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决定中,国王的宝座、能使他名正言顺的佛牙、宝船上的巨额财富迷蒙了他的眼睛,他不肯善罢干休,于是命令绕道速行,务必要劫杀明军使团,而后攻击船队!

双方都在争取时间,你追我赶的向港口方向前进,高闯边撤边遗憾风向不对,否则他放火烧林,就不信亚烈苦奈尔这王八羔子敢追来。眼看出了这片密林里,他的心想放还没放下,突然感到了地面下传来一阵震动。

这不是巨木倒下时的震动,也不是马蹄纷乱焦急带来的震动,有点像地震,又有点像现代战争中坦克驶过时的感觉,高闯抬头一看,不由得暗叫大事不妙!

就见亚烈苦奈尔的军队还没有出现,但他的旗帜已经出现在后方不远的地平线上,旗帜上绣着一种白色动物,可能是锡兰的图腾,也可能是叛军的图腾,别人也许不太认识,可他却知道那是什么——大象!

“快走!”他大吼一声,督促手下向港口撤退。

他千算成算,就是没想到锡兰叛军中不仅有马匹,还以大象做为座骑。大象虽然看着笨拙,跑起来却很快,而且横冲直撞起来,威力巨大。他要尽快告知郑和这一信息,要早做准备才行。

他虽然骑在马上,但一直压在队伍最后,感觉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知道敌军追近了,回头一看,只能看到尘土飞扬,明白最前面一定是大批的狂奔战马,后面不远处就是象群了。

“这下要糟!”他心里暗骂,照这样下去,不出一柱香时间,他们就在对方的箭程之内了。这是在平原上,他们在逃,而对方在后面追着射,这不是活活给人当靶子吗?可是如果停下来对战,双方兵力是两千对五万,他们本来人数就处于绝对劣势,而敌军居然还有象群这样的超常规武器。如此一来,就算明军训练有素,是无敌铁军,仍然是没有多少胜算啊。

怎么办?

第四卷 锡兰篇之佛宝风云 第三十一章 破阵

正焦急间,耳边又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这声音听到高闯耳朵里无疑于喜乐一样,格外振奋人心,那是万马奔腾的声音,夹杂着盔甲相接的呛啷声,铁骑辚辚,威势惊人。

自大明使团从锡兰王宫撤退以来,高闯第一次纵马冲到队伍最前面,迎面赶上己方的援军。远远的就看到军旗上写着个大大的周字,显示着带队的是周闻将军。

援军人不多,大约三千多人的样子,最前面是几百人的铁甲军,士兵穿着银光闪亮的铠甲,高大的战马也披着甲,初看上去,宛若神兵天将一般。后面,步兵列队整齐,虽然在奔跑着,但步调一致,手中的盾牌和短刀长矛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可怕的寒光。

“周大人!”高闯人未到,声音先到,可就在此时,跨下坐骑腿一软,直直的向前扑倒,把高闯也甩了出去。

前冲的惯性太大,高闯摔出了五、六米远,好在他很灵活,护住要害在地上顺势滚了几滚,身上擦伤无数,最后拼力以手撑地才停下来,随后一跃而起,虽然身上疼痛,帅帅的POSE还是要摆,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呢,他高闯怎么能狼狈呢?

而这匹战马是高闯抢来的,这几天跟着他东冲西突,着实是累坏了,此刻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来。

“高大人可安好?”周闻勒住马缰,铁甲骑兵也全部停住,一阵马嘶长鸣,兴奋的战马四蹄在地上拼命刨着,似乎想立即冲到战场上去。

“我没事。”高闯急急地说:“周大人可有带火器?”

周闻一愣,没想到高闯上来就问这个,点头道:“敌众我寡,自然要以精良的武器取胜。高大人放心。”他说的文绉绉的,高闯可没时间和他掉书袋,继续道:“敌军约五万,骑兵为数不少。我们伐木取道,把敌军甩下了一些,但他们片刻就会追到了。”

周闻微笑道:“我带援军三千,高大人有两千手下,五千对五万,正好让蛮夷小国看我明军能不能以一敌十!”他说得信心十足,高闯也相信明军的实力。问题是周大人不知道象群的事。

“周大人,敌军后面有象群!”

“象——群?”周闻明显一愣。

“就是一群非常高大的动物。虽然没有马快,但是力大无穷,疯跑起来的时候,一切都能让它们踩成烂泥,而且普通的箭矢根本不能伤害它们。”高闯长话短说道:“只有火器才能对付。”

周闻也是个有名的武将,这时见高闯的神态。虽然想像不出象群的样子,却选择完全相信同僚,点头道:“要如何做呢?”

高闯略想一下道:“让铁甲骑兵跟我来,我们先冲散敌军前方骑兵,等象群过来,铁甲骑兵就撤退。”

他不用多说,只说到这儿,周闻就明白了战术,立即跳下马来,把自己的坐骑让给高闯。高闯也不推辞。翻身上马。此时,两千使节团与三千援军已经会合,而远处,烟尘近了,大批的敌军骑兵已经看得见影子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什么也不用多说了,光军一定是把消息带给了郑和。而郑和也一定是令港口的船队严阵以待,然后派出周闻带三千援军来迎接使节团。现在,他们只要把亚烈苦奈尔的军队歼灭,至少也要给他们重创,那么就算明军最后不得不撤退。就算这群锡兰叛军能冲过去、攻到港口。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只能是灭亡!

他举起长刀,这是命令铁甲兵集合的手势。马蹄声中,这些身披铁甲的将士和马匹迅速一字排开。马儿又是兴奋又是不安,鼻中发出吭吭的喷气声,四蹄不停的原地跺着,如果不是将士们勒紧了马缰,很可能立刻就冲了出去,这敏感的动物,比人类更早的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高闯站在队伍中间,紧张地目测着双方越来越近的距离,他从小到大打架无数,上船后群殴的次数也不少,还在海上遇到过现代海盗,狠揍过那些没品的、杀人越货的、连电缆都会偷的低级家伙,可是在来到大明以前,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这一路上,他打过称雄一方的豪强、和爪哇西王的小部残兵打过一场,还在海上围剿过陈祖义,打过真正的海战,但这么大规模的陆战却是第一次。

他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敢站在这里指挥,也不知道为什么周闻和这些铁甲兵们就能信任他,他只知道他的血都要沸腾了,感觉他天生就应该驰骋在战场上,就应该来到这里,打这场一定要赢的战事!

“冲啊!”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感觉到这是最合适的距离,他直觉地下了判断和命令,手中长刀往下用力一挥!

大地激动地震颤了,排列成行的战马像开闸的水一样冲了出去!开始冲锋时还是整齐的阵形,渐渐的,以高闯为首的人就冲在了队伍最前面,平行地队伍变成了一个箭头样,直直地插入了敌阵之中。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差点把人掀翻在地地撞击力量同时袭来,战场上的人在这一刻都无法思考,只凭借本能拼杀着。周闻的战马极其雄健,冲入敌阵后毫无怯意,越过了一个一个的敌军,直冲到敌军阵营的后方,连带着高闯及其后的几匹战马一起,像一把快刀一样,把敌阵割开了一个大口子,等他带着几名猛将冲上几个来回,刚才和还坚如铁板的敌军阵营已经被绞得七零八落了。

嗖嗖的的风声在耳边响起,那是敌军的弓箭手在放箭。其他的铁甲兵和战马都身披铠甲,虽然笨拙,但一来冲击力巨大,二来有很强的保护作用。

只有高闯,他跨下战马虽然神骏异常,所披铁甲闪闪发光,可是他却是不伦不类的赤膊。他本来穿的就是普通的布质军装,因为脱了上衣包裹精舍,这一路上又波折不断,连一件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此刻就这么另类的在战场上左冲又突。

这种古代的铁甲骑兵战,士兵们虽然也要求有些武功,毕竟不比马下步战,力气大、头脑清醒且冷静的人占有很大的优势,偏偏高闯这三项都具备,而且他拼起命来什么也不顾忌,乱箭齐飞,他理也不理,干脆把一切都交给自己的运气,在敌阵中杀出一条条的血路。

感觉跨下战马突然扬起四蹄,高闯连忙带住马缰,半转过身子一看,敌军已经被砍杀大半,明军虽然人少,但兵强马壮,武器也不是蛮夷之地的锡兰人可比,所以占了极大的上风。

而身后,灰色的一片,像扬起的一面面小旗一样,都是灰色的象耳,象群阵已经到了!

高闯呼哨了一声,率队撤向本方。锡兰叛军本来被杀得胆战心寒了,这会儿见本方象群阵到了,登时士气大振,冲散的队形再度迅速集结。只是他们反应得慢了一点,明军行动迅速、衔枚疾走,片刻就冲出了重围。

大家全伏在战马的背上,只觉得周围疾风阵阵,有的擦掠身体而过,有的就射到铁甲上,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身后,还有惨叫声传来,却不是明军,而是追击而来的锡兰叛军。他们不肯放过明军,不仅在背后放箭,还追击了过来。

此时周闻大人立即鸣鼓放箭,铁甲兵听到鼓声就伏下身体,掩身于马,明军的神箭一支支射向追过来的锡兰叛军,射得他们人仰马翻,被迫逃了回去,而铁甲兵慢慢远离射程,安全返回己方阵地。

“高大人打得好!”周闻大赞了一声,而高闯连马都下不去了。

马身的铁甲上,钉满了竹箭,但射入的都不深,少数浅浅的刺入马身,多数就夹在披甲的甲叶之中。再看其他弟兄,身上也大多带箭,其中一名士兵身上的箭只之多,好像个刺猬一样,虽然性命无碍,但显然受伤较重。只有他自己,一处箭伤也没有,马身上的一只箭紧挨着他的大腿,但就是没射中。

难道老天真那么罩他?!

“皇天保佑!”只听周闻大人惊呼道,同时嗡嗡的人声也响了起来。

高闯不用看就知道是象群近了,这给明军带来的震慑是不言而喻的。虽然有的士兵在暹罗时见过大象,但多数士兵没有见过,何况这还是这么大个象群。

“周大人,快准备弓箭和火器!”高闯建议道。周闻也是久经战阵的,象群带给他的震撼很快就过去了,沉着的指挥士兵把火器和带火的弓箭准备好。

象群越来越近了,明军中的每个人都很紧张,包括高闯在内。这么多的人,居然安静极了,每个人都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之声。

“准备!”周闻举起了佩刀,看准象群全部进入了火器的攻击范围,发出了攻击的号令!

锡兰人没见过先进的火器,不知道厉害,自以为象群无敌,骑在象背上的象奴弯弓搭箭,催促大象冲向明军,打算上方射箭,下方让大象踩踏。可才看清明军的样子,就见无数火光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平地而起!

第四卷 锡兰篇之佛宝风云 第三十二章 死亡边缘

如蝗的火器、炸药和火箭向象群直袭而去,象群瞬间被惊了,原本是有序地向明军冲来,现在乱成了一团。有的因为急停而摔倒,宠大的身躯砸的地面微微发颤,由于半天也起不来,绊倒了后面的大象。而更多的大象已经被惊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为了躲避这天火一样的可怕东西,四处逃窜。

大象这种动物,愤怒的时候会不顾一切地攻击伤害它的人,但火是任何动物的死穴,所以它们虽然惊叫着乱跑,但却不敢冲向明军这边,因为还有无数的火焰和雷声正是从这边而来!

只一瞬间,战场上的局势急转直下,锡兰叛军引以为傲的无敌武器为他们敲响了丧钟,失控的象群太可怕了,马匹、人类、武器全部被撞飞、被踩在脚下,惨叫声中,锡兰骑兵,以及其后的大批步兵宛如进入了一个巨大舂杵,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转瞬间就由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模糊的血肉。

高闯看着这一切,第一次感受了陆战的残酷,不过片刻的时间罢了,亚烈苦奈尔王的五万大军就死伤大半,由不可一世成为了丧家之大!这本来平静美丽的土地也变成了屠宰人类的地狱!

“追剿残兵!”伴随着鼓声,周闻下了命令。

受惊的象群已经四散逃走,铁甲兵重新上马,在被踩踏得凌乱不堪的平原上追杀仓惶逃窜的锡兰残兵游勇。高闯在这些骑兵之间纵马狂奔,身上到处是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眼睛也被鲜血染红了,只有杀杀杀,在野蛮的战争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只是他不知道,他勇猛的身影吸引了一双憎恨的眼睛的注意。眼睛地主人站在远处的一块巨石下,正是那块巨石保护他和他的亲兵卫队免受象踏之苦,保存了部分力量。这人衣着和马匹都是最华贵和上等的,神色间也颇为威严,正是亚烈苦奈尔王。

看着自己的五万雄兵转眼间死的死、逃的逃、多年经营训练,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象群阵毁于一旦,他心中的憎恨和心痛是无法形容的,特别是当他看到大明天朝的火器时,又是震惊、又是后悔。为什么当初起意与明朝为敌呢?假如他拼命示好,有可能借助明军之力一举统一锡兰。自己坐上国王的宝座。

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战场上那个赤膊的人,他不认识。但他听属下说,那个人就是取回佛牙的人、还是打死虎妖,赢得了当地百姓合作的人、也是带使节团顺利撤出毗伽耶·胡拔六世领地的人、他看得清楚,那个人更是带铁甲兵冲散他的骑兵的人、说不定想出火器攻象主意以及引来援兵的人都是他!

一切都是那个高大赤膊的人做的。他不容忍自己败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上!

“拿弓箭来!”他大喝一声。

他是力大无比的人,他是锡兰人的英雄,是他压制了穆斯林人和泰米尔人,连国王的宝座也早晚是他的,他不能容忍有人冒犯了他还能活着。

搭箭、瞄准、射出!亚烈苦奈尔王露出笑容,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必死于他的箭下!

高闯正杀得性起,耳边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眼角地余光看到一缕向他疾驰而来的阴影,似乎是一只凶鸟向他扑啄而来!

几乎是本能的,他侧身躲避。不过凶鸟来得实在太快了。他只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推了他一下,把他从马上掀翻在地。望着似乎变成血色的天空,他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中箭了!有一只箭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疼痛,他感觉不到,只觉得凉凉的。开始很微弱,之后那凉意就向全身扩散!

妈的,老子要归天!

他暗骂了一句。

原来老天不是对他好,前面不让他受伤,是有宗大生意等着他接哪!他不愿意向老天低头,奋力爬起。情不自禁地回头一望。他想找花想容。他想在死前看看那张可爱的脸。

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多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她,见她捂着嘴站在那儿,瞪着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他,那种绝望和伤心,那种恨不能代替他的感觉他一下子传递给了他!

他爱她!这一刻他明白了。他从没爱过一个女人,总以为爱的感觉会陌生,现在他明白了,当爱情到来的时候,不用考虑,你一下子就能明白。

他用力微笑了一下,再也支持不住,身体向后倒去。耳边只听一个士兵喊:“活捉亚烈苦奈尔,给高大人报仇!”之后,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高大人伤得很重,箭中左胸,箭上还有毒,若不是身体强壮,意志顽强,心口还留着一口热气,换做旁人,只怕熬不到回船。”匡愚说:“就是现在,情况也不稳定,气息若有若无,随时可能——”

“那现在要怎么办?”郑和忙道。

匡愚医生沉吟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下官的人力也只有尽到此了,一切要看天意和高大人自己的意志了。说坏,可能马上说好,也许一下就生龙活虎。”说着躬了躬身子。

郑和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半掩着门的内室。

他一心想要栽培高闯,总觉得玉不琢、不成器,所以派了高闯很多任务。前几次,无论多么危险难办的事,高闯都顺利的完成了任务,还会带来许多意外之喜。这一次,原本以为一件顺顺当当的差事却出了乱子,让他的爱将到了生死不明的地步。

这一刻,他非常后悔。

高闯是个栋梁之才,无论勇气、胆色、智谋、力量都是一等一的角色,失去就太可惜了。再说一年相处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据王贵通和周闻讲,这次高闯连立两个大功,在战场上若不是他,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战局,立下了这样的战功,最后却被亚烈苦奈尔王一箭射中,命在旦夕。

因为他的受伤,将士们拼了命,居然追出了五十里,把亚烈苦奈尔王一举成擒。现在在船上,一共有两名自称为锡兰王的人,一个是毗伽耶·胡拔六世,另一个就是亚烈苦奈尔王。整个锡兰正因为这两个人被捉这种突变的局势而动荡不安、束手无策。

而他也很为难。不能把两个人都带回大明,必须要留下一个,否则锡兰必乱上加乱,这不是天朝所愿,也不是当地民众所愿。那么留下谁呢?毗伽耶·胡拔六世没有治理国家之能,否则这个小小的岛国也不会四分五裂。而亚烈苦奈尔虽然很强悍,可是他总归不是正统,皇位的正统性偏偏是皇上最在意的,而且他还伤了高闯。放了他,全船将士不答应,那三个女人更不会答应。

自从高闯血淋淋的被周闻带回船上,那三个女人就没消停过。船上的事、锡兰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这三个女人更让他头疼不止。偏偏,每个女人他都不能太过苛责,因为她们一个是公主,一个很可能是未来的苏丹王妃,另一个,只要长眼睛就看得出来,是高闯的女人。

高闯回来后,船队没有立即开拔,一是因为锡兰局势未稳、二是因为和当地的商人还有生意要做、三是因为高闯身上的毒要用当地的草药来解,而这种草药才采摘下来时功效最好,过了三天就失效了,所以船队在锡兰还要呆些时日。而在这些时日中,谁来照顾高闯就成了三个女人争执的焦点。

按理说,公主可以下令,可是现在云想衣身份特殊,而容书记官更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决心,看样子谁不让她照顾高闯,她就要和谁拼命似的。高闯生命若断若续,这三个女人明白不能吵到高闯,争执不下的时候,只好找他来评理。

他帮皇上打过最艰苦的战争,他也帮皇上识破过最复杂的阴谋,可是他没办法摆平这三个女人。最后还是朱允文出的主意,说高闯伤重,应该静养,还是由大夫照料比较好。

高闯上船后,为了治伤方便,朱允文让出了自己的房间,也正因为如此,三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才没扩散到全船,只限制在了禁区。可是高闯伤重时,由匡氏父女照顾还好说,后来高闯虽然仍然昏迷不醒,但伤势也算稳定了,三个女人的争执再度开始。

这次还是朱允文出的主意,说让高闯自己选择。他让每个女人都去拉高闯的手,如果高闯对哪个女人有反应,就由这个女人来照顾。他本以为,人事不知的高闯对任何外部事物都不会反应,到时候仍然叫匡氏父女照料就好,可没想到,当花想容的手放在高闯的掌中时,高闯居然握住了。虽然他手指无力,只是轻轻弯曲,但那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他要花想容!

公主掩面而去,重伤初愈的云想衣面容惨白。高闯在生命垂危的时候自己做出了选择,大概这就是他内心最真诚的愿望吧!这个时候,一切的反应都是无伪的。

第四卷 锡兰篇之佛宝风云 第三十三章 他的爱情

疼啊!真他妈的疼啊!

高闯迷迷糊糊的,意识混乱不堪,只有那无边的疼痛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游走。好几次,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条昏黑的隧道,前面有一团团的白光,越是接近那光芒,身体上的疼痛就会减轻一点,似乎走到白光的那面去,他就不用疼得撕心裂肺了。

他生命的前二十九年,疼痛于他是家常便饭,到后来似乎连神经都麻木了,可这次的疼痛是如此尖锐,仿佛把他的身体都刺穿了一样,让他很想就那么跳到白光里,什么也不管了。可每当这时,他就觉得有人在呼唤他,那声音模糊着,一时猜不出是谁,却让他在隧道中流连不止,心里头放不下一件事。

走到白光那边,他是舒服了,可是会有一个人再也回不了家了。她会留在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人照顾、没人保护,孤伶伶的凄惨活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每想到这里,他心里的疼会漫延得比原来的刺穿之痛还要厉害,所以他一直坐黑暗中动弹不得,过了好久才有力气一点点爬到更黑的黑暗中,慢慢张开了眼睛。

真刺眼!真他妈的刺眼!难道他走错了地方,还是进入了白光之中?而且,刺穿痛感觉得更清晰了!

一滴滴水落在他脸上,难道下雨了?他的眼睛还没有聚焦,茫然四顾着,直到看清一张脸孔,看清她一滴一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容容小宝贝。”他一开口就是肉麻的话,麻得他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因为麻,疼痛好了许多,于是他沙嘎着嗓子,断断续续叫了好几遍,果然叫一声就舒服一点。她的气息是如此温暖。她滑腻的小手就在他的掌中,她落在他脸颊上的泪弄得他怪痒痒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安心,于是疲惫的沉沉睡去。他并不知道,他只是艰难地爬到隧道一头罢了,却让全船的人欢欣鼓舞,因为他活了过来!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他时醒时睡,但睡的时间越来越少,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并且开始吃饭,看着花想容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也时常起起色念,可惜现在他力不从心,因为他的胸口有一道极其难看的伤痕,像一条红色小蛇一样盘踞着,提醒着他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为了后半辈子的“性福”,他要安静,免得伤口裂开,让他一命归天。

这些日子来,来看望他的人很多,郑和、光军、老铁、小老虎牙和小星、几位一起打过仗的将军等人自不必说,就连王贵通也表示了一下,但花想容从来不让他多说话,好像他是个娇气包一样。不过这样被个女人管着,他感觉非常新鲜,也就不以为意。

“我想上甲板走走。”又过了几天。他能下床走路时,向花想容提出了要求。

“不行!”预料中地断然拒绝。

“总不见阳光和海风会要了我的命的,于健康并没有好处。再说,人只有在运动的时候,胃部才会停止蠕动得到休息。这些日子我一直吃。又是药又是补品,胃真的很累啊。”

“不行!”

“你看,你讲讲理。我身上的肌肉都松弛了,六块腹肌变成了一团腹肌,再不动就成废物了。”

“不行!”

“容容小宝贝,我得告诉你。你真像我妈啊。”

“你就是能口吐莲花。也是不行!”

“好吧好吧,我不和你争。和女人争的人都是神经病。不过,你至少要过来摸摸我的胸肌,证明我没有撒谎,不然让我摸摸你的,我好对比一下。”

“色狼!”

这是最后的定论。高闯无奈,只得继续忍着,把眼睛在花想容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盘算着等身体好了,一定要把损失补回来。反正他有狗一样的恢复能力,不久就可以生龙活虎了。

半个月后,高闯完全康复,其恢复速度之快,果然比狗还强。

他满船乱跑,到处受到欢迎,这让他分外开心,因为每个人都想被别人承认和接纳,他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也有遗憾,那就是他身体一好,衣不解带照顾他的花想容又开始躲他了。在船上跟他玩捉迷藏,他竟然硬是逮不到她!

本来,她照顾他的时候,他感觉很温馨、很幸福,心里还想着,老天对他还真是好,让他挨这一箭也不白挨,因为他更近距离的了解了花想容,对她有了新的想法和安排。现在,又要重新揣测她的心意,果然是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吗?

他并不知道他伤好后,花想容遇到了云想衣和六公主,三个女人说了几句话,正是这几句话这让花想容对他的感情有了疑虑,一时拿不定主意。

那天她帮高闯炖补品时,云想衣走进了禁区内新建成的小厨房。因为高闯这回伤得太重,需要随时煎药、炖补品、增补食物,如果厨房离他养伤的地方太远,不仅麻烦,也不会及时,所以郑和特意在禁区的库房边上为他设置了一个临时小厨房。

“我从没想过,高大人也是个有情的人。”云想衣突然说话,吓了花想空一跳,手中扇着小炉的扇子差点掉在地上。

“云姑娘说的什么?”花想容皱了皱眉。

她对云想衣的感觉很淡,因为她即没有轻视她,也不太重视她,除了云想衣对高闯的兴趣让她有些不安外,她们之间没有任何情绪上的交集。只是,有人说高闯的坏话,她本能地想要反驳。这船上还有说高闯无情吗?这一路上,每回不是他冒险?当危险来临,每回都是他挡在前面。为了死难的弟兄,他在竹枪会上单挑过爪哇人。他无情?他是最有情义的男人了!

云想衣一笑,虽然大病初愈,脸色不太好,但却有一番娇弱的模样。“高大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那是没说的,可我说的是他对女人。容书记官没觉得吗?他爱这个大海,对兄弟有情有义,可是他不爱女人。女人于他只是附属,永远也占据不了他的心,他的选择只是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上。”

“你的意思是,那天他抓着我的手,不是因为想让我留下,而是他无意的。或者他觉得我适合来照顾他?”花想容有点生气的反驳,但心里却颤抖了。因为她觉得云想衣说的也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