逗着十五阿哥玩会儿的,没想到那孩子睡得香甜,我就只好来这儿找你了。”

小鸡睡着了,是断断叫不醒的。昭嫆抿嘴一笑。

淑妃打量着婴儿车里头顶簪着硕大一朵牡丹的濡儿,不由噗嗤笑了,“哟!咱们九公主簪上牡丹,真真是漂亮极了!”

濡儿虽听不懂人言,却也晓得淑妃实在夸她,不由咧嘴嘻嘻笑了。

淑妃冲她伸出双手:“来,让姨母抱抱。”

濡儿却一撇脑袋,小手揪住昭嫆的袖子,不让抱。

淑妃尴尬了,“这孩子,还是不肯叫我抱。”又笑对昭嫆:“总是只粘着你一个人。”

对于这点,昭嫆也很无奈。好在小濡儿只是缠着叫她陪着玩,没有缠着总叫她抱,否则这小胖妞,可要累坏她了。

昭嫆伸手戳了戳闺女的胖嘟嘟的腮帮子:“你这丫头,脾气倒是不小。”

濡儿嘿嘿冲昭嫆笑着。

“濡儿乖,那你亲姨母一口可好?”昭嫆笑眯眯哄着道。

淑妃见状,忙弯下腰,把自己的脸蛋凑了过去。

濡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嘟着小嘴凑了过去,啵儿~亲了一口。

淑妃顿时眉开眼笑,“小濡儿真乖!”连立刻反过来,也亲了濡儿一口。淑妃嘴上是涂了胭脂的,这一亲,小濡儿脸蛋上就多了一枚红红的唇印。

昭嫆坏心眼地打量着闺女的脸蛋,便捧着那脸蛋,再另一边也亲上了一枚唇印,来了个对称!

“咯咯!”小濡儿只咯咯笑着,浑然不知已经被自己老娘给捉弄了。

淑妃忙从袖中取出雪玉绢帕,正要给濡儿擦脸,昭嫆急忙一把拦住了:“不用擦了,我瞧着,这样就挺好。”

淑妃嗔了昭嫆一眼:“你这个当娘的,就爱作弄自己孩子玩儿!真不晓得谁是小孩子。”

昭嫆坏笑了两声,“表姐,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又多任性,我多关心一下胤禨,她就爬过来捣乱!真是叫人头疼!”

淑妃笑着打趣道:“有这么一双值得头疼的儿女,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呢!”

昭嫆无语。

第386章、康熙亲征

日暮西斜时分,康熙处理了一整天政务,便往昭嫆的芳椒殿而去,自然少不得要穿过清芳圃。结果便看见自己闺女,脸蛋一边儿一个红唇印儿,头上顶着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径自咯咯笑着,笑得跟个小傻妞似的。

康熙黑了半边脸。想也知道,这是谁作的妖!

康熙虎着脸道:“还不快给擦干净了!”

昭嫆捂嘴笑了笑,便沾着花水,擦掉了那对称的一双唇印。

“胤禌入读,所以你就捉弄起濡儿来了!”康熙忍不住哼了一声。

阿禌今年也六岁了,正月里便开始进尚书房读书了,如今伴驾避暑,便住在西园,紧挨着阿禩的桃源书屋,住在杏花春馆。如今养在昭嫆宫里的,就只有小鸡和濡儿了。

昭嫆推着婴儿车,在康熙的陪伴下,回到芳椒殿。

夜色寂寂,濡儿和小鸡都吃饱入睡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康熙就该化身饿狼,把昭嫆给扑倒了。

然而今夜康熙却很安静,和昭嫆并躺在床榻上,眼睛盯着帐上绣着的瓜瓞绵绵,有些出神的样子。

“怎么?”朝夕相对这么多年,昭嫆岂会看不出康熙今日的异样?

康熙长长吐出一口气,“西北…不太平。”

西北?昭嫆略一忖,便明白了,“葛尔丹?”——贯穿康雍乾三朝,准格尔部就没消停过,在康熙时期,首领葛尔丹屡次进犯作乱,的确是西北大患。

康熙“嗯”了一声,“早些年为平三藩,朕腾不出手来理会西北,叫葛尔丹这厮趁机做大了。这几年,更是蹬鼻子上脸,都进犯到了漠南蒙古。前不久,葛尔丹率骑兵由克鲁伦河经乌尔扎河、喀尔喀河南下,已经威胁到了科尔沁草原!”康熙说到此,脸色已经冷沉无比。

科尔沁草原,那可是紧挨着中原边境了,若再不动手,可要成为大.麻烦了。

“所以,朕打算亲征!”

昭嫆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你要御驾亲征?!”

康熙淡淡“嗯”了一声,语气虽平淡,但已然是下定决心的模样。

昭嫆暗自叹了口气,“非去不可吗?”

“嗯。”还是只有这一个字。

昭嫆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她是知道历史上,康熙会三次亲征葛尔丹,但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昭嫆问。

“七日后。”康熙毫不犹疑地道。

昭嫆撅了撅嘴,这么快就要走,可见是早就拿定了主意,却这么晚才告诉她…昭嫆有些闷闷不乐。

康熙伸手将昭嫆揽入了自己怀中,喃喃道:“放心吧,蒙古草原,朕去了多次了。而且这次朕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兵力是葛尔丹的数倍。只有赢的份儿。”

昭嫆当然知道康熙会赢,可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而行军打仗,少不得要吃苦受罪。康熙骤然要离开,昭嫆心里多少有点空落落的。

昭嫆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会赢,可是葛尔丹的兵马全都是骑兵,来得快去得也快。打胜仗不难,想灭了葛尔丹难!”

听了这话,康熙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康熙方才跟昭嫆说了一通战况局面,只是为了叫昭嫆了解一下状况,目的是让昭嫆安心。而昭嫆如此一针见血分析出状况,让康熙如何能不惊喜呢?

人生在世,知己难寻。朝堂上,底下一片歌功颂德,却无人敢说葛尔丹会在他手底下溜走。唯有昭嫆,一语切中。

“不错!”康熙握着昭嫆的手,正色道:“葛尔丹老奸巨猾,居然虽然声势浩荡,大有与朕正面交锋一较高下之意。但只要稍露败事,这厮必定比泥鳅还滑溜!”

“但是!就算不能灭了葛尔丹!朕也要灭了他的嚣张气焰!”康熙冷眼睥睨,满目傲然天下之势。

“纵然不能留下他的命,真也要斩断他多年积累的兵马!把他撵回漠北吃风沙去!”康熙冷笑道。

看着康熙如此斗志昂扬的模样,昭嫆忍不住笑了,“就算被撵回漠北吃风沙,葛尔丹也必定不甘失败,肯定会再度积蓄势力,以备日后卷土重来。”

听了这话,康熙叹息不止:“是啊,这老贼奸猾无比,只要不死,就决计不会安分!”说着,康熙再度气势昂扬了起来:“不过他作乱一次,朕便亲征一次!早晚会灭了这老贼!”

好吧,论起“锲而不舍”,康熙也丝毫不逊色呢。

说了一通豪言壮语,康熙精神抖擞无比,他笑眯眯一手托起昭嫆的下巴,“知朕心者,唯有嫆儿。”

如此暧昧的举动,叫昭嫆两腮有些泛红。

昭嫆愈是红了脸蛋,愈是显得娇羞诱人,康熙看得心中一阵痒痒,便低声道:“夜深了,莫辜负了良宵。”

昭嫆面皮发胀,这个色老康,色心又蠢蠢欲动了!她还以为今晚可以盖被子纯睡觉呢!

康熙掀起被子,将昭嫆覆在里面,他抱着昭嫆在锦被下,翻滚不息。

想着康熙过几天就要走了,昭嫆也便由着她胡来。

这一夜自是分外旖旎。

七日后,康熙正式御驾亲征,还带走了年长的两个儿子:大阿哥胤褆和太子胤礽,还有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足足带了二十万大军,过半精锐兵马,可谓是声势浩荡。

康熙这一走,畅春园便有些冷清了。

太后虽非康熙生母,却也整日挂心不已,每日都要问康熙走到哪儿了,西北战局如何等等。惠妃更是整天提心道但,她的儿子大阿哥胤褆被康熙带去了战场,惠妃这个当娘的都日渐消瘦了。

昭嫆则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来,吃不知味,人也恹恹的。即使濡儿和小鸡周岁将近,也提不起兴致来了。太后跟她提及抓周礼,昭嫆便道:“皇上不在,臣妾觉得,这抓周礼还是从简办理吧。”

太后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怜色:“哀家听说你最近胃口不佳,瞧着人都瘦了不少呢。”

昭嫆干巴巴笑了笑,之前一直减肥,效果不怎么好,如今没怎么专注瘦身,反倒是瘦下来了。昭嫆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

第386章、生到绝经?!

“天热儿,哀家叫人炖了阿胶蜜梨粥,最是滋阴润肺了,你也用一盏吧。”太后看着碧纱窗上刺目的阳光道。

“多谢皇额娘。”大夏天的,其实昭嫆实在没什么胃口。而且阿胶也不是好吃的玩意儿,不过此物滋阴温补,是难得的好东西。太后一番心意,昭嫆也不好拒绝。

山东巡抚今夏进贡的东阿阿胶,最是补血养颜,对于调经也有极好的效用。昭嫆生了双胞胎之后,月事便一直不准。她的芳椒殿也备着不少阿胶呢,只是昭嫆每到夏日,每每胃口不佳,今夏就更是不爱吃这玩意儿,因此倒是束之高阁了。

一碗黏糊糊发乌的阿胶蜜梨粥,瞧着也是在叫人兴不起食欲来,入口浓稠,因加了蜂蜜的缘故,倒是遮盖住了阿胶的药味。可昭嫆还是觉得味道不佳,只得强行咽了下去。

虽咽了下去,胃却抗议了起来。

“呕——”昭嫆忍不住,险些给吐了出来。

太后神色一怔,急忙问:“这是怎么了?”

昭嫆赶忙搁下阿胶蜜梨粥,起身告罪:“皇额娘恕罪,臣妾近来肠胃不太好。”

太后打量着她恶心的样子,忽的露出了笑容,她急忙问:“你这个月月事可来了?”

“啊?”太后陡然问这种私密之事,叫昭嫆尴尬不已。

昭嫆贴身宫人白檀忙屈膝道:“回太后,娘娘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四五日了。”

太后露出欢喜之色:“这莫不是又有了?”

昭嫆登时傻了眼,“不会吧…”

太后笑呵呵道:“怎么不会?皇帝一直那么宠着呢,会怀上也不稀奇。”说着,太后便连忙吩咐瑞大嬷嬷:“还不快去叫太医来!记得一定要叫陶院令来请脉!”

“是,太后!”瑞大嬷嬷笑着,便急忙下去吩咐了。

昭嫆赶忙道:“哪里会这么快就又有了,臣妾生了相濡和胤禨之后,月事一直就不太准的。”

太后笑眯眯道:“你也不必这么快就否认,等太医来诊了脉再说。”

昭嫆笑容有些干涩,应该不会吧?按理说她生双生子的亏损还没用完全补回来,月事又不准,这种情况下,应该不容易受孕的。

可是一想到最近的怠懒和反胃,昭嫆又有些拿不准。

不,若是她真的怀上了,小福豆应该会提醒她才对啊…

满腹惴惴了小半个时辰,陶院令终于赶来了。

太后笑呵呵吩咐陶院令为她诊脉。

昭嫆惴惴坐在椅子上,伸出了自己的皓腕。

陶院令跪在一旁,忙搭脉,面带沉思之色。

片刻后,陶院令起身,朝太后躬身道:“回太后的话,皇贵妃娘娘进来忧思过度,加之夏日燥热,才致使脾胃虚弱。微臣开个调理温补的药,请皇贵妃吃上些日子便是了。”

听了这话,太后难免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也好,早早调理好身子,才好为皇帝延绵子嗣。”

昭嫆抚着胸口吐出一口气,幸好没中招!尼玛她都生了四个娃了,难道还有继续生?

小福豆的声音在昭嫆脑海想起:“主银,我掐指一算,你命数随母,命中有三子一女,如今已经生完了呢。”

听得这话,昭嫆一喜,生孩子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她已经有四个孩子,搁在后世,已经是严重超生了呢!随母好呀,她额娘李莞就是生了大哥、二哥,外加她和三哥,与她现在,整好一模一样呢!若说这不是命数,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不过呢,主银——我又掐指一算,康熙子嗣极昌隆,他又早就不碰别的女人了,所以呢…”

卧槽!昭嫆心头猛跳,康熙命中可足足有二十四个儿子呢!如今才十六个!后头还有八个呢!

难道她要把康熙剩下的八个儿子全都给生出来?!

尼玛,还是让她死了吧!!

“主银,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啦!子嗣多是福泽,你的子嗣福泽是用完了,康熙的还没用完,因此中和一下就…”

八个和零个,一中和…

就是四个。

尼玛,这个数量也还是太多了呀!

昭嫆嘴角抽搐,她感觉末日就要来临了有木有啊!

“介个嘛,具体数量我也不好说,反正主银你还是尽快做好心理准备吧。”小福豆说完这话,就没声儿了。

昭嫆欲哭无泪。

太后看着昭嫆那副失望得几乎绝望的表情,便急忙安慰道:“你也不必着急,皇帝如此宠你,你还怕不能再添几个阿哥吗?”

昭嫆嘴角抽搐,她怕的就是这个!

以康熙对儿子的渴望,以及夜间运动的热衷程度来看——难道她要生到绝经?

尼玛,太可怕了!

昭嫆倒是想避开危险期,可关键是康熙根本不配合好伐?!

唉,没办法,等康熙回来,还是好好跟他商量一下吧。她身子还没养好,短期内实在不适合怀孕,何况濡儿和小鸡还小,濡儿又那么黏她,昭嫆也是在分不出心来怀孩子呀。

双胞胎周岁以后,天儿热得几乎要把人给烤熟了。

昭嫆懒得实在不想走出芳椒殿一步,可濡儿太活泛了,整天腻歪着要昭嫆待她出去玩。这个小东西,真是太折腾人了。

还是小鸡乖,吃吃喝喝睡睡,太叫人省心了。

明明是一块生下来来的双胞胎,性格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呢,昭嫆实在是纳罕了。

“额娘!出去!玩!”濡儿扯着昭嫆的旗服,小嘴里磕磕绊绊叫嚷着,没个消停。

昭嫆气得戳了她脑门子一记:“你这个磨人的小胖妞!”

“出去!玩!!”小胖妞跺着小胖脚,叫嚷。

昭嫆被吵得耳朵里都嗡嗡叫了,“你这个祖宗诶!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只得一把抱起小胖妞,塞进婴儿车,便推着出去了。

一出芳椒殿的门儿,小胖妞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那边!那边——”她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一个方向,强烈要去过去玩!

这小胖妞,使唤起老娘来,还真顺手啊!

一路推着胖妞闺女,去了西边小竹林,竹林清凉,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走到林中竹亭跟前,昭嫆止了脚步,一屁股坐在亭中石凳上歇息。一边吩咐乳母把小胖妞抱出来玩。

丁点大的小屁孩,怎么就那么精力旺盛呢?昭嫆实在费解得很,胖妞的哥哥们,哪个也没她这么爱闹腾啊!

第387章、九妹很是乖巧

濡儿才一岁零一个月大,大概是因为喜欢到处乱跑的缘故,走路已经比较稳当,很少摔跤了。

不过摔着也不打紧,竹林地上长满了草,厚厚软软,也摔不坏人。

濡儿径自扑棱着玩得痛快,乳母保姆们前后左右围着看着顾着,一个个都紧着弦儿,生怕濡儿磕着碰着。

“咯咯!”濡儿的笑声若银铃般清脆,她跌跌撞撞扑倒昭嫆腿上,稚声稚气撒娇道:“额娘!一起、玩!”

七月的天儿,下火一般的时节,昭嫆可不想陪这个精力过于旺盛的小胖妞玩游戏。在小竹林中兜兜转转跑了一圈,濡儿也早已出了一头汗,圆嘟嘟的小脸蛋已经红扑扑的,像煮熟了蟹子一般。

孩子太活泛也不好,很容易叫当娘的怀疑自家娃是不是有多动症,

昭嫆用柔软的雪玉绢帕替小濡儿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你这个疯丫头,什么时候能消停点?”——她容易么?本以为生孩子就够累的了,现在才晓得养孩子更累!昭嫆甚至已经恨不得把这小胖妞塞回自己肚子里了。

“一起玩!”濡儿持之以恒地撒娇,她拽着昭嫆的衣袖,使出吃奶般力气,想要把昭嫆从亭子里揪出去!

你妹的,别看这孩子小,力气却大得很呢!

昭嫆无奈,半推半拿的,便被闺女给拽了出去,小濡儿开心极了,咯咯笑着,扑棱着小短腿藏到一丛翠竹后头,“额娘!追濡儿!”

姑奶奶,求放过!

见昭嫆没追来,濡儿扑闪着大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的模样,“额娘——”

不行,完全招架不住!这个小妮子,最会耍可怜了!昭嫆叹了口气,“行,我这就过去!”

见昭嫆拔腿追来,小濡儿欢喜得像一只出笼的雏鸟,扑棱着短短的小腿儿,歪歪扭扭跑了起来,小脑袋却一直回首盯着昭嫆,也不看前头。

走路不往前看,那肯定要吃亏的。

“快停下!”昭嫆在后头急得大叫,可惜已经晚了。

“碰!”小濡儿一头撞在了硬物上,宛如撞在了一堵墙上。她肉呼呼的小身子,飞快被弹开,啪叽,跟个肉饼似的四仰八叉摔在了厚实的草地上。

“濡儿!”昭嫆惊呼,急忙飞快跑了上来。

小濡儿胖短的手臂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头上冲天小辫散了,绑辫子的丝带掉了下来,小脑袋顿时跟鸡窝似的,而且这一摔,少不得沾了一身草屑,原本干干净净的小公主,转瞬如野孩子一般了。

小濡儿摔这个么大一个跟头,哪儿有不疼的道理?登时小嘴歪了,包子脸瘪了,眼睛蓄满了泪水,小鼻子一抽噎,顿时便要哭出来的架势。

昭嫆立刻板着脸唬她:“自己走路不不好好瞧着,撞在人身上,还好意思哭?不许哭!”

昭嫆这一吓唬,登时吧小濡儿眼里的泪花生生给吓了回去。

没错,小濡儿方才正是一头撞在了人家身上。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从尚书房下学的四阿哥胤禛!

四阿哥自己也吓了一跳呢,天热,他才选了阴凉的林间小路,哪里想到走着走着,突然窜出来一个小胖妞,跟小炮弹似的撞在他腿上!四阿哥愣是来不及躲闪!

四阿哥认出是九公主相濡,便吓了一跳,贵母妃的这对龙凤胎,可是汗阿玛和皇玛嬷眼中的祥瑞宝贝,若是撞出个好歹来,他可承担不起!

不过还好,九妹不打紧,自己竟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然后四阿哥便见昭嫆这个皇贵妃追了上来,四阿哥正酝酿着该怎么解释好,便见昭嫆板着脸训了九妹,训她走路不看着些!虽然这话是没错,但着实叫四阿哥松了一口气。

四阿哥连忙问道:“九妹没事吧?”

昭嫆忙用帕子擦着小濡儿脏兮兮的小脸蛋,笑眯眯道:“额娘的小濡儿最棒了,不过摔了一下,才不会哭鼻子的对不对?”

濡儿生生咽下哭腔,眼睛红红点了点小脑袋。

“乖。”昭嫆笑容灿烂,“以后走路要正眼看前方,不许左顾右盼,要不然,你还得摔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