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送走楚飞扬上朝,云千梦则与夏侯安儿坐在院中纳凉聊天,却见上官嬷嬷捧着两份红色的请帖快步走进梦馨小筑!
“王妃,海王府与寒相府同时送来了请帖!”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王妃,海王府与寒相府同时送来了请帖!”语毕,便见上官嬷嬷恭敬地把手中的请帖交到云千梦的手上。
“表嫂,这海王府和寒相府怎会突然想起宴客?”夏侯安儿眼中泛起不解的光芒,只是脑海中却划过那双分不出正邪的眼眸,让夏侯安儿轻轻地拧起了柳眉。
“大概是有喜事吧!”云千梦笑着答了一句,随即先打开海王府的请帖,上面则是写着海王府世子麟儿周岁酒宴。
合上请帖,云千梦心算了下,距离上次去海王府,当真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当时是海王府世子麟儿满月酒宴,不想时间过得这般快,如今已是周岁酒宴了。
只是,按照海王向来低调的行事作风,若上次是因为海全喜获乖孙而办的酒宴,为何在孩子周岁时又忙着办酒宴,倒是让人有些不解。
“如何?是不是有些不妥?”见云千梦眼底凝聚起沉思之色,夏侯安儿拿过她手上的请帖细细一看,倒是没有发觉有何不妥,“只是周岁酒宴而已!”
“是啊,只是周岁酒宴!”收起眼中的神色,云千梦勾唇一笑,重复了一句夏侯安儿的话,紧接着又打开寒相府的请帖,上面则写着寒相府的乔迁宴以及寒澈荣升左相的升迁宴。
“咦?想不到这寒相倒也学会官场上的一套了!”夏侯安儿从云千梦的手中拿过寒相府的请帖看了看,淡笑着开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几次宴会对寒澈的印象,只觉此人太过清冷,又不似是攀权富贵之人,如今送来这贴子,倒是让人有些诧异。
云千梦也跟着她笑了笑,这才说道:“他虽已是左相,可却也是突然接到的圣旨,等于是临危受命!这对于寒澈而言,虽说是机会,可也是灾难!”
自从秦相病倒之后,朝中几派都盯着左相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的视线聚焦在这个让人棘手的位置上,大家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想坐上这个位置,却被寒澈这个小小的从六品翰林修撰得了去,可见多的是眼红之人。
若寒澈还不学会做人,只怕即便他有皇上撑腰,下面的人也不会服气,将来办事更不会顺畅。
而看两场宴会的时间,便也知寒澈是有心避开了海王府的宴会,更没有抢在其之前举办,这也是寒澈心细如发的地方。
“这两张请帖是同时送来的?”看着上面的日期,云千梦抬头看向上官嬷嬷,轻声地问着。
“回王妃的话,是海王府先送过来的,寒相府则是隔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送过来的!”上官嬷嬷掌管楚相府多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然是比旁人还要清楚,如今见云千梦这般问题,更是对答如流,丝毫不见窘迫,可见上官嬷嬷当真是用心在为楚相府办事。
闻言,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把两张请帖交给慕春,对上官嬷嬷开口,“那就有劳嬷嬷准备两份厚礼,本妃会按时出席!”
不想云千梦竟是全部应了下来,上官嬷嬷眼底微微划过一丝诧异,却也没有多舌,只是朝着云千梦福了福身,恭敬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语毕,便见上官嬷嬷领着两个小丫头离开了梦馨小筑!
“表嫂,听闻之前那海恬郡主仗着在海王府,便害得你落入湖中!如今你为何还要接下海王府的邀请?万一他们再起歹意…”夏侯安儿见慕春收起那两张请帖,却是微蹙着眉头开口,眉眼间尽是对云千梦此行的担忧,亦是不解云千梦此举的用意。
云千梦却是笑得淡雅,执起桌上微凉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无妨的!如今我已是楚王妃,以海王的精明,自然是明白护着我总比害我要有好处!再者,和顺公主已经远嫁北齐,我此行前去自然是安全的!”
“可是,我看那海郡王却不是好惹的!”尤其那双似笑非笑、正邪难分的眼眸,望之一眼便让人挥之不忘,加上海沉溪似乎十分欣赏表嫂,亦是让夏侯安儿心头微微不安。
“海郡王吗?”听见夏侯安儿提及海沉溪,云千梦则是嗤笑出声,晶亮透澈的眼眸顿时转向愁眉深锁的夏侯安儿,见她眉间已是染上愁绪,便拍了拍她的小手,清声道:“他的目标并不是我们!”
海沉溪满心满眼便是与海王妃以及海王妃所出的几名子女斗法,哪里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对于海沉溪,云千梦倒是有些放心,尤其上次在端王府的那一幕,便可看出只要是海越等人为难的人,海沉溪只怕均会插手,自己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送走夏侯安儿,云千梦回到内室,米嬷嬷却是担忧的看了自家王妃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嬷嬷,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我的面前不必如此忌讳!”云千梦看着米嬷嬷浑身散发出的担忧,便笑着开口。
见云千梦看出自己的情绪,米嬷嬷便也不再藏着掖着,走近几步才小心的开口,“王妃,您此次前去可定要带着元冬,可莫要再像上次那般落了水!”
犹记前次看到云千梦浑身湿透的模样,米嬷嬷心头便忍不住地轻颤,幸而当时楚王在湖中找到了她家小姐,否则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夫人。
云千梦听米嬷嬷发自内心的关怀,不禁清浅一笑,慎重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金殿上,百官等候半个时辰,才等来玉乾帝。
只是相较于往日的神清气爽,今日玉乾帝显得有些疲倦,眼眸之中尽是血丝,周身萦绕着丝丝寒气,让人不敢望之。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玉乾帝已是坐下,百官行礼,在玉乾帝的‘平身’中,又整齐的起身,恭立于大殿之上。
“辰王接旨!”余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彻大殿上方,百官顿时面面相觑。
就连辰王本人亦是眉头一皱,只是想起玉乾帝昨夜出城前的话,江沐辰心头顿时有数。
只见他此时面色冷峻、双唇紧抿,并未因为担心自己的迟疑而惹得龙颜大怒而立即出声接旨,而是静立于大殿上思索此事。
辰王的沉默更是让百官不解,不明白辰王与皇上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皇上刚上早朝便让辰王接旨,而辰王此时的脸色又是这般的难看。
“辰王,您怎么发起愣了,皇上要您接旨呢!”此时,楚飞扬却是面带浅笑地提醒着辰王,眼底尽是一片看好戏的神色。
一道冷芒立即射向楚飞扬,而江沐辰却始终没有开口,依旧神色冷然的立于原地,丝毫没有接旨的打算。
余公公见状,一颗心早已是提到了嗓子眼,这几位王爷位高权重,各个手中握有兵权,架子比之皇上是丝毫不差。
可偏偏皇上拟了这么一份圣旨让自己宣读,当真是苦了他这个为人奴才的。
余公公微微侧过脸,小心地看了玉乾帝一眼,见皇帝却没有因此动怒,这才转过脸看向辰王,低声提醒着,“辰王爷,接旨呀!”
江沐辰冷目一扫余公公,目光瞬间对上玉乾帝冕旒之后的阴沉眸子,冷声道:“不知皇上有何旨意吩咐微臣去做!”
一句话,让人分不清辰王这是接旨的意思还是抗旨的意思,只是看辰王的脸色,却是极其冷若冰霜,只怕那不愿接旨的心思要多上一些吧。
“你接下这圣旨,不就明白了!”透过眼前的珠帘,玉乾帝阴鸷的眸子直射底下的辰王,充血的双目中含着点点冷漠,让人望而生畏,却并未吓退辰王。
“微臣不明白,还请皇上示下!”辰王却是紧咬着不肯松口,脸上的神情并未因为玉乾帝极淡的口气而有所改变,傲然挺立在大殿上的身姿更是刚强不屈。
“自然是好事!小余子,宣读!”眼中划过明显的不悦,玉乾帝竟是不在与辰王玩文字游戏,直接强行让余公公宣读圣旨。
“是!”得到玉乾帝的命令,余公公打开手中捧着的奏折,朗声开口,“奉天成命、皇帝诏曰:江城首富之女家世清白、贤惠聪敏,特赐辰王侧妃,准二人择日成婚,钦此!”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众人岂会明白这皇上怎会不明不白的便下了这样一道圣旨。那江城首富之女听着好听,却是商贾之女,地位低下,岂能成为辰王侧妃?这皇上心中到底打着怎样的注意?
众人心中胆怯,目光纷纷在辰王与玉乾帝身上打转,只怕接下来这两人定会发生争执。
“真是可喜可贺,如此的喜事,本王便先恭喜辰王了!”楚飞扬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率先开口,眼底尽是一片讥笑之色。
看得辰王心头暗恼,不由得冷眼瞪向楚飞扬,反驳道:“本王尚未接旨,楚王的恭喜从何而来?若楚王满意这样的亲事,不如收了那女子为侧妃,坐享齐人之福岂不美哉?”
窥出辰王心头的怒意,楚飞扬勾唇一笑,淡雅开口,“辰王美意,只是本王却不能受之!一来,这是皇上的恩典,而这恩典则是给辰王的恩宠!二来,本王在江州时便已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此生此世唯有云千梦一位王妃,能入楚家大门的也唯有云千梦一人!本王岂能违背自己所言,失信于天下百姓?这样的事情,本王当真是帮不了辰王,还请王爷见谅啊!”
借着江沐辰的事情,楚飞扬表明自己的立场,亦是堵住了将来玉乾帝想在自己安插美人这条路。可以说,楚飞扬此话不但奚落了辰王,亦是反手将了玉乾帝一军,让两人同时皱了下眉头。
只是,此时对于辰王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楚飞扬,而是拒绝这门亲事。
而对于玉乾帝而言,注意力亦是在辰王的身上,只想着如何让辰王点头接下这道圣旨。
立于队列中的曲长卿却在听到这道圣旨时,眼底划过一抹寒意,楚王命人把那江城首富押送到刑部也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可皇上却在这么短的时日内便做出这样的决定,看来皇上手中所握有的势力并不似他们看到的这般简单啊。
相较于曲长卿沉思在公事上,曲炎心中却是打起了小九九。尤其在听到这道从天而降的圣旨后,他的心头出了诧异便是焦急。侧妃本就只有两位,若辰王接下这道圣旨,那辰王侧妃的位置就只剩一位。届时景清想要得到这个位置,可就更加的困难了。
心头斟酌了片刻,曲炎缓缓走出队列,朗声道:“皇上,微臣认为让辰王娶商贾之女一事不妥!王爷乃是人中龙凤,岂能娶了那低贱的商贾之女,只怕说出去亦会让人贻笑大方的!”
“是吗?”冷淡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玉乾帝收回看向辰王的视线,缓缓转向跪着的曲炎,冷声反问道:“朕的容贵妃不也是商贾之女,如此说来,众爱卿均是在背后嘲笑朕了?”
清冷的声音发着无边的寒意,玉乾帝的话带着威胁与压迫,顿时吓得曲炎面色苍白,额头微微沁出一层薄汗。
“臣等不敢!”百官亦是因为玉乾帝的话而心中胆颤不已,齐齐地朝着玉乾帝行礼,不敢再拿商贾之女的借口作文章,更是有不少人纷纷侧目看向曲炎,眼中带着明显的责备之色。
楚飞扬一扫跪在大殿中央的曲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兴味十足。
“辰王,你怎么说?”玉乾帝手指渐渐轻敲起面前的龙案,心中所剩的耐心已经不多,加上昨夜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亦是让他心头恼火,如今见辰王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更为火大。
“启禀皇上,微臣不能接旨!”而辰王却也不含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便拒绝了玉乾帝的好意。
众人见状,那低着的头不由得再次往下压了几分,只希望皇上与辰王之间的矛盾不要牵连到他们的身上。
更何况,当初辰王迎娶侧妃,在场许多大臣皆是前去祝贺的,而请帖上明明白白写得是江城首富之女,可到头来他们看到的却是云相府的二小姐,这一桩闹剧到如今都无人敢提起,却不想皇上竟又是捡了起来借此羞辱辰王,这帝王之心当真让人难以琢磨。
玉乾帝亦是没想到辰王态度这般坚决,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便抗旨不遵,眼底瞬间聚拢起浓烈的杀气与怒意,轻点龙案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可半晌之后却又缓缓松了开来,苦口婆心道:“七弟,你年纪已不小,也该为自己将来打算!”
“多谢皇上关怀!微臣自小到大,都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着!”一句话,顿时让大殿上的气氛陷入低潮。
众人岂会不知辰王的不甘?可奈何当年玉乾帝与太后手段了得,辰王年纪尚小,那龙椅上坐着的人还真是有些难说。
可事已至此,这么多年过去,众人皆是闭口不提这夺位风波,却不想今日辰王竟是隐晦的说了出来,一时间让所有人的脸色骤变,就连玉乾帝的双目亦是紧眯了起来,一股寒气瞬间从他的体内散发了出来。
“皇上,辰王怕是没有准备好,又或许王爷心有所属,不如等下朝后,皇上与王爷私聊此事!莫要耽搁了众位大人禀报国事的时间!”却不想,此时楚飞扬竟开口替辰王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众臣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动了些,只是有些纳闷,今日怎么连楚王也变得有些奇怪?平日里他最是与辰王不对盘,却不想今日竟是帮着辰王说话。
“皇上,臣有本启奏!”此时,寒澈也紧接着开口,只见他面沉如水的从队列中站出来,手中则是捧上一本奏折,恭敬地交到余公公的手中。
玉乾帝见楚飞扬开口打破僵局,目光极冷的扫了面带浅笑的他,随即从余公公的手中接过寒澈递上来的奏折,匆匆扫了几眼,极淡地吐出一个字,“准了!”
“是!”得到玉乾帝的首肯,寒澈再次行礼,这才退回自己的班位。
余公公眼尖的注意到玉乾帝亦是频临动怒的临界点,立即对着朝臣高呼,“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众臣均是等着这一句话,不等余公公的话音落地,便已是开口恭送玉乾帝。
“辰王,你跟朕过来!”面色阴沉地站起身,玉乾帝留下这句话后便拂袖而去。
辰王闻言,则是冷目一扫笑得不关自事的楚飞扬,随即跟着玉乾帝步入上书房。
“王爷,想不到皇上的消息这般灵通!”待所有人离开,曲长卿才来到楚飞扬的身边,极小声地开口。江州首富一案本就是小事,根本无需告知玉乾帝,因此曲长卿并未书写奏折上报。可不想玉乾帝却早已知晓,可见其人当真是厉害。
而楚飞扬的目光却是定在寒澈的背影上,嘴角始终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朝中大事,又有何事能够逃过皇上的眼睛?”楚飞扬收回看向寒澈的眸子,淡然地开口。只是心中却是冷笑,自己尚未动手,皇上便已先下手,恐怕这次是气得不轻,否则又岂会拿江沐辰开刀?
“那咱们是不是需要?”说到一半,曲长卿却已是意识到自己将要出口的是大逆不道的话,便立即停住了口。心头却是微叹口气,若非太后皇上这般咄咄逼人,自己又岂会起了这样的心思?思及此,曲长卿平展的眉渐渐地皱了起来,眼底带着明显的挣扎和犹豫。
楚飞扬转目看向他,一眼望穿曲长卿的心思,却并未逼迫他应当如何去做,只是淡淡地开口,“不必,若整日只想着放着旁人,咱们的日子也不用过了!且此事与你我无关,无需自责!走吧!”
再次看了眼金殿后的上书房,楚飞扬收回微冷的目光,带着曲长卿一同步出大殿。
“七弟,你心中不会还想着楚王妃吧?”上书房内,玉乾帝收起身上的寒气,眼中神色稍稍放缓,只是口气却依旧这般的强硬,开口便点出辰王的心事,丝毫不给对方退路和面子。
闻言,辰王半垂的眼眸中瞬间放出冷光,平静的心底泛起一丝怒意,只是心知这不过是玉乾帝的激将法,便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冷静道:“皇上说什么,微臣不明白!”
“朕说了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还是说朕说得不够明白,需要再详细地给你说道说道!”玉乾帝见辰王那冷淡的模样,便知他是听出了自己话中的意思故意装傻,可今日玉乾帝已是让满朝文武听到了圣旨的内容,又岂会让辰王逃过?
“请皇上恕罪,微臣不能接旨!”而辰王却不给玉乾帝发难的机会,直截了当便拒接圣旨。
只见他此时面色冷漠,眼底神色坚定,眉宇间则是半分也不退让的强硬,落在玉乾帝的眼中,却是成了威胁与挑衅。
‘啪!’一手猛然拍向桌面,玉乾帝面色铁青地站起身,指着辰王怒道:“辰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圣旨都敢违抗!你当初想借着云相府入狱一事偷换云千梦的事情,你以为当真是天衣无缝无人所知吗?若此事传了出去,莫说你辰王的声誉尽毁,只怕楚王妃也会被百姓唾骂吧!”
此言一出,辰王的面色瞬间变得阴寒,双目冰冷地射向玉乾帝,看到对方眼底的阴毒,却是寒声道:“皇上,微臣对那江城首富之女没有丝毫非分之想,皇上强迫微臣纳妃,就不怕朝野上下笑话皇上以权压人吗?”
辰王亦不是好惹的,加上心中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既然玉乾帝把事情尽数抖露了出来,却又把云千梦给牵扯了进来,他自然也不会有好口气,一开口便是威胁着玉乾帝。
若是让满朝文武知晓玉乾帝强迫辰王娶了不爱之人,只怕即便玉乾帝是好心之举,亦是会遭来非议。对自己的皇弟尚且如此,那对于别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臣,只怕会更加狠心吧。
“你不能否认,因为你的举动而害得那女子如今声誉尽毁,你身为大丈夫,岂能撒手不管?难道太妃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可既然玉乾帝已是下了圣旨,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江沐辰的三言两语所驳回,早已做好准备的他亦是满口道理,此时更是抬出女子的闺誉说项,“当初若非你执意退了云相府的婚事,只怕今日的楚王妃早已是辰王妃!你又怎知那江城首富之女不是才高八斗的才女?或许她比之楚王妃更加出色?你难道还想再害得那江城首富之女被世人嘲笑?”
只是,玉乾帝的苦口婆心却只换来辰王一声冷笑,只见他双目微眯,眼中射出坚毅冷傲的光芒,坚定道:“既然皇上这般期待那江城首富之女,为何不直接纳她为宫妃,去发觉她的好?微臣此时尚未有娶妻的打算和心思,还请皇上莫要强加于臣身上!”
辰王的话说得极其坚定,站立在玉乾帝面前的身子苍劲如松,没有半丝的退让之意。
只是,他越是这样,玉乾帝心头却是越加的愤怒,手指指着辰王用力的点了三下,怒极反笑地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寒声开口,“你这是打定主意跟朕作对了!来人,把那女子直接送入辰王府中!”
说完,玉乾帝再也不看辰王,甩开衣袖便出了大殿。
辰王见玉乾帝离开,脸上的冷静瞬间撤去,换上无边的努力,也随之踏出大殿,朝着辰王府直奔而去。
“娘娘,皇上命人八抬大轿把那江城首富的女儿给送来了咱们辰王府,此时轿子正停在王府门外了!”从管家那得到消息,蒋嬷嬷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二话不说便赶紧回了太妃院,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元德太妃。
“什么?”元德太妃正在为辰王挑选辰王妃,听到蒋嬷嬷的话,手中的画卷瞬间被她掷在桌上,只见她面色难看地盯着蒋嬷嬷,质问道:“到底出了何事?皇上好端端的为何会插手辰儿的婚事?”
只是,说道这里,元德太妃心头却是隐隐有些预感。昨夜皇上出宫出城一事早已被百官传了出来,元德太妃自然是知道的,只怕皇上这般做,是对辰儿当众拒绝打开城门的报复。
好个玉乾帝,当初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不说,如今竟还这样侮辱于人,当真以为辰王还是以前的孩子,任由他宰割吗?
“走,出去看看!”元德太妃并未勃然大怒,反倒是款款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宫装,扶正了发间的金簪,随即搭上蒋嬷嬷的手,在侍卫的保护下缓缓走出王府的大门。
“奴才见过太妃娘娘!”见辰王府的大门终于打开,只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冷若冰霜的元德太妃,那领头的太监脸色微微一怔,随即腆着笑意快步走上前,朝着元德太妃恭敬的行礼。
元德太妃看了看那喜气洋洋的八抬大轿,眼底划过一丝杀气,又见辰王府的门口已是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脸色更是冷了三分,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立于辰王府的大门口,冷目一扫面前笑得极其灿烂的太监,冷声道:“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竟让公公亲自前来辰王府?难道是太后想本宫了,竟用着八抬大轿来接本宫!”
那太监听完元德太妃的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愣,心头便知这元德太妃是话中有话。自己已是差人通禀了辰王府的管家,元德太妃岂会不知这轿子里做的是皇上亲封的辰王侧妃,可元德太妃竟是睁眼说瞎话,在百姓的面前不但只字不提辰王侧妃的事情,竟还想胡搅蛮缠的糊弄过去。她这一糊弄,自己的人头可就不保了,届时皇上怪罪下来,今儿个出宫的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一想,那太监两手手心中便齐齐地冒出了冷汗,只觉这元德太妃真是要逼死他们啊。只能努力地稳住心神,讨好地开口,“太妃娘娘,今儿个可是辰王府大…”
“怎么?难道不是太后想念本宫了?还是说容府的陈老太君身子大好了?这可也是喜事一桩!只是,你这要报喜,也不是来辰王府,而是应该前去容府吧!”殊不知,元德太妃早已料到他想要说什么,三两句便截去了那太监的话,淡然地接着往下说道。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纷纷有些无趣的便散了开去,本就是皇家的事情,与他们何干?况且,若真如太妃娘娘所说是这太监走错了路丢了皇家的面子,若皇上龙颜大怒,只怕今日围观的人也会被灭口,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去搀和这样的事情。尤其此时元德太妃的脸色实在是太过冰冷,眼神也太过凌厉,即便他们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再看辰王府的笑话。
只是一瞬间,原本还吵吵嚷嚷的辰王府大门口,便变得极其的安静,徒留这太监略显尴尬的笑声在众人耳旁响起。
“太妃娘娘,您又何必为难奴才?这人都给您送到王府门口了,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免得皇上与王爷之间产生隔阂啊!”见元德太妃的脸上始终是寡淡的表情,那太监面子里子均有些挂不住,便低声在元德太妃的面前说着,话里话外均透着一丝威胁的成分。
殊不知,元德太妃还真不吃这一套,辰王与玉乾帝的隔阂也不是今日造成的,早在自己和阮淑妃进宫那日起,便注定这两人之间的敌对立场,斗了这么多年,若非是太后那个贱人搀和了进来,这西楚的天下有他玉乾帝什么事?
越是想这件事情,元德太妃心头怒意便越甚,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不耐,尤其此时王府门口已无任何闲杂人等,便见她直指着那八抬大轿寒声道:“皇上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的媳妇,本宫自己会挑!皇上日理万机,无需为这样的小事操心!来人,送客!”
说着,元德太妃便转身,打算离开。
可那太监亦不会甘心,他若是就此把人抬回去,这明年的今日只怕就是他的忌日了,只见他猛地跨前一步,紧随在元德太妃的身侧,规劝着,“娘娘,这圣旨都已经下了,你若是这么做,可就是抗旨不遵啊,届时可是会被…”
余下的话,他并未说出口,‘满门抄斩’一词他当着元德太妃的面还是有些顾虑的。
“皇上与王爷均是先帝的皇嗣,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血脉相承的兄弟!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连皇上也算在了里面?”被一个宦官几次三番的威胁,元德太妃心头早已是大怒,只是也知自己此时若是出了差错别人揪住了错处,只怕连累的也只有辰王,因此元德太妃应对的更加小心翼翼。
那太监岂会料到这元德太妃嘴皮子竟这般的厉害,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人,今日竟变得伶牙俐齿,把皇上也给绕了进来,心中也是渐渐有了怒意,慢慢地站直身子,从怀中掏出早朝时的那份圣旨,正要重新宣读,却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的传来…
众人回头往长街的方向看去,只见辰王领着宁锋快马加鞭地朝着辰王府奔了回来,那双本就冰冷的眼眸在看到停在辰王府门口的轿子时亦是凝结成冰,转身间便见他已来到了元德太妃的面前,满身寒气地盯着那手捧圣旨的太监,立即对宁锋命令道:“给本王轰出去!”
“且慢!”却不想,开口阻拦辰王的却是元德太妃。
只见她面色难看地扫了那太监一眼,一手微抬阻止宁锋进行下一步的举动,冷声对那太监开口,“这圣旨,本妃替辰王拒绝了!我辰王府虽不是大门大院,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母妃!”而元德太妃的话却是惹得辰王立即开口反驳,他岂会料到元德太妃竟会为了他而抗旨不遵?
一时间,辰王眉头紧皱,满目含霜地瞪向那太监,怒道:“本王不会接旨!这天下的女子,除去一人,均没有资格踏入辰王府的大门!”
元德太妃听到辰王特意加进去的这句话,眼中闪过不悦,却极快的隐于眼底,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而那太监亦是有着自己的为难之处,只见他面色难看的看着手上的那份圣旨,低声道;“娘娘,王爷,这圣旨已下,岂有让皇上收回的道理?这岂不是让天下百姓看了皇上的笑话吗?更何况,那宫里的容贵妃,也是商户之女,如今却是尊为贵妃之位,也不见有人敢那此事说项啊!”
“容家乃是皇商,为西楚的江山社稷可是出过力的,旁人怎能及?更何况,这轿子中的人是否正常,想必公公比我们更加清楚吧!请回吧!”说着,元德太妃便率先踏进辰王府。
江沐辰见状,眼底不禁染上意思担忧,再也不看那太监一眼,立即随着元德太妃踏入王府,一路走进太妃院,喝退所有的婢女,这才见辰王冷声道:“母妃何必如此?皇上此次本就只是想为难本王一人,母妃又何必搀和这趟浑水?”
如今元德太妃明确的说出是替自己抗旨,只怕玉乾帝听到后,定会把所有的矛头转向元德太妃。辰王虽因为云千梦的事情与元德太妃发生了争执,可对方始终是他的母妃,这些年母妃为他的付出亦是看在他的眼中,如今好不容易自己有了实力可以保护母妃,却不想竟在这件事情上把母妃置于危险的境地。
元德太妃看到辰王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一抹担忧之色,心底若说没有半点感动,那是骗人的。
只见她伸手拉着辰王一起坐下,颇感欣慰道:“母妃若不开口拒绝,那皇上定会趁机削你的兵权!昨夜的事情,你不说便以为母妃不知道?可你所做也并未有错,皇上这样做,只会寒了朝臣的心,以后谁还敢对他忠言逆耳?他不过是想借着此时夺回你手中的雀符,以便把这京城尽数的掌控在他的手中!但若你接下那圣旨,只怕也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你看看这满京城的达官贵人,有谁会娶一个疯子进门?更何况你贵为王爷,是先帝嫡亲的儿子!母妃这般做,只不过是避开你与他之间的争斗,也让咱们辰王府能够安然无恙!辰儿,母妃没有其他的心愿,只要你好好的,母妃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听着元德太妃的分析,辰王眼眸中却是射出浓重的杀气,面色紧绷让人畏惧,想来元德太妃的话定是点燃了他心头的怒意。
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元德太妃心中亦是唏嘘不已,如今辰儿羽翼丰满,自己即便不在他的身边,想必他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加上自己刚才那番话,他心中定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再鲁莽行事。
楚相府中。
“王妃,京城出大事了!”云千梦刚领着慕春自夏嬷嬷的房中返回梦馨小筑,便见迎夏一路小跑地跟了进来,只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只是脸上却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何事让你这般开心?莫非是捡着银子了?”见她跑得满面通红,云千梦打趣道。
“王妃,奴婢看啊,她是被狗追了!瞧你,如今跟在王妃的身边,还这般小孩儿心性,小心连累的王妃被旁人笑话!”慕春则是走过去,轻点了点迎夏的小脑袋,跟着云千梦嘲笑着迎夏。
“才不是呢!”迎夏皱皱小鼻子,随后神神叨叨地来到云千梦的面前,一手抹去头上的汗珠,随即开口道:“王妃,方才奴婢听人说,皇上下旨把那江州首富的女儿赐给辰王为侧妃,更是命宫人们把那小姐送到了辰王府的门口!”
听迎夏这么说,莫说慕春,就连云千梦也不禁有些好奇,想起当初辰王对待云若雪的态度,不知他会如何对待那江州首富的女儿。
“然后呢?”而慕春早已是迫不及待地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了。
“谁知元德太妃竟替辰王抗旨了!刚刚皇上已下旨,罚元德太妃入皇陵,为先皇守灵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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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也来个小剧场:
皇帝:辰王,你娶不娶?
辰王:不娶不娶就不娶!
皇帝:要娶要娶就是要娶,非要娶!(多喊一声,赢!)
辰王:不娶不娶不娶不娶还是不娶(耶,我赢了!)
楚楚:今日不上朝,买大为娶,买小为不娶,买定离手!
百官蜂拥而上!
皇帝、辰辰:…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什么?”闻言,云千梦顿时轻拧眉头,完全没有想到元德太妃竟会为了辰王做到这一步。
不过,转目一想,辰王是元德太妃的亲生儿子,也的确只有母爱能够让她做到这一步。而且,按照事情发展的事态来看,由元德太妃拒绝圣旨则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即便是元德太妃抗了旨,玉乾帝就能够放过这个机会吗?
“参见王爷!”正想着这件事情,外面则是传来丫头们的行礼声。
还不等云千梦站起身,便见楚飞扬已经大步跨进了内室,只见他面色淡然带着一丝浅笑,只是眼中却是含着几分的凝重,一进内室便挥手让慕春迎夏退了出去。
“都听说了吧!”从云千梦眼中来不及收起的诧异便猜出她已听说了辰王府的事情,楚飞扬淡笑地坐下,径自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嗯!”云千梦点头,随即站起身,在铜盆中拧干帕子递给他擦手,这才重新开口,“当真是出乎人的意料!皇上这是想报复辰王还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对辰王下手?亦或者,想探清楚各王府之间是否有牵连?”
“这些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擦干净手,楚飞扬转身把帕子精准的投入铜盆中,拉着云千梦坐在身侧,接着开口,“元德太妃已经上了车撵,仅带着一名贴身的嬷嬷便去了皇陵!我想,皇上也是想接着此事,把元德太妃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这样辰王这一面即便有什么动作,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元德太妃是辰王的生母,他岂能没有顾忌?”
听到楚飞扬如此说,云千梦的面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带着一丝沉重开口,“你可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见云千梦也跟着担忧起来,楚飞扬却是隐去眼中的凝重,浅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辰王在咱们离京的这段时间内,抽调了城防军,且经常改变城防军的布局!只是,当皇上询问他此事时,他则是回答一切均是以京中百姓以及皇上的安危为重,以防再出现齐靖元的事情,这才频繁变换城防军布局,且这布局图唯有他的亲信才知!”
可云千梦却并未因为楚飞扬的轻松而放缓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重,让她半低着眼眸深思着这里面所透露的讯息,半晌,这才见云千梦缓缓抬起头,用仅有自己与楚飞扬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问着,“你的意思是,辰王已经是着手兵变?”
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让玉乾帝感到了危急,这才利用这次机会把辰王母子隔离开,也算是给辰王敲响警钟,让他适可而止,否则元德太妃的性命便不保。
而楚飞扬在听完云千梦的提问后,却只是勾唇一笑,随即摇了摇头,继而说出自己的观点,“我看倒不像!只是变换城防布局,并不能说明辰王就有兵变之心!毕竟,在大家眼中,辰王手中除了一个城防军,便再无其他傍身的依靠,若皇上以此降罪于他,便显得皇上心胸狭隘!更何况,辰王理由充足,一切均是以皇上和百姓的安危为重!朝中大臣又均是住在京中,谁不希望京城能够固若金汤?皇上若发难,只怕这些大臣也不会赞成的!再说,辰王亦是精明之人,他此时兵变,定会遭到所有人的围剿,到时候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方才回来时,看到辰王亲自送着元德太妃上了车撵,一切正常,想来他也知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楚飞扬的分析,云千梦不禁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既然不怕旁人知晓变化城防布局,那自然是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说着,云千梦想起先前上官嬷嬷送来的两张请帖,便笑着对楚飞扬说道:“海王府世子麟儿周岁酒宴,以及寒相府乔迁宴,我都给应了下来!只是,想不到寒相如今也是渐渐地融入到官场中了!”
说完,云千梦把两张请帖推到楚飞扬的面前。
打开请帖扫了一眼,楚飞扬想起在早朝上的那一幕,便笑着说给云千梦听,“人总是要变的!今日在朝堂上,皇上与辰王争锋相对之时,也只有寒澈敢拿着奏折请皇上过目!转瞬间便化解了一场争执!”
虽说是自己先开了这个口,可也只有寒澈一人站出来,其余的大臣均是装聋作哑,惟恐玉乾帝把怒意撒在他们的身上。
见楚飞扬这般说起,云千梦不禁点了点头,若玉乾帝当真有心拉拢寒澈,自然不会给他太大的难堪,“派出去的人可有回复?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想来他们都回来了吧!”
虽没有说明是何事,但楚飞扬却知云千梦所指何事,只见他淡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则是带着一丝赞赏道:“人是回来了,可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看来寒澈倒是有几分能耐,竟能够自己的父母保护得这般好,是个人物,城府也深,皇上看人的眼光却还是有的!”
云千梦见楚飞扬对寒澈带着些许的赞赏,也跟着点了点头,只是想起容贵妃,却依旧有些不放心,“虽然皇上现在罚容贵妃去宗庙,只怕容贵妃这番是要吃些苦了!”
这不比在普国庵,普国庵内虽只能用些斋饭,但一日三餐、生活起居均由宫女们打点,容贵妃只需潜心为陈老太君祈福便可。
宫中的宗庙在后宫的后山上,摆放的均是皇室的牌位,终年只有几名太监打扫着,除去重要的节日,很少有人会过去祭拜。如今,玉乾帝罚容贵妃前去宗庙,看似是暂时避开了皇帝,可毕竟是在宫中,凶险程度却丝毫没有下降。且玉乾帝竟又规定容贵妃一日只能用一餐,想必她的身边定会有人监视,他们即便想插手,只怕也有些难度。
楚飞扬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目光放在窗外的景色上,浅声道:“这足以告诉齐靖元,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让他随心所欲的!这一次他没有忍住去看了容贵妃,解了他的相思之苦,可却也害惨了容贵妃!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若不是顾忌到容家,只怕此时容贵妃会更惨!”
“容贵妃是聪慧,可那样的女子也有自己的骄傲!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怕这后宫之争会连一个受罚的人也不放过啊!”云千梦并未点名,可却已是把自己心头的担忧尽数说了出来。容贵妃这样的女子,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又有陈老太君那位脾气秉性十分耿直的老人家教养,性子中定也是习得了陈老太君的个性。只是这样的个性却也是极其容易吃亏的,刚强易折啊!
“这一点,还用我们担心吗?齐靖元虽已回了北齐,可心却是留在了这里,怎么样也不会让容贵妃吃亏的!放心吧,况且,这或许也是一个契机!”说完容贵妃的事情,楚飞扬则不再讨论这个话题,眼神中带着一丝喜气地看着云千梦,倒像是小孩想讨赏的表情。
云千梦听之,不禁有些好奇的想问楚飞扬为何称此次的事情为‘契机’,却发现楚飞扬满眼铺满了笑意,眉宇间更是带着一丝神秘,让云千梦有些猜不透,目光不禁在楚飞扬的身上扫了一圈,见他一如往常并没有改变,便笑着问道:“有什么喜事让你这般开心?”
见云千梦发现了自己暗藏的表情,楚飞扬不禁伸手挂了挂她的鼻子,随即对外面喊道:“习凛,把东西拿进来!”
“是,王爷!”门外传来习凛的声音,不消一会,便见习凛手中捧着一只纸盒走了进来,恭敬地盒子放在桌上,这才悄声退了出去。
“是什么?”见楚飞扬装神弄鬼的样子,云千梦则没有立即打开,她倒是想看看楚飞扬又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见云千梦不愿服输的模样,楚飞扬却也是不着急,修长的手指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地品着,口中却是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零星的话,“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要…现在又不打开…枉费我今日早早的出宫为你取过来…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寒心啊…”
最后那句‘寒心’一出,即便云千梦不愿意被楚飞扬吊着胃口,也只能低着头拿过那纸盒,心中微叹口气地打开盖子,双目顿时一亮,那整整齐齐放在纸盒中的不是火枪是什么?
“这…没想到真是火枪啊!”云千梦满眼地欣喜,赶紧伸手拿出那把被擦得闪闪发亮的火枪,爱不释手地检查着各方面的性能,完全把楚飞扬晾在了一旁。
“不是火枪难道是翡翠绿豆糕?”鼻子中喷着气,楚飞扬看眼云千梦有枪万事足的模样,心中愤恨不已,早知道这东西会抢走云千梦的注意力,他就应该明日一早再拿出来,这样自己上朝的时候她正好用来打发时间,自己下朝回府的时候,她的兴致大概也就淡了。唉,失误啊,失策啊,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听出楚飞扬口中的不满,云千梦微瞋了他一眼,人却已是跃跃欲试地站了起来,双目扫视着内室中有什么可以用来射击的,随后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火枪,心中赞叹不已,楚飞扬推荐的那两人果真没错,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火枪不说,竟还进行了改版,把原先形状庞大的家伙改版的如此娇小,比之现代的手枪并没有大上多少,使用起来十分的方便。只是,想着她要测试的便是这火枪的射程与威力,云千梦心中有些担忧因为体积的改小而影响了射程与威力。毕竟,古代的重工业还未兴起,所有的也只是极其粗糙的重工业加工技术,想要造出精致的东西只怕是有些困难。
只是,饶是这样的条件,能够看到这般精致的火枪,云千梦心中已是欣喜万分,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了。
楚飞扬看到她眼底从未有过的狂热,心中暗叹口气,随即伸手强硬地拉着她坐下,有些不满地开口,“娘子啊,你眼里只有这火枪了吗?”
亏得他一路抱着这纸盒狂奔回了相府,却不想自己的娘子有了火枪便没了他,眼里心底均被那火枪霸占的满满的,可恶!
“乖,一会让你看看你家娘子出神入化的枪法!”好不容易有了展现的机会,云千梦早已是有些坐不住了。平日里看楚飞扬等人飞檐走壁的模样,她是自叹不如,也知即便自己此时学起也不可能与他抗衡,便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这火枪上。至少得让楚飞扬见识见识她的枪法,威震一下这些生活在冷兵器时代的古人吧。
“娘子,你这是在炫耀吗?”楚飞扬不满,好歹他也是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却不想,一不小心便拜倒在他家娘子的石榴裙下,从此只能接受娘子带给他的新奇的想法和事物,他除了看牢她之外,却是无计可施,无力感顿时爬上心头,看向那把火枪的眸子中已是带着仇恨的目光。
“是又如何?”一手举着那把火枪,云千梦眼带自信地看向楚飞扬,眉飞色舞的模样顿时黏住了楚飞扬的目光。
这样喜形于色的云千梦,这样自信满满的云千梦,这样带点小骄傲的云千梦,是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展现过的,如今见她因为一把火枪变得这么开心,楚飞扬心头亦是十分的满足。
只见他立即站起身,牵过云千梦的手,嘴角含笑的带着她往外走去,“走,去看看娘子的功力如何!好让为夫羡慕羡慕!”
说着,便让习凛立即在梦馨小筑的院子中搭上箭靶,且把心腹之外的人暂时驱离了梦馨小筑,等着云千梦一展才艺。
云千梦则是反复的琢磨着手中的火枪,摸清楚上面每一个零部件,随即从纸盒中取出已经备好的火药装进去,拿在手上试了试火枪的重量,也顺便找了找以往举枪的感觉。
见习凛已经按照楚飞扬的要求尽数准备好了一切,便让所有人退开,自己立于箭靶十丈处,右手举着火枪,左手则是拖着右手防止颤抖,左眼微微眯起,右眼顺着火枪的弧度往前瞄去,直到火枪与箭靶呈直线状态,这才见她扣动扳机…
‘砰’!一声,震天的声响立即让所有人捂住了耳朵,随即便闻到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如何?”楚飞扬最先开口,只见他放下捂着云千梦耳朵的双手,出声问着距离箭靶最近的习凛。
“回王爷,王妃射中了靶心!”习凛上前细细的一看,只见那箭靶的靶心处早已被那火枪射出的东西给射穿,此时上面正冒着黑烟。
闻言,云千梦与楚飞扬却是相视一眼,两人一同走到那箭靶处看了一眼,见这火枪的威力比之弓箭当真是厉害许多,就连楚飞扬亦是好奇地从云千梦的手中拿过来,掂在手中细细地看着,口中不禁有些惊讶地嘟哝着,“竟这般厉害!我方才看里面的火药射出去的瞬间,速度比之弓箭还要快上许多倍,若非眼神好的人,只怕还看不清呢!”
见楚飞扬如今也啧啧称奇,云千梦却没有丝毫骄傲的神色,只见勾唇一笑,握住楚飞扬的手,让他正确的握住手中的火枪,然后教他摆正射击的姿势,举着枪头对准没有人的地方,缓缓开口,“正因为它在使用上比弓箭还要简便,当初我才想起让你找人督造!不想竟是成功了!且它的速度快、杀伤力也比弓箭要厉害上几倍,若是用在战场上,想必会震撼敌方!只不过,这火枪却也有一个致命的不足!”
说罢,云千梦目光看向那靶心被烧伤的黑洞,心中微叹口气,这个致命的不足只怕是古代所不能弥补的。
“有何不足?”楚飞扬手中握着火枪,眼中已是显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尤其方才看到云千梦摆正姿势射击的那一幕,当真是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情,让他过目难忘。
“这火枪下雨天则是不能用的!火药受潮便无法点燃了!这是致命的一点,也是此刻无法弥补的!”古代炼金术只发展到这个阶段,自己尚不是学重工业出身的,对于这方面,当真是有心无力。且朝代社会的发展都是循序渐进的,自己若是贸然地打破这样的常规,只怕对于子孙后代也不会是一件好事。
听云千梦这般说,楚飞扬则是有所了然的点点头,牵着云千梦往他们方才站立的方向走去,“如今能够按照你的设想造出火枪,已是极其不已,既然没有无法弥补,咱们也可从其他的方面注意!只要小心存放火药,不让它们接触潮气,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说着,两人已是站定了脚步,楚飞扬学着云千梦方才的姿势,眼中带着好学的光芒看向云千梦,催促道:“梦儿,快帮为夫看看,这姿势对不对?”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云千梦看着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眼中不由得噙满笑容,双目苛刻地扫了扫楚飞扬此刻的动作,不得不佩服此人观察上的细心,自己仅仅只是做过一次的动作,楚飞扬竟已是掌握了九成,看来爷爷也是看出了他这样的天赋,才加以重点培养的。
不禁点了点头,云千梦走到楚飞扬的身旁,把他举枪的手再往上抬了几分,随即又扫了眼他的腰身,见挺直有力,最后才扶正楚飞扬注视着她的脸,让他直视前方,口中说着射击的要诀,“其实这射击和射箭是异曲同工,把枪口对准靶心,视线顺着枪身一条直线地看向靶心,拿枪的手要稳不可以抖,最后扣动扳机,射出枪膛中的子弹便可!”
云千梦细细说来,便见楚飞扬亦是按照她所说的准备就绪,只听一声震天的‘砰’声,那蓄藏在枪膛中的子弹便朝着箭靶飞去…
“如何?”不等云千梦开口,楚飞扬已是焦急地开口。
习凛上前一看,面色微微有些犹豫,只是看着自家王爷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王爷,三环!”
“三环?”楚飞扬一时间呆愣住了,随即低头看向面色平淡的云千梦,不满道:“梦儿,为什么只是三环?明明我的姿势与你的是一模一样的!”
不相信,明明梦儿说这射击与射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
见楚飞扬满面不置信的模样,云千梦淡然道:“哪有人一上手就会的?一如射箭,力道、方向、姿势均是不能少的,力道错了,自然是会脱靶!”
“好吧!我再练练!”谁知,这小小的困难竟是激起了楚飞扬的进取心,居然认认真真地一如初学者练习了起来。
云千梦则是守在他的身旁,时不时的给点中肯的建议,在楚飞扬第十次扣动扳机时,正中红心。
“的确是好东西,速度、威力均不是弓箭所能比的!”只有亲自尝试过,才能知晓这火枪的威力,花了大代价督造出的东西,效果果真是不负众望。楚飞扬始终没有放下火枪,右手紧握着它掂量着分量,虽有些沉重但比之弓箭而言,这火枪体积娇小十分便于携带。
“是什么好东西啊,大老远的便听到打雷声了,瞧瞧那栖息在松树上的鸟儿都被你们吓跑了,不知道还以为楚相府发生什么大事了呢!”正说着,夏侯勤与楚南山两人走了进来。
两人先是看了那箭靶一眼,见上面布满了烧焦的黑洞,却不见箭矢,便把目光转向楚飞扬,却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把从未见过的兵器,不禁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是?”夏侯勤眼明手快,说话间已是伸出了手,想要去争抢。
而楚飞扬则是更快一步的把枪藏于身后,一手按住夏侯勤的肩头,不让他靠近自己半步,随即面上淡然一笑,只见楚飞扬伸出右手,稳稳的举高手中的火枪对准箭靶,毫无预警地扣动扳机,震天的响声再次响起。却是让夏侯勤面露震惊,楚南山则是捂着双耳怒瞪向楚飞扬。
“臭小子,不知道你爷爷我上年纪了,居然这么吓老人家!快把那玩意给我看看,否则饶不了你!”楚南山待声音停止,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双手,怒气冲冲地对楚飞扬命令道。这臭小子,居然故意吓自己。不过,他手中拿着的兵器倒是奇特的很,至少他楚南山活了六十多年还未见过,且看方才射出去的一霎那,威力当真是让人目瞪口呆,不知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发明了这么个厉害的家伙,这若是用在战场上,保准是百战百胜啊。
如此想着,楚南山便越过夏侯勤,朝着楚飞扬手中的火枪奔去…
见此状况,云千梦莞尔一笑,楚飞扬则是摇头笑了笑,松开按着夏侯勤肩头的手,同时把火枪交给楚南山。
倒是楚南山微微一愣,原以为会与楚飞扬展开一场争夺,不想这小子今日竟这般的大方。
“这东西可真够沉的!咦,这怎么还有个洞口,这是干什么用的?”楚南山双手拿着火枪满眼新奇的翻来覆去地看着,却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竟还好奇的把右眼对准枪头细细地看着。
只是,他这一看不打紧,云千梦倒是被他吓出一身冷汗来。毕竟这火枪还在测试阶段,一切性能就连她也不敢保证稳定,万一擦枪走火,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只见云千梦立即从楚南山的手中拿过火枪,浅笑道:“爷爷,这是火枪!”
说着,云千梦指着枪头解说着,“这是枪头,是出子弹的地方!相当于箭羽的箭头,是最危险的地方,下次可万万不可拿这一面对着自己,万一这火枪失控,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说到这里,云千梦竟觉得自己后背渗出一层的冷汗。
楚南山与夏侯勤见云千梦这般谨慎的模样,不由得点了点头,尤其楚南山,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更是心口怕怕,幸而孙媳孝顺知道对他解说清楚,哪像那站在一旁的孙子,就知道看他老人家的笑话。
“只是,梦儿,你怎么对这火枪这般的了解?”好学宝宝开始提问,楚南山听完云千梦完整的解说后,已是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试试身手,只是对于孙媳这般了解火枪却好奇不已。
“这本就是梦儿设计的!”楚飞扬见终于有他说话的机会了,忙不迭地便开口,言语神色间尽是自豪的表情,比自己打了胜仗还要让他开心。
闻言,楚南山与夏侯勤则是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千梦,半晌,才见楚南山找到自己的舌头,吐出两个字,“当真?”
云千梦淡雅一笑,见楚南山已是十分想练手,便把火枪交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只是小玩意而已!爷爷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