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隽筠看着绮媗:“我错怪你了,快起来。”额际的头发被儿子牢牢卷在指头上,甚至还不时放进嘴里吸吮,管隽筠笑着亲亲儿子的小脸:“看我抱着孩子,还非要来扶你起来?”
“不是。”绮媗拭了把眼泪,跟仙儿一前一后起来。
“从今儿开始,孩子不能离开我的眼睛。”管隽筠盯着把头发玩得不亦乐乎的儿子,为了让孩子玩得更尽兴,她坐在软榻上尽量伸长了脖子,头发垂下来就更长了。
绮媗还在抽噎着,看到这样子忍不住呲一声笑出来:“小姐的头发,这会儿都成了小公子的玩意了。”
“是不是,这又好了。”管隽筠脖子勾着有些难受,但是看到儿子玩得不亦乐乎,又不忍掰开他的小手抽回头发。反倒是抓住儿子的小手亲了又亲,这一下小家伙觉得痒痒起来,才松开了手指放开母亲的头发。
嘴里说是以后都让儿子跟着自己睡,可是到底没有亲手带过孩子睡觉。晚上小家伙一个劲儿的在怀里闹腾,管隽筠又没有奶喂他吃,还在在怀里拱了好久一无所获,终于大哭起来。
“去,去把乳娘找来。”管隽筠毫无办法,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片刻工夫,乳娘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外面进来:“夫人,奴婢就在这儿带着小公子好了。奴婢再不把小公子带着到处走好了。”
管隽筠把孩子交给他:“我哄不好他,你看看是不是饿了。”
“小公子每天夜里睡觉,必然是要吃饱了奶才肯睡觉的。”乳娘把小家伙抱过来,好像是闻到熟悉的味道,一下就往怀里钻。乳娘把孩子抱着到了一旁坐下,掀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看着儿子饥不择食的模样,管隽筠甚是安慰,却也有着无法弥补的遗憾。要不是当初自己身子太弱,太医根本不许自己喂奶的话,这件事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孩子最离不开的人不会是乳娘,而是自己。
“夫人,小姐带着小公子回来了。”碧霄笑吟吟地进了吴纤雪理家的花厅:“小姐已经到了门外了。”
“哟,可算是回来了。我就说这两日她必然是要回家来住两日的。”吴纤雪喜笑颜开,管隽筠早产是谁都没想到的,要是照着真正的临盆日期,或者孩子才刚刚满月,不过这次就是都过了百日了。
“嫂嫂。”管隽筠带着两个丫鬟进了花厅,福了一福。后面乳娘抱着白嫩可爱的稚儿,也跟着两个丫头一起福了一福。
“快给我瞧瞧。”吴纤雪从乳娘手里接过不怎么安分的小家伙:“生得可真好,瞧这样子就是个伶俐娃娃。”
“呀呜。”小家伙被人亲得有些不耐烦,努力往后仰,似乎要让人知道自己不喜欢被人这样亲吻。
“还会认生呢。”吴纤雪惊讶地看着管隽筠:“这才多大,就知道这个了。”
“皮得很,要是洗完澡就会在床上翻身,一会儿不如意就大叫大嚷。”管隽筠点头,扭头冲着后面的绮媗和仙儿点点头:“这儿可是回家了,只怕你们那些姐妹们都在后面等着说说体己话呢。都散了吧。”
“是。”两个丫头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玩心,在相府的时候两个人想要自由说笑都成了奢望。前天诸葛宸说要把孩子带到王夫人处,为此管隽筠真的是把孩子日夜斗拢在自己身边。不过第二天,丞相并没有再提起那件事,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绮媗看得出来,管隽筠对于这件事很在意,才会带着孩子回娘家。
“怎么了?”吴纤雪看她始终把孩子抱在手里,哪怕小家伙在怀里动来动去没有片刻安静,哪怕不能让母亲安坐片刻,但是管隽筠都没有松手:“非要在自己这儿才安心?”
“不让他离开我的眼睛。”管隽筠抱着儿子在软榻上坐下:“嫂嫂,只怕寒食节我不能回来的。”
吴纤雪点点头:“我知道,只是想着你这两日或许会回来。”说着往她手边端了一盏碧螺春:“新近的茶,味儿还不错。”
“哥哥有信回来?”管隽筠没空喝茶,只是把怀中的儿子换了个更舒适的位子,小家伙大概是玩得有些累了。挨在母亲肩上,脸颊贴得紧紧的。短短只是两天之内,母子之间就亲密多了。
“有信来,多多提起你。问你好不好,我跟他回信说是你早产,不过母子平安。”吴纤雪看着她青白细腻的脸颊:“若是不说,回来了岂不是要怪我。”
“总是要知道的。”管隽筠低头的时候,大概是玩得累了。小家伙已经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小嘴不时吧嗒一下,仔细一看好像还是吹了个小泡泡:“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孩子没事儿就得了。”
“筠儿,岫筠又有信回来。还在问你是不是有身孕了。”吴纤雪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收好的信笺递给了她:“你哥哥不在家,这话我怎么回复?”
管隽筠把孩子放在身边睡好,接过信笺看了看:“就说生了孩子吧。”绝不会只有这里的这一封信,上次不是还有人手里也有一封吗?如果他要讨人欢心,把孩子送去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我就这么回复她就是了。”吴纤雪摒退了所有人,就连身边的丫头们都退了出去:“筠儿,嫂嫂问你件事,你不许瞒我。”
“嫂嫂要问什么?”管隽筠从没见过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尤其是这种语气更是叫人莫名:“是出了什么大事?”
“好好的,怎么会早产?我听说你当日还进过宫,到底是怎么个因由?嫂嫂不知道别的,但是看着你长大嫁人,知道的你的性子。都说是长嫂如母,嫂嫂不敢自尊自大,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有事可不能瞒着嫂嫂。”吴纤雪拉着她的手到了窗下的软榻上坐下:“瘦多了,这哪像是刚做了娘的人,从前可是没有过的。”
第二卷变故第十四章赏银
管隽筠眼圈蓦地红了,鼻翼间窸窣作响:“有人诬陷他谋逆之罪,在兵部大堂关了好些日子。只知道这案子已经送到皇上手里,不少官员上折保本都没用。嫂嫂,这是要人性命的。谋反是多大的罪过,是谁都知道的。除了进宫乞求皇上开恩,还能做什么?”
“这事儿可是真的?”吴纤雪听着脸都青了:“好好的,被人诬陷谋反!”
“不知道,只是听说过后那个指望借此扬名立万的人,下了刑部大狱。”管隽筠背过脸擦过眼角,回转过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后来太医说是动了胎气,幸而是平素保养得好,只是早产并无大碍。”
“那你们?”吴纤雪顿了一下:“我听林嬷嬷回来说,好好的又跑出个什么青鸾来。还是什么二老爷的义女,这是个什么缘故?”这些话,吴纤雪没敢在信中透露一个字。就连早产也只说是有些不妥当,但是母子均安。不敢让管昕昀知道只言片语。
管隽筠的神色黯淡下来,只是片刻工夫就恢复如常:“没什么,这个青鸾也是我做主留下的。原就免不了的事儿,不过是一个丫头。凭她是谁,总大不过我去。”
“筠儿,要真是这样的话,嫂嫂就不会问你这些了。”吴纤雪满是疼惜地掠过她的额发:“你们真是…”哽咽了一下:“我看得出来。”
“嫂嫂,真没事儿。”管隽筠拿着手帕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难道嫂嫂信了嬷嬷的话,反而是不信我说的。”
吴纤雪愣了半晌:“别人说这话,我信。你的话,嫂嫂不能信。你从小就跟人不一样,很多事情都放在心里。岫筠张扬富丽,但是比不上你聪明。之所以你哥哥和我不放心你,就因为你替人考虑的更多,我们担心你自己受伤害。没想到还是有了这一天。”
“小姐,府里的赖嬷嬷有话要回。”绮媗到在垂花门外大声道。
“叫她进来。”管隽筠飞快地擦干净泪水,掸掸衣摆起身。
“给夫人请来,给舅太太请安。”赖嬷嬷已经由绮媗带着进来。
“好好的,你们夫人才回来一天就有人来回事儿。”吴纤雪对诸葛家如此行事很多的不满,却不能把这些话说给丈夫知道。她不知道被管昕昀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乱子。
“有件事要回禀夫人知道,所以才坏了规矩。还请舅太太恕罪。”赖嬷嬷行过礼后,这才朝管隽筠行了礼:“回禀夫人,夫人刚刚离府就接到乡间急报,说是二老爷跟二夫人昨儿个夜里殁了。老夫人叫奴婢来回禀夫人知道,请夫人的示下,这二老爷和二夫人的丧葬事宜倒是该怎么个办法。”
管隽筠木着脸听完:“青鸾姑娘不是总说那是她爹娘吗?府里的旧规矩,妾室父母的丧事多是赏的四十两银子。若是家生奴才,只得二十两。既然是二老爷和二夫人二老的丧事,赏她五十两。已经是额外开恩。我这儿走不开,赶明儿就是皇太后千秋,回来也是为了跟嫂嫂商量进宫贺寿的事儿。总不能为了这件事,连皇太后的千秋都不顾了吧。”
“是,老奴告退。”赖嬷嬷答应了一声。倒退着就要出去,管隽筠拦住她:“回去先看着,要是不知道惜福,这五十两先放着。只说是等我回去再说,不忙着赏她。”
“是。”赖嬷嬷点点头,估计这五十两银子是放不出去了。那位已经在府里闹得无人不知了,只是不敢在老夫人面前闹事而已。
“今儿叫人预备了你爱吃的几样精致小菜,不如咱们就在花厅里吃?”吴纤雪看她打发完来人,隐约印证了自己的担心。只是这个担心也只是转瞬之间,筠儿的心思就是自己都未必能捉摸得透。
“好啊,我还给嫂嫂带了些东西来。这是庄子上送来的几样新鲜山货,跟咱们家庄子上的山货不一样。嫂嫂看喜欢不喜欢,若是喜欢的话以后就叫人送回来。”管隽筠回过心神,已经是平时那个威风八面的丞相夫人:“我那天还吃了两个青团,还是四婶叫人送去的。”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四婶家,每次只要是去了就会有你喜欢的青团吃。”吴纤雪把她拉到一旁坐下:“从我做你嫂嫂开始,这姑嫂之间就比亲姐妹还好。”
“那是嫂嫂待我好。”管隽筠抿嘴一笑:“其实果儿也不错的。”
“果儿跟你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还能不好。你们打小就认识了,当时就说呢这要是做了一家子,只怕就跟咱们之间一样了。”吴纤雪跟她对面坐下:“只是听说她跟夫婿在边疆不得回来,要不可就热闹了。”
“她自然是不一样的,对自己夫婿都是直呼其名了。”管隽筠笑起来:“一点都不避讳,还没见过这样的。”
马车在相府门外停住,乳娘抱着孩子跟管隽筠坐在车里。绮媗过来掀起车帷:“小姐,到了。”
“那边影影绰绰的,谁的车马?”管隽筠扶着绮媗的手下来,不忘看看乳娘怀里的孩子:“睡熟了,今儿在外头都没闹腾。”
“还没见过小公子这么高兴呢。”乳娘点点头。
绮媗已经过来:“小姐,是丞相的大轿。丞相下朝回府,已经过来了。”
“嗯。”管隽筠微微颌首:“咱们进去,这儿有外人在。”
“是。”绮媗跟仙儿一左一右在管隽筠身边进了府门。
游廊上点着几盏白灯笼,管隽筠的脸顿时变了:“这是做什么?”旁边站着的小厮听到管隽筠的声音,已经跪了一地:“回夫人的话,这是青鸾姑娘让点着的。”
“换灯。”管隽筠紧抿着唇:“全给送到松云轩去,日夜不许熄灯。谁要是熄了,就给我提头来见。”
“是。”小厮们登时吓得汗流浃背,连连叩头。马上有人来换了硕大的羊角灯,上面映着丞相府三字,看上去明亮非常。
“先把孩子抱回去,外面风大怕招了风寒。”管隽筠解下外面的披风给了仙儿,乳娘答应了一声跟在仙儿后面回房。
“小姐,这都二更了。还是早些回房安置吧。”绮媗跟在她后面,不知道这要是一忙又要忙到什么时候去了。
“去把嫂嫂给我的东西拿到小套间来。”小套间是新近收拾出来的小书房,有些事情白天做不完,晚上都会拿到小套间去办。
“都过了二更了。”绮媗微微拧着眉头:“也不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要是过两天进宫去,被皇太后问起来,可怎么说呢。”
“你说什么?”管隽筠满腹的心事,就听见她在后面嘟嘟囔囔,转过身:“你就别跟着捣乱了,别忘了我让你做的事儿。”
“还是跟着小姐吧,要是不看着小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您才歇着呢。”绮媗跟在他后面进了小套间。
第二卷变故第十五章用强
“有些饿了,方才光顾着跟嫂嫂说话,又看着几个孩子在那儿逗着稚儿。”管隽筠打开手边的册子看了几页,有几笔账目还要很认真地看。本来还没想到这上面,嫂嫂在家的时候提醒自己的两件事,让自己不得不提高警惕。毕竟嫂嫂理家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古怪事情没见过。
“我这就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绮媗喜不自胜地下去。
对着跳跃的烛火,管隽筠不时在两份账目上细细做着只有她看得懂的记号。绮媗端了两碟小菜还有一碗细粥进来:“可是巧得很,去给小姐拿东西的时候,丞相那边的小丫头也在给丞相做吃的。”
“啊,什么?”管隽筠抬起头:“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小姐先吃饭吧。”绮媗苦笑着摇头:“只要是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陪着我一起吃吧,我看见你方才也没吃什么。”管隽筠指指身边的位子:“就只有咱们,哪有那么多规矩可讲。”
“小姐,不能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的过。夫人方才问我,小姐跟丞相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我都不敢说,只说是好得很。不过是丞相太忙了,小姐手里的事儿也多。”绮媗给她盛了碗紫米粥。
“就这么说,挺好。”管隽筠点点头,吃了两口粥:“比以前好多了。”
“还不是小姐教出来的,要是以前肯定又惹小姐生气了。”绮媗把两样精致的小菜送到管隽筠手边:“茄鲞还不错,是照着小姐说的那个法子做的。”
“也罢了。”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我跟赖嬷嬷说的事儿,怎么了?”
“问过了,说是闹腾得不像样子。丞相方才一回来,就预备到丞相那边去。因为是在外书房,才没去成。”绮媗唯一不清楚的就这两人前两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真是相敬如宾了。可是人家相敬如宾也还能说上两句话,这儿却连话都不说了。
管隽筠淡淡一笑:“原该这样,倒是可怜。”
“可怜什么呀,连赖嬷嬷都说呢,哭得像是鸡猫子喊叫的,别提多难听了。老夫人看见她就皱着眉,这是您不在家。要是在家的话,恐怕又来闹腾您了。”绮媗把热手巾递给她:“就不知道有什么好,还是让丞相这么惯着。”
“不能这么说,管岫筠也好,青鸾也罢,我不及也。”管隽筠放下手里的手巾,坐回案几后继续看她的东西。
“您跟丞相之间倒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好好的就成了如今这样子,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绮媗叹了口气:“小姐,没得叫那些小人钻了空子,不值当。”
管隽筠嘴角微微一翘:“但愿她能得偿所愿,长长远远的才好。”顿了顿:“你先歇着去,我看完手里的东西就睡了。”
“小姐可别弄晚了,前两日都没好好睡呢。”绮媗知道她的脾气,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都没说话,真不知道要怎样才好。
合上最后一卷东西,又把跟吴纤雪商量的要给皇太后贺寿的礼单再看了一遍,直到确信没有纰漏才放下。
反手关上小套间的门,远远传来四更的鼓响。水榭那边摇曳的烛光好像是外书房的地方,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却撞到人身上。抬起头,诸葛宸站在面前。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丞相。”
“还不睡?”诸葛宸冷着脸:“每天都在忙着宫里的事情,看样子你倒是时时刻刻不忘。”
“是。”管隽筠侧过脸:“片刻不敢忘记。”
“既是这样,孩子就不要在你身边跟着添乱了。”诸葛宸盯着她的侧脸:“明日起,把孩子送到母亲这边来。”
“不必了。”管隽筠看着倒映着灯火的水面:“不敢让丞相操心,母亲年纪大了更不能让母亲再添烦恼。何况青鸾不久也会有好消息,也不缺少孙儿承欢膝下。”忽然脚下趔趄了一下:“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诸葛宸已经把她扛在肩上,踹开小书房的门大步进去。‘哐当’一声,门又被闩上。重重把她扔在书房里的贵妃榻上,不由分说覆上她的双唇,在她唇瓣上用力啃啮着。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慌乱间撕开了她身上的衣裙。
“放开我。”管隽筠用力推他:“别碰我。”
“怎么,你还要让别人碰你?”不放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在上面留下一个个带着淤青的印记:“丢了我的脸不值紧要,丢了别人的颜面,可就麻烦了。”
“你走。”管隽筠紧皱着眉头:“痛!”
他的力道渐渐加重,根本就不管身下的女人能不能承受,一下滑进了她的身体:“嗯。”俯身看着她扭着的脸,眼圈红红的隐隐带着泪痕。看这样子,心底生出一丝懊悔。不免放轻了举动,下意识抱紧了她,慢慢啄吻着眼角咸湿的泪水。
管隽筠扭着脸看都不看他,诸葛宸侧躺下拥住她:“好些了?”
“你走吧。”嘶哑着声音,努力平静下来。诸葛宸的手划过她的脸颊,掠了掠贴在脸颊上的头发:“还痛不痛?”
“不痛了,你走吧。”管隽筠翻过身背对着他,凝脂般的肌肤上深深浅浅的淤痕映入眼帘。诸葛宸拿起丢在地上的外袍裹住她,穿好外衣后抱着她出了小书房。
荣立在不远处的栏杆处站着:“丞相?”
“去请大夫来。”诸葛宸冷森着脸:“夫人病了,不许任何人打搅。”
“是。”荣立领命去了。诸葛宸抱着她一径回房,乳娘刚给孩子喂完奶。听到门响,诸葛宸已经抱着管隽筠进来:“丞相?!”
“把小公子留在房里,你出去。”诸葛宸紧抿着唇,乳娘赶紧退了出去。
“好了,不哭了。”屋子里没有人,诸葛宸才把她放下,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管隽筠朝里面睡着,根本不看他。
叹了口气,诸葛宸把她捞进怀里躺下,一语不发只是抱着她。
“回禀丞相,太医来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荣立叩了叩门。
“嗯。”诸葛宸答应了一声,给她掖紧被子。系上外衣出来,摇车里的孩子被动静惊醒了,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人瞧。诸葛宸看着儿子的小脸,嘴角微微翘了翘。
拉门出去,并没有让太医进来。在外面站了一炷香的工夫,低声跟太医说着什么,太医不时点头:“丞相放心,微臣这就叫人送来。”
“嗯,有劳了。”诸葛宸点点头,转身进来。摇篮里的孩子不安分地扭动着,看到人进来,居然伸出两只小手讨抱。
诸葛宸还没见过儿子这样子,看着一双白生生肥嘟嘟的小手伸在外面,俯身从摇车里抱起他:“哦,抱抱。”
“呀呜。”小家伙手里拉扯着脖项间长命锁的缎带,小嘴咧得开开的:“啊啊。”
诸葛宸抱着儿子到了床边:“今儿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屋里躺着。有事叫人去做,我让荣立在外头守着。”
“不必了。”管隽筠背对着他,眼睛又红又肿。时不时还在抽噎一下,不自觉枕头已经湿了一半。
“你最好安生些。”诸葛宸怀里的儿子看到母亲,一个劲儿要往床上扑:“啊啊,啊啊。”
“这就会认人了?”略带着胡茬的下巴在儿子白嫩的小脸上蹭了两下,小家伙更是要往母亲那边扑:“啊啊。”
“就是不叫人安生。”管隽筠实在是被父子两个闹腾得睡不住,在被子里系紧了系带才起身,接过儿子抱在怀里。
露在外面的脖项间赫然现出两枚淤痕,诸葛宸修长的食指轻轻抚了上去:“还疼么?”
“丞相该上朝了。”管隽筠把裹得伶伶俐俐的儿子搂在怀里,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诸葛宸哂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第二卷变故第十六章稚儿病了
“丞相,夫人这样子待我,爹娘过世只给我五十两银子发送,还说是格外施恩,这叫我以后拿什么脸见人啊。”青鸾给诸葛宸端了盏茶过来:“我纵然是爹娘的螟蛉义女,如今又为着这个身份,就连做女儿都不成了。难道夫人多赏我几十两银子也不成?夫人回一趟娘家,打发奴才们只怕也不止这几十两银子,何况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回去。一心想着俭省,只是苛待了我而已。”
诸葛宸手里的笔在砚池里点了点:“夫人给了你五十两银子,已经是破例。照家里的规矩,只有四十两。多出来的十两,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我听说上次老夫人身边贞娘的母亲过世就是赏的四十两,难道我连贞娘都不如?”说着,青鸾又哭起来:“这哪里是不给我脸,分明是看着我在丞相身边,夫人心里不痛快,借机开法了我。”
“你想得太多了。”诸葛宸不耐烦地看着她:“回去忙你的去,等会儿带着人回去别少了东西。”
“是。”青鸾答应了一声,偷偷看了看诸葛宸冷森的脸没敢说话,退了出去。
诸葛宸走到窗前,窗外的水榭里正对着那日两人在一处的小书房。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皇太后千秋将至,不止是朝中上下都在忙着张罗,就是她都不得安闲。本来是要上折子请奏从简的,前方将士都在浴血拼杀,带着兵部户部筹措粮草,只怕耽误了军饷。还要看着前方送来的军报,思虑怎样才能永绝后患。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跟皇帝面上看去还跟从前一样。很多事情私底下好像皇帝更加倚重,甚至还要加封自己为太子太傅。当初父亲就是太子太傅,不过那时候父亲已经是年近不惑,而自己根本就不到那个位份,咋咋给自己这样的恩荣,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每逢这些事情,只要想到上次她在皇帝面前说的话,好像是自己沾了裙带的光。这条裙带还是她,她跟皇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听人说过,当初先帝商议给还是东宫储君的当今皇帝立后之时,曾经说过若不是年小,恐怕这凤冠不是当今皇后的。当初年小的人,除了岫筠和她,没有别人。先帝不会把这句话用到当今贵妃的身上,至于岫筠在先帝面前远不如她得宠,这是皇太后说过的话。
管岫筠写来的第二封信依旧是在问她是不是有孕了,管岫筠究竟想做什么?这对孪生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去把昨天叫人拟好的晋呈礼单拿来,我看看还差些什么。”皇太后千秋节不能有丝毫懈怠,管隽筠考虑好久,还跟吴纤雪共同拟定了一份礼单。
“这两尊西洋进献的捧寿屏风还有和田美玉的寿星不能有丝毫闪失。”管隽筠指着礼单上的东西:“要是我这儿都齐全了,就去看看家里,嫂嫂那边是不是也好了。嫂嫂那边算是家礼,益发是不能轻慢。”
“小姐放心就是,夫人已经让人来传话了,说是咱们家里的都已经妥当了。”仙儿年纪比绮媗小了一两岁,人又娇憨得多。说话办事还在跟着绮媗学,不过已经放心多了。
“嗯。”管隽筠点点头:“那就好。”
“夫人,青鸾姑娘已经带着人坐车走了。”专门负责跟着王夫人还有管隽筠出门的黎嫂进来回话:“依照夫人说的,赏了她五十两银子。”
“没闹腾?”放下手里鲜红的寿礼帖子:“不是还到处哭诉,说我待人刻薄的。”
“走的时候倒是没听见说这个。”黎嫂笑着道:“谁敢说夫人待人刻薄,这家里家外谁不说夫人体恤下情,把这府里园子里还有别院里的各处花草树木,都分给了各人打理。年下且不说各处孝敬老夫人丞相和夫人,就是想着夫人疼顾我们这些人,也该多给夫人磕几个头。”
“但愿都知道好歹。”绮媗拿着一摞厚厚的赏单进来:“小姐,这是宫里送来的。皇太后不知从哪儿知道小姐日日都在忙碌千秋节的事儿,说是难为小姐还想着念着。叫人送出好些东西来,都是小姐欢喜的东西。还有赏给小公子的几件玩意儿,特特吩咐小姐进宫的时候,把小公子也带去。皇太后要见见小外孙呢。”
“是。”管隽筠起身答应了:“可是给送礼出来的人打赏了不曾?”
“已经赏过了,出来传话的公公再三说,皇太后有吩咐不叫小姐一本正经进宫谢恩。有的没的麻烦,只消是大寿那天早些进宫就行。”绮媗把礼单送到管隽筠手边:“小姐,您先看看这个。”
“放那儿吧,现在没工夫。”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乳娘却急匆匆跑过来:“夫人,夫人。小公子忽的发热起来,额头上火热。喂奶喂水都不肯吃,一个劲儿的哭。怎么哄都哄不住。”
“什么!”手里的茶盏一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把裙子全都沁湿了:“怎么档子事儿?方才还好好的。”话音未落,已经疾步过来。
两个小丫头正围在摇车边,孩子在摇车里哭个不停。小脸涨得通红,管隽筠手探上了额头,一下缩回手:“怎么这么烫,快去请太医来瞧瞧。”说着伸手抱起了儿子,孩子的小脸贴在母亲脸颊边,不像平时那样依依呀呀说个不停。
“这可怎么好!”看到儿子这样子,眼圈都红了。抱紧了儿子在软榻上坐下:“还这么小,好端端的大人都受不得热,他怎么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