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胸口堵着的那种气闷的感觉又是什么?是不是坚无不催的、叫后悔的情绪?
敖宣抬手抱着他的肩,低低开口:“席卿,你睡着了么?”
当然没人回答他。
“我今天,知道了很多事情……”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你曾折损千年修为就为我疗伤?觉得没有必要,还是没有机会说?”
“那时候我醒过来,却以为你从来都没来看过我……”
“我后来找你,为什么你不告诉灵素的事情,还要说那种话?”
“你这次回天庭,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不说清楚?”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东华清君一早起来便开始觉得后脑抽痛,试想谁受得了有人趴在自己耳边问了几百个为什么?这样子再能睡得好真是神人了。
他起床心绪不好,更是直接用抬腿踢了身边的人一下。
敖宣睡得正熟,感觉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眼中虽还有一丝茫然,但很快恢复清明。
“你现在清醒么?有多清醒?”东华清君抬手打呵欠,一面懒懒地又躺下去。
“很清醒。”敖宣支起身看他。
“那就好,你昨晚上不是有事要问我么,趁现在赶紧问。”
虽然爽快是好事,但是太过于爽快了又让人觉得心有戚戚焉。
“你昨晚吵了我一夜,现在又不想问了么?”
敖宣一个激灵:“你都听见了?”
“模模糊糊听清一点,我昨日下凡去了,看过灵素他们,累得很。反正今日没事,你有什么话就说罢,不用老是藏在心里。”
“你之前曾为我折损千年修为,后来又为灵素改写命格,这些为什么都没和我说过?”敖宣盯着他,越说越恼火。
东华清君看着床顶帘幔,语气平平:“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他将手臂枕在脑后,微微闭上眼:“我就是说了,你会信么?而且,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敖宣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将心里的恼火全部按捺下去:“这种事,只要你说了,我自己想一想自然就会想通的。”
“那个时候,我自己的事情都一团遭,哪来的心思管你在闹什么?白练灵君那时候不就说过了么,你和灵素才多少修为,比我小多少岁?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心思。”他拉过云被,挥了挥手,“你是听谁说的,是南陵么?他的话,你以后听过就算了。”
敖宣看着他的背,还是忍不住又问道:“那帝座呢?”他又回到这里,的确是注意到墙上的那幅画不见了。
“帝座?嗯,帝座昨日说,他是下凡洗清杀孽的,大概这一世过完就回来了。”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我答应过的话自然算数,再说,我同帝座这么多年的知交,你难道还要我同他割袍断义?”
敖宣嗯了一声,很是满意,别的不说,对方的确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转头看了看天色,方才蒙蒙亮,便从背后抱着他,将整个人都贴过去。
只是之前被弄醒过,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睁眼就可以看见眼前那一截象牙白色的、细致的颈项,便是有睡意也跑光了。敖宣等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在对方耳边道:“席卿。”
东华清君才刚开始朦胧,这一唤顿时清醒了大半,心中恼怒:“别叫我。”
“我想说,呃,我的伤已经好了……”
东华清君微微眯起眼:“怎么?你就这么等不及让我再弄伤一次?”话音未落,就被翻了个身,按在被褥上。
敖宣轻轻一笑:“席卿,我有时候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制住你呢?要不要,现在试一次,嗯?”
东华清君连运了两次仙力,居然都没能挣脱,不由悔恨自己的那千年修为居然给了他,此消彼长,真是不划算:“敖宣,你敢乱来一下,以后就等着苦头吃!”
敖宣用膝顶着他的背部,抬手抚摸对方的眼角,慢条斯理:“莫不是你觉得之前那一次该让你白上了?”
东华清君险些背过气去。这个家伙,真是典型的睚眦必报。
忽听敖宣笑了笑,语调温柔:“我刚才是说笑的。我等这一天,用了那么久,总不是一次都不让我得逞罢?”
“你又不是没做过。”语气稍稍软化一些。
敖宣气结,忽又失笑:“那一次都是几百年的事情了?”他从枕下翻出一个瓷瓶,动作轻柔地掀开对方的里衣:“我只想着你一人,一直都忘不掉。我不会再伤你骗你,什么都听你的。”
“那你还不快给我下去?!”
“……这个不算。”
东华清君忽觉有一股冰凉滑腻的东西进来,不由颤了一下:“这是什么?”
敖宣将瓷瓶摆到床头,语气淡淡:“是油脂,我本来还想慢慢来的,可惜实在撑不了。”
东华看着那个瓷瓶,恨恨地伸手去拿,还没碰到就觉得一种炙热疼痛的感觉袭来,一头摔在被褥里。他从未这般狼狈过,手指嵌进被子里:“敖宣,你立刻给我出去!”
敖宣也狼狈得要命,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脊背,低声道:“你放松些,不会痛很久……”他顿了顿,又道:“这一次之后,不知还要多久以后才能抱你……本来我也应该等的,可是……”
东华微微一怔,隐约听出些什么,慢慢放软身体。
开始钝痛到了后来变得酥麻古怪,他原本咬牙忍住的呻吟也渐渐变了味。只是最后敖宣低头吻上他的唇的时候,忍不住反手抱住他的背。
东华这一次睡了许久,只是隐约感觉身边有人起来,打来水为他擦身。虽然没有这个力气睁开眼骂他为什么身为水族不用仙法、还要笨手笨脚地那里不停地擦,但是心里还是能骂个够的。
敖宣似乎在耳边轻轻说了句:“……还有东海的事要去办,等我。”
最后,一个吻落在手指上。
东华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身边已经空了。
他闭上眼,敖宣毕竟不是不辞而别。
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个疑问没有过三日,他便明白了。
东海龙王亲自上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说话也磕磕绊绊:“清君近来可好?”
东华清君点点头:“还好。您亲自而来,可是有要事?”实在没这个闲情陪人兜圈子说客套话。
“是、是……关于小儿敖宣的。”东海龙王搓着手,一脸说不出的表情,“都怪我教子无方,才让敖宣这孽子对清君无礼了……”
东华清君点点头,语气清淡:“我大概懂您老的意思了。不过也不是他对我无礼,这天庭真能强迫本君的,也找不出来几个。若是我不答应,敖宣怎么也没法子。”
东海龙王手一松,茶盏顿时摔了个粉碎:“本来我们同南海还想结亲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南海是不肯把公主嫁过来了。可错就错在,敖宣竟然当着南海龙王和公主的面说了那些话,所以……”
东华清君一挑眉,语气严峻:“什么?”
“南海到天庭请玉帝公断,玉帝就判了天雷之刑。本来我也是来请清君说个情,三道天雷打下来,不管是谁都要化成灰了。”
东华清君不由苦笑一下:“我这就去。”
敖宣果真不是个省事的,被罚天雷之刑也是应该的。他这一接手,实在是后患无穷。可是却也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说到底,在他心里,终归觉得两人之间还是不能扯平。
待御风落在悬心崖之上,已经可以听见雷声滚滚,一道天雷重重打下来,映得暗沉的天色明如白昼。
他赶上两步,正看见敖宣身上火光一现,被天雷一震,吐出一口鲜血。
行刑的是南陵思君,看见两人过来也没多大意外,只是回头笑了笑。
敖宣身上正绑着捆仙的锁链,动弹不得,虚弱地抬起头看着东华清君,却勉强微笑着。
东华清君语气严峻:“南陵,现在还能不能停下来?我这就去找玉帝求情。”
南陵思君微微耸肩:“天雷之罚,怎么能中途停下?不过——”他话才讲了一半,就见东华已经朝敖宣走过去了,忍不住叹道:“色令智昏,我还是不要续起情缘了,情爱纠缠不是让人发疯,就是让人变傻。”
东华找到捆仙锁的结界之处,正要定下心来去解开,忽然被敖宣推开一步。他微微眯起眼,这个时候还有力气,看来还撑了一会儿。
敖宣轻轻笑着,语气虚软:“席卿,你走开罢,万一天雷打在你身上……”
“受刑的是你,怎么会打到我身上?”东华清君又靠近过去,手指间泛起淡淡紫光,拉起捆仙锁。突然手指上一麻,只听锁链叮当作响,敖宣伏在地上,已经是遍体鳞伤,气息微弱。
东华一把扯开捆仙锁,眼见着第三道天雷打下,连忙抱着他的腰往边上一推,地上出现一个深坑。
南陵思君摊了摊手:“好了,天雷之刑已经完了,我先走一步,向玉帝复命。”
东华清君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不已。他低□,将敖宣抱在怀里,语气温柔:“好了,你欠下的那些都已经还了,虽然拖得时候长了些,不过总归是还清了。”
敖宣吃力地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想握紧却没力。突然身上涌起一阵紫光,他感觉到自己正慢慢缩小,渐渐的,连说话也不能够。东华清君将手上的小龙抱在怀里,站起身微笑道:“敖宣,我们回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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