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的笑容略僵片刻,往后靠在圈椅上,继续笑着说:“这也太麻烦你了,送这一次就够了吧。”

“不用客气,我看您生活…挺清净的,往后缺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元瑾拿出了给他带的茶叶和银子,“这银子你收下吧。”

她指头挑开红纸给他看,于是他看到了三颗小小的银锭。

朱槙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上次的谢礼,先生不会嫌少吧。”元瑾说。

朱槙只能道:“不会…你家中也不算富裕,何必周济我。这三两银子还是拿回去吧。”

这人怎的有这样的傲骨,到眼前的银子都不要,难怪这么穷。

元瑾劝他:“你现在住在寺庙中,不知道外头柴米油盐贵,但等你将来要用银子的时候,银子便是救命钱。不必推辞。我如今也是经历了一番世事,才知道银子的宝贵。”

朱槙想再推迟,却实在是推迟不过一心觉得他很穷的元瑾,他只能收下了这…三两银子。然后说:“你既这般大方。若是有什么所求,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帮你解决。”

他做出了怎样的承诺,元瑾并不知道。

其实她现在可以轻易地向他要求几万两银子,甚至给她父亲求个四品的官位。

这些,朱槙都不会拒绝的,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而已。

自然了,元瑾并没有想到这上面去,她坐直了身体,想了想说:“万事都瞒不过先生,我今日来找你,的确是有个事想请教你。”

果然,又是烹茶又是送东西的,必是有事相求。

朱槙笑了笑:“你说吧,但凡我能帮得上忙。”

元瑾问他:“您既是幕僚出身,可知道西宁战役?”

他听到这四个字,眼睛微眯,似乎有些意外:“…你为何问这个?”

元瑾就从袖中拿出一张图展开,以小杯压住了边角,道:“这张是西宁地域的舆图。我想同您请教,西宁战役当中,靖王采用的是何种战术打法,当时土默特部兵力多于靖王,且实力强横,他是怎么赢的?我看舆图,却怎么也和书上说的对不上。”

元瑾说完之后,久久没听到他说话。就问他:“…怎么,您对这个战役不熟?”

“你问这个做什么?”朱槙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了一次。

元瑾道:“我自有用处。”

朱槙却看着她很久。

虽然她是一个姑娘家,也不大可能是边疆部族派来的探子。但是他生性多疑,上次她说到舆图的事,他就有所疑惑,这次她又问道了西宁战役,势必让他更警觉了。

他笑了笑,“但你还是得告诉我才行。”

元瑾只能说:“我弟弟在学兵法,有些实例弄不明白。先生可不要误会了我,我一个小女子,也不可能拿这个做什么。”

他听了她的解释停顿片刻,若她真的身份有什么不对,上次舆图的事,应该也不会帮他了。

靖王倒也没有继续问。而是看了眼她的舆图,道:“你稍等。”

随即他站起身,走到书案旁拿了笔墨过来。以笔蘸墨,在她的舆图上勾画了几笔。

“这几处是错的。”朱槙的语气和缓而清晰,讲的却是绝对的军事机密,事实上,流传在外的舆图很少有全对的,也怕是被敌方收集利用。而对他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舆图,他能轻易地看出其中的错误。

“此处的标注这样才对。”他看到她还在图上写了地势高低的标注,只是有些地方不准确,便又将她图中的错误一一的纠正了过来。

此刻元瑾看着他手底下的笔迹,却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仿佛觉得这样的字迹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感觉一瞬而逝,她并没有抓住。

元瑾凑过来一看,果然他这几笔才是对的。她抬头,无意地撞到他也看下来,两人对视片刻,他才低声问:“这下看明白了吗?”

“明白了。”元瑾颔首,她坐了回去。

朱槙笔尖一停,方才她凑得太近,看着她那双纯澈平静的眼眸,竟不知为何有些异样。

他又觉得荒唐,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

朱槙就继续道:“那你跟我说一遍,你是如何看这场战役的。”

元瑾便将自己理解的说了一遍,她本就是极聪慧的人,竟能讲的八九不离十。等说完,元瑾又跟他说:“我还想问问先生,倘若如今我是土默特部的首领,在当时的情景下,我该如何打败靖王呢?”

朱槙听到这里又是一笑。

她若问旁人,旁人还当真无法给她解决这个问题。

“你若是土默特部首领,当时正吹西北风,可以火箭烧靖王的军营,他必无还手之力。”朱槙喝了口茶道。

元瑾便说:“靖王难道不会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将军营驻扎得更远些么?”

“不会。”朱槙摇头道,“驻扎得再远一些,就赶不上供给了。当时宁夏卫已经不能再拖了,他想三日内取胜,所以必须冒险一击。赌的不过是对方没有足够多的箭簇罢了,毕竟土默特部是蛮荒之地。”

元瑾听了却眉头微皱:“你怎知他想三日内取胜?”

元瑾觉得自己还是极为了解靖王的,毕竟是曾经试图瓦解他数年,虽然并没有成功。这个男人当真是能隐忍能谋略,不介意用任何方法达到他的目的。有时候狠起来,又百十倍的胜过别人的凶狠残暴。

朱槙顿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我猜的。”

“这如何能做无端猜测。”元瑾觉得他不太严谨。

朱槙只能笑了笑说:“好吧,你若觉得不好,不要便是了。”

元瑾虽然那般说,却也觉得他说的是可行的。这幕僚当真是才思敏捷,只做个幕僚却是屈才了。

“罢了,今日谢过陈先生了,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元瑾站起来,又指了指茶叶罐,笑道,“下次来若先生喝完了,我再给您装点来吧。”

“好。”朱槙笑着看少女纤细的身影走远。

下属走了进来,行礼问道:“殿下,茶叶罐送回来了,可要加上新茶叶?”

“不用。”朱槙道,“先喝着这个吧。”

等殿下离开后,下属便好奇地打开闻了闻。

这不是…六安瓜片么。

殿下什么时候喜欢喝这样常见的茶了?

第18章

元瑾回到薛府的时候天色已晚,但还是同闻玉将西宁战役讲了一遍。

闻玉竟能举一反三,心智敏捷灵活超出元瑾的预期。

元瑾觉得他在这上面果然有天分,才放下心来,叫丫头送他回去歇息。

等闻玉走后,柳儿跟她回禀道:“奴婢已经问过,崇善寺中的确住着定国公府的幕僚,是不是姓陈就不清楚了。丫头们对这个也说不上来,只说那幕僚是定国公不喜欢的,生活也很清贫…”

那便是对上了,元瑾心想,看来此人的身份没问题。

她准备让杏儿打水洗洗睡了。这时候崔氏却带着丫头过来,一进门便抱怨道:“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您可是有事?”元瑾对崔氏的抱怨一般都当听不到,问她。

崔氏坐下来,她手里拿着个檀色祥云纹细铜扣的锦盒,打开了递给元瑾。“这对雕海棠的金簪,是我及笄的时候,你外祖母送我的。”

金簪放在白绸布上,雕的海棠花栩栩如生,花蕊处还嵌了几颗米粒大的红宝石。金子有些分量,元瑾掂着都有些沉。虽是海棠金簪,却也不俗气,反倒是贵气精致。

看来外祖母的审美,是比崔氏好一些的。

“我嫌它样式不好看,一直没怎么戴过。当做你的生辰礼送你了。”崔氏说得别扭,元瑾却笑了起来。

崔氏就没有嫌金子不好看的时候,不过是想送给她罢了。

“多谢母亲。”元瑾让柳儿好生收了起来。

崔氏咳嗽一声继续说:“你如今十四岁了,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了。平日打扮得好看些,别穿得太素净了。”她说着摸了摸元瑾的头发,“我和你爹头发都好,你偏像你外祖母,头发又细又软,都不好梳发髻。簪子都不好戴。衣着也是,整日的没个喜庆,给你做好看的衣裳你都不穿,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让人操心…”崔氏絮絮叨叨地数落了她一通。

元瑾却没觉得不耐烦。

她前世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她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只能从太后、从父亲的形容中得听来。父亲说母亲满腹诗书,大家闺秀,温婉和气,反正没有一个地方不好的。

太后听了却笑,跟她说:“你母亲脾气最急,别人不合她的意,往往就从不来往。特别是你的事,什么她都要做到最好的,把你养得特别好,抱出来就跟个瓷娃娃一样好看。她得病去的时候,就告诉你爹啊,要好生照顾你,不能让继母欺负了你,否则她做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爹…你爹那时候半跪在她床边,跟她说,你若是今天死了,我明儿就娶个继室,也不会好好养女儿。”

“你母亲听了,气得直瞪着他。可你母亲终于还是去了,你爹却跪在床边痛哭出声,浑身发抖,我从没见他哭成那样…后来…”

后来的事元瑾知道,父亲再也没有娶过旁人。

每每她听到此处,都对母亲好奇不已。她很遗憾自己记不得这样的母亲,也很遗憾她和爹早早地失去了这样的母亲。

她突然在崔氏身上,找到了一丝母亲的影子,竟勾出了她心中温情的那一部分。

分明母亲和崔氏半点都不一样。

“我都记住了,您也早点睡了吧。”元瑾笑着说。

“记住有什么用,你啊就是太小,等你嫁了人,就知道为娘说的都是为你好。”崔氏最后还数落了她一句,又犹豫了一下,“你和闻玉的胜算能有多大,人家厉害的人不少呢。你的重心还是要放在自己身上,别为了这事耽搁了自己嫁人。”

她说的元瑾都应好,才好不容易把崔氏送走了。

元瑾拿着金簪看了一会儿才睡下。

*

次日定国公亲自考察这几个人,以西宁战役为范本,叫他们分析谋划。卫衡、薛云海都答得一般,卫襄的答案另辟蹊径,倒也不错。

而闻玉则出乎众人的意料,对答如流,且思路清晰,条理得当。竟叫定国公听了赞叹不已。之前他觉得薛闻玉虽然聪慧,却难免性子有问题。如今看来却问题不大,让他有些惊喜,觉得薛闻玉是个培养的好坯子。

这件事让薛云涛觉得很不妙。

他不像云海、卫衡二人,本来就得到了定国公府的赏识,也不像卫襄答得好。现在这唯一不如自己的傻子都得了赞赏,他岂不就成了最差的一个,若是现在他们当中要淘汰一个人,他岂不是就危险了。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上,将今日发生的事讲给了沈氏听。

沈氏听了眉头紧皱:“本来,你败给你大哥或是卫衡倒也罢了,他们比你强些,败给他们也不丢人。如今却是败给一个傻子,这要是说出去,你恐怕面子上也无光。”

薛云涛颔首:“正是这个道理。若说败给这个傻子,我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薛元珊和薛元钰在旁听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们也很怕薛云涛会选不上。

虽说薛家无论是哪个男孩入选,其他房的姐儿都有机会成定国公府继小姐。但总归还是亲生的兄弟姐妹可能性大,更何况她们本就不如薛元珍有优势,倘若薛云涛被淘汰,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这下两姐妹也没有什么互掐的劲头了,怏怏地看着彼此。

一想到定国公府的荣华富贵,想到京城那位位高权重、号称第一美男子的顾珩,如今就要失去了,简直是令人窒息。

薛元珊也非常的不甘心。她在薛家,入选的可能性仅次于薛元珍,她也曾幻想假如自己有了这样的家世和身份,是何等的叫人羡慕,现在一切都要化为泡影了,想想就不好受。

她也想挽救。

“哥哥,我说你们就这么傻坐着不成。”薛元钰却突然说话了,语气有些严肃,“你们要真的什么办法都不想,岂不是真的成全了四房吗?”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这傻妹妹说得有道理。

在这里吁声叹气,倒不如想些办法出来。

“那你想到了什么?”沈氏问她。

薛元钰的想法简单又直接,毫不思索地道:“咱们是怎么让薛云玺淘汰的,就怎么让薛闻玉淘汰呗!”

沈氏和薛云涛对视,别看人家薛元钰平日莽撞无脑,这时候倒还说得对。她们又不是不能使手段。

薛云涛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果决的阴狠。

当初他对薛云玺这样一个孩子都不会手下留情,如今就更不会对一个傻子留情了!

沈氏让两姐妹先回去休息,母子二人在房中秘密商量该怎么办。

而这件事,很快就通过沈氏身边的一个丫头,传到了姜氏那里。

她听了顿时直起身子:“她们打算对闻玉下手?商量怎么做了吗?”

“奴婢听得真真的!的确如此。”丫头答道,“后来二太太就屏退左右,奴婢便没有听到了。只知道有这个打算,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办法。”

姜氏坐了回去沉思,自然了,这样的事沈氏是不可能让她们听到的。

“这事你做得很好,日后有消息,你还可以来告诉我。”姜氏对她说,又让素喜包了二十两银子,做为报酬。“今儿额外给你多些,以后放出府去,也可以在外头置办两亩地了。”

丫头喜形于色,谢了几次姜氏,捧着银子回去了。

“太太,咱们该怎么办?”素喜道,“四少爷好不容易有了些可能性,他们便想对他下手!”

姜氏冷笑:“二房一贯眼界狭小,只会捡软柿子捏!我自然不能让她们得逞!”

幸而二房平日待下严苛,又十分抠门,丫头们的月钱都时常克扣。所以她收买了几个二房的人,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姜氏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元瑾。

她连夜去了元瑾那里。

元瑾听了姜氏的话,倒也并不意外。

她知道闻玉一旦露出锋芒,肯定会引来旁人的算计。但也没想到二房竟这样的急不可耐!

元瑾谢了姜氏:“多谢三伯母,我会注意防备的。”

姜氏道:“你且放心,只要你把你家闻玉盯紧了,薛云涛薛云海便都不是他的对手。坐上世子之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姜氏的话让元瑾露出一丝笑容,姜氏是不知道卫家那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她也颔首道:“我会盯好他的。”

姜氏也知道元瑾是聪明人,当初她挑四房合作,看中的并不是薛闻玉的天分,而是薛元瑾的聪明才智。元瑾不需要她多说。她同元瑾一起喝了杯茶才离开。

而元瑾则去找了父亲,将这事告诉他。

薛青山听了也是脸色铁青,当年二哥偷拿了他的文章去应选的事,让他耿耿于怀至今。如今他们家竟还想对闻玉下手!元瑾道:“桐儿毕竟年幼,我希望您能派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随侍闻玉身边。免得出现云玺那样的事情。”

薛青山想了想道:“我们府中正好买来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你给闻玉选几个吧。”

元瑾便便挑了几个小厮出来,专门安排了每日陪着闻玉去定国公府进学。不过由于是才进府,又不是买来的孩子,元瑾怕有什么底细不清楚,先暂时放在外院。

只是这样三四日过去,都未曾有什么事发生,难免叫人猜不透,二房究竟想做些什么。

一时间,有的人也放松了戒备。

定国公府进学是五天一次,再休息一日。这日因不必去定国公府,闻玉便在书房里读书。

他正在看书,桐儿进来,放下了手中装早膳的食盒,对闻玉说:“四少爷,您先吃些东西吧。”

闻玉嗯了一声。

随后桐儿便去给他支开窗扇,叫外头的阳光照进来。

闻玉就放下了书,正要打开食盒。

但随即他便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后退一步,凝神盯着食盒。

桐儿见此,有些疑惑地走过来:“四少爷,您怎么不吃?”

他说着正要帮闻玉打开,闻玉却伸出手阻止了他:“别动。”

四少爷除了偶尔应他一声,很少会跟他说话,桐儿更是疑惑了:“四少爷,究竟怎么了?”

闻玉轻轻摇头,道:“你别动,去叫姐姐过来。”

片刻之后,元瑾带着人走进来。食盒放在书案正中,闻玉和桐儿站在一旁,元瑾走过去问闻玉:“怎么了?”

闻玉思索片刻,跟她说:“食盒里…似乎有东西在动。”

元瑾眉头微皱,叫众人都退出去。对柳儿说:“你去找根长竹竿来,另去前院找几个身强力健的小厮过来。”

柳儿应喏而去,不过一会儿就拿着竹竿回来了,元瑾示意关上门,叫小厮从窗户伸了竹竿进去,将篮子挑开。

咚的一声盖子落地,突然一个东西从食盒里蹿了出来!众丫头小厮顿时惊呼,连元瑾都后退了一步,只见原是条蛇,那蛇落在书案上,斯斯地吐着红信子,它长约三尺,通体黑色,带有白色环纹。

“食盒里怎么会有蛇跑进去!”篮子是桐儿提来的,他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了。若刚才四少爷没有阻止他,他恐怕已经被蛇咬了。

元瑾道:“这蛇是剧毒的银环蛇。不会是自己跑进去的。”

寻常家中即便有蛇,也不会是这种蛇。这绝对是有人蓄意放进去的,至于是何人干的,那还能是谁,自然是蓄谋已久的二房动了手脚!他们的心当真是歹毒,即便是想淘汰闻玉,也不必用这样的死招!幸好闻玉机敏,否则现在恐怕已经没了性命。

元瑾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异常的愤怒,她是真没料到二房会下死手。

她先问小厮们:“你们谁会抓蛇?”

但是听元瑾说此蛇剧毒,皆无人敢去抓。

倒是背后有个声音说:“四小姐,我在家中时常抓蛇,不如我来试试吧。”说话的是个身长矫健,面貌普通的小厮,他性格沉静,平时都不怎么爱说话。似乎是因为家中受灾,只剩下他一个人,便卖身入了薛府为奴。

其实方才元瑾不过是想借机考验这几人,都是肉体凡胎,她怎么会无故叫别人去抓毒蛇。不过是想看看哪个最不怕事罢了。“不必抓它,去池塘边捡些大石块来,砸死便得了。蛇身也别扔了,找个麻袋装起来。”元瑾吩咐道,又问那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唤赵维。”

“从此你叫薛维,跟在四少爷身边贴身伺候。”元瑾淡淡道,那人立刻就跪下谢了。跟在少爷身边伺候,跟粗使的小厮可是完全不同的。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管家,比小厮威风八面多了。

其他几位小厮难免地有些后悔,早知道方才自己就上了,四小姐分明没有真的让人去抓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