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次海全是动真格了。”暂时从最前线退了下来,楚飞扬手指点着地图上朝城的标记轻笑不已。

海全啊海全,你就是过分谨慎过分小心,因此错失了许多次的好机会啊,只守不攻迟早会弹尽粮绝的。

只是,前段时双方虽有争斗,却不见海全这般紧揪着他们不放。而从这两两军的摩擦厮杀中,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仿若海全是故意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朝城,不想让他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其他的事。

思及此,楚飞扬眉头微微一皱,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却有些捉摸不透海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孟涛见楚飞扬一盔甲上血迹斑斑,往俊朗的容颜亦是灰黑一片,不开口劝道:“王爷,连续厮杀了这么久,您歇息会吧。”

帐内的一众将领见楚飞扬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纷纷有些不解。但大家跟随楚飞扬多年,均是知道楚飞扬的脾,没有万全的把握,楚飞扬绝不会浪费时间浪费兵力与海全相斗。更何况双方激战两天两夜,楚王军这一面还未占到任何的上风,在这样的状况下楚飞扬表轻松,看来王爷心里早已有了定论。

楚飞扬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不安,微微充血的双目中重新散发出炯炯有神的光芒,不见一丝的疲态。

心中将近收集到的报整合在一起,楚飞扬招手让所有的将领靠近,开口分析道:“齐靖元已经传来消息,近将会与海沉溪交换人质。这半个月来,海全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定是十分担心两个儿子的安慰。奈何他此时在西北面,而海沉溪等人却是远在京郊,加上咱们这段时不间断地进攻朝城让海全分乏术,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海全不能亲自到京郊,便只能多派兵马前去,以防齐靖元对海沉溪以及海越下杀手。”

“海王素来疼海郡王,想必定会多派人马,届时韩侍郎配合北齐太子一举歼灭这一部分人,咱们也算是去了一块心头大患。”孟涛听着楚飞扬的分析,接着开口。

只是还有旁的将领有些担心那北齐太子会临时倒戈,便提出疑问,“王爷,北齐太子为人诈残忍,他此前协助海王夺了咱们不少城池,此时却又帮助咱们,难保他不会借机想吞并咱们西楚。现如今这交换人质的地点又是设在京郊,加上韩侍郎又从未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万一被北齐太子制服,咱们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此言一出,其他将领纷纷开口说出隐藏在心头的疑问,均是对齐靖元的人品德行守十分的不信任。尤其去年乞巧节齐靖元率兵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京城斩杀了不少西楚百姓之后,大部分将领对于齐靖元其人的印象便相当不好,认为与这样的人联手,无疑是与虎谋皮,实在是太危险了。

楚飞扬静心听着众人的意见,心中也知众人对齐靖元十分不喜欢,待大家的议论声停止,楚飞扬才开口,“大家的担心,本王均知。不过,既然本王敢与齐靖元联手,自然不会让他趁机作乱,北方边境的五十万军已是蓄势以待,齐靖元若敢有半点差池,五十万大军便会立即挥师北上。”

众人听完楚飞扬的话,心头的焦虑不安顿时烟消云散。只要有王爷的一句话,即便是让他们肝脑涂地,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跟随楚飞扬这么多年,所有人均清楚楚飞扬为人的谨慎与小心,想着北方边境还有五十万大军,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是归于原位。

“明威将军。”见此事已经谈论完毕,楚飞扬点名明威将军杜荣辉。

“王爷,末将在。”杜荣辉快速地站到楚飞扬的面前,等候楚飞扬的指派。

“近粮草运输的事,本王是交于你和苏启共同负责的。苏启是漕运使,对于粮草运输一事极为清楚,可就是太清楚了,也让他浑水摸鱼了捞了不少的好处。如今玉乾帝被杀,咱们此次与海王辰王一战已是背水一战,若没有容家在背后的支持,咱们是绝对不会支撑这么久的。可就是这样的状况下,苏启竟还想着发国难财,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楚飞扬将所有的事尽数托付给了自己的心腹们,自己则只带兵打仗。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军中的事。军中所有的事,调兵遣将、粮草运输,甚至是药材是否及时运到军营,楚飞扬的心中均有一本清晰明了的账目。

“回王爷,末将正要向王爷禀报此事。”说着,杜荣辉从怀中掏出两本账册交给楚飞扬,随即解释道:“这是两本不同的账册。一本是交给户部的名帐,一本是苏启的暗帐。这本暗帐里面,则清清楚楚记载了苏启在每一批粮草物资运往军营时克扣了银两数目。此次容家暗中鼎立相助,几乎是倾容家所有,可苏启的胃口却越发的大了,有的物资竟能从中扣下三分之二的银两装入自己的荷包中。王爷,此人不但是军中的毒瘤,更是西楚的毒瘤。”

杜荣辉的话刚说完,营帐中瞬间炸开了锅。

谁人能想,在他们为了保家卫国出生入死之死,苏启竟然拿着将士们的救命钱中饱私囊,实在是可恶可恨。若不杀了苏启,怎对得起那些死掉的兄弟?

“王爷,此人实在是人渣,这样的人若是再留在军中,只怕将士们就要没饭吃了。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那些至今还躺在营帐中等着草药救命的兄弟,就算将苏启五马分尸也不能解恨啊。”叶驰满面愤恨,眼底浮现出苏启极大地厌恶。

杜荣辉听完叶驰义愤填膺的说辞,接着又开口,“大家还有所不知,海王此次突然发难,容公子被迫藏于一处隐秘的地方,苏启却趁机掌控了容家江南的生意,暗地里纵米粮买卖,让原本就陷入水深火中的百姓更加民不聊生。只怕,苏启早已将容家的财产占为己有成为苏家的了。”

楚飞扬翻开两本账册,凌厉的双目扫向第一页的数目,将两本账册第一页的数目仔细地对比了一番,突然猛地合上了账册。

众人听到声响抬眼看去,只见楚飞扬面若寒霜、眼露寒芒,便知这两本账册的数目定是相差太大,否则向来浅笑温和的楚飞扬岂会一怒意隐而未发?

楚飞扬抬起头,目光冷静的看向众人,语气毫不犹豫地对旁的习凛下命,“习凛,带人悄悄处置了苏启,他的家产尽数没收充公用于购买粮草药材。”

“是。”习凛立即应下,没有迟疑地转出了营帐。

“杜将军,漕运一事,可就全权交给你了,你跟在苏启边这四个月,相信对漕运的事已是十分熟悉了吧。”没了苏启,自然要重新命人接管漕运一事,否则后方粮草药材吃紧,这对于军心的团结也是极其不利的。

杜荣辉临危受命,却不见半点紧张,慎重地对楚飞扬点了点头,郑重道:“王爷放心,末将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正在此时,楚南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众人转看去,楚南山的盔甲上尽是还未干透的血迹,想必定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只是见老王爷满面焦急,看向楚王的眼中更是隐隐喷着怒火,众人心头顿时不解,难不成是前方战事吃紧?否则老王爷的脸色怎会这般难看?

楚飞扬亦是有些不解,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向来运筹帷幄的爷爷紧张成这样?

楚飞扬锐利的双目一扫楚南山,只见楚南山右手死死地捏着一封信件,从信件的颜色可看出,是‘玉家当铺’专用的。

目光骤然一沉,方才强压下的那股不安蓦然涌上心头,楚飞扬双目紧盯着楚南山,开口问道:“出了何事?”

楚南山见楚飞扬这般问自己,便知楚飞扬近忙着与海王打仗,还未来得及询问梦儿的消息,只怕他此时还不知道梦儿那边已经出事了。

楚南山并未开口,只是将手中捏着的纸条交给楚飞扬,让他自行去看。

狐疑地接过纸条,楚飞扬铺开已经被捏皱的纸条,冷目一扫上面寥寥数字,心头大骇,面上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焦虑。

“想不到海全和江沐辰竟同时摆了我们一道。”楚南山看着楚飞扬的表,顿时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来。

帐内众将领均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竟能够让两位王爷同时露出焦急的神色,难不成战事又有变故?

“王爷…”孟涛见楚飞扬面色极其难看,眼眸中冰冷一片,而眉宇间却夹杂着一丝焦急,便轻声开口问道:“王爷,不知出了何事?”

楚飞扬将纸条死死地捏在手中,却是怒极反笑,寒声开口,“好个海全,好个江沐辰,他们二人竟是派出几十万大军包夹住锦城,将本王的王妃困死在锦城中。难怪近海全集中兵力对付我们,全然是为了拖住我们的脚步,想趁着本王分乏术之时捉住梦儿。至于江沐辰…”

提及‘江沐辰’三个字,众人只觉帐内气温骤降,抬眼望去,只见楚飞扬满面寒霜、神色极其危险,素来温文尔雅的双目早已充斥了嗜血的光芒。

而初听到这则消息的众将领更是面色大惊,岂会料到海王与辰王竟掌握到了楚王妃的踪迹,如今更是派重兵将王妃困在锦城中,这二人无疑便是想利用楚王妃让王爷投降。

王妃现在怀有孕,不管是落到谁的手中,只怕那两方人马均不会容忍梦儿的孩子出生。更何况,以江沐辰对王妃的心思,若是王妃落到江沐辰的手中,只怕…

这样的揣测,即便只是过脑一遍,已是惊得楚南山满冷汗,岂敢再在此浪费时间?

“海王派出二十万、辰王则是十五万,而此时两王手中原本屯积在北方附近的军马,这一两内也已经往锦城的方向移动。飞扬,咱们必须立即行动,否则梦儿定会落入那两人之手,两军开战锦城定会城破人亡,届时不但梦儿危险,百姓更会保守战火袭击。”楚南山皱眉分析目前的局势,心中焦急不已。

第三百七十七章休想去锦城

“王爷,让末将领兵前去,定会将王妃安然带回。”孟涛单膝跪在楚飞扬的面前,开口立军令状。

这天下谁人不知楚王妃对楚王的重要?海王辰王如此行动,便是看准了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分量。若让那两人得逞,只怕王爷也会丧失战斗的**。届时莫说整支楚王军会一蹶不振,只怕整个西楚又将进入新一轮的争夺战中。况且如今进攻朝城已是出去的箭无法收回,那就只能另派旁人前去营救王妃。

营帐内众人焦心如焚,原本应当最焦急的楚飞扬此刻却是静默以待,只是,他眉心处却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深锁,眼底目光沉着冷静隐隐透着一丝狠意。

只见他转看向后挂着的地图,在众人的声讨声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所有的担忧焦急暂时隐于心底,极其冷静地查看着锦城的位置,心中默算着最接近锦城的楚王军的人数。

“不,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本王亲自去锦城。”最终,楚飞扬在心中做出决定时冷静地开口,神色间的杀伐果断是从未有过的,“孟涛,你立即给北方军营传达本王的命令,锦城附近的楚王军立即动前往锦城。同时,北方边境的五十万人马,留下十万抵御北齐,其余四十万全部迁移锦城,即刻动。”冷静的分析指令,从楚飞扬口中吐出。

众将领却知,这一次辰王与海王是惹怒王爷了。

竟敢拿楚王妃起事,楚王岂会饶了他们?

“飞扬,我与你一同前去。”而这世上,除了楚王深楚王妃,还有一个极其疼孙媳的老楚王。楚南山见楚飞扬打算单前往锦城,自然是不肯,不等楚飞扬将话说完便站出来要求同行。

“不行。”殊不知,楚飞扬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楚南山的提议。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楚飞扬眉目间神色一片坚毅,想来即便是老王爷也动摇他的决定。

“为何不行?难不成你想让我看着自己的孙媳生命受到威胁而不管不问吗?”楚南山也火了,原本强压在心头的这股邪火瞬间爆发了出来。想到自己的妻子当年亦是被江肃君扣押在宫中,楚南山心中的怒火更甚。

没想到事隔多年,江肃君的孙子竟也想上演这么一场好戏?当真以为他们楚家是任人宰割的?就算如今玉乾帝已死,江沐辰自行登基为帝,他楚南山也定要将江沐辰从那虚幻的皇位上拉下来。

楚飞扬岂会不知楚南山对云千梦的关怀?只是如今两面夹击,海全定是看准自己重视云千梦,这才出此一招想让自己顾此失彼,自己又岂能只顾儿女私而罔顾这几十万将士的命?

况且,自己一旦失败,西楚落入辰王海王手中,自己即便是带着梦儿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会被追杀,更莫说更好地保护梦儿了。

“爷爷,若让海全知晓你我均不在这西北大营中,只怕他定会看准时机反扑过来。所以,你我之间,必须留下一人坐镇西北大营。既然海全和江沐辰均知道梦儿对我的重要,那么他们定会继续往锦城增加兵力。届时,锦城定会成为他们争夺的中心点。那么多的兵力聚集锦城,我自然只能将全副注意力放在那边,那么剩下的西、南、东面的战事,就要全部仰仗爷爷了。因此爷爷必须留下统领大局。如此背水一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说到最后,楚飞扬眼底寒光绽放,眉间神色坚定带着一丝倔犟,心口上却印上那抹纤弱的影,心头不微微发疼。

语气稍稍顿了顿,待压下心中那抹不舍后,楚飞扬再次开口,“不过,这样倒也省事。三军主要兵力尽数集中在锦城,倒也省的我们到处征战、四处寻找叛军。若是能够一口气解决掉其中一方,咱们的负担也可轻一些。”

说话间,楚飞扬双目半眯,黑眸紧紧盯着地图上锦城的地标,眼底一片危险冷寒的光芒。

听完楚飞扬的分析,楚南山的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却还是咽了下去,心知楚飞扬所言句句在理。

海全江沐辰之所以如此做,只怕最大的目的便是让飞扬自乱阵脚,从而失去判断事的冷静与能力。

况且,对于楚飞扬的个,楚南山最为了解,一旦楚飞扬下定决心的事,是极难改变的。

将那抹俏丽的影深深刻在心瓣上,楚飞扬缓缓闭上双目,深吸口气,这才睁开眼认真地看着楚南山,说出心中最为担忧的事,“还有一点,我怀疑他们二人已是知晓那件东西在梦儿的上。”

闻言,楚南山脸色先是划过一道错愕,眼底的怒火随即消失无踪,转而变成一望无边的深沉,低首深思着楚飞扬方才所说的事。

若海全和江沐辰已经知晓丹书铁券的存在,的确极有可能这般在意梦儿的存在。毕竟只要拿到丹书铁券,不管是谁继位都将变成名正言顺,这也足以解释这两方人马为何卯足劲地想得到梦儿了。

考虑种种,楚南山抬眼看向楚飞扬,见孙子脸上眼底一片坚定神色,楚南山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却提醒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留在这边。你此去锦城,一切小心。梦儿虽是女流之辈,但见识胆识都不亚于男子,你且放宽心,莫要因为梦儿此时被困锦城便乱了方寸。且锦城的守备将军是董晋,此人心极其坚毅,定会死守锦城。”

楚飞扬却是紧抿薄唇,对楚南山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摆放在桌上的长剑插入腰间,招手让所有将领靠近自己,将所有的事交代给众人。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占据天空,如一张黑色的大网笼罩整个天际,投下一道黑色的影,一轮明月几颗星辰点缀夜空一角,为夜行之人指明道路。

前方依旧能够听到击鼓厮杀之声,兵器相碰的杂声震得人心颤动,可楚飞扬已经顾不得这些,带着习凛,两人骑上马背便朝着锦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公主!”云易珩一风尘立于东羽公主面前,后还背着包袱,抱拳的双手中隐隐滴下血来,却见他面色沉稳不见半点痛色,只是眼底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色。

面前的女子端坐在首座上,正举筷优雅地用着午膳,突然见有人闯进自己的营帐,女子平静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厌恶,只是这一神色却在眼中稍瞬即逝,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听出来人的声音,女子搁下手中的碗筷,拿过手边的丝绢擦拭干净嘴角,这才抬起头看向站在餐桌另一端的男子。

只见面前的云易珩早已没了往翩翩贵公子的优雅,一宝蓝色的丝质棉袍早已在赶路中变为灰蓝色,那一头原本乌黑水滑的墨发更是凌乱不堪,而此时的云易珩更是自己背着包袱,更让人诧异的是,那一双只会书写锦绣文章的修长大手,此时更是污黑不已,手心中竟还时不时地滴下血滴来,想来定是焦急赶路而把手掌磨破了。

只是,即便是如此狼狈不堪,云易珩的上却不见半丝窘相,只见他从容地立于东羽公主的面前,略显鸷的双目紧盯着东羽公主,口气有些沉地开口质问道:“公主,易杰在您的边,为您卖命效忠,您居然连他的安全也保证不了,您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胆!”“放肆!”

云易珩的话音刚落地,东羽公主旁伺候的宫女便厉声呵斥他的无力。大公主何等份?何等尊贵?何时轮到云易珩这种叛国之人指责数落?

若非公主没有开口,她们早已让侍卫将云易珩就地正法!

云易珩冷目一扫面前狐假虎威的两个宫女,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继而厉声开口,“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本就只剩易杰这一个亲人了,将他交给公主,便是信任公主的能力,却不想是我太过相信公主的能力和手段了。”

“你…”两名宫女一时语塞,纷纷瞪向云易珩,随即又担忧地转头看向自家公主。

“你此番前来,便是来指责本宫的吗?”东羽公主将手中的丝绢放回桌上,目光却不曾离开云易珩的表,但见她口气清淡,丝毫不见前段时挑衅楚王军时女将的英气,宫廷装束让此时的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柔美之色,心平气和的模样与云易珩略显气急败坏的样子瞬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言,云易珩双目半眯,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公主以为呢?”

看出云易珩心中的无耐,东羽公主忽而笑了起来,略显英气的笑声有别于大家闺秀的矜持,带着少有的飒爽之气宣誓着她与众不同的地位。

“你们兄弟当初既然选择投靠东羽,便已是下定决心做了西楚的叛徒!”安静的营帐内,只听见东羽公主的声音缓缓响起。

虽说她此句话陈述的是事实,可落在云易珩的耳中,只见云易珩猛地皱了下眉头,却又在下一秒立即松开,让众人皆以为看花了眼。

东羽公主见云易珩倒是能够沉住气,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才接着往下说:“你们既然愿意为东羽效命,东羽自然是欢迎你们的!只是,既然是效命,奉献的自然不仅仅是你们对西楚的熟悉,还有你们的命!更何况,云易杰此事,也并非本宫愿意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楚王妃技高一筹暗算了云易杰。为此,本宫还搭上了上万东羽将士的命。你以为本宫心里头不难过吗?本宫拨给云易杰的将士皆是经百战的战将,却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尸骨无存,最痛的是本宫。若非云易杰毛遂自荐想要前去捉拿楚王妃,若非本宫看重你们兄弟,岂会白白牺牲了我东羽这么多的栋梁?云易珩,你此时来找本宫算账,本宫的帐可比你多多了。你以为一个云易杰能够抵上我上万将士的命吗?”

一连串的反击,说得云易珩面色逐渐难看了起来,青白交错间的脸上是一片对亡弟不成器的懊恼,只是人已死,饶是心中对云易杰有再多的抱怨,云易珩的心中始终有些不忍。

“云公子此番前来,最主要的事,想必不是指责本宫吧?”见云易珩此时沉静不语,东羽公主继续开口,口气中似乎已经猜透了云易珩的心思。

只见她一手撑在桌面,动作轻盈地站起,缓缓走到云易珩的面前,浅笑道:“你若是一心想找本宫为云易杰报仇,想必定不会前来本宫的军营!”

见东羽公主一言戳破自己的心思,云易珩也不躲藏,直截了当地开口,“公主说得不错。如今我已经投靠东羽,若是因为易杰的事而再次背叛东羽,只怕这片土地上便尽是我的敌人。既然是云千梦设计害死了易杰,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是要找债主偿命。云千梦害死我全家,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只是却需要再次得到公主的帮助。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闻言,东羽公主微挑眉,眉梢稍稍上扬,盈盈眼波中暗藏着少有的精明,正满眼媚气地专注于眼前的云易珩,嘴角微微勾起,浅笑道:“看来云公子早已经有成竹了,不如说来听听!那楚王妃倒是个人物,不但杀了你的弟弟,连西楚的盗匪也杀光了。虽说是盗匪,可他们却也是西楚子民,她为楚王王妃,如此心狠手辣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她还杀了我东羽的将士,此仇不共戴天!”

得到这句话,云易珩沉的双目中终于折出一抹深沉的浅笑,继而靠近东羽公主,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前来的沿途,可是得到不少消息。如今西楚北方的锦城已被辰王海王的大军围的水泄不通,公主可知这是为何?”

云易珩如此一说,那东羽公主果真来了兴致,只见她立即收起眼底的媚气,转而满目肃穆沉静地看着云易珩,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见此话果真引得东羽公主的好奇与兴趣,云易珩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继而开口道:“云千梦此时正在锦城。辰王心系云千梦,定会发誓将她抢到手。而楚王与海王时时处处争锋相对,海王定也是急切需要将云千梦握在手中当人质,以此来牵制楚飞扬。”

语毕,云易珩稍作停顿,让面前的东羽公主消化自己所带来的消息。

只见那东羽公主果真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一片沉思中,那两道英气的浓眉微微拧起,半垂的双目中折出聪慧冷静的光芒。

思索片刻,才见东羽公主抬头看向云易珩,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东羽挥师北上,参与到争夺楚王妃的大战中?”

问完此话,云易珩便从她的眼底看出一片冰棱与怀疑之色。

察觉到她神的变化,云易珩便知她想岔了,定是以为自己假意投靠东羽,随后骗取东羽皇室的信任,让东羽大军深入西楚腹地,从而让西楚大军一举歼灭东羽大军。

思及此,云易珩慢慢地摇头低笑了起来,形容虽狼狈,可上却始终散发着傲气,直到那东羽公主的眼底渐渐升起不耐的神色,云易珩这才停住低笑,重新开口,“公主误会了!您可知如今锦城周围已经纠集了多少大军?而辰王海王的大军数目还在不断增加中,楚飞扬更不会看着自己的王妃落难,届时锦城周围跑不了百万大军。这样大的规模,我若是建议东羽参与到其中,届时那三方若是联手对付东羽,我岂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我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也算是白读了。”

“那你的意思是?”见云易珩这般解释,东羽公主心中方才聚拢起来的怀疑渐渐打消,却是更加迷惑,不明白这云易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云易珩神秘一笑,不再卖关子,立即低声说道:“公主别忘了,楚王极其宠云千梦。他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落入他人之手?只是,楚飞扬此时人在朝城,云千梦却是远在北方,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只是,以楚飞扬对云千梦的护,他定不会仅仅只派就近的将领前去营救。只怕此时他已经只前往锦城。只要在这段路上杀了楚飞扬,那楚王军定会陷入一片混乱中,到时候咱们再对云千梦下手,可就容易的多。何况,东羽此番大规模进攻西楚,可为何还没有实质的进展,公主可想过其中的原因?”

听云易珩将所有的事全部解释清楚,东羽公主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更是觉得云易珩的计谋十分妥当。对付楚飞扬一个人可比对付百万大军容易的多。

况且,有一点云易珩提醒的极对,如今西楚的海王辰王均是想争夺西楚天下,想着登上那张九龙宝座。若此时东羽插手进入西楚的战乱中,那东羽便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只怕东羽出师未捷先死,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听到云易珩的提问,东羽公主眼底立即闪过一抹杀意,略有些恨色道:“楚飞扬端的是好手段,在应对辰王海王之时,竟还能够防备抵御别国的偷袭。这样的人物,若不能为友,那便只能除掉。”

见东羽公主想清楚了所有的事,云易珩立即退后三步,朝着东羽公主下跪道:“请公主拨两万人给云某,我定要亲眼看着楚飞扬在我的面前咽气!”

“不!”却不想,东羽公主竟是一口否决了云易珩的请求。

“公主,这可是极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楚飞扬回到军营中,边有几十万大军保护,咱们想要杀他可就是痴心妄想了。”见自己的要求被否定,云易珩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满眼的焦急担忧,忙不迭地出声劝着。

“急什么?此事本宫亲自领兵!自从上次与楚飞扬交手后,楚飞扬的精力便放在海王的上,本宫倒是想要看看,他有何能耐,能够从本宫的死士手中逃去锦城救他的王妃!”只听见营帐内响起东羽公主沉的声音,随即便见她招手让副将靠近,与云易珩一起商量战术…

夜幕降临,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两匹战马趁着月色正亮奔驰在小路上,其速度之快,在暗夜中竟只觉只有一阵寒风刮过旁,马儿与背上的人均只留下一道虚影,在路人的眼中一闪即过…

“王爷…”习凛跟着楚飞扬整整在马背上奔驰了两天一夜,两人吃饭喝水皆是在马背上解决,一切皆是为了节约时间,前去锦城营救王妃。

此时习凛弯腰取过马背上的水袋,在直起腰的同时将手中的水袋扔到领先他一个马的楚飞扬的手中。

而楚飞扬却是头也不回,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竟是准确地接过习凛抛过来的水袋,单手拨开水袋的塞子,仰头便喝下一口清冽的泉水,随即塞上塞子又还给习凛。

习凛已是精准地接过水袋,从容地将水袋重新挂回马背,两人的动作娴熟自然,想来以往在作战中已是培养了极好的默契。

“吁!”突然间,原本只顾着往前奔跑的楚飞扬突然勒住缰绳,让下快速奔跑的战马停了下来…

“王爷?”习凛不解,却从楚飞扬肃穆严谨的表中窥测到一丝异样,原本紧握缰绳的双手,此刻已经松开了右手,五指贴向挂在腰间的佩剑剑柄上,同时扯了扯缰绳让自己的马儿靠近楚飞扬,守在楚飞扬的背后。

“哼,果真有不怕死的!”月色下,楚飞扬一声冷笑,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眼底的寒光映照着清冷的月光,折出一抹异样的清冽光芒…

“习凛,走!”却不想,此次楚飞扬并未念战,一声低喝之后,他下的马儿再次飞奔起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宁儿)

习凛闻言,立即跟上,半刻也不敢耽搁…

只是二人的影还未奔跑出百米,只觉面前银色的月光骤然一暗,四面八方瞬间扑来一阵凌厉的寒风剑气…

楚飞扬剑眉一皱,眼底寒光乍现,猛地勒住缰绳,腰间的软剑已经握在手中,虽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但凭借灵敏的听力与长久培养出的警惕,瞬间便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

‘噹!’剑与剑的相击声在这片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刺耳且充满杀机。

习凛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擦过一道凛冽的剑气,随即便感觉到左边脸颊流下一道温的液体,不用触手去摸便知脸上肌肤被剑气擦伤。

习凛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意识到方才两剑相击便是在自己头部的方向,若非王爷替他挡去一剑,只怕此时的自己早已成了剑下亡魂。

思及此,习凛后背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右手更加用力地握着佩剑,再也不敢分散精力,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四周的状况。

“小心应对,扑过来的网上布满长剑,一不小心便会被长剑刺伤。”而这时,耳边传来楚飞扬低沉的提醒,随后便是更加频繁地打斗声。

习凛目色微沉,双目紧盯着黑漆漆地四周,屏息注意着四面的况,手中的长剑也渐渐挥舞了起来,与四周忽近忽远扑过来的网相斗了起来…

‘噹噹噹…’四面的网以越来越频繁的速度往两人上扑过来,兵器的打斗声也越来越激烈。

两匹马儿似是受到了惊吓般不断地踢着脚下的泥土,习凛一手紧握缰绳稳住子,一手拼命地打掉往全刺过来的剑尖。

双目在习惯了黑暗后已经看清了闪烁在黑暗中的点点寒芒,看着铺天盖地的网和寒剑,习凛眉头紧皱,眼底一片杀气,只是却意识到事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心底不免有些焦急,立即低声询问楚飞扬,“王爷,敌人这是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即便此时能够应付得了,长久下去体力透支,只怕…”

这一点,楚飞扬岂会不知?只怕他比习凛更早意识到这点,但见楚飞扬满面寒霜、眼底玄冰足以浇灭火山,只是嘴角却微微勾起一道弧度,仿若是在嘲笑面前的攻势。

只见楚飞扬轻扯手中握着的缰绳,那原本受惊有些焦躁的马儿瞬间恢复了冷静,在楚飞扬的引导下原地转了一圈,楚飞扬趁着这个机会将前后左右的状况看了个遍,最后抬头扫了上空一眼,楚飞扬冷峻的眼神骤然一沉。

果不出他的意料,对方连上面的路也给封死了,他们如今除了硬闯别无它法!

只是,硬闯也需要技巧,一着不慎不但会受伤,恐怕还会踏入对方设下的其他陷阱中。

看着四面密密麻麻张开的网,又看向头顶仅有张开了一张网面,楚飞扬心中有了定论。

想到云千梦此刻尚在锦城等着他去营救,楚飞扬素来冷静自控的心瞬间勃然大怒,当机立断地低声嘱咐习凛,“习凛,掩护本王!”

听到楚飞扬的命令,习凛心头一紧,视线猛地转向前的楚飞扬,见王爷已经放开握着缰绳的左手,习凛焦急道:“王爷不可,还是让卑职打前阵,王爷掩护卑职。”

“一切都听本王的。”楚飞扬却是不给习凛机会,斩钉截铁的几个字串联成了一句话,直接丢给了习凛。

待习凛想出手阻拦楚飞扬时,他的双脚已经从马蹬中抽了出来,右手紧握长剑直指上空,左手则是顺势将挂在马背的佩剑抽了出来护在侧,整个子猛地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楚飞扬,这是你自找的,莫怪我不客气了。”而不远处的山坡上却响起一道恨极了的鸷声音,黑暗中,声音的主人双眼充斥着嗜血凶残之光,看着楚飞扬腾空而起似要冲破头顶的网,那人狰狞的脸上显出兴奋的神色。

而骑马立于他旁的女子则是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将注意力放在前方被困在网阵中的两人。

无数张大网中几乎看不清楚飞扬与习凛的影,只留几道寒芒在夜空中极快地挥舞闪烁,耳边能够听到的便是击剑声与网绳被砍裂的声响…

原本静立于山坡上的人均是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影从网阵中破空而出,紧接着另一道影也随之冲破了网阵…

一阵长剑落地的声响传来,伴随着马儿仰天长嘶之响的传入耳中,女子知晓之前设下的这个阵已经被楚飞扬轻易的破解,夜色中英气的眼底浮现一抹冷笑,女子出声讥讽道:“云易珩,你精心设下的阵居然抵挡不了楚飞扬一柱香的时间,这未免也太逊色了。难怪你们在西楚输的这么惨!”

云易珩面色铁青,暗色中依旧能够看到那双喷火的双眼满怀恨意地盯着不远处的楚飞扬,咬牙切齿道:“侥幸为之。我就不信,在受到牵制的况下,他还能这么顺利地逃脱。”

说话间,云易珩抬起双手击掌,三声清脆的击掌声瞬间传遍这片诡异的土地上…

楚飞扬与习凛重新落座在马背上,本要立即骑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突然间,漆黑一片的土地上竟亮如白昼,四周微高的山坡上竟冒出无数穿东羽服饰的将士,将楚飞扬与习凛二人团团围住。

立于包围圈最里面的东羽将士单膝跪地,人人手中已是拉满了长弓,对准楚飞扬与习凛,两人只稍有半点动弹便会被当场杀。

“没想到往威风八面的楚王竟也有今沦落成丧家之犬的时候,这百年难见的场面,云某可不能错过了。”双手紧紧地捏着手心的缰绳,云易珩满脸笑地开口,眼底的恨色却是毫无掩饰地浮现出来,深仇大恨中却又藏着无法言明的嫉妒,克制压抑的绪让他面色变得狰狞恐怖却又不自知。

敌人现,楚飞扬心知自己若是不将此处的事解决,只怕是难以脱。

猛地勒住缰绳,楚飞扬端坐在马背丝毫没有在意脚下那一片片被割破的碎网,循着声音抬眸望去,只见一蓝袍的云易珩正与东羽大公主并列骑马立于山头。

只是,楚飞扬的注意力却并未放在那二人上,视线再次转移,将围住自己的东羽军尽数扫了一遍,楚飞扬随即快速地心算着敌人的人数,估算着自己有多少胜算。

那一股即便陷入危境却仍旧面不改色的气势,那丝毫不将云易珩放在眼底的傲气,顿时激怒了云易珩!

‘啪!’寂静的山谷中突然响起一阵长鞭抽地的巨响…

“楚飞扬,你少在此故弄玄虚,如今你是在劫难逃,你是想自己投降还是被我军拿下?”压下心头对楚飞扬强烈的恨意与嫉妒,看着往意气风发的楚王已成了瓮中之鳖,云易珩心头竟涌上一股快感,脑中已是想象楚飞扬跪倒在他面前的景了。

见云易珩的语气中已是有些得意忘形,东羽公主那双英气的眉头稍稍皱了皱,目光微沉紧盯着楚飞扬的一举一动,神色间极具警惕之色,不敢有半点放松。

听完云易珩的大喊,习凛眉头已是打结,握剑的手早已青筋爆出,奈何楚飞扬没有下命,他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况且,他死事小,但若是因为他的莽撞而连累王爷受伤,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楚飞扬脸上除去一道极具讥讽的浅笑,便无其他表,看似温和浅笑的黑眸中却是蕴藏着凌厉的杀气,直直地往不远处的两人去。

楚飞扬轻视的态度,让云易珩更加恼怒,尤其自始至终楚飞扬都未搭话,皆是他一人自言自语,一时间云易珩只觉颜面尽失,恨不能立即押着楚飞扬跪在他面前求饶。

“来人,将他们全都带上来。”强压着怒气,云易珩沉地开口。

而原本守在他后的侍卫却是先行看了东羽大公主一眼,见自家公主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骑马离开。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众人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侍卫低低的呵斥声。

云易珩见一切准备就绪,嘴角顿时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示意侍卫将那些衣衫褴褛的西楚百姓推到前面,随即便有东羽的将士走上前用弓箭瞄准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楚飞扬,看看这都是谁?”云易珩万分得意,眼底皆是得意,等着楚飞扬变脸。

闻言,楚飞扬眼神微闪,脸色渐渐紧绷起来,向云易珩与东羽大公主的目光越发凛冽。

“云易珩,亏得你还是西楚人,竟这般对自己的百姓,你不配为人!”习凛只觉怒上心头,随即出声骂道,充满愤怒的声音瞬间传遍这满山满谷。

“哼,一条只会对楚飞扬摇头摆尾的狗,你也配跟我说话?你怎不问问楚飞扬,他当初是怎么对待我云家的?云千梦那个人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亲人之仇,就算是杀了他们夫妻,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想到楚飞扬能够高坐庙堂,可他却被人陷害永远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失去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云易珩心中的恨意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恨不能立即将楚飞扬碎尸万段。

只是,若是这么容易就让楚飞扬死了,可就太过便宜他了。

云易珩一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点在马前跪着的西楚百姓头顶,眼底是疯狂的执念,晴不定地对楚飞扬开口,“楚飞扬,只要你跪在我的面前,向我磕头,请求我饶了他们,我便放了他们!否则,你就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说完,便见云易珩开始用力,那名百姓顿时大声惨叫起来,眨眼间那名百姓的头顶便喷出血来…

“啊…”一声短暂的痛呼,那名百姓的声音如断线的风筝般嘎然停止,整个人毫无声息地往前倒去…

其余的人质见状,纷纷吓得蜷缩着子,深怕会成为第二个惨死之人,瑟瑟发抖的子在寒夜中极其可怜,却换不回云易珩半点良知。

“怎么样?你还想害死其他人吗?楚王半生为民,总不能临死之前却要害死自家百姓吧!”云易珩收回长剑,从衣袖中掏出丝绢细细地擦拭着沾满鲜血的剑,脸上是一片杀人之后的快感与兴奋。

楚飞扬抿紧薄唇,目光如剑十分锐利,即便是在观察那些人质,眼中的杀气依旧不减。

“王爷,卑职觉得这些人质的确是西楚的百姓。”这时,习凛牵着马儿靠近楚飞扬,双目在警惕四周状况之时,低声对楚飞扬说出自己的意见。

“楚飞扬,你不用怀疑。我既然投靠了东羽,从此便是东羽的百姓。我又岂会为了你这种虚伪的小人而杀害自家的百姓。”云易珩看出楚飞扬神色间的怀疑,冷不丁地开口。

“本王倒想看看,是你落剑的速度快,还是本王箭的速度快!”整个晚上,楚飞扬第一次开口说话。

话音落地,软剑缠回了腰间,挂在马背上的长弓已经架上了箭矢,满弓对着云易珩的头,速度之快让一旁的东羽大公主眼底划过震惊之色,原本警惕的表更显凝重,立即对一旁的副将示意,让他听从她的意思下命。

见楚飞扬这般硬气,云易珩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一抹懊恼之色隐隐浮现在脸上,急于求成的心思让他变得有些浮躁,尤其在看到楚飞扬处劣势的况下依旧神色不改,更是激怒了云易珩,一手丢开染红的丝绢,另一手已经持剑朝着就近的人质砍去…

‘噹…’剑锋尚未碰触到人质的发丝,楚飞扬手中出的箭矢已经将云易珩手中的长剑落。

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剑在夜空中快速地旋转十几回,最终剑尖直直地插入黄土中…

“给我放箭,我要楚飞扬万箭穿心而死!”见折辱不到楚飞扬,反倒被对方折了面子,云易珩顿时勃然大怒,大声朝着所有东羽军下命。

与此同时,东羽大公主浅浅地对副将点了点头…

‘嗖嗖嗖…’漫天的箭矢在火红的烛火中朝着楚飞扬去…

“王爷小心!”来不及架起第二支箭矢杀云易珩,楚飞扬左手转着长弓挡掉过来的箭羽,右手则是摸向腰间握住软件,瞬间抽出软剑砍去飞过来的箭羽。

而习凛更是眼明手快地反与楚飞扬背靠着背,两人立于包围圈中,替彼此挡去背后的暗箭…

‘扑哧…’双手难敌四拳,习凛手臂被长箭中,穿入中,顿时溅起一片血花…

“他们已经有一个人受伤了,再给我!楚飞扬,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我要慢慢地折磨死你,让你死于心力交瘁中!”双目凸起,云易珩看着忙着应对箭阵的楚飞扬,满脸的开心兴奋,“公主,除去了楚飞扬,东羽想要踏平西楚,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见楚飞扬的贴侍卫受伤,东羽大公主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浅显的笑意,只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凶残,“楚王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这样的人才,若不能拉拢,便只能杀之。否则将来定会成为隐患。”

“习凛!”一片凌乱中,楚飞扬声音低沉有力,“可有大碍?”

“王爷放心,卑职无事!”习凛的声音更是嘹亮,半点不见受伤的痛苦虚弱。

‘扑哧…’正说着,一支箭矢竟是擦着楚飞扬的脖颈而过,若是再偏几分,只怕楚飞扬此时早已被中亡。

楚飞扬抬眸看去,却见东羽大公主手握长弓,正满面可惜地望着那支被他闪过去的箭矢…

“杀!”一声轻喝从东羽大公主的口中吐出。

一时间,楚飞扬与习凛顿觉过来的箭雨更密,两人上渐渐挂彩…

“杀!”而这时一道清朗之声在外围传来…

一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有力的奔跑之声,汹涌澎湃的杀气直直地冲向包围圈…

‘啊…’原本专注着杀楚飞扬习凛的东羽士兵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冲在最前面的楚王军砍杀。

“这是怎么回事?”云易珩闻声转,却发现曲长卿竟领着楚王军从外面杀了过来。

而东羽军一个不察,竟纷纷毫无防备地砍倒在地,待其他的东羽军回过神时,楚王军已是近在眼前,想以弓箭杀根本施展不起来。

一时间,云易珩神色见透着慌张,忙不迭地看向一旁的东羽大公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况,东羽大公主眼中亦是划过震惊,目光随即转向已经慌了神的云易珩,冷声责备道:“你干得好事!只怕你早就被楚飞扬设计了!曲长卿的人不多,杀!楚王军若是一下子没了两名将领,定会乱了方寸!”

东羽大公主吐出这句话,率先把剑冲向曲长卿。

意识到危险的临近,曲长卿手中长剑猛然刺出,直直往对方的心口刺去。

而东羽大公主立即将剑护在前,手腕同时用力挡开曲长卿的剑,两人竟在马背上打斗起来…

见此状况,云易珩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沉的目光瞬间转向后的楚飞扬,气红的双目是说不尽的恨意。

最终却只能紧咬牙龈,双手颤抖地握紧缰绳,再次看了楚飞扬一眼,这才在众多东羽侍卫的保护下往事先安排好的道路上撤退…

‘嗖…’而这时,一道强劲的箭风破空而来,直直追着云易珩的影而去…

“啊…”那银色的箭尖竟是穿几名东羽将士的咽喉,在一瞬间穿过云易珩的咽喉,强劲的后力将云易珩整个人从马背上带了下来,摔倒在地上。

而云易珩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便双眼瞪大地摔倒在地,一直利箭依旧插在他的喉间,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染红了黄澄澄的土地…

“公主,现在该怎么办?”副将看着东羽军大片大片的倒下,心底焦急,若是东羽军死绝,只怕公主也会落入楚王的手中。

原本一切均是算计好的,跟踪了楚王前往锦城的道路,沿途设好陷阱捉住楚王,随后将其杀之。

却不想,这个计划即将成功时,竟冒出楚王军来,实在是让人捶顿足。

下次若是再要等到这样的机会,还不知要等多久!

“收兵,撤!”东羽大公主冷冷瞥了死不瞑目的云易珩,这才愤恨地吐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护在她边的东羽军立即涌了过来,将东羽大公主护在中间,保护着她往事先计划好的道路上撤退…

而另一部分东羽军则是作为死士留下,拖住曲长卿的步伐,不让其去追杀东羽大公主。

“王爷,您受伤了!”曲长卿突然率军杀出来,不但让东羽军乱了阵脚,也让楚飞扬与习凛有了歇息的机会。见四周的东羽军已被楚王军控制,习凛立即转过,却见楚飞扬双手持弓精准地将云易珩从马背上了下来,只是之前的箭羽却也让楚飞扬浑受伤,衣衫皆是破损之处。

“没事,只是皮外伤。”两人说话间,曲长卿已经骑马来到楚飞扬的面前。

见楚飞扬上衣衫破损,而破损之处皆是皮外翻,显然方才东羽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杀了楚王,否则岂会出动如此多的东羽军?

“王爷,不如卑职派人护送您吧!既然东羽得到了消息,辰王海王定会在沿途设下陷阱,您份尊贵,可不能有半点闪失!”看着楚飞扬习凛二人均是皮受伤,曲长卿始终放心不下。

“不必,本王自会改变线路,海王常年待在海王府、辰王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均是比不了本王对西楚的了解。你带人清点此处所有的东羽军,再将那些老百姓安排妥当。至于余下的东羽余党,就交给你了。梦儿如今被困锦城,局势紧张,一刻耽搁不了,我必须立即赶去。”只匆匆地向曲长卿交代了这么一句话,在习凛手臂的箭伤包扎完毕后,楚飞扬立即驱马朝着锦城的方向奔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袭营

“曲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追击还是清理战场?”见曲长卿静静地望着楚王离去的方向,侍卫走上前低声询问。

“我军可有伤亡?”闻言,曲长卿收回视线,凌厉的目光扫过满是鲜血的战场,沉声问着侍卫。

“我军伤亡一百多人,东羽军伤亡四千。”侍卫精确地报出人数,只等曲长卿指使下一步的命令。

暗夜中,曲长卿面色肃穆透着点点怒意与寒气,视线扫过云易珩尚未被抬走的尸首,目光骤然一沉,继而冷声下命道:“留下一百人清理战场,其余人全部上马,随本将前去擒王。”

语毕,曲长卿长袍撩起,眨眼间人已经翻上了马背。

其余楚王军闻言,瞬间整装完毕,整齐地坐上马背,在曲长卿扬鞭驱马之后,所有人即刻跟上,一时间天地间响起震天的铁骑声…

“来人,立即前去楚王军西北军营,请老王爷出一万援军。本将自会让人沿途留下暗号。”奔驰的马背上,曲长卿一面带路一面对旁的侍卫下命。

寒风凛冽,可曲长卿声音清朗,十分清楚地传入几名亲卫的耳中。

“大人放心!”一名亲卫立即抬起上,朝曲长卿拱手,随即牵扯着缰绳调转了马头,领着百名楚王军朝着另一条小路奔去…

“你们几人分别领三百人堵在各个路口,不可发放过任何东羽军,杀无赦!明白了吗?”曲长卿回头看了眼远去报信的侍卫,随即又对剩下的几名亲卫下命。

“大人,这么一来,您边便只剩八百人了,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卑职领兵前去吧!”几名亲卫见曲长卿要亲自冲进敌军的军营,纷纷出声阻拦。先不论曲长卿份尊贵,不仅仅是辅国公府未来的侯爷,也是楚王的大舅子。仅仅他跟着楚王行军打仗这么多年的资历和经验,也是军中将领中的翘楚,他们岂能让曲长卿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