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奴婢知道了。"冬荷看了南华一眼,"可是公主,您一点都不生气吗?您是王妃啊,万一王上真的很宠爱楚寰妤的话——
"你是怕楚寰妤做了王妃,我的位置不保?"南华轻轻一笑
冬荷连连点头,一脸的担忧
"那我问你,我们来匈奴是做什么的?"南华放下杯子,压低了声音说了句
冬荷连忙小声回答道:"是来打探消息的。"
"時刻记住自己要什么才最重要,这座王府大宅我们始终是要离开的,想要做到精益求精就要想法设法靠近最有价值的地方,明白吗?"
冬荷想了想,突然惊愕地捂住了嘴巴,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公主,您的意思是——皇城?"
"我什么都没说,只想喝茶了。"南华公主轻轻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许是怕隔墙有耳。
冬荷也明白这个道理,连忙为她斟茶。
"坞佳知道这件事了吗?"南华唯一担心的就是她。
冬荷摇头,"应该暂時还不知道呢,否则依照她的蛮夷格早就烧了楼了,真是够的,竟还打起了皇叔的主意,她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瞧瞧,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她那样儿的。"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南华叮嘱了一句,"時刻盯着楼那边的情况,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及時让我知道。"
"公主,您放心吧。"冬荷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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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是睡了多少時辰,当楚凌裳再次睁开双眼時,窗棱上早已经洒满了夕阳,竟是黄昏降至了。
满室的温暖气息,入眼時缠着她的男人早已经穿过衣衫,见她醒了重新坐在床畔凝着她,眼神邪魅而优雅。
酸痛,随着身体微微的移动变得更加强烈,该死的男人,他竟然还能神采奕奕地坐在这里?
接触到她不满的眼神后,赫连御舜只是微微扬起低醇的笑意,大掌抚上光洁的脸颊,嗓音低柔,又透着不容拒绝,"今夜开始,来本王的寝房,知道吗?"
去他的寝房?
那岂不是让府邸上下的人全都知道她侍寝了吗?
"不,我不会去。"她轻轻蹙起眉,语气坚定拒绝,她躲他都来不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怎么可以跟他亲密无度?
"放心,任何人都不敢伤害你分毫。"见她似乎存在顾虑,他低头,温柔轻喃,眸中狂肆却不曾稍减丝毫。
楚凌裳垂下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映出深深的阴影,深吸一口气。
他凝着她半天,贴心拉过稠被,覆住妖娆魅惑的美丽,执起床边的皓腕,放至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如果真这般不情愿,本王也可视这楼为寝房。"
"你——"楚凌裳长睫轻颤,含恨瞪他,堂堂一介左贤王,没想到却是登徒浪子之辈!
赫连御舜却哈哈大笑,不知怎的,见她如此他就是想笑,心情也没由来的愉快。
楚凌裳实在看不得他这般得意,灿如明星的凤目已恢复了平日的美丽清澈,却凝着以往不曾出现的矛盾与困惑、还有几丝难以明了的痛楚——
"在这府中能伤害我的,哪有别人,恐怕只有左贤王你而已。"
"你乖乖的,本王怎会伤你?"赫连御舜怜爱地盯着她,轻声说道。
楚凌裳只觉得胸口发堵,一直深藏的话也不得不说出来,"你是王,所以顺者昌逆者亡是吗?大汉在你眼中成了一统中原的绊脚石,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惜用毒药害人,是吗?"
赫连御舜眼底的笑渐渐隐去。
"在汉宫之時,十皇子无缘无故中了一种奇异之毒,就是出自你手吧?当時幸亏我救助及時,否则十皇子就会丧命于当天。"楚凌裳与他对视,将心中的质问全部倒出,"为什么?你连几岁孩童都不放过,让我如何相信你所谓的承诺?"
就在那晚,她在药房的最后一个药格中找到了一瓶毒药,这毒药她认识,虽说不是害死师父的麻藤,却是当天十皇子刘彘中毒的药物,他的府中竟然会有这种东西,令她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凝在赫连御舜唇角的笑容彻底冷却了下来,眼底的柔情也倏然变得无影无踪,盯着她半天后,鹰眸微微一眯,俊颜贴近她,缓缓落下一句冰冷之言——
"你似乎还少说了一个人。"
楚凌裳的心"咯噔"一声。
"除了刘彘,你还有一个人不是也要质问本王吗?"他的脸几乎快要贴近她,生冷之气将她笼罩,"就是你师父寒蝉子,你在本王的府邸查了这么久,查到什么没有,嗯?"
一切原来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他竟然还可以不动声色地谈笑风生?
"你这个禽兽!"楚凌裳忍无可忍,将他用力推开后起身朝他怒吼了一声,他早就知道她知晓师父中毒身亡的事情,他一直在暗处像是看戏似的看着她如何调查师父的死因,甚至有可能他还在偷笑,偷笑着她是如何的蠢笨,这个可恶的男人!
很快,她的身子便被男人狠狠压回了床榻之上,微眯的眼神迸射出一丝冷鹜的锋芒,一字一句说道:"禽兽?别忘了你昨晚就是被禽兽破了身子!本王是禽兽,那你就是禽兽的女人,一辈子也摆脱不掉,本王说过会主宰你一生的命运,就算你死了,你也是本王的鬼!"
章节目录 卷四 152 藤花散
前一刻是温柔万千,如同春风三月融化积雪,鸟语花香尽情绽放;下一刻则是冷鹜无比,如同腊月寒霜,百花枯萎,在瞬间干涸凝冰。
这种反复难测的格许是只有赫连御舜才会拥有,轻柔時令女人砰然心跳,阴冷時令女人痛心疾首,他的话泛着寒气,像是锋利的寒冰钻进了她的耳畔,宣判似的霸道言语令上一刻的温柔全然退散,不知情的会误以为这前后原本就是两个人。
怕温柔是假的,暴戾的模样才是真。
楚凌裳抬头,清眸有一瞬的反感,却被很好地收敛,由刚刚略显激动的神情也转为淡然,"既然你已经提到了我师父寒蝉子,那好,我就请问王上,我师父他是中何毒而亡?
"是一种含有麻藤的剧毒,名为‘藤花散’,这种剧毒只产于匈奴国,其毒远远胜于中原的‘鹤顶红’和‘荷衣子’,藤衣散哪怕只需气味便可令人身重剧毒,任医术再高明之人都没有解救的办法。
楚凌裳听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逆流,藤花散,名字出奇好听,却有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毒
可这种心痛莫过于从赫连御舜口中听到的这些,他对师父所中之毒极为了解,甚至在说明的時候都毫无顾忌,他想告诉她什么?想要很明确地告诉她,其实师父就是他杀的
"想让我师父离开有很多办法,为什么偏偏选择下毒?"她淡淡问道,心已然如同刀割,鲜血一滴滴砸落了下来,就连嘴角似乎都泛着腥甜的血气味,藏于锦被下的小手早已经攥成拳头,她恨,这一幕令她如何不恨
赫连御舜依旧坐在床畔,居高临下盯着她看,黑眸有着墨汁一样的幽深,像是无尽的黑夜能够将人完全笼罩,深邃得吓人,良久后才淡淡回答道:"下毒,往往是最彻底的方式,与其得不到,那就毁掉。只有人死了,才不会有所作为。
"什么?"楚凌裳宁愿相信自己是听错了,得不到就要毁掉,这么说当初匈奴人曾经是有意想要得到师父的帮助,而师父是给拒绝了,他们在怕,在怕师父再次为大汉尽心尽力,就正如当初他老人家辅佐高祖皇帝一样,所以他们就杀了他
钻心的痛蓦地扩散开来,迅速窜到了五脏六腑之中
"人命,原来在你们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值钱?"
"其实你是想问,人,是不是本王杀的,不是吗?"赫连御舜突然轻轻掀开了锦被一角,像是早就料到她的拳头紧攥似的,按住了她的小手,轻抚在皓腕之上,类似叹息般地淡声说道:"在军营之中你心甘情愿被本王俘获,不就是想要知道是谁杀了你师父吗?"
她听见自己的心崩裂开来的声音,然后一片片的碎掉,化成了数不尽的灰烬,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将她的所有心思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百般羞辱她,只是为了让她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供他赏乐?正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在终于将这件事说穿的時候如此风平浪静?
她听不出他嗓音有任何的情绪变化,正如他的神情,平静似水。
眼底终于凝聚成绝望的光,凝着他,他手掌的温度仍旧落在她的皓腕上,甚至她能够感受到他掌心跳动的力量,一下下击打在她的之上,却有着一股子生疼。良久后她才压抑住胸口仿似被撕裂的痛楚,声音有些微颤地问道:"那么,是你吗?师父是你毒死的吧?"
坐在床畔的男人却没有回答,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她抬起眼眸望着他,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他的眼睛犹如黑暗的深渊,在那深渊之中除了令人窒息的黑暗,还仿佛掺杂着某些看不懂的东西,那东西似乎被压抑着,被无形的绳索捆缚着,隐隐翻滚,绝望挣扎,而她,就被他这样的黑暗而压抑的眼神所吞噬,围绕,束缚,再也走不出去
头脑除了绝望,就只剩下眼前的黑暗。
而他的吻,却旁若无睹地落下来,大手将她的手腕轻轻箍住,令她无力的、被动的、绝望地承受着,却在下一刻见到了他的微笑,她心底一惊,还没等挣扎,他低沉的嗓音就从他的唇传入了她的口中——
"所以你要乖乖留在本王身边,你已经是本王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得窥视和沾染,如果有一天你想着要离开了——"他微微离开她的唇,满意地看着被他吻得有些肿胀的红唇,扬唇浅笑,见她的眸光隐闪着,继续说完最后一句话,"本王会杀了你!"
危险的占有在轻描淡写间体现淋漓尽致,令她的心蓦地一收,如同被他的大手狠狠攥紧,颤抖不已,他的话藏着明显的警告,是一种霸道到令人发指的杀机!
他似乎承认了,又似乎没有承认。
空气中形成对持的暗流,管家辛扎却在这个時候推开了内室的门,这个点正是他送膳食过来,他和身后的两个丫鬟一同走了进来后就看到了床榻上的一幕,其中一个丫鬟惊得大叫一声,彻底将空气中的宁静打破。
"奴婢该死。"惊叫的丫鬟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生怕王上怪罪,另一个丫鬟也惊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也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全身颤抖着不敢抬头。
管家辛扎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大几乎都能塞下几个鸡蛋。
"退下去!"赫连御舜不悦地蹙了蹙眉头,低沉命令了句。
"多谢王上。"两个丫鬟见王上没有怪罪连忙起身,七手八脚地拉了拉管家,正准备朝外走,又听到赫连御舜扬声说了句——
"辛扎!"
"管家,王上叫你呢。"身后的丫鬟见辛扎还是愣了吧唧的模样,连忙提醒。
辛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声上前,"王、王上请吩咐。"
"马上备几套汉服来jin楼。"
"是,辛扎这就去准备。"辛扎一脸惶惶地转身要离开。
"记住,是女装!"
"啊?"——
章节目录 卷四 153 难解君王心(1)
走出楼的两个丫鬟余惊未散,其中一个手不停地在拍着,“吓死我了,王上怎么会在楼?他昨晚不是跟着左谷蠡王离开王府了吗?”
“吓死我了才对,你也是的,你说你鬼叫什么?万一王上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怎么办?我也跟着倒霉。”另一个丫鬟一脸埋怨。
“谁想到王上会在楼啊,而且、而且你也看到了吧,那个楚公子是用锦被裹着身体的,长袍散了一地,王上在他身边坐着,明明知道他是没穿衣服的,竟然还在那坐着,好奇怪啊,不过我总觉得楚公子头发散下来还挺漂亮的,像个女人似的。”
“要我看啊,说不定王上昨晚就在楼过夜呢,他们两个已经那个了。”
“哪个了?
“你傻呀,当然是侍寝了,我好像也听说了,王上其实前几天就在楼过夜呢。
“侍寝?”尖叫声从丫鬟口里窜了出来,“他是个男人,怎么侍寝?
另个丫鬟也有些迷糊,是啊,楚公子是个男人,怎么跟王上同房?思来想去,见管家辛扎心神不定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上前问道:“管家,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嘛?男人怎么侍寝啊?
辛扎没从刚刚的画面中走出来,被丫鬟这么一拉扯才定了心神,愣了愣,反应了好半天没好气地说了句,“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很闲是不是?还不去准备汉服?
“管家,不会真准备女装吧?”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王上吩咐准备就赶紧去准备,晚了王上怪罪下来我可不替你求情。”辛扎一脸的不耐烦,挥了挥手
丫鬟们赶紧散去了
待丫鬟的身影消失了,辛扎才一坐在地上,满脸的哀痛,王上啊,你怎么会有这般癖好?是男人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将他扮作女人?您要是真的想要女人,只要开口就有数不尽的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男人?
刚刚那一幕就在他脑子里盘旋着,挥之不散,心中更升悲凉,他就知道这王上昨晚上肯定是在楼过夜了,这楚公子就算长得再像女人他也不是女人啊,王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办才好?现在王上开始变本加厉,竟然要将楚公子扮作女人?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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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服送来的時候,楚凌裳正好从梦中惊醒,汗珠沿着额头滚落了下来,内衫濡湿了大片,头发贴在脸颊两侧,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醒了?是两个丫鬟笨手笨脚的惊醒了你吧?”一道丽影来到她的面前,拿过锦帕给她擦拭了一下额头,见她惊恐未定,坐了下来,“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楚凌裳这才看清来人是南华公主,在一边站着的是春梅和冬荷,两人正在整理一套套汉服,案几上摆放的尽是珠光宝气的金步摇和各样首饰。
“现在什么時辰?”惶惶不安的眼神渐渐隐去,她迷茫问了句。什么時候又睡着的?还有,那个人不见了。
“还没到落更的時辰呢,你许是只睡了一小会儿。”南华公主轻叹一声,目光不经意扫过她微敞的内衫之中,凝华上泛着深浅不一的红痕,微微敛下了眸子,她明白红痕的含义。
楚凌裳没有注意她的神情,只是喘匀了气息,只是睡了一小会儿吗?可她感觉像是睡了好久好久,如同经历了千秋万代,梦中不断闪过她所熟知的人,她看到师兄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看,连青袖都在鄙夷地指着骂她没用,师父全身是血,最后全身发紫地倒在了她的面前,还有赫连御舜,她看见他拿着一把利剑,锋利的刀尖直直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知道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就算是在现实之中,青袖和师兄也会怪她吧,怪她明明知道赫连御舜是该杀的匈奴人还委身于他,他们一定会怪她,会的。
良久后——
“你们怎么来了?”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悠远而茫然,将心底的痛狠狠压制了下来,却还是感觉呼吸不顺畅,那种莫大的悲凉和无助是她从未感受到的。
“寰妤,是王上吩咐我们将汉服送过来,又——”冬荷面色迟疑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又让公主过来为你梳洗打扮呢。”
春梅站在一边,也面色不佳。
楚凌裳一听,猛地看向南华公主,心底早已是惊涛骇浪,赫连御舜竟然命令南华来为她梳洗打扮?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但想要羞辱她,连同南华也一并羞辱了吗?
轻轻颤抖着,指尖早已经窜麻。
南华公主则看着她轻轻一笑,抬手拂去她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长发,又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内衫,柔声说道:“看来王上终于同意让你恢复女儿装了,也对嘛,你这么漂亮,天天穿着男儿装像什么样子呢?”
楚凌裳置若罔闻,一把将她推开后踉踉跄跄下了床,却因为身体上的酸痛双腿一软“噗通”跌倒在地,痛得她蹙紧了眉头。
南华公主见状连忙起身上前将她扶起,“凌裳,你要做什么?”
楚凌裳还是不说话,再次将她推开后走到了案几前面,猛的扯开了一套汉服,呼吸急促,眼神哀痛。
春梅和冬荷被她这般样子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又不敢,在她们的印象中楚寰妤一直都是淡然如水的女子,头一次见她神情这么吓人过。
南华公主站在原地,静静打量着她的行为。
前后一共五套汉服,全是白衣胜雪,小衣、中衣和大衣全都配搭有序,将汉服紧紧攥在手中,这是一套交领式样,腰间配有青玉雕鹗的带钩,领、襟、裾、袂、袪、袖、衿、衽、带、系,每一处做的都是出自汉人之手,在匈奴之地能够做到如此精致也着实难得。
她的手却在颤抖,脸色比案几上的裙衫还要苍白。
章节目录 卷四 154 难解君王心(2)
南华公主见她的情绪不对劲,担心不已,轻步上前,“凌裳?”
楚凌裳伸手抚过汉服,纤纤手指如同轻抚美玉,却窜过酥麻和疼痛之感,这些汉服做的如此精致,精致到几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凌裳,喜欢这些吗?王上知道你喜欢白色,命人吩咐了下来,我叫春梅几乎寻遍了集市才买到的,这裁衣的师傅原来也是中原人呢。”
何止是中原人?那师傅一定也是楚国人,汉服虽为中原人的服饰,但每个地方制作手艺都会略带不同,汉服之中,只有楚国才能将汉服中的袴褶(注:是指披在最外层的长衫)制成绛纱袍的式样,楚国人向来素以制衣美轮美奂著称,这种汉服穿在身上,犹若仙女翩然下凡,清新脱俗。
楚凌裳是楚国人,虽说自小长于山中,但身上穿得一向是楚服,如今再见这楚服,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
“凌裳?”南华公主不知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见她沉默的样子令人担忧,再度开口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楚凌裳挺直了身子,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压抑不住胸口上的窒息,良久后睁开眼,终于开口,不过声音却极为冰冷—
“公主,你远嫁匈奴,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华公主闻言一愣,春梅和冬荷也狐疑地看向了楚凌裳
“你到底为了什么?”楚凌裳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凌裳,你到底怎么了?我来匈奴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南华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能够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只为了一个刁钻蛮横的妃子?南华,如果真如此,你也太情深意重了。”楚凌裳知道她曾说过是为了栗妃娘娘,她是栗妃娘娘派来的细作,栗妃有坐上皇后之位的野心,自然要安排人手在各个环节,可是,依照南华的格,怎么会为一个栗妃如此费劲心力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才感觉到南华公主的隐忍力完全超过她的想象,就算她喜欢的是师兄,那么至少在这个府邸之中她是王妃,赫连御舜命令她这个王妃亲自前来为另一个女人梳洗?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就连春梅和冬荷的脸上都挂着无法容忍的埋怨和不忍,南华怎么还能够云淡风轻?
只能说,南华要的始终不止这些!
南华公主脸上窜过一抹尴尬,轻蹙着眉头,轻叹一声,“凌裳,我视你为知己,但有些事还是不要管比较好,正如我不会多问你的情况一样,我们同是一条船上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处事方式,这样难道不好吗?”
“你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楚凌裳胸口的窒息感瞬间爆发了出来,经过了昨晚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危险,有多么难以窥视,她颤抖着身子,朝着南华提高了嗓音——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命春梅和冬荷送来汉服,更不会命你来为我梳洗打扮,南华,他是个很危险的男人,你斗不过他的,别说是你,就连我的心思他都死死捏在手心了,了然于心,他明明知道一切却笑而不语,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羞辱我们,报复当初我们带给他的羞辱!”
“砰!”地一声,说到激动处,楚凌裳挥手将托着汉服的金盘扫落在地,紧接着又抬手夺过全部的首饰扔到了一边,金钗、珠饰散落一地,吓得春梅和冬荷一个劲地后退到南华公主身边,瑟瑟发抖。
南华公主也惊呆了,她没见过楚凌裳放过脾气,就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可今天她就在她眼前发泄着,拿这些汉服和首饰发泄着,一件件砸落在地上,襦裙、深衣散落了一地,又被她狠狠撕破。
也许,经过了昨晚,她再也无法平静了。
“南华,你明明知道当天他就是在郡主面前纯心故意,对你好只会将你推到更深的火坑,你明明知道今天你帮我梳洗后这府邸上下该用怎样的眼神来看你,你明明知道他就是一个没良心没人的,为什么你还要忍?为什么你不反抗?你到底要什么?”楚凌裳最后一句话几乎都是喊出来的。
春梅和冬荷已经吓哭了。
南华公主的脸色惨白,良久后才小心翼翼来到楚凌裳的面前,轻声说了句,“那么你呢?如果他就是杀害你师父的凶手,你会怎样?你会杀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