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一个以命相挟的女人。”

“嗯。”

听出叶岑语气不对,君临这才嘻皮笑脸地弯腰拦住叶岑“怎么你倒生气了? ”

某人从鼻子里哼了哼,然后就不吭声了。

“宋萍说你送过她‘永恒之心’ ? ”君临虽然觉得宋萍的话编得很没技术水平,但是为了哄叶岑开心,只好装作不耻下问的样子。

“当然没有?那时候爸想跟宋家合作,便一相情愿对宋家表示出联姻的意思。正好我拍到了宝石,有人告诉了宋萍,她就以为是送给她的。后来爸确实罔顾我的意愿办过所谓的订婚仪式。”

“你落跑了? ”

“怎么会? !我去了。准新郎致辞环节的第一句话,我就当着所 有人的面说不会娶宋萍。”

君临扑哧一笑:“还真是你会做的事? ”当时一定闹得人仰马翻。

“第二天就传出宋萍割腕的消息。”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叶岑始终认为宋萍自杀并不是因为有多爱他,更多的是向他施压,还有咽不下这口气。宋萍自杀之前打过电话给叶岑,他没接.后来宋萍就发了短信说要自杀.叶岑通知了宋家人,交给他们处理。在遇上君临之前,他周围大抵都是宋萍这样任性自私的女孩子,稍不顺意就以命相挟,在她们眼里,亲人的爱永远是 以肆意挥霍的筹码。可是君临不一样,当她用那双洞悉世亊的眼睛看他的时候,他甚至会感到自惭形秽,

“你没去看她? ”

“没有。如果去了,她会以为胁迫有效,之后就没完没了。”

叶岑说话的时候两道英挺的眉微微蹙起,显然极厌烦宋萍当时的举动。君临暗自叹息,他对自己不在意的人和事确实够冷酷,不过如果換作是她,也一样会这么做。

“你在美国发生车祸,她天天去医院看你? ”

“就两次。出于安全考虑,我后来秘密转院了。” 一顿,叶岑舒展了眉目,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

“伯父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这才是君临真正关心的*叶岑之前一直连名带姓地叫叶无羁,刚才却改了称呼,应该跟之前的谈话有关.

“他说常回家看看,他老了,只希望儿女绕膝。”叶无羁之前头发一直是染黑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叶岑看着他仿佛一夜之间生出的白发,拒绝的话便没说出口。

君临握住叶岑的手,轻声道:“我会陪你来的.还没看过你以前的房间呢。”她觉得叶岑正把过去时光的拼图,一块块交到她的手 中,让她能慢慢探索出他内心的全貌.

“好。下次带你看。”叶岑眯了眯眼睛,凑近君临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刚才你说什么《金粉世家》?你把我跟那个纨绔子弟比?

君临一听叶岑不满的口气就知道他一定没看过把小说过分美化的电视剧,便摆手笑道:“没有.你跟金燕西一点都不像。我也不是冷清秋.?

小说里的金燕西并不是深情款款的贵公子,而是个不顾自己妻儿死活的敗家子。他甚至在家族敗落,淸秋卧病的时候将她的珠宝拿去讨好戏子.光一句“看看你全身上下,哪一件姓金,哪一件姓冷”就叫人寒透心肺。而冷淸秋虽然顶着一个冰淸玉洁的名字,但骨子里却是个虚荣女子。

很多时候两个人分开了,旁人不过多问一句:“他怎么就变了心? ”

其实他何曾爱过。冷清秋于金燕西不过是新鲜二宇,不过是个追逐的游戏,一旦追到了手,便成了束缚。两个没有生存能力的人,仓促地用婚姻绑在了一起,而刹那芳华熬不过一季寒冬,君临还记得冷清秋写给金燕西的告别信开头的那句话:“秋此次不辞而别,他人必均骇然,而先生又必独欣然。”与“欣然” 二字相比,电视剧里的错过实在太过于美好了 ?

但君临知道她和叶岑不是这样.他们一定会成为联手打怪的最佳拍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叶宜说过的话,当晚君临就做了恶梦。 她梦见自己因为多用了几块钱的零花钱买文具用品,被刘俊用老太太经常使唤的“不求人”打得皮开肉绽,惊醒的时候发现叶岑正揽着她的肩,关切地看着她,君临一下子松懈下来,向叶岑靠去:“几点了? ”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小灯。叶岑继续轻拍她的肩,像哄孩子一 般:“三点?没事了?梦见什么了?

“被张林玉灌下毒药,像柯南一样大难不死.身体变小了.时光倒流回到小时候,被刘俊打,”

叶岑宽大的手掌在她背上来回轻抚,听闻刘俊打她,动作不禁一滞:“他以前经常打你? ”

“不能算经常。有过几次,每次下手都很重.” 一顿,君临轻声 道,“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身上潦了黑人的血,就注定被诅咒? 左桐替我挡过一劫,现在终于轮到我自己了. ”

叶岑大约能理解君临的心情?她其实并不是没有把君和当做父亲来爱,地只是太过于理智,所以更加不敢?但在君临心底,君和是她年少唯一的庇护者,是她的呼神护卫.而现在君和不在了,対俊这个摄魂怪又追了上来,想要吸干她的所有快乐,让她记起可怕的过去? “不用怕,你还有我。”

她是开在他心头的火中莲?从看到她第一眼起心里就落上了如来种子?过去是他错过了,但现在既然她已经给了他机会.他就能成为她的呼神护卫?叶岑把灯光调暗了些? “乖,睡吧?还可以再睡好几个小时?如果再做噩梦,我一定会叫醒你^ ”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再次袭来,蒙胧中君临听到叶岑低缓道: “其实我有洁癖,只有过你一个女人?"她甜蜜一笑,振着叶岑的手侧身睡去。

整晚叶岑都睡得极浅,早上五点半就醒了,他索性一边看君临的睡顔.一边思考如何平复这件事。

一连几天,叶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媒体才渐渐噤了声? 小唐建议叶岑,是不是给刘俊一笔钱,让他们一家滚得远远的.叶岑当时回答得很冷酷,对这种人来说,升米不是恩,斗米必为仇。怀柔 远不如强硬来得有效?但刘俊毕竞是君临的生父,只能反着来,先兵后礼,让他懂得分寸?

君临不知道叶岑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刘俊一家,包括刘真通通搬去了北方.她以为这件亊就此告一段落,便一心扑在了拿回君氏股权上,跟付鑫开始密切接触.

君临猜得没错,新上任的华邦投资亚太区主管付鑫是一个行事狠辣果断的野心家.他以迅當不及掩耳之势抢在Lawrence跟张林玉签约之前向总部递交了君临的报价,比张林玉的高出一截。Lawrence被提前解职,无法再代表华邦签约。可借张林玉行亊一直很小心,君临始终找不到她向Lawrence行贿的证据.

华邦将所持有的5%股份悉数出让,因此获利一倍以上的消息很快便充斥者各个财经板块的版面,自此,君临以君氏绝对控股者的姿态高调入主总部办公大楼.

君临站在顶层的董亊长办公室里俯瞰脚办公室的一角完全是仿造芝加哥著名的威利斯大楼建造的,脚底是厚厚的透明玻璃,身处其中,就像在数百米髙空的玻璃盒中飘浮?设计图刚出来的时候, 很多人暗地里嘲笑君和东施效轚,但玻璃屋落成之后,人们才发现这是君氏新推出的智能玻璃的绝佳广吿,玻璃外的特殊涂层既可以阻挡热量和紫外线,又能防止积垢和水潰?

君临不禁想起宋之问写的一句诗:“空中结楼殿,意表出云霞,”

她赤足站在冰凉的玻璃上,足底好似有风云流过?只有真正站上这空中楼阁,站上君氏最高决策者的位置.才能体会到什么是如層薄冰,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要在此处安身立命,必先做到无所畏惧。

几下敲门声传来.丁鹏在门外道:“君小姐,会议己经准备就绪,” 君临穿上鞋,再看一眼风云际会的脚下,反身走了出去?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君临在高管会议上态度非常亲和,包括对之前一口拒绝她査账的财务主管都和顔悦色?她向所有人传达了自己的意愿:做一个守成的君主.一切照旧.这样的表现与之前同张林玉争夺控股权时的狠绝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让人不得不怀疑之前打贏这场仗靠的是幕后军师叶岑.

更受人非议的是,新上任的君氏最高决策者好像完全沉浸在突如其来的财富带来的享乐中,不到一小时的晨会匆匆结束后,她便开着素有恶魔之称的兰博基尼LP 700直奔奢侈品店?

跟外界徧测的不同,车并非来自君和的馈赠,而是叶岑送的订婚礼物,新鲜出炉的座驾,放在市区开除了博眼球外,就剩下无法享受速度的憋屈感?不过君临收到礼物的时候毫不吝惜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欢。在她看来,热爱物质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在精神层面上享受物质和被物质磨灭掉精神,完全是两种概念,只要这份享乐得来正当便好。

君临在工作时间逛商场除了放烟幕弹外,确实是去买东西。她径直去了上次替叶岑挑选衣服的专卖店,很快选定了一副限量版的宝蓝色水晶袖扣?然后又去了商场顶楼的西餐厅,准备享用午餐。

因为还未到饭点,餐厅里人气寥寥,引座员给君临安排了景观位沙发四人座?君临在看菜单的时候,冷不防听见一个女声说:“就这里好了,我认识这位小姐.”

君哓棠挺着大肚子慢慢坐到了君临对面?她身上从前春花烂漫的少女气息已经荡然无存,也许是快要做母亲的关系,眼睛里却多了一 分坚毅。

“这顿你请。别担心,我不是故意来找茬,只是路过。 ”

君点点头?猜她应该是有话要说?

君晓棠将冰水拿在手里轻晃,涩然道:“我离婚了。"

君临倒是有些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

君晓棠现在在孕期.即便离婚是林志荣提出来的,也必须经过她同意。

“就是报纸上刊登你拿到公司股份消息的那天? ?君晓棠说得很平静。最初的撕心裂肺过去后,她反倒庆幸原来认淸—个人竞然这 简单?同样的,林志荣也认清了她究竞值多少身家?五千万对他的亊业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接下来怎么打算? ”

“我准备移民去新西兰.那里环境好,对我和宝宝都有好处? ”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 ?

“我只是愿赌服输? ”直到她跟林志荣离婚,洪斌才告诉她,其 实君和留给她的财窗远不止遗嘱上的那些.不过那是有条件的,如果三年内林志荣不离开君晚棠,那么这笔财富才会任她支配,当然,现在的情况是不必等到三年后了。林志荣连骨肉亲情都可以抛却,她无法再骗自己说他是爱她的。其实君和留给她最大的财富是都会她看清林志荣,看清自己,也看清爱情本身。

君划棠喝了一口冰水,轻声道:“洪叔叔都跟我说了,爸爸为了留给我这笔钱,大大损耗了公司的利益。”

前段日子疯传君氏海外投资失利,变卖工厂套现的事也并非空穴来风。投资失败虽然子虚乌有,但变现确实是为了她日后的优渥生活。

停顿片刻,君晓棠接着道:“阿姨让我起诉,跟你争夺爸爸的财产,我拒绝了。我们都应该尊重爸爸的遗愿,我做我的富贵闲人,你当你的商界女强人。”

她不得不承认,君和已经尽力将一切都安排得合情合理。现在,她得到的远远多过失去的,足矣。

“你会幸福的。”君临自问如果跟君晓棠交换位置,未必能做到像她现在这样洒脱。

君晓棠盯着君临无名指上的宝石看,叹息道:“你真的很幸运。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走之前红包总是要给的。她又尝试着乐观地想,现在结婚证跟离婚证的颜色是一样的,前者是喜结连理,后者是脱离苦海,同样可喜可贺。

如今好多女孩儿嫁人,都只看对方条件 ,爱情反而成了附加的了。男人骂女人虚荣势利,可像林志荣这样神清气攀龙附凤的男人今时今日也比比皆是。浮华往往令人误入歧途,而君临和叶岑之间没有任何世俗阻碍,他们要问的只是彼此的心。

这已是幸运至极。

君临不禁又想起《喜宝》。当女主人公得到巨额财富,她开始怀疑每一个接近她的男人爱她的钱胜过一切,她为了财富失去了爱人,失去了青春,失去了爱的能力。君晓棠说得对极了,自己真的很幸运。

这是姐妹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吃饭。回首过去,君晓棠憎恨过君临,而君临对君晓棠一起采取漠视的态度,但不可否认,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们都姓君,她们都是君和的女儿。

吃过饭,君临跟保姆一起,将君晓棠采购的儿童用品装上车,君临道:“家里的电话永远不会变。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

君晓棠伸出手,微笑道:“我们握握手吧。”

君临含笑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轻声道:“我想爸要是看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君晓棠含泪点了点头,上车走了。

股权的事暂时尘埃落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慢慢剪除张家在公司的影响力,在脱离家族经营模式的过程中完成上市计划。不过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君临预约了去医院洗牙。她穿过医院走廊的时候,碰到一对男女在激烈争执。

“我还有事,你自己进去。”男人三十出头,衣着和样貌气质看起来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他不耐地拂去紧抓她手臂的女人的手,转身就想大步离去。不知是他力气太大带倒了女人,还是女人自己松了手,身后的女人颓然跌坐在地,突然安静下来。男人抓住机会,转眼已经走了个没影。

君临这才看清坐在地上的正是钱维丽。她比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更瘦,仿佛跟草木一般被季节夺去了生机,整个人都透着萧萦的意味,眼神空洞而绝望。

君临上前扶起她,抬头瞥见刚才并未注意的妇产科挂牌。

倒是钱维丽先开了口:“你都看见了,我来做手术。”她的笑容里有自我鄙弃的成分,因而显得分外廖落。“方便陪我坐坐吗?”

君临的视线落到钱维丽斑驳脱落的指甲油上,想起刚才这双手被男人拂开的画面,静静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咱们谈不了上有什么交情。不过要是没人陪,我想我会逃跑。”钱维丽从小就好强,如此不堪的一幕被 君临撞见,她反而觉得横竖再丢人也不打紧了。

君临淡声道:“没关系,我不赶时间。”

“你知道吗,喜欢上一个人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当然不喜欢也是一瞬间的事。我以前分零食给一个男生吃,他把正在嚼的口香糖吐到纸巾里,我当时觉得他特爱干净特优雅,结果他吃完了东西,把口香糖又嚼了回去,把纸巾丢在了地上…我当时就感觉不会再爱了。没想到又走过来一个男孩儿,把地上的纸巾捡起来丢进了垃圾箱。”钱维丽悠悠说起往事,神情很像她抽烟时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睛,眼皮轻轻跳动,仿佛刚才的事已经忘了一干二净。

“那个人就是左桐?”

“是啊。”钱维丽想去摸皮包里的烟,又突然记起这是医院,手指便落在包的金属扣上进退不得。“我以为这次看得挺准的,没想到…”

群临明白她撞上的是一个最软弱的钱维丽,等今天的事过去,钱维丽会后悔对她说了这些话。

钱维丽一直在说,说她这几年碰到的形形色色的男人,直到电子牌上显示她的名字。

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去的时候,背景纤纤,让君临想起绷紧到极致的弓,随时会断。

君临一起坐在手术室外等着,看见钱维丽惨白了脸出来,扶她慢慢走到医院门口,替她拦了辆出租。然后君临就站在原地发呆,她问自己:要是没有叶岑,我会不会也像钱维丽这样,一次次地寻觅,一次次地失望,最终落得一身伤?

君临的手机里只存着一首歌——孙燕姿的《明天的记忆》。左桐走后,每一个为准备物理竞赛孤军奋战的夜晚,她都会一边单循环这首歌,一边做题。她喜欢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还喜欢那句宣传语:“每一个不想被忘记的瞬间,都默默地长成了记忆。不会被遗忘,只是等待被想起。”

曾经她以为只有忘记左桐才能得到幸福,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她完全可以在保有左桐的记忆下去争取幸福,因为她有叶岑。

君临抬头面对头顶的阳光,仿佛享受时光最温柔的抚触,然后她低下头掏出手机给叶岑发了一条微信:“领证除了户口本还要带什么?”

铃声很快响起,她微笑着按了接听。

叶岑本来在开高管会议,接到君临的微信立刻起身,抛下一屋子的员工大步走到会议室外打电话给她。小唐见叶岑神色激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跟了出来。

“你是说真的?”叶岑捏紧电话,另一只放在裤兜中的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嗯。”

“咱们现在就是!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君临被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兴奋感染,笑道:“不用。我开恶魔出去瓣。这样吧,我们各自回家去取证件,然后在民政局会合。”

反正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疯就疯吧。

“好,你等我。”叶岑挂了电话,对唐天道,“我现在去结婚,替我宣布散会。”

唐天顿时有点发蒙:“叶总,该怎么措辞?”

“照实说。”叶岑抛下三个字,起初只是大步流星地走,后来渐渐加快脚步飞奔起来。

于是,当天叶岑抛下全体高管去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连茶水间阿姨都津津乐道。

君临到的时候看见叶岑立在门口,身上穿的是求婚那晚的白色礼服,因而分外打眼。

“都没来得及商量穿个情侣装什么的,幸亏这样也比较搭。”君临身穿白色抹胸连衣裙,桃红色长款西装,跟西服同色的高跟鞋和唇彩衬得整个人明艳动人。

叶岑牵起她的手道:“很漂亮。我们心有灵犀。”本来他想买花,不过一路上都没看见花店,因而只带了只就准备好的对戒来。“进去吧。”

“等一下。”君临摸出刚买的水晶袖扣给叶岑换上,端详片刻后满意道:“颜色是不是跟永恒之心很接近?”

“嗯,我很喜欢,以后为你打架前我会记得先取下来。”

叶吟说得正经,君临却笑出声来。

因为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又已经临近下班时间,来登记的人极少,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两人领了证从民政局出来,叶岑突然有种恍若梦境的不真实感。

“咱们俩现在是夫妻,各开一辆车算怎么回事?”他就是不想让君临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我打电话让丁鹏过来把车开回去。”

“车就丢在这儿,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君临偏偏执拗起来:“不行,不会儿到了高峰时段这里就不允许停车了,会被拖走的!”

“拖走就拖走呗,你现在是我老婆了,车库里的车还不随便你挑?”

“笨。那能一样吗?这可是我的订婚礼物。哪有结婚第一天就把订婚礼物丢大街上不管的。”

叶岑对她的伶牙俐齿又好气又好笑,用这样的理由来堵他,如何能叫他不投降:“行行行。我们开这辆,把我的车丢这里。”

叶岑平日不喜欢招摇,开的车不管内饰多豪华,外观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偏偏喜欢让君临打着他的旗号招摇过市,所以才送了她一辆那么拉风的车。

叶岑把车一路开去了他们的母校。

空旷的球场上,头顶是层层叠叠的色彩,彤色与流金交织,蓝紫与青灰更选,互相渲染,彼此映衬。

极致的绚烂之后,往往是极致的沉寂。

叶岑牵着君临的手走在暮色黄昏里,突然觉得就这样直走下去,哪怕夕阳沉落,黑夜降临,心里也是安定的。

“其实高三的时候我就申请到了美国的大学。”

“你没去是因为我?”

“嗯,那时候我常常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你。”叶岑指了指一旁教学接正对主路的窗户。

君临将头靠向叶岑的肩膀。原来他高中毕业后默默等了她两年。

“开学第一天你是特意来等我的?”

“嗯,否则迎接大一新生那么无聊的活动,我怎么会主动参与。”

君临微笑着站定面对叶岑,执起他另一只手来,认真道:“谢谢你愿意等我。“

叶岑一本正经地躬了躬身:“不客气。愿为陛下效劳。”

两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传说中的新大楼前。叶岑摸了摸鼻子,道:“咱们朝南面走吧,那里有成片的桂花树。”

君临皱了皱鼻子:“桂花早就谢了。”

说罢便不理会,径自走进了大楼。大厅灯火齐聚之处果真高悬着一幅字——“何日君再来。”君临不懂书法,只觉写得极好。

她回头微笑道:“你不是带我来看这个的?”

“原先一直想让你看。现在你真的回来了,看不看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像是为了补偿过去错失的时光,一起吃了食堂窗口出售的廉价饭菜。叶岑架不住君临的软磨硬泡,生平第一次喝了他认为只有女孩儿才喜欢的珍珠奶茶。然后两人混迹于学生情侣中,在瑟缩的秋风里互相依偎着看了巨幕露天电影。看到男女主角的浪漫吻戏,他们像大多数情侣一样放肆拥吻。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将近午夜。君临先下车等着叶岑倒车。她突然感到有人趋近,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已被人用粗壮的手臂勒住了脖子,狠狠向后拖拽。男人身上的汗酸味混杂着沙石之气让君临感到快要窒息。

来人将冰凉的刀面抵上君临的脸,对跳下车的叶岑吼道:“给我钱,我要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