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太子严重了!那些刁奴死了便死了!太子府上奴仆众多,难道还能少了伺候恬儿的人?越儿,下次可不许再这般冲撞太子!太子虽说是你的妹婿,可身份尊贵,岂有你置啄的余地?”此时,海全则是充当和事佬的浅笑了起来!
而齐靖元心中却深知,海全老奸巨猾,若非他授意海越开口询问,海越又岂会有此一问?随后海全再出声责备海越,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好个海全,先是打他一耳光,随后再给他颗蜜枣,这算盘打的可真够响的!
只是,即便海全算计了一切,却也要看他齐靖元配不配合!
只见此时齐靖元冷笑地坐在椅子上,并未客套虚伪的去承接海全的话!
齐靖元这一狂妄的举止,这让书房内的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海越心头更是泛上怒意,若不是父王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怕此时海越早已是拍桌而起!
“太子今日前来,难道仅仅是告知我们,您答应与海王府联手?”书房内寂静片刻,沉默良久的海沉溪忽而开口!微闪的烛光下,海沉溪双目似笑非笑带着一丝令人迷惑的邪魅,也成功的让齐靖元把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哦?郡王以为本宫前来还有何目的?本宫也不过是为了安全慎重起见,这才专门跑了这一趟,免得海王府的各位以为本宫虐待了海恬,怀疑本宫的心意!”淡淡地出口反问,却带着一丝危险,齐靖元冷然的双目迎上海沉溪含笑的眸子,双方各不相让,亦是明白自己的对手不是简单的角色,也便更加的小心应对!
海全则是细细地观察着海沉溪,见他如此欣喜,心底便更加欢喜了!
书房内,唯有海越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心情矛盾的让他的目光不断地在这两人身上打转!
按理说,海沉溪此时出言已是得罪齐靖元,这也是海越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齐靖元却愿意把目光放在海沉溪的身上,这却又给海越一个危险的信号!毕竟齐靖元自踏进书房开始,便还未拿正眼看过他!
这样极端的两种思绪在海越的脑中不断翻转打架,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极其糟糕,看着面前的二人,眼底隐隐闪过一丝阴鸷!
“太子对待此事这般认真谨慎,本王自然是十分的开心!但却不赞同太子以身犯险前来西楚!若是被他人知晓太子此刻正身在海王府,只怕会引来无端的猜疑!且太子身份尊贵,这些事情全然可以交给侍卫去做,又何必冒着被诛杀的危险专门跑来海王府呢?”此时,海全淡然的开口,口气之中尽是对齐靖元此时安危的担忧与关心!
只是这话却让齐靖元冷冷地勾了下唇角,随即收回与海沉溪对望的双目,继而转向房中最狡诈的海全!
那满含关怀的字里行间,听之让人感动,实则却尽是对海王府安危的担忧,换言之便是在指责齐靖元做事不经过深思熟虑,贸然的进入西楚的境内与海王府等人见面,若是被辰王等人发现,只怕海王府便会被齐靖元所牵连!
海全这是借着关怀的口气变相的责备齐靖元不计后果的做事方式,亦是在提醒齐靖元注意自己太子的身份,莫要给海王府带来灾难和危险!
“若本宫不亲自前来,海王又岂会相信本宫的诚意?险中求胜不就是这么来的?若王爷是安分守己的人,又岂会偷偷的预谋这件事情这么多年?又何必在本宫的面前充当好人?”丝毫不给海全面子,齐靖元瞬间便出言反击,脸上的冷然让人畏惧,眼中的扈气更是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
父子三人齐齐看向开口的齐靖元,海全面色淡然、海沉溪神色平静,海越的脸色中则是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呵呵!太子所言极是!倒是本王妄作小人了!”一阵简短的沉默后,海全朗声而笑,却是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齐靖元却在此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从海恬那得到的信件,放在右手边的茶几上,复而开口“这信件中的内容,想必均是假的!王爷就以这样的态度来与本宫谈论联手的事情吗?这般没有诚意,让本宫如何相信你?”
“太子莫要欺人太甚!父王把恬儿嫁给你,这便是最好的诚意!”而齐靖元的话刚落地,海越便出声反驳!
此时的海越面色肃穆,眼中却是带着强烈想出头的欲望,更是想强压海沉溪一头,这才贸然出言!
“越儿!”一声厉喝瞬间从海全的口中呼出!
海越心头一紧,随即收回周身散发出的敌意,缓缓站起身,对海全与齐靖元拱手道“海越失礼!父王恕罪!还请太子莫要见怪!”
而齐靖元却仿若没有听到海越的道歉,目光阴冷的扫过海越随即放在海全的身上,缓缓开口“海王出于何种考虑才点头答应海恬和亲,这件事情,想必海王心中最是心知肚明了!海恬的身份,说到底,对于海王府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细作与媒介!若失去了这个作用,想必海王府亦不会对她的生死多做关心吧!”
既然话已挑明,齐靖元则尖锐的开口,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以及双方之间的面子!
对于野心大如天的海全,居然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遮遮掩掩,当真是有损他海王的颜面,这也是让齐靖元不屑的原因!
“太子何故这般总是语中带刺?既然我们双方均由合作的意向,何不平心静气的谈一谈,难道太子喜欢剑拔弩张的氛围?”海沉溪开口,缓解了因为齐靖元的直率而带来的尴尬!
海全已是抬手示意海越坐下,既然齐靖元不在乎越儿的道歉,那自己也不必这般的在意!更何况,齐靖元此人喜怒无常,就算此时得到他的原谅,但下一秒他却极有可能嫉恨起来!对于这样的人,当真不能以对待平常人的心态对之,否则吃亏受苦的便是自己!
面上的和善渐渐的褪去,谨慎严肃的神色,海全这才缓缓开口“太子既然知晓这是极其隐秘的大事,又岂能要求本王自一开始便拿出真的信件?即便本王已是挑中太子为盟友,也是需要时间观察太子的诚意!本王这般说,希望太子能够体谅明白!”
“这是自然!换做本宫亦会如此!海王心思细腻,所想所做的又岂会比本宫少?”勾唇一笑,无边的冷意在唇边荡漾开,齐靖元双目盯着海全退去温和假象的脸,淡淡地开口“只是,不知本宫是否合格?海王的观察又进行到哪一步了?”
只见海全在听完齐靖元的问话后,却是儒雅一笑,随即开口“太子严重了!太子岂有合格一说?普天之下,也唯有太子具备这样的能力!本王之所以这般小心,也是为了双方的安全着想!只是,本王有些好奇,太子已是知晓了本王的心意,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太子答应与海王府联手呢?”
“怎么?难道非要说出理由,才能与海王府联手?况且,王爷你的心思,只怕不止本宫知晓吧!那坐在京城龙椅上的玉乾帝、辰王府的江沐辰、楚王府的楚飞扬,又有哪一个不明白您的心思呢?他们与本宫唯一不同的,便是对此事保持了沉默,均没有点出王爷的心思!却并不代表他们不清楚您的心思!”三言两语,齐靖元便把话题从自己的身上又拉回海全的身上,亦是让他看清楚现状,有意的想引起海全居安思危的危机感!
只是这几句话,却是说中了海全的心思,让他目色一沉,脸上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温和,肃穆的表情中隐隐浮现出一抹杀气,但转瞬间却又消失无踪,可见海王此人的自控能力是极强的!若非今日齐靖元这般不给他面子,三番两次的点明他的心事,他亦不会让人瞧见自己儒雅之外的面孔!
当然,双方均是攻占人心的高手,此刻看似是齐靖元在争论上占了优势,但他所表现的也并非完美无缺毫无破绽!
刻意回避海王方才的提问,仅仅这一点,便已是引起了海全的注意,亦是在心中记下这一点,待齐靖元离开后着人好好的调查一番!
“太子当真是精明睿智!”并未就玉乾帝等人的问题展开争论,海全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那双看似温和的眸子却带着凛冽的光芒,直冲向不远处坐着的齐靖元,带着审视与考量!
“既然王爷此时无意说出计划,那本宫便告辞了!”见双方已是没有谈下去的诚意,齐靖元起身道!
“太子请留步!今日夜已深,不如就请太子暂住王府,明日本王再派侍卫护送太子离开!”海全也随着站起身,温文尔雅的面孔上浮现的是长者对晚辈的关爱!
却只有齐靖元清楚,在海全看似为他着想的背后,却依旧带着层层的试探!方才还指责自己前来海王府,会给海王府带来灾难,此时又岂会这般好心的让自己住下?这不过是在审视自己是否够格成为他的盟军吧!
冷冷地勾唇一笑,齐靖元冷睨海全那看似极其真诚的面孔,缓缓开口“如此就多谢海王了!不过,既然王爷这般小心翼翼,本宫又岂会不知死活的留下?万一那些眼尖的发现了,岂不是连累了海王府!”
说着,齐靖元便转身走向门口,只是在双手即将碰到门栓时,齐靖元却又侧身问着“看来王爷是决定与本宫联手了!既然如此,那以后与王爷之间的联系,则就不需要和顺公主了吧!”
听到此言的海越则是猛地皱了下眉头,就连海全的眼眸深处亦是泛出一丝冷意,三人中唯有海沉溪事不关己的盯着那还未被打开的木门!
“这样的事情,还是由恬儿与本王联系吧!太子是北齐的储君,素来日理万机,又岂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耽搁太子的时间?”沉吟片刻,海全则是立场坚定的开口!只是看向齐靖元的眼神却是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莫说方才他还在观察齐靖元是否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盟军,那么此刻,海全的心中已是对齐靖元点头不已!这样一个头脑清楚、心细如发的男人,的确有资格成为他的盟军!
齐靖元看似是征求意见的问话,却是透过这个问话,在确认自己对他的认可态度!这样细腻的心思,果真让人不敢小觑了他!
听完海全的回答,齐靖元则是淡漠的点了下头,随即拉开书房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顿时把齐靖元笼罩在它的银灰之下,却也是极好的掩藏了齐靖元眼中嗜血的光芒!
好个海全、好个海王,即便已经认同了自己这个盟军,却依旧这般小心翼翼!这不但保住了海恬的性命,亦是能够让海恬从中监视自己,若自己有了不轨之心,只怕海全定会立即反咬一口!
只不过,北齐与西楚相隔甚远,即便能保住海恬的性命,只怕也是无法保住海恬不受皮肉之苦!况且,这样联络的事情交给海恬,即便将来发生变故,这一切只怕也是牵扯不到自己的身上!毕竟,在书信往来中,可是没有自己字迹的书信,又如何能够指控到他的头上呢?
海全啊海全,你就是太过谨慎、太过小心、太过不信任旁人,留下这样的隐患,本宫倒要看看你如何去弥补!
朦胧的月色覆上齐靖元阴冷至寒的眼神,柔和了他眼底的神色,却改变不了他周身散发出的嗜血光芒!
海沉溪奉命送齐靖元离开海王府,把他一路送至山脚下,这才骑马返回王府!
“主子,您又何必亲自跑一趟?”看着海沉溪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隐藏在暗处接应齐靖元的侍卫这才在主子的同意下现身!
“哼,不亲自跑一趟,本宫又如何探知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呢?”不过,海全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匹夫,说话行事几乎滴水不漏,利用他自己的儿子也是这般的彻底!在这样严谨的对话中,想要从他的口中探知一些消息,却也是极难的!齐靖元目光骤然转冷,脸上浮现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不过,这样才好玩,事情才刚刚起头,接下来的一切,希望不会让海全那张温和的脸上浮现诧异之色!
收回看向海王府方向的视线,齐靖元招手让侍卫靠近,随即在他的耳边低声吩咐了一连串的事情!
“父王,您怎么看这个齐靖元?”趁着海沉溪送人不在,海越出声问着海全,心底却是把齐靖元狠狠地骂了一气,这才舒解了他方才被齐靖元藐视的怒意!
海全却没有因为齐靖元的离开而重新坐下,精睿的目光扫了眼外面的月色,这才缓缓开口“一国的储君,自然是不能轻视的!他方才所表现出的一切,已是具有君王的风范!越儿,齐靖元此人阴险狡诈,日后即便与他相处,你也不可大意!更不能像今日这般鲁莽!今日若非是在我这海王府,只怕齐靖元早已对你动手!你莫要忘记,你妹妹陪嫁那几千宫人的下场!”
闻言,海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虽对海全的话向来十分的信任听从,但此次却有些不以为然!想他可是海王世子,岂是那些低贱的宫人所能比的?
“父王何必怕他!说到底,齐靖元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所仰仗的也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海王的话让海越心头不快,心口仿若是堵了一块石头般喘息难受,便有些赌气的开口!
听到海越这不知死活的回话,海全一时间怒了,指着海越的脸面便怒道“你看你,本王刚刚告诫完,你就抛掷脑后!他齐靖元即便只是一个孩童,他也是北齐的储君!即便他杀了恬儿,我们也不能当真拿他怎样!你以为他方才所说的话均是无聊的废话吗?好好的用心想一想,他的话中是带着几层的意思!你以为他站在咱们的地盘,他就会怕了我们吗?”
见海全发火,海越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再惹怒自己的父王!
同时心中亦是把方才齐靖元自进入书房后开始的对话从脑中过了一遍,这才猛然的发现,自始至终场面均是由齐靖元做主!不管是他毫无预兆的前来海王府,还是骤然离开海王,均是齐靖元在随心所欲的做着!这一认知让海越心头一颤,这才反应过来,在方才这场谈话中,齐靖元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父王息怒!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般大意轻敌!”弯腰朝着海王的背影作揖认错,海越的头上已是渗出了点点冷汗,心头不禁暗想,在这一场由齐靖元主导的会面谈话中,海沉溪又分析出了几成?
而此时的海全却只是把注意力尽数的放在窗外的夜景中,丝毫没去理会认错的海越!
半晌,才见海全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睿儿身子可好些了?”
终于听到海全对自己开口,海越的脸上不禁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
又见自己的父王询问的正是自己的儿子,脸上便越发止不住的露出一抹笑容,赶紧回道“多谢父王关心,睿儿已是好多了!小孩子体弱,生病也是常有的事情!但父王洪福齐天,也定能庇佑睿儿的!”
见海越这般说道,海全微点了下头,语带玄机道“病好了就好!你也回去歇息吧!”
“是!儿臣告退!”带着一丝小心,海越快速的抬头看了海全一眼,这才悄声退出书房!
看着海越离开,海全也随之踏出书房,在前往后院的路上则是遇到归来的海沉溪!
“沉溪!”满意的看着箭步走来的小儿子,海全招手示意他靠近“如何?都安排好了?”
“是!”脸上始终挂着亦正亦邪的笑容,海沉溪简短的回了一句后,便向海全行礼告退!
旭日初升,月隐云后,新的一日又在日月交替中上演…
而此时的皇宫亦是热闹非常!
众人看着从南寻回来的楚飞扬,纷纷上前寒暄,只是那一双双含笑的眼眸中,却又暗藏着不一样的心思!
“王爷!”看到楚飞扬,曲凌傲与曲长卿则是立即上前,两人见楚飞扬毫发无伤的回来,眼中均是含着欣慰放心之笑!
“几月不见,侯爷的脸色越发的红润了!”仔细的观察了曲凌傲的气色,见他如今神清气爽不似往日中毒时的苍白虚弱,楚飞扬笑着开口!
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曲长卿,惊觉这段时日不见,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曲长卿!
担任刑部尚书这几月以来,曲长卿褪去了以往的青涩,显得更加的稳重,眼底的沉稳与老练已显然是一名老将,不再是以往那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询问一件的男孩了!
“长卿,看来这刑部尚书一职,非常能够锻炼人啊!”满意的看着曲长卿的变化,楚飞扬出口夸赞道!
“是!”只是在楚飞扬的面前,曲长卿却始终保持着原样!
只是,他们这边还未叙旧完,已有另一波人朝着这边走来!
“要说没有变化的,还是楚王!去了南寻依旧能够受到南寻公主的青睐!”江沐辰冷声开口,目光如剑的射向脸带浅笑的楚飞扬,心头却是闪过云千梦昨日依偎在楚飞扬怀中的画面,让他心中顿时涌上怒意,直白的便说出楚飞扬南寻遇到的最为人津津乐道之事!
听到这明显泛酸的话语,楚飞扬浅笑转身,果真见江沐辰带着一群官员走了过来!
“本王前去南寻则是奉旨办事!比不得王爷在京城这般的悠闲自在!昨日不但亲自出城迎接本王,今日竟又开始学着妇人长舌八卦!看来我朝真是一切太平,竟让王爷这般无所事事!”浅笑以对,温和的话语却如锋利的长剑刺向迎面而来的江沐辰,却也让四周原本想看热闹的官员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敢再看楚飞扬的笑话!
听到楚飞扬明里暗里的嘲讽,江沐辰目色一沉,但脚下的步子却始终没有停止,直到立于楚飞扬的面前,这才重新开口“楚王今日这般意气风发,想来定是有好事禀报皇上!”
“这是自然!本王的向来不善隐藏自己的心事,不似王爷深沉似海,让人难以捉摸!”快速的接话,却让四周的官员更加压低了自己的头,免得被这两王所波及!
“想不到今日早朝能够见到楚王!本王还以为楚王会多加歇息几日才会上朝!”此时,海王的声音自远处缓缓传了过来,而推着他走进的则是海沉溪!
听到声音,众人纷纷转身看去,果真见海王一身亲王服被海沉溪推了过来,他脸上和煦的笑容顿时化解了方才因为辰王与楚王口舌之争而引起的尴尬,也让众臣纷纷松了口气!
“想不到今日能够见到王爷!王爷身子可好?”楚飞扬亦是温和一笑,半眯的黑眸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极其精湛的光芒,一身的风华在众臣的衬托下更显尊贵!
“多谢楚王关心!本王身子还算可以!倒是楚王出行这几个月,似乎清瘦了些,王爷可要保重身子,莫要太过操劳啊!”海王微笑着对楚飞扬点了点头,语毕便不再与楚飞扬多加交流,反倒是与其他的官员寒暄了起来!
曲凌傲与曲长卿则是看着今日竟然前来上朝的海全,心中顿时了悟海全为何这般,只怕他在得知楚飞扬回京的消息时,亦是知晓了幽州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特意前来看楚飞扬笑话的!或者,他的目的不仅仅是看笑话这么简单!
“王爷!”眼底筑起防备,曲长卿随即看向楚飞扬,却见楚飞扬举起手制止他再次开口说出一些会引起歧义的话语!
“放心!”目光重新放在曲长卿的身上,楚飞扬淡笑开口,伸手拍了拍曲长卿的肩头,随即领班踏入大殿!
“上朝!”一声高呼,宣示一日早朝的开始!
众臣列班而站,迎着身穿龙袍的玉乾帝踏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随即缓缓下跪,齐声高呼“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庄重威严之声缓缓响起,玉乾帝轻抬右手,示意众臣起身!
“谢皇上!”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响起,众臣均是自地上站了起来!
“楚王,多日未见,你可算是回来了!”玉乾帝一扫今日列班而站的大臣,眼神顿时一亮,带着一丝惊喜的对站在最前面的楚飞扬开口!
“微臣参加皇上!微臣有本启奏!”听到玉乾帝的点名,楚飞扬自队列中站出来,双手则是捧着一本早已写好的奏折呈给玉乾帝!
只见玉乾帝对余公公稍点了下头,便见余公公快步走下玉阶,接过楚飞扬手中的奏折,随即小心翼翼的交给玉乾帝!
朝堂之上顿时陷入寂静中,众人均知楚王这是在向玉乾帝交代这几个月幽州一行,只是不知楚王带来的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更不知玉乾帝看到那本奏折后,会有怎样的反应,看来,他们今日的早朝是不会好过了,仅仅是玉乾帝看奏折的这段时间便已是这般的难熬!
众臣心思各异,纷纷揣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以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寒澈一身正一品官服加身,只是脸上却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与一班老臣站在一起,显得极其显眼却又那般不搭!
只是,仅是这样年轻的寒澈,却面沉如水,比之那些已经皱眉低头的大臣沉稳了无数倍!
海王始终是一副儒雅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偏差,即便此时朝堂上已是暗潮涌动,他依旧是笑的最为不为所动的一位!
立于他身后的海沉溪则是面色淡漠,仿若朝堂上所改变的一切均与他没有关系!
至于云玄之则是眼含欣慰,想必对于自己的到来,云玄之是十分乐见的!
辰王依旧是一身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此时他的眼底却含着淡淡的怒意,楚飞扬心头一阵冷笑,心知那怒意定是来自方才自己回敬他的话!
楚飞扬立于大殿中央,在玉乾帝看奏折的时间内,淡扫立于自己左右两旁的几位重臣,把他们的表情眼神纷纷收于眼底,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而此时的楚相府中!
“王妃,已经准备好了!”伺候着云千梦用完早膳,慕春笑意盈盈的走进内室,对正在品书的云千梦禀报着!
“东西没有落下的吧!”见慕春自昨日回到楚相府便这般开心,云千梦也不由得被她感染,跟着浅笑了起来!
“王妃放心!老太君、侯夫人、表小姐的礼物,都已经打点好了,一件也没有落下!”慕春掰着手指细细的数着,神色认真谨慎,十分的可爱!
见她歪着头细数所有人的礼物,云千梦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伸手轻抚裙摆,淡然开口“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是!”见云千梦已是准备妥当,慕春立即扶着她走出内室,朝着相府的大门口走去,而相府的门口则早已备好了马车!
听雨轩中…
“小姐、小姐!”一阵兴奋的呼声传来,只见曲妃卿的丫头乐瑶开心不已的跑上阁楼!
“你这丫头,亏得还是我身边的大丫头,竟这般毛毛躁躁!什么事情让你开心成这样?”停下绣花的针,曲妃卿自面前的绣品中抬起头来,嘴角含笑的开口!
“小姐,楚王妃…楚王妃回来了!”乐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断断续续间说着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
曲妃卿则是微瞋她一眼“我自然是知晓梦儿回来了!只是她长途跋涉定是辛苦了,待她休息好了,咱们再过去看望她!”
“不是!”乐瑶拼命的摇着头,待自己一个大喘气后,这才开口“小姐,王妃已经来咱们侯府了!此时正在老太君的瑞麟院呢!夫人差人来请小姐过去一聚!”
“当真?”曲妃卿顿时站起身,原本搁在膝上的绣品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地上,而曲妃卿则是提起裙摆便急急的往外奔去…
“小姐、小姐,唉,比我还要心急!”见曲妃卿已是听不见自己的呼喊声,乐瑶赶紧拾起地上的绣品,又立即随着曲妃卿跑出听雨轩!
瑞麟院中!
“外孙女拜见外祖母、舅母!”在侯府中,云千梦始终是以侯府外孙女的身份自居,从未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抬出王妃的身份!此时更是朝着许久不见的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徐徐行礼!
“孩子快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的看看!”谷老太君早已是等不及了,朝着云千梦直招手,在云千梦走进她时,便见她立即握住云千梦的手,那双含着慈爱的眸子则是细细的打量着云千梦,又不放心的把她反过来看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对儿媳说道“还好还好没事!之前听到梦儿坠崖,可把我给吓坏了!你这孩子,就是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万一若是出了事,谁赔我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外孙女?即便是他楚飞扬也赔不起!”
季舒雨嘴角含笑的听着谷老太君发发老人家的脾气,却也是招手让云千梦走进,再次把云千梦仔细的看了一遍,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带着疼爱道“你这孩子,可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不过母亲,楚王可是比咱们还要宝贝梦儿呢,您呀,可别找他算账了!”
一句话,顿时逗笑了一屋子的奴仆,云千梦则是拉着季舒雨的手讨饶道“外祖母与舅母就别拿梦儿开玩笑了!梦儿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梦儿…”惊呼声自门外传来,只听见一阵珠帘敲响的清脆之声,一道乳白的身影便朝着云千梦扑了过来!
“梦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只见曲妃卿又是把云千梦里三层外三层的打量了一遍,这才放过云千梦!
“表姐,我很好,放心!”云千梦握着曲妃卿的手轻拍了拍!
虽说云千梦比曲妃卿小上一岁,但两者眉目间的成熟稳重,明显是云千梦更为明显,曲妃卿则始终是小女儿的模样,这让谷老太君与季舒雨既为云千梦高兴,又为曲妃卿担忧!
第二百四十二章
“瞧瞧这两孩子,一见面便不要咱们这些老人了!”谷老太君见孙女与外孙女这般的亲密,便笑着与儿媳打趣道!
季舒雨温婉一笑,附和着谷老太君道“母亲说的是!她们姐妹两就是感情好!”
说话的同时,季舒雨那含笑温和的眸子则是看着面前的云千梦与曲妃卿,心中却是长叹一口气,若非有梦儿这孩子,现在的妃卿只怕是整日以泪洗面吧!
“怎么都站着发愣,还不赶紧给王妃搬凳子!”一屋子的奴才此时正因为主子一家团圆而开心不已,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谷老太君见这些个小蹄子一个个只知道傻笑,便笑着骂道!
几个小丫头顿时争先搬着一张太师椅来到云千梦的身后,太师椅上面还细心的垫着柔软的靠枕!
待云千梦坐下,谷老太君已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孩子,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每次从你舅舅和长卿的口中听到你遇险的消息,我和就舅母便担心不已!可怜的孩子,你到底遭遇了些什么事情?”
云千梦抬眸看着谷老太君眼底的担忧与季舒雨眼中的不放心,顿时展颜一笑,给她们一抹放心的神色,这才开口简略的把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却省略了齐靖元的事情,对于楚培的事情也只是稍稍提了一下,并未多做解释!
“大家放心,我们一路上虽有惊险,可总是能够化险为夷!而今也已经回京,相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为怕吓着谷老太君,云千梦则是淡笑着开口!
可此时瑞麟院的内室中,却因为云千梦的复述而陷入沉静中,屋内伺候的丫头婆子眼中均是包着泪水,脸上纷纷浮现惊惧担心之色,而谷老太君早已起身把云千梦抱在怀中,疼爱的抚着她的发丝心疼道“我可怜的孩子,让你受苦了!那可恶的盗贼,居然敢伤了你,楚飞扬怎就没有逮住他?”
云千梦轻搂住谷老太君,一张清丽的小脸窝在老太君的胸前,淡笑着开口“外祖母放心,夫君并未真正让我涉险!况且那是江州的地界范围,有祝知州统辖管理,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祝知州最为妥当!我们当时正在赶路,既然没有了危险,自然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
“唉!你这孩子就是会安慰人!我想,你方才定是省略了其他更加严重的事情!瞧瞧楚飞扬把我这宝贝外孙女害得,这小脸都清瘦了不少!舒雨,一会子去库房,把最好的血燕人参全部取出来,给梦儿带回去!”说着,谷老太君便对季舒雨吩咐道!
季舒雨亦是因为云千梦的复述而心惊不已,对于云千梦的遭遇更是心疼不已,不等谷老太君说完,她已是对身旁的嬷嬷低声的吩咐了!
云千梦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忙阻止两位长辈,讨饶道“梦儿多谢外祖母、舅母关心,只是梦儿如今已回京,楚王府与楚相府均是十分安全的,梦儿定不会再受惊!那些个血燕人参,还是外祖母自个留着吧!”
‘扑哧!’此时,沉默良久的曲妃卿则是掩嘴笑了出来,忙从自己祖母的怀中拉过云千梦,笑着对谷老太君开口“祖母,您还是饶了梦儿吧!她若是带着一马车的补品回去,这楚王的面子只怕是不好看了!”
“哼!若非是楚培的事情,又岂会累得我家梦儿受苦?”老太君却是一声冷哼,沉下的脸上浮现出丝丝肃穆之色,让人望之生畏!
云千梦则是扶着谷老太君重新坐下,把桌上的茶盏放在她的手中,宽慰道“外祖母,父亲当时身受重伤,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您就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梦儿可是会心疼的!”
见云千梦这般贴心,谷老太君则只能长呼口气,也知外孙女许久才能来侯府一次,自然不会把这有限的相处时间用在生气上,便隐去脸上的怒意,满是睿智的眸子却是上下打量了云千梦一番,这才开口“你这孩子,如今回了京城,可要好好的调养一番,身子好了,才能尽快的怀上孩子!”
此话一出,云千梦的双颊不由得飘上两朵红晕,饶她是现代人,但总有人在自己的耳边提到子嗣的问题,依旧有些别扭!
只能拉着谷老太君的袖子晃了晃身子,那双清亮偷笑的美眸已是转向一旁的曲妃卿,打趣道“那也得等表姐出嫁了呀!”
一提及此话题,莫说谷老太君,就连季舒雨亦是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经过上次瑞王的事情,尽管后来澄清与曲妃卿无关,可毕竟是把曲妃卿牵扯进去,现在根本无人上门提亲!
这可是愁死了谷老太君与季舒雨,加上太后那头的紧逼,更是让他们烦不胜烦!
“梦儿,你就莫要取笑我了!”其实,没有人上门提亲,倒是让曲妃卿松了一口气!她便是因为担心父母祖母因为自己的年纪,而草草的应下一门亲事,如今没有人上门提亲,倒是让她轻松了不少!
只是每每看到父母等人为她发愁的模样,曲妃卿心中亦是不好受,只是却不知该如何改变如今的现状!
“外祖母与舅母莫要担心,相信表姐的好姻缘还未来!若是来了,这是挡也挡不住的!”云千梦看眼出落的更加漂亮的曲妃卿,语含深意的开口!
而谷老太君听完云千梦的话,则是与季舒雨相视一眼,双方眼中均是浮现一抹赞同的神色!
毕竟,她们的面前便有这样一则例子!太后当年为云千梦指婚嫁给辰王,却不想辰王当着玉乾帝的面便要求退婚,害得云千梦当时名誉扫地,受尽京城众人的嘲笑谩骂,其状况比之如今的曲妃卿则是更加的严重!
但这西楚却还有慧眼识珠的楚飞扬,不惧世人对云千梦那有失公平的评价,一眼便看出了云千梦的聪慧独特,进而求的云千梦的芳心,两人喜结连理!
如今后悔的竟是那当初辰王,而京城中所有人对云千梦的评价也已有负面渐渐转向正面!
是啊,在错嫁了曲若离之后,谷老太君对于高门之妇的身份也已是渐渐看淡,只要对方能够让曲妃卿幸福,她又何必在乎太多?
“梦儿,你瞧这满朝文武中,可有满意的人选?”即便是小官吏,只要人品好,对妃卿真心,谷老太君便会列入考虑之中!况且妃卿性子较为纯善,那些豪门大院也不见得适合她!
云千梦见谷老太君问起此事,先是看了眼面色略显紧张焦急的曲妃卿,对她安抚一笑,随即看向谷老太君,不答反问道“外祖母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其实,这满朝文武中,可塑之才比比皆是!只是,这选婿却不是选朝廷栋梁,不仅仅是对方满意表姐便可行的!这也需要表姐的点头,否则岂不是平添一对怨偶?”
在曲妃卿紧张的神色中,云千梦缓缓开口,不但说出了曲妃卿的心声,亦是道明了谷老太君的担忧!
“祖母,妃儿不要嫁人!妃儿就是愿意呆在侯府,永远伺候祖母!”曲妃卿见云千梦给了自己一个眼色,便起身撒娇道“祖母,孙女可是趁着这些日子给梦儿绣了好些花样,这就便带她过去看看!”
“你呀!就会给我们打马虎眼!得,今儿个梦儿好不容易过来,祖母便也不唠叨你了,你们姐妹两便去听雨轩说些悄悄话吧!”谷老太君见孙女不爱听这些话,且曲妃卿毕竟是个未出嫁的闺女,有些话的确不方便在她面前提起,便痛快的放行!
闻言,云千梦浅笑着站起身,对两位长辈福了福身,便与曲妃卿相携走出瑞麟院!
“呼!”外面阳光明媚,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曲妃卿也跟着呼出一口气!
云千梦看着她这般遇劫重生的模样,便轻声的笑了起来,随即促狭道“表姐,瞧把你吓得!”
曲妃卿却是苦笑一声,挽过云千梦的手臂,与她并肩走在廊檐下,低声道“当真是十分畏惧祖母提起此事!”
见曲妃卿这略带感慨无奈的声音,云千梦脚下的步子微微停顿,侧脸看向微蹙眉的曲妃卿,带着一丝试探道“我方才对外祖母所说的皆是真话!满朝文武中,的确有不少的可塑之才,其中也不乏专一之人!表姐既然已经放弃那人,为何不能看一看他之外的其他人?或许能够找到更加合适的!永远的怀念那个人,蹉跎的,也不过是你的年岁!”
静心听着云千梦的开导,曲妃卿却在听完后,目光狐疑的凝视着云千梦,有丝不确定道“梦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
见曲妃卿已是猜出些许,云千梦抿唇一笑,轻拍了拍她的手,淡雅道“我只是不愿表姐永远活在回忆中!其实,这世间海阔天空,并非咱们生活的这一方小院这般狭小!这世间的人也是形形色色,没有接触便抵触旁人,是最糟糕的一种处事态度!表姐,放开你的眼界,你会发现另一片天空的!”
自始至终,云千梦均没有提到寒澈的名字!只是希望曲妃卿能够看一看旁边的人,能够多发现一颗捍卫她的真心!
曲妃卿静静的品味着云千梦的话,忽而展颜一笑,如一朵芙蓉盛开般惹人怜爱,只见她搂紧云千梦的手臂,一手则是点了点云千梦的额头,淡然道“你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说服我!”
见曲妃卿听进了自己的话,云千梦亦是勾唇一笑“表姐都给梦儿绣了些什么花样?我可要好好的欣赏一番!”
“那咱们快回听雨轩吧!”见云千梦又调皮了起来,曲妃卿轻笑出声,两道倩影在阳光下缓缓远去…
而此时的大殿上,却是陷入一片死寂中!
玉乾帝在看完楚飞扬的奏折后,则是久久不曾开口,冷淡的脸上没有半丝的表情,让所有人猜不出他此时心中想着什么!
就连伺候他多年的余公公,在看到玉乾帝这般高深莫测的表情后,一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也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由得猜测起楚王在奏折中到底禀报了些什么事情!
而楚飞扬似乎早已料到会有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含着浅笑的脸上却是没有半丝畏惧之意,只是稳如泰山的立于大殿的中央,对于玉乾帝那隐隐传来的压迫力与四周的揣测目光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担忧!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玉乾帝依旧是保持着双手撑在龙案的动作,众大臣早已是心如捣鼓畏惧不已!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楚王嘴角含笑,神色淡然的立于大殿上,散发着睿智光芒的黑眸中所蕴含的稳重镇定始终没有动摇过,而立于两旁的大臣们却已有些偷偷开始擦拭头上的冷汗!
一炷香过去,玉乾帝头上冕旒的垂珠在这段时间内竟丝毫没有摆动过,而楚飞扬嘴角的笑意却从未减少半分!
“皇上!”余公公见底下的大臣们均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场,便只能大着胆子低声提醒玉乾帝,希望能够结束这长时间的沉默!
一道凌厉的目光顿时射向余公公,吓得余公公立即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而直到此时,沉寂的大殿上,终于响起垂珠相撞的清脆声响!
“楚王,这奏折中所禀报的事情可都属实?可是全部有凭有据?此事人命关天,可不能鲁莽行事!”玉乾帝微皱眉,这才缓缓开口,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让众大臣均不明白皇上到底在说何事,而楚王的折子中又是提到了何事!
“回禀皇上,微臣奏折中所禀奏的事情,件件属实!皇上若有疑虑,大可询问兵部侍郎!”楚飞扬朗声回道,不卑不亢间展现的浩然正气让人折服!
而听到楚飞扬这番话的玉乾帝,却再次沉默了起来,目光透过珠帘射向立于队伍中的韩少勉,右手则是习惯性的搭在龙案上,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似是在考虑整件事情的真实性!
韩少勉则是与其他人一样立于大殿上,只是相较于其他人畏惧的低下头的模样,韩少勉却是挺直腰杆立于众人之中,亦是满脸正色的接受着玉乾帝的检阅!
立于前面的端王却是微微侧头,看了后面的韩少勉一眼,随即有转头仔细的看了看玉乾帝,这才恢复方才站立的模样!
“左相何在?”半晌,玉乾帝转开看向韩少勉的眼,淡淡的开口!
“微臣在!”被玉乾帝点名,寒澈一个跨步走出队列,清声回道!
“楚王方才的奏折中涉及几件大案,朕看之心头大震,遂命你彻查这些事情,给朕一个答复!”把手中的折子交给余公公,玉乾帝下旨道!
闻言,朝中百官纷纷面面相觑,他们虽知玉乾帝偏向这新科状元,不但钦点其为庶吉士,更是在寒澈修习不满三年内荣升他为左相!
可如今,皇上竟为了给这位新左相立威,率先拿楚王开刀!
况且众人心中也是明了,楚王处事向来果断明了,判决也素来公正,如今却让寒澈重审楚王的折子,这岂不是对楚王的不信任以及能力的质疑吗?还是说皇上与楚王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皇上不再顾及楚王的颜面?
而此时被授命的寒澈亦是心头一颤,终于明白玉乾帝为何会在昨晚召自己与楚王进宫!这样明里暗里的探视,加上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这番举动,即便他自己心中明白应当如何做,但在外人的眼中,只怕早已把他归于玉乾帝一派!
心头不禁为玉乾帝的计谋暗自咬牙,但寒澈的脸上却是淡漠如初,只见他在众人略带有敌意的目光中,用极其冷静的声音回道“微臣遵旨!”
见寒澈接下自己的圣旨,玉乾帝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了些,不似方才带有杀气的肃穆,只是冰冷的双目却是再次转向面不改色的楚飞扬,随即开口“楚王方才的折子中,涉及到几件大事!一则,为南寻一事!楚王依照先前对朕以及朝廷的许诺,成功的收南寻国为附属国,每年按照楚王与南寻摄政王南奕君所拟定的诏书,向朝廷缴纳钱粮税贡!此乃喜事一件,楚王能够办妥,也为西楚南边暂时除去了一个隐患!朕本应嘉奖楚王,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朕有些为难!众爱卿可为朕想想,朕该如何做!”
玉乾帝把奏折中唯一一件称得上喜事的事情最先提了出来,随后却又卖关子的询问百官,让除了楚飞扬之外的所有人均是一愣,随即不由得暗暗猜想,到底楚王是做了何事,让皇上如此的难以抉择!
就连辰王、海王等人的目光,也不由得在玉乾帝与楚飞扬只见快速的转了几圈!
只是,这些人脑中所想的却与百官不同,他们与楚飞扬玉乾帝立场不同,派别亦是不同!玉乾帝派楚飞扬去南寻处理事情,一则的确有防范楚飞扬的用意,但此刻玉乾帝的现状,却还是要依仗楚飞扬的,否则也不会派他较为信任的楚飞扬前去南寻处理吕鑫惹出的祸事!
但此刻,在楚飞扬返京后,玉乾帝的态度却是大为扭转,隐隐然已显强硬之势,更是在朝堂之上表面上与楚飞扬发生正面的冲突!
这一点则是最让江沐辰与海全在意的!难保这君臣二人不是在联手做戏给他们看,让他们放松警惕好以趁机除掉他们!
思及此,海全嘴角的温和笑意渐渐的淡去了几分,而江沐辰本就冷然的目光便更加的冰冷,只是两人却并未开口参与到此事中,而是静观其变的观察着如今朝中的走势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变化!
而寒澈却因为玉乾帝方才的话,那握着奏折的手微微一紧,半敛的眼眸中射出一抹冷光!玉乾帝已是把事情交由他办理,此时却又提起奏折中的事情,看样子,他不但是想以此逼迫自己站在他的阵营中,更是想让自己明白,他既然能够给予自己如今的一切,却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收走这一切!
好一个帝王,这番曲折的用意当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还有何事情,让皇上这般为难!”曲凌傲见满朝文武均是陷入不安中,便沉声开口问着!
只是,他的问话中却并未提及楚飞扬,只是询问是何事,却让玉乾帝原本敲着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南寻一事与吕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楚王为何只把楚培带回了京城,而并未把吕鑫一同带回来?让他驻守南寻一事,楚王也并未上报朝廷,难道楚王认为自己能够调遣朝中所有的武将与军队吗?”
玉乾帝此言一出,众人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中更是一惊,没想到楚王手段如此了得,竟把那向来张扬跋扈的虎威将军留在了南寻,这无疑便是硬生生的砍掉了玉乾帝的一条胳膊,也难怪皇上已有动怒之态!
楚飞扬见玉乾帝已是等不了让寒澈调查此事便开始对自己发难,不由得勾唇一笑,谈笑间的气势依旧是无人能及“皇上息怒!微臣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各位均知,西楚州县之中的驻防军、城防军人数均是有着严格的控制!一来能够保卫百姓,抵御有心之人的反抗!二来则是每个人均是各安其位,不会因为兵力太过冗多而造成百姓与朝廷的负担!三则也是为了防止各州县的父母官起了二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幽州以及其周边临城的驻防军、城防军则是不能动的!尤其幽州与南寻交界,更是不能随意的抽动与调派!而夏吉副统领所带领的三千禁卫军在前往幽州时便已是折损了两千多,况且,即便三千禁卫军均在,以堪堪三千的人马又如何能够驻守南寻?加上咱们西楚刚刚让南寻签下诏书,若不立即派人驻守,只怕会给南寻喘息的时机!届时,咱们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比现在的要惨烈上几万倍!微臣左思右想,这才艰难的决定让虎威将军留下驻守南寻!还请皇上能够体谅微臣为朝廷为皇上着想的这片赤诚之心!”
一番话,条理分明、字字在理,即便是玉乾帝亦是在这一时半会中找不出反驳的话,只是那原本微张的五指,却在听完楚飞扬的分析后,慢慢的握成了拳!
而此时,文武百官也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均是对楚王此番举动认同的点了点头!
“情况既然这般的紧急,那当初楚王在上奏收南寻为附属国一事时,为何不把虎威将军的事情写在奏折中?如今北齐依旧是虎视眈眈,而东羽的国力也越发的强盛,楚王让身经百战的虎威将军常驻南寻,岂不是大材小用,损失了我西楚的一员大将?”而这时,辰王却是冰冷的开口,毫无温度的目光凛冽的射向楚飞扬,似是想用眼中的冰风刺探出楚飞扬心中的诡计!
楚飞扬微微侧身,含笑的黑眸直射江沐辰冰冷的眼眸,薄唇则是轻轻翻动,说出自己的理由“辰王又岂知本王没有考虑过此事?可是,这调兵遣将又岂是辰王动嘴说说这般简单?您可知,调遣一万人马,这沿途之中需要耗费多少粮食?这会给沿途的老百姓增加多少的负担?更何况,南寻国还有一个摄政王坐镇,区区一万人马只怕还威慑不了善于用兵的他!那么,皇上至少要往南寻调遣五万的人马,这无疑便是增加了国库的负担!况且,南寻位于西楚最南边,而我们的兵力因为去年与北齐一战,还聚集在北方一带,这一南一北即便是跑步前进,只怕最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内若是发生了其他的变故,这个责任由谁承担?当然,辰王并未有太多的作战经验,自然不能明白时间对于军情是多么的重要,这也是能够理解的!”
一段话,不但又挡回了江沐辰刁钻的问话,又是奚落了辰王一番,让江沐辰面色一沉,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辰王没有与那南奕君打过交道,只怕不会明白此人的厉害之处!此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若是放在咱们西楚,也定是有用之才!若王爷认为南寻因为签下了诏书便高枕无忧,那便是大错特错了!南奕君之所以这般做,只是为了南寻的百姓着想,但却不能因此让我们否定他本身的能力!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本王不认为留下吕鑫是大材小用,反倒认为这可以更加锻炼虎威将军的心智!”而楚飞扬却丝毫不畏惧辰王此时难看的脸色,依旧继续着方才的话题,直到全部说完,这才重新转过身以正面面对玉乾帝,以认错的口气开口“皇上,微臣未能事先把此事上报朝廷,还请皇上责罚!只是,当时皇上的朱批中亦是说明南寻一事由微臣全权负责,微臣便认为可以把虎威将军留在南寻!却不想微臣揣摩错了圣意,还请皇上责罚!”
说着,楚飞扬便掀起身前的衣摆打算下跪!
“楚爱卿何必如此!”楚飞扬的膝盖还未弯曲,大殿上便响起玉乾帝清朗之声“楚王所想一切均是以朝廷以百姓为出发点,朕怎会为此而责罚于你,快起来吧!”
“微臣多谢皇上!”而楚飞扬却也没有真正下跪之意,他方才已是把利弊尽数分析清楚,若此时玉乾帝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下跪认错,只怕在百官的心中,玉乾帝便成了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昏君,届时官心尽失,玉乾帝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
“只是,幽州谢家一事又该如何解释?”此次,玉乾帝脸上并未浮现焦虑怒意,心底的盘算一重高过一重,对于楚飞扬奏折中提到的这几件事情,有太多的疑点和漏洞,他倒要看看楚飞扬如何一件件自圆其说而不自相矛盾!
闻言,楚飞扬敛去脸上的浅笑,神色肃穆道“回皇上的话,谢家一案微臣已经审理明白!谢家族长谢英萍与谢府的几位管事被处于斩首,谢家所有成年男女均是被判处充军,而尚未成年的孩童,则被施以流放!而其中经过与事情的原委,臣已尽数详细的写在奏折中!”
“这么说来,谢家一案就只是谢家一介商贾所为?幽州的官员就没有一丁点的错处?朕倒是有些好奇,谢家只是商贾,何来这么大的本领,竟能够独占幽州所有的玉矿!这简直就是在侵吞西楚的钱财,这样可恶之人,楚王居然心慈手软的只斩杀了谢家族长与几名管事,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朕若是没有记错,楚培续弦的夫人则是谢家之人,据说她此时还在楚王府中,不知楚王打算如何处置她?”紧接着,玉乾帝开始提出第二个让他为难的事情!
这些日子一来,幽州玉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西楚上下无人不知玉矿即将拍卖一事,也因此知道这幽州谢家乃是曾经幽州最大的玉器商,却不想,谢家之所以能够成为最大的玉器商,皆是因为谢家掌握了幽州所有的玉矿!
百官的目光顿时尽数看向立于大殿中的楚飞扬,只见那道紫色的背影挺拔颀长,坚毅之气即便只是一个背影,却已是深深的刻在人的脑中挥之不去!
“回禀皇上,微臣也是深觉此事棘手,便把楚培带回了京城交由皇上亲自审理!毕竟,一来楚培这么多年管理幽州皆没有出现大的疏漏与纰漏,微臣前去幽州也看到那边的百姓丰衣足食十分的安泰!二来,楚培始终是微臣的亲身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臣自然是要避嫌!至于谢家一案,臣在奏折中已是叙述的十分清楚,且供词上也已有谢英萍等人的画押签字,是臣与韩侍郎一同审案,亲自看他们画押的!”楚飞扬半敛着眼眸,淡淡的说出谢家的事情!
“韩侍郎,楚王所言可都是真的?”见楚飞扬提到韩少勉,玉乾帝目光凌厉的转向韩少勉,严肃的问着!
“回皇上,楚王所言属实!却是是微臣与楚王一同审理谢家一案,那谢英萍也的确是点头认罪的!请皇上稍等几日,待臣整理出所有的供词让皇上过目!”见玉乾帝点名自己,韩少勉则是大步跨出列,朗声回答着玉乾帝的问题,声音清朗、态度严肃,且让人听不出他的政见是偏向于谁!
见韩少勉如此说,玉乾帝的目光则又看向保持沉默的端王,见他满面平静的立于队列中,便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重新开口“既然如此,那此时便由你与寒相负责,你们二人均是此届科举考试的文武状元,朕欣赏你们的学识能力,也相信你们会办好此事,莫要让朕失望!”
“微臣遵旨!”寒澈与韩少勉同时弯腰回道!
“刑部尚书!”而玉乾帝的目光则已是转向另一个目标,紧盯着曲长卿!
“微臣在!”曲长卿沉稳的站了出来,冷静的等着玉乾帝开口!
而看着曲长卿出列,玉乾帝却没有立即开口,手指不自觉的又轻敲着桌面,珠帘后那锐利的双目则是来回的在楚飞扬与曲长卿身上打量了几圈,最后才收回视线,缓缓开口“边疆大吏楚培管辖幽州期间,任由其亲属谢家私自采掘玉矿,即刻起撤去边疆大吏,收入刑部大牢,择日审判!至于其亲眷,朕顾念老楚王一身为西楚所立汗马功劳,则格外开恩,准许其呆在楚王府中,但不可随意楚出府,以备传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