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醒目的,莫过于厨房门口地上,几道粗粗的拖拽痕迹。
一名警察走过来说:“在厨房。”
尤明许率先走过去。
一走到厨房门口,她就看到他们了。
靠墙有张木桌,他们就堆在木桌下。
最下面是个小男孩,看身长最多不超过5岁。他是脸朝下趴着的,从尤明许他们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屁股和双腿。
一个8、9岁的女孩,交叠在男孩身上。身上还穿着校服,全都被血浸透。尤明许可以看到她的侧脸,色泽惨淡无比。
最上面,是个女人,40来岁模样,趴在两个孩子身上,膝盖半弯着。她一只手臂压在身体下,另一只手臂自然下垂,没有做出拥抱孩子的姿态。女人身上好几处深深的伤口。
作者感言:
明天周日,例行休息。周一见!
第36章
靠墙有张木桌,他们就堆在木桌下。
最下面是个小男孩,看身长最多不超过5岁。他是脸朝下趴着的,从尤明许他们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屁股和双腿。
一个8、9岁的女孩,交叠在男孩身上。身上还穿着校服,全都被血浸透。尤明许可以看到她的侧脸,色泽惨淡无比。
最上面,是个女人,40来岁模样,趴在两个孩子身上,膝盖半弯着。她一只手臂压在身体下,另一只手臂自然下垂,没有做出拥抱孩子的姿态。女人身上好几处深深的伤口。
“他们是死后被凶手堆到这里的。”尤明许说。
许梦山点头,樊佳说:“否则妈妈不会不抱着孩子,尸体姿态也不自然。”许梦山说:“厨房地上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三人都静了一会儿。刚才那名警察继续说道:“根据邻居指认,还有现场发现的身份证件,可以确定母亲名叫谢惠芳,41岁,她是附近一家小贸易公司的会计。女儿曾子楠,9岁,附近小学的学生。儿子曾子轩,4岁半,在附近读幼儿园。
按照几位邻居的说法,谢惠芳为了省钱和休息,每天中午都步行回家吃饭。两个孩子都在学校,一般不回来。不过今天中午,一名邻居见到谢惠芳接了儿子回来,说是感冒了带回来照顾。”
“那里。”许梦山说。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客厅电视柜上,放着两盒打开的儿童感冒药。
“女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樊佳说。
“也是中午。”许梦山答道,他观察力敏锐,对法医学也有所掌握,在尸体旁蹲下,盯着他们说道:“他们死了大概6-8个小时。”
“女儿为什么要回来?”樊佳问。
“应该是为了这个。”尤明许拿起厨房柜子上的一张纸,那是一张小学夏令营活动通知,还写了缴费要求,落款日期正是今天。
“唉……”那名片警叹了口气,“造孽。”
“现场有遗失了什么东西吗?”尤明许问。
片警点头,答道:“主卧梳妆台上有个首饰盒,打开着,里面是空的。此外地上还掉了个女式钱包,谢慧芳的证件都还在,但是钱和卡都不见了。此外我们也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
“难不成是为了劫财?”樊佳性子急,脱口而出,“就为这,杀了三个人?”
尤明许说:“不要这么快下结论!”
樊佳顿时噤了声。
三人跟着片警,走向主卧,经过客厅时,尤明许抬头看了看,客厅窗帘是拉开的,楼间距不大,可以一眼看到对面楼住户家里的情形。此时有好几户人家,都在探头探脑往这里看。尤明许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许梦山把空的首饰盒和女士钱包,都装进证物袋里。
他们仨是最早赶到现场的刑警,老丁带着法医,还在来的路上。三人分散开,四处勘察。尤明许走进次卧,愣了愣。
房间的风格,一如这个家,简朴,廉价,没有什么特色。不过房间里有张半旧的书桌,上面放着高一课本、练习册。笔啊本子,乱糟糟的。旁边还有架飞机模型。墙上挂着个足球。
尤明许把片警叫来:“这套房子里,还住着个初中男生?”
片警立刻去问了,果不其然,一名邻居证实了,谢惠芳的外甥,李必冉,15岁,在附近的高中就读。平时寄宿,周末有时候会过来。今天是周一,所以他人没有出现。
“立刻通知。”尤明许说。
目前,尤明许还只窥见了这起案子的表象。仿佛隔云望海,一切都还藏在暮霭中。可她心里有种直觉,这起案子,绝不是入室劫财杀人这么简单。
她在次卧那张又旧又土的双人床旁蹲下,凝神想了一会儿。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旁边有人轻轻软软唤了句“阿许”时,只惊得她毛骨悚然。
她回头,望着眼前的那张俊脸。殷逢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蹲在她身旁。
尤明许一下子弹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眼他身后的客厅、民警,还有门口的警戒线。
殷逢也立刻站起来,就跟被家长抓到的小孩似的,有点蔫儿,还有点脸红,那修长的脖子,就这么低垂着。然后冲她举了举胸口挂的证件牌,小声说:“我级别高。”
尤明许看着他那张省厅特签的、几乎可以通行全省公安机关的证件,感觉太阳穴跳了跳。
“那你也不可以跟过来。”尤明许耐着性子说,“会干扰我办案,马上回去!”
于是,殷大作家又那副模样了,低着头,不说话,一副雷打不动的倔强小媳妇样子。尤明许往喉咙里咽了两口气,感觉稍微没那么堵了。她今天心里本来就不好受,这人还来添乱。她低吼道:“我说最后一次,回去。不然以后别住我家了。”
“阿许。”他轻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来面对这些。”
尤明许愣了愣,没想到他这句话说得还挺清醒的,他已垂头,转身,往门口慢慢地小步小步挪去。这姿态让尤明许顿时哭笑不得,也有那么一点点歉疚,迟疑道:“你……”
话还没说出什么,就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隐隐还有丁雄伟的声音。尤明许心中暗叫不好,丁队这个人,最烦不相干的人,干扰办案,会发很大的火。更何况还是这么严重的一个案子。
她伸手把殷逢一拉,又拽回屋里。殷逢一呆之后,刚要眉开眼笑:“阿许……”尤明许已板着脸,压低声音说:“你呆在这儿,不要让丁队看到。我不叫你,不许出来,听到了吗?”
殷逢不说话,那双眼炯炯有神盯着她,似乎是听明白了。这时丁队等人已走进客厅,尤明许把殷逢甩开,走了出去。
樊佳和许梦山之前在屋子其他地方勘探,所以居然没注意到殷逢进来——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越过有人把守的警戒线进案发现场的。此时许梦山从厨房走出来,看一眼尤明许,立刻就注意到她身后屋里还有个人影,投去询问的目光。尤明许面不改色,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结果许梦山已经认出殷逢了,又看看尤明许,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尤明许心口又堵了一下,假装没察觉。
法医立刻展开工作,众人也把手头掌握的情况,悉数向丁雄伟汇报。法医很快也有了初步结果,证实了许梦山对于死亡时间的推断——死者是在中午1点至2点间遇害,凶器是一把市面常见的西瓜刀。现场除了三名死者的脚印外,还有一个39码脚印。但是套了鞋套,墙上的血手印也属于凶手,戴着手套。凶手很可能碰过那个女式钱包和梳妆盒,因为上面沾染了一点血迹。
此外,樊佳汇报:“谢惠芳的丈夫叫曾强,在东北打工,已经联系上了。他最快要明天上午才能赶到。谢惠芳的妹妹、妹夫也已经通知,也是明天赶到。我们已经派人去中学,接谢惠芳的外甥了。”
听完所有人汇报后,丁雄伟稍作思索,就确定了侦查方向:“夏冬,你负责重点排查小区周围监控;洛平,你带A组,从失物这条线排查,重点查一下区域里的盗窃惯犯,以及最近半年的刑满释放人员。”
“是!”
“是!”
丁雄伟看向尤明许,眸光幽深:“尤明许,你带B组,对受害人和她的生平关系,进行深入了解,看看有没有发现。”。
“是!”
第37章
丁雄伟又说:“这起案件非常严重,受害人什么情形,你们都看到,我也不多说了。暂停所有休假,集中全部力量,给我火速破案!”
众人答:“是!”
每个警察脸上,都是风霜笼罩般的颜色。丁雄伟更是面沉如寒冰,众人刚要分头行动,就听到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说道:“重点查阿许那一条线就行了,其他人都是白费力气。”
尤明许平生第一次,有眼前一黑的感觉。她猛地抬头,望向众人惊讶的神色,尤其是丁雄伟那张冷肃无比的脸。他们都望向了她身后出现的那个人。
尤明许慢慢转身,看到殷逢双手插裤兜里,几乎紧挨着自己站着,胸口的振臂奥特曼图案尤其抢眼。他低头看她一眼,眼睛里含着很自信的笑,继续说道:“来的路上我看过了,小区人流车流量很大,监控摄像头却很少,楼下附近更是没有。凶手只需要换身衣服,就足以掩饰身上的血迹,混进人群中。
他心思缜密,有计划性,连手套脚套都带了。如果是偷窃惯犯,怎么会不知道中午家里有人,况且中午楼宇人来人往也不方便。他完全可以其他时间来闯空门。而且隔壁邻居明显比这家有钱,白天还没人,他却没去偷。种种迹象表明,他并非为了求财。拿走那些财物要么是为了掩饰,要么只是顺手。
这里楼宇间距小,声音也传得出去。可是他从进屋开始,就牢牢控制住局面,周围邻居没有听到受害者发出任何明显的呼救声。每位受害者都身中五刀以上,并且他还以这样的方式堆积尸体,泄露出非常强烈的情绪。所以我认为,这是一宗仇杀案,凶手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杀死谢惠芳。因为两个孩子是偶然回家的,并非他的目标。否则他完全可以挑选晚上都在家的时候来。
所以,集中所有精力,查我家阿许这一条线,更快,更准,更有效。”
满屋警察,一片寂静。
由于他说得太快太流利,那磁性的嗓音里,甚至还隐隐带着某种权威不容人侵犯的感觉,所以等大家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股脑说完,然后就一直瞅着身边的尤明许,一副翘首以盼表扬的样子。
众刑警:“……”
尤明许没理殷逢,抬了抬眼皮,偷看丁雄伟的脸色。果不其然,这头老狼静默一瞬后,脸彻底沉下来,冷冷地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刑警们都听说了殷逢的身份,还有他在公路连环杀手里,似乎跟尤明许牵扯不清。这时大家都不说话。丁雄伟的目光落在尤明许身上。
尤明许哪里是肯背锅的人,淡淡地说:“我想大概是他身上有段厅长发的专家证,外头的人拦不了。他找来这儿,是出于以前的职业习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哪里知道话音刚落,殷逢摇摇头,又扯扯她的衣角,说:“不是的阿许,我真的是来找你的。帮你们破案只是顺手。”
旁边许梦山没忍住笑出了声。
尤明许面无表情。
丁雄伟哪有耐心还听他们扯,当即吼道:“马上把他给我弄走!尤明许,再有下次,不相干的人带到案发现场来,你就滚去给老子守大门!”
丁雄伟挥袖而去。其他人都立刻散了,转头去做自己的事。只因为尤明许在刑警队,毕竟还是很有面子的人,又凶横,哪个敢触她的霉头。
殷逢也隐隐明白了,他家阿许似乎是挨领导批评了。此时站在原地不动,那张白皙得跟玉一样的脸,此时泛起了丝丝红晕。殷逢觉得,她脸红的样子,还真好看,似乎很少看到这样呢。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她发红的耳朵,然后飞快把手收回来。
她转过脸来。
殷逢刚想冲她笑,就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凤眼没有半点平时看他时的柔和温度,她说:“没听到丁队的话吗?滚,别再在我眼前碍事。”
——
尤明许离开案发现场,是在半小时后。许梦山打来电话,说已经安排好询问谢惠芳的公司同事和几个朋友。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没有警察愿意耽误哪怕一分钟。尤明许心里也清楚,今天肯定是个通宵了。
她刚走出屋门,手机响了。她一看,是陈枫打来的,直接摁掉。
结果刚下了几级楼梯,陈枫发了条微信过来:“尤小姐,刚刚殷老师给我发了条短信,电话就打不通了,人也联系不上。我现在就在案发地点附近,人进不来。真的不好意思,他一定又干了什么傻事,惹你生气了。只是医生说了,殷老师现在情绪和神智都不稳定,不能再受刺激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多多包涵,劝他回来,跟我回家去。殷老师没出事前,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拜托了!”
下面附了截图,殷逢发给陈枫的消息,只有一句话:
“我做错事,把她惹生气了。”
尤明许原地站了几秒钟,手机揣兜里,径直下楼。结果刚到二楼,就看到拐角处地上,赫然坐着的,不是殷逢是谁。他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脸也藏在阴暗里。
原来受了委屈被她骂走,就跑到了几步远的门外坐着。尤明许心想。
不用说,别的刑警也知道,他是她的人。身上又有通行证,所以才都经过没管他吧。
尤明许在他身后站定,说:“你呆在这里干什么?”
他身体动了一下,哑声答:“我就在这里吹吹风不行吗?又没在犯罪现场里头。”
还跟她倔上了?
尤明许抬头看了眼周围脏兮兮的墙壁,蜘蛛网和灰尘倒是不缺,吹哪门子的脏风。她说:“听话,回家去。我也要走了。”
殷逢还是不动,低头看着地面,来了句:“阿许,我很碍事吗?”
尤明许静默片刻,转头看着两人身后,老楼的格子镂空窗,外头夜色深得跟潭水似的,足以淹没黑夜里的一切。
她答:“没有,我刚才是气话。”
他静了几秒钟,又问:“那你和我在一起,高兴吗?”
尤明许那种胸口被人生生堵住的感觉,又来了。她慢慢无声吐了口气,说:“高兴,我当然高兴。”
殷逢身子还是不动,只是忽然朝她伸出一只手。尤明许忍了忍,把手递过去,让他紧握着。他握人的手,真的就跟孩子似的,没有什么十指交缠,也不是男人的抚摸,只是紧紧捏着,就像捏着自己今生全部的希望。
他说:“那你让我跟着你破案。”
尤明许:“不行!”
他的手立刻又缩了回去。
奇异的是,他此时的死缠烂打,并不像之前,令她那么上火。也许是陈枫发来的短信,让她意识到,眼前这个,到底是个病人。自己不该跟他计较。又或者是为自己之前的恶劣态度,她到底有点讪讪。静默片刻,她索性绕了个圈,走到比他矮几步的楼梯上,这样就和他面对面站着。
他把脸埋在双臂间,只露出那双眼,晶亮地望着她。尤明许脑海里闪过陈枫的话:吃软不吃硬。她是肯定不能带着他查案的,还得让他听话滚回家去。
尤明许伸出双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按住了他的肩膀。她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说:“殷逢,听话,回家去等我。这样我就会很开心,也很放心。否则,我真的还会生气。那我明天就不理你了,也不陪你吃饭散步了,足球也不买了。”
猛然间她的腰身被人一搂,心只来得及失重了一下。她的双手还在他肩上,整个身体几乎都倒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抱得很紧,脸和她的脸紧贴着,细细的热气就喷在她脸上。尤明许身子一颤,因为他另一只手还搭了上来,正好搭在她臀上,将半个浑圆的臀瓣,握了个满手。
她的身体已失去平衡,几乎整个被迫贴紧。大腿外侧贴着他的两条大腿内侧,那里带着一点让人茫然的温度。
他本来就生得很高大,根本就是把她整个从低几级的台阶上抱了起来,抱进了怀里。
尤明许愣了好几秒钟,陡然间气血上涌,刚要发火,就听到他低声说:“对不起。”
尤明许一怔,他抬眸,在很近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我自作主张跑来这里,害你挨骂了。”
尤明许原本发飙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来了。
“你先放开我。”她伸手推,可居然推不开,她也不能在楼梯上就把他给摔了,再摔个脑震荡?殷逢还是眼露固执地望着她:“我答应你,马上就回家。我已经知道了,刚才那样打扰你工作不好。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一下子又消失很多天。你能不能……每天都回来,让我看一下下,好不好?”
这辈子,尤明许还没有被人如此需要过。任何人,都没有。。
她沉默片刻,从他怀里挣脱,站起来说:“行,答应你。每天都会让你看到我。”
第38章
到了黎明破晓时分,尤明许带着人,已把谢惠芳身边的人,都筛过了一遍。有单位同事,有邻居,也有她在湘城的朋友、老乡、同学。
总的来说,大家眼中的谢惠芳,是一致的:要强、勤劳、顾家。说不上多善良,但绝不是个坏人,就是一个性子泼辣点的普通人。也因为性格,得罪过单位的一两个同事,但都是口角之争,不是多大的事。而且那两个人案发时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此外,她家虽不是大富之家,但有她上班,还有老公在外地开店的收入,经济条件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可能抚养两个儿女外,还让妹妹的儿子长期跟着他们。谢惠芳这边,是没有什么经济纠纷的。她每天早出晚归、单位家庭两头跑,也没有任何情感纠纷的迹象。
也就是说,目前看来,谢惠芳这头,没有什么人,有明显寻仇的动机。
尤明许单手搭在办公室窗台上,望着外头霭霭晨色,点了根烟,静静抽了一会儿,转身走到桌前,拿笔在“老公:曾强”这几个字上,画了个重重的圈。
这时樊佳走过来,说:“尤姐,有个情况:谢惠芳的外甥李必冉,案发前一天晚上就没有回学校。因为他经常旷课,屡教不改,所以学校也没太当回事。昨晚许梦山去接人,才发现不见了。许梦山带了几个人,找遍了李必冉常去的网吧、同学家,都没有发现!”
尤明许眉头轻蹙,与樊佳不约而同望向墙上贴着的本案所有相关人员的照片。之前大家都没太注意这个外甥,15岁的男孩,个儿高,清瘦,眉目秀气,目光有些拘谨,脸上微微带着笑,挺帅气的。
樊佳说:“所以现在我们不确定,案发时李必冉是否也在家里!但是已经确认,现场那个39码的血脚印不属于他。另外,不确定他是否被凶手带走,或者……也遇害了。丁队刚才下了死命令,必须马上找到这个男孩!”
一声令下,几乎所有刑警放下手头工作,全力寻找这名失踪少年。樊佳甚至脑补了一出变态大戏,神秘兮兮对尤明许和许梦山说:“你们说,谢惠芳没有任何仇家,家人都死了,只有这个好看的男孩子不见了。会不会,凶手就是冲他来的……”
谁知道呢?尤许二人不置可否。但无疑每个警察心中那跟弦都绷了起来。因为现在每分每秒时间的流逝,那名少年的性命,或许就危险了一分。
警察们首先排查李必冉日常活动范围内的所有监控,甚至组织大批警力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搜寻。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临近案发次日中午,尤明许已经超过30个小时没睡觉,又驱车或者步行跑了很多个地方,只感觉到太阳穴痛痛地跳,人也有点透支。丁雄伟大概也知道手下们这一下扑得极狠,大手一挥,让大家分批次轮流休息,每人休息2个小时!
许梦山、樊佳他们饭都顾不得吃,直接倒警车上呼呼大睡。尤明许头也痛得很,把自己那辆车引擎一关,刚想往后靠,脑子里偏偏闪过一双眼。
一双可怜兮兮又充满期待的眼睛。他说:明许,你每天一定要回来看我一下下。
尤明许愣了愣,自嘲地笑笑,坐直了,重新发动车子。
好在离家不远,开到楼下时,才过去半个小时。她还剩一个半小时。人懒得动了,她给殷逢发短信:“我在楼下,下来看一眼就走。”
此时,殷逢正在家里,很无聊很无聊地看一些据说“自己以前很爱看的犯罪案例”。尽管不想承认,但自己多像以前那个人一点,说不定对尤明许来说,就会有用一点。
不知不觉,就看得十分入神。手机响起,他摸过来一看,立马丢掉书,跑下楼。
他身上穿着居家的T恤短裤,脚上还是双凉拖鞋,“啪嗒啪嗒”跑到那辆警车前。陈枫不放心,跟在身后。
两人都沉默站立着。
隔着车窗,尤明许的睡颜看起来很疲惫,也有几分难得的柔弱。头就这么歪在椅子里,嘴巴微微张着,胸口轻轻起伏。平时总是洗得很干净的长发,此时有些燥乱地贴着脸。不过殷逢依然觉得很好看。
他突然就想起昨天晚上,在楼梯上抱着她的那种感觉。当时没在意,现在对着她的身体回味,突然就感觉到身体深处有什么地方颤了一下。
陈枫“啧”了一声,说:“他们这样的基层刑警,可苦了,看样子又没好好吃好好睡。要不我让人去给她准备点吃的,你待会儿送给她?”
殷逢:“还不去?”
尤明许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可心中总是记挂着什么。某个瞬间,惊醒了。
睁开眼,看到车窗外明亮的天光,依稀是自己家楼下。她稍微想了想,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一转头,被吓了一跳。
殷逢不知何时已坐在副驾驶位上,也不知今天又发什么疯,背微微弓着,似在发呆。看她醒了,他冲她笑了,笑得特别甜。
尤明许瞟一眼完好的车锁,也不记得自己睡着前有没有锁车,还是这家伙又开了锁。反正这位大作家以前就似乎古古怪怪不务正业,不仅自己驾车跑去找连环杀手,还是个开锁高手,随身还带着罪犯尤其喜爱的绑人手脚的束口带。
想到这里,尤明许忍不住笑了。刚想对他说话,察觉到喉咙里干闷得很。她一言不发推门下车。旁边就有店铺,店门墙角有水龙头,她蹲下洗了把脸,又漱口,感觉没啥气味了,才转身。
殷逢也下车了,就站那儿看着她。他心想她好像一只猫,这么爱干净。才睡了一小会儿,就要漱口洗脸。怕他闻到臭味吗?不知怎的,这猜想让殷逢心里甜滋滋的。。
尤明许一转头,就看到青年在正午的阳光下,笑得很开心。似乎每一天,他都这么无忧无虑,这么开心——只要她不抛弃他。
第39章
尤明许一转头,就看到青年在正午的阳光下,笑得很开心。似乎每一天,他都这么无忧无虑,这么开心——只要她不抛弃他。
本来天差地别,一辈子都凑不到一起的两个人。
尤明许走到他面前,抬手就给他额头上一个爆栗:“又在瞎想什么?”
殷逢飞快说:“没什么。”这才从怀里掏出那饭盒,递到她面前。
尤明许愣了愣。所以这家伙,一直佝偻着背,是把饭盒藏在怀里保温?她还以为他又在修炼什么奥特曼新姿势。
她接过,打开一看,是自己爱吃的两个菜,加半盒米饭。还热乎乎的。
“谢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