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道:“我也不想骂人。”手一扬,碎石向秦潭公砸去。

石头当然砸不到秦潭公,还未到身前就落地碎成粉末。

但秦潭公的脸色像被砸到一样。

“我其实只想打人,可他妈我打不过啊!”薛青道,“我打不了你们,还骂不了吗?你说天意让我做皇帝了,我骂你们又怎么了?要不你杀了我?你要能杀了我,就说明天意真不让我骂人,我就不骂了。”

秦潭公忽的又笑了,摇摇头。

“看来青霞先生只教读书,没有教你做人。”他道。

薛青淡淡道:“你也配说做人。”

“好了。”四大师沉声道,这一次没有停顿继续开口,“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我们错了。”看向秦潭公。

“潭公,这是我们三人的事,牵涉太多无辜了,元祝他有错,自己付出了代价,你对他有恨,杀了他也算是出气了。”

“天意什么的,没什么好证明的,人的对错都是自己决定的,跟天意无关,此事到此为止吧。”

“你已经当众认罪,宝璋帝姬天下皆知,是时候还朝廷民众一个安稳了。”

秦潭公上前一步应声是。

四大师看向宋婴:“我说过你是个孩子,此事与你无关。”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薛青啐了口。

“就她一个孩子吗?我呢?”她道。

四大师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再看秦潭公。

秦潭公毫不迟疑将手里的卷轴捧起,没有直接交给宋婴,而是递给了四大师。

四大师接过再次唤宋婴,宋婴看向他。

“你回朝去吧,秦潭公我会留在苍山。”四大师道,又看薛青,“你下山后也到此为止。”

“止你大爷。”薛青道。

秦潭公没有说话,恭敬的后退一步站在四大师身侧。

宋婴茫然的眼神渐渐凝聚。

“你拿去吧。”四大师看着她,“我已经在手书上写了宝璋的名字。”将手书书向前一递。

宋婴看着他,慢慢的站起来,走过来,伸出双手。

“从此以后没有皇寺,你我也再见。”四大师道,“你去吧。”

手书放在面前这双纤细的手掌中...

手掌的主人似乎不堪重负,身子向前栽去....

四大师伸手扶住她,但下一刻宋婴就站直了身子向后退去。

有人影从莲花瓣的山石后翻出将宋婴挡住在身后,同时寒光闪闪向四大师的面前,

秦潭公一步站在四大师面前,抬手挥动。

锵啷两声,两只飞镖跌落在山石上。

“你!”秦潭公喝道,要向前迈步。

“别动。”四大师道。

秦潭公不解但还是立刻停下脚。

“是的,别动。”

在不远处站定的宋婴说道,身边季重相护,看着四大师和秦潭公。

“再动一步你们都要死。”

死?

秦潭公低头看到一条灰黑的细线在脚下穿过,他转过头,看到四大师的手还保持搀扶的样子,手心里托着一颗黑色的铁丸,灰黑的线就是从其上垂落在地上蜿蜒。

“这就是当时差点烧了皇宫的那个道士留下的那颗雷火丸?”秦潭公道,“陛下说要研制成火器给军队用,必将天下无敌,只是那道士死了配方无人知晓始终不得。”

宋婴道:“是的,既然你对父皇的事如此清楚,自然也清楚它的厉害,我已经打开了机关,只要你们一动,它就炸了。”

“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秦潭公点头道,神情并没有惊怒,又看向她:“我以为皇后娘娘已经用了。”

宋婴道:“见不到杀害父皇的凶手,母后不舍得用。”

薛青哈的一声坐起来道:“喂,原来你也带着暗器和帮手来,说好的信任呢?那可是你的四大师。”

宋婴神情平静,先前的茫然呆滞半点也无。

“信任?”她道,“从黄沙道他没有当场指出你为假时,与我就没有信任了。”骤生变故,山顶凝滞。

四大师手托黑丸端坐一动不动恍若佛像,秦潭公虽然脚下只踩着一条线,但似不知厉害而不敢迈步。

“这个小子跟你上山,我们并不在意。”秦潭公道,“影卫不离左右,况且有薛青在,你戒备也是可以理解,却原来戒备的是四大师。”

宋婴神情漠然,道:“我当然要戒备他。”

“我是谁,天下人被薛青混淆,四大师难道也不清楚吗?却在人前做出这种姿态。”

她的视线看向秦潭公身后的四大师。

“先前我也不解你为什么这样做?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皇寺和大师是我大周楚氏的守护者,当然我可以理解你不是神,所以父皇母后的死被秦潭公欺瞒,你没有为父皇报仇,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却原来...”

宋婴说到这里笑了。

“却原来你是害死我父皇的真正凶手。”

“这样一想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秦潭公道:“我和四大师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听明白,这件事是你父皇错在先......”

“我父皇何错之有?”宋婴打断他,“四大师不也是说了吗?我父皇要杀他没有错。”

“那四大师要杀他,我要杀他,也没有错。”秦潭公淡淡道。

话题似乎又回到先前,永无止境。

宋婴笑了笑。

“秦公爷,这种事不是无关对错。”她道,“我是要做事,不是问对错,对错与我何干?”

薛青啪的击掌:“这才叫坦坦荡荡,做坏事就是做坏事,还要为了减轻心理负担而自我辩解,尤其是推给天意,那就是小人了,秦公爷你还是老了,不如年轻人。”

秦潭公笑了笑没有说话。

宋婴也没有理会薛青。

四大师轻叹一声:“那你是要为父报仇了。”

宋婴道:“确切的说,我是要完成父皇未完成的事。”

她的神情平静如以往,双眼深邃又闪闪亮。先前闻听过往的震惊失魂落魄似乎从未有过。

“父皇要杀你们而未成,那就由我来完成。”

.....

.....

薛青翻身跃起。

“那你们慢慢解决,我先走一步。”她说道,话音落人一掠数丈,向山下而去。

“季重。”宋婴道。

寒光一瞬间砍断了山顶的日光,长剑直向薛青的后背。

长剑未近,剑气已然入骨。

“黄居!”薛青几乎是同时喊道。

并没有人出现,只有寒光迎面而来,这是一柄长剑从山侧飞来,恍若流星,薛青伸手握住,没有回身顺势后击。

锵啷一声响,身后的长剑飞了出去,噗嗤一声没入一旁的石缝,颤抖发出嗡嗡响。

季重的长剑被击飞,人没有丝毫的停滞到了薛青的身后抬脚。

锵啷一声响,薛青的长剑也飞起刺入一旁的山石发出嗡嗡响,人翻跃向后,山侧再次有寒光闪,又一柄剑飞来,薛青伸手接住落地。

季重亦是落地,一只腿上裤子撕裂,只留下浅浅一道剑痕。

先前在黄沙道城,季重对对宋元出手的黄居出手,薛青救黄居,二人并没有直接交手,又因为宋婴围城,无暇与其缠斗,季重施然离开。

此次交手在眨眼间,薛青虽然毫发未伤,但被迫回到了山顶,被截断了下山的路,算是平手。

“你有病啊。”薛青骂道,“你打我干什么!你主子的仇人在那边呢,快去杀了他们。”

季重漠然不语。

宋婴看过来,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下山?”

薛青瞪眼:“废话啊,谁会认为自己会死,你不要犯傻,那两个人最厉害,你先专心对付他们哈,我们还年轻,你以后打我的时间多的是,你要分清主次,不要贪得无厌....”

话音未落人已经挥剑,因为季重再次袭来。

季重手中没有兵器,但整个身子都化作利器,尤其是那一双腿,与薛青的长剑相撞,发出金石之声。

长剑弹飞,但瞬时又有新的兵器从山侧甩出来。

弯刀挥出一道弧线,季重的身子诡异的扭曲,险险的躲过,抬起的腿宛如刺出的长枪,锵啷一声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