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莲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要睡了。”
兰琛兰珂起身离开,临出门前,兰珂又回头道:
“我和兰琛住在楼下的房间,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尤莲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尤莲和兰琛兰珂兄弟又恢复了“友好”相处的时光。
兰琛兰珂往往是早上很早就起来在园中练武。
等尤莲起床,他们和尤莲一起吃完早餐后,就骑马出去了。
他们往往到了晚上才会回来,和尤莲一起用过晚餐,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甚至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说,各自看书。
这个园子里人口非常简单,厨房只有一位大师傅,是兰琛兄弟从江南兰陵山庄召来的,南北菜肴都很拿手,连草原特色的烤肉、风干牛肉也会做。另外就是丫头小青了,小青大约十七八岁,中等身材,身形健壮,沉默寡言的,尤莲因为大小红的事情,也不敢和她多说,怕又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
有一次兰琛兰珂出去了,尤莲就借口散步慢慢接近大门口,谁知并没有人出来阻止。第二天,她又试着接近大门,并尝试着推了大门一下,谁知大门就这样打开了,门外是古钟的黑脸!
尤莲知道古钟武功极为高明,也不解释,扭头就离开了。
尤莲又借口做小孩衣服,让兰珂准备了针线和上好丝绸。在做小孩子衣服的时候,她偷偷缝制了几个锦袋,然后写了几封求救信,大大的许诺了酬劳,然后把信装进预先缝好的锦袋里,每个锦袋尤莲装了一块碎银子,然后趁着午睡时候,把锦袋给扔了出去。
锦袋扔出去后,尤莲每天都盼望着西门杉来到。
一日,古钟前来拜访,进来后也不说话,把五个锦袋一字排开,放在尤莲面前。
尤莲失望极了,瞪着眼望着他。
古钟面无表情,冷冷道:
“尤莲姑娘,在下深受老庄主大恩,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唯有以两位少庄主唯马首是瞻。两位少庄主对姑娘你可谓深情一片苍天可鉴,如果姑娘不珍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不要怪古某不念故旧之情。”
说完就出去了。
尤莲气得说不出话来,直直的坐在那里。
塞外的冬天和中原的确不同,寒风凛冽刺骨,风中似带了锋利的刀子一般,呼呼刮着,刮过高山和密林,刮过起伏连绵的草原,带来了大团大团的雪花。
因为天气太冷,尤莲不能出去散步了,每天在屋里走来走去权当散步。她虽不能自己洗衣做饭,但房间都是自己收拾打扫,兰珂说过她几次,看她态度似乎很坚决,就不再多说了。
一日晚间,晚餐用罢,除了夹层的壁炉,房间里还烧着炭盆,火苗在火盆里舔来舔去,房间里温暖如春。尤莲倚在榻上,兰琛兰珂坐在旁边地下铺的毯子上喝茶。
兰珂拿着一本唐诗大声念着,为尤莲肚中的孩子做胎教。他手里拿的是唐诗诗集,念诗的声音倒也抑扬顿挫饶有情致:
“‘北雪犯长沙,胡云冷万家。随风且间叶,带雨不成花’,小宝宝,这是杜甫写的《对雪》诗,写的是长沙的雪。”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小宝宝,这是李白写的边塞的雪。”
他说完,语音清朗的自问自答:
“小宝宝,你喜欢江南的雪还是塞外的雪?告诉你吧,我以前喜欢江南的雪,可是现在我更喜欢塞外的雪,你听,外面呼呼的风声卷着大片的雪花,多么雄壮!你就在塞外长大,做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长大了学一身的武功,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可好?”
尤莲慢慢躺下,拿手盖住了脸。她努力想念西门杉,想念和西门杉一起度过的日子,她怕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会让她忘记对他的爱,对他的思念,怕自己就这样沉沦下去。
兰琛端起水杯,轻啜一口。他和兰珂从小心意相通,两人如同一人,此时兰珂说出的话何尝不是他在心中所想的?
可是,尤莲,尤莲!
他望向尤莲,眼神复杂。
尤莲觉得自己委屈,他和兰珂何尝不是抛弃了一切,从此以后呆在这荒凉的塞外?
爱情,有时是不可理喻无法改变无从选择的。
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师徒之情,兄弟之情,只好舍弃!
他和兰珂从开始策划掳走尤莲的那天开始,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凤箫声断月明中
冬日的塞外,寒风刺骨,下了半个月的大雪早已停了,可是大雪为山林戴上了白色的帽子,替草原罩上了白色的外衣。
尤莲如同困兽,呆在这个牢笼里,除了在窗口远眺塞外的风景,就只能看那四角的天空。
时光的流逝是那样的慢,尤莲的肚子越来越显,好在没有什么妊娠反应,让尤莲省了不少心。
她依旧好好吃饭,坚持锻炼,天天读书,有时依旧偷偷缝制了更小的锦袋扔出去。
很快,腊月来到了。
腊月十五那天,到了晚上,兰琛兰珂外出还未归来,尤莲独自吃了晚饭,在房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忽然,听到外面纷乱的脚步声,尤莲刚把书放下,古钟就推开门冲了进来:
“莲姑娘,快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尤莲呆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古钟马上冲过来边收拾东西边催促:
“快一点!”
尤莲故意慢腾腾起来,想拖延一下时间,谁知古钟拿起一件裘衣裹住她身上,一把抱起她,冲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古钟的轻功委实厉害,从窗口蹿出很快就跃出了十来丈远,他再次提气,向北而去。大约过了一盏茶工夫,古钟一直不停的御气而行,前面出现一条小河,河面早已结冰,河对面有几座帐篷。古钟抱着尤莲在帐篷前面停了下来,把尤莲放在地上,然后在帐篷外面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帐篷里出来一对中年契丹夫妇,契丹男子和古钟稍微交谈几句,就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把古钟和尤莲让进了帐篷。
帐篷内火盆里燃着一种褐色的东西,发出难闻的气味,类似牛马的膻臭味,帐篷外寒风呼啸,可是帐篷内却很暖和。契丹男子和古钟用契丹话交谈着,契丹女子却忙着倒奶茶拿肉干招待尤莲和古钟。
他们的话尤莲一句也听不懂,只好眼睁睁看着,试图从交谈双方的表情和手势上看出点端倪。
古钟说了一大段话,契丹女子连连点头,推了推丈夫,契丹男子马上出去了。
契丹女子待男子出去,便到角落里拿了几件契丹服装过来递给尤莲。尤莲一看有男装有女装,就看着古钟。古钟拣出一套色彩鲜艳的女袍和一个女帽,用一种很“关怀”的表情望着她,“温和”的说:
“你把这外衣换了,戴上这个帽子。”
尤莲欲待不换,古钟继续“温和”的说:
“你有两个选择,你自己换和我给你换。”又看了一眼契丹女子,轻轻道:
“你别指望他们能救你,我杀死他们就像捻死个蚂蚁。”
尤莲乖乖的换上了契丹服装,戴上了带毛边的契丹帽。一旁古钟也在黑色劲装外面套上了契丹的长袍,又在头上戴了一顶皮毛帽子。
刚换好衣服契丹男子就掀开帐篷走了进来,对古钟说了几句话,古钟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递了过去。
这对契丹夫妇一边推让一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可是,古钟很坚决的把银子塞到契丹男子怀中。
尤莲被他拉着出了帐篷,外面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看起来很简陋,车厢也是四处漏风的样子。
尤莲被古钟拖着手腕,“微笑”着塞进了马车。
古钟赶着车走出了好远,尤莲掀开帘子,发现契丹夫妇还在帐篷口挥手致意呢。
古钟赶着马车一路向北而去。
草原上覆盖着一层雪,马车的轮子轧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音,尤莲坐在车中,听着这单调的声音,心里在猜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着怎样脱身。
马车行进着,车厢微微摇晃,尤莲本已疲倦到了极点,虽然在这漏风的车厢内冷得直发抖,可是竟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尤莲睁开了眼睛,发现马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树木,没有人家,除了东边紧挨着一个湖面结了冰的望不到岸的大湖之外,就只有连绵起伏的雪原。
古钟拉开车门,对尤莲说:
“出来吧!”
尤莲猫着腰站起来,刚想跳下去,古钟一把托住了她,根本没让她的脚落地。
古钟施展身法抱着她向东边的湖面跃去,轻轻落在冰面上后,身子一提,再次跃起。
出了大湖的湖面之后,尤莲才明白过来,古钟这是在消除踪迹。
到了中午时分,古钟带着尤莲在一个契丹小城停了下来。匆匆找了个客栈,古钟向掌柜要了间上房。
在房中用了午饭后,古钟突然点了尤莲的几个穴位,然后把尤莲塞入被中,低声对尤莲说:
“我去探探我家公子的消息,你且在房中睡觉,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接你!”
尤莲浑身软瘫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只好眼睁睁看着古钟关上房门出去,紧接着听到“咔哒”一声上锁的声音。
门外不断传来说话声、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可是尤莲只能躺在那里静静听着。
她已经可以肯定西门杉已经追了过来。
想到西门杉,她的心竟微微抽痛,好像出不来气一样。
她想起了她和西门杉相识的经过,想起了长安城中的相伴,想起了因为谢伤两人之间的波折,想起了新婚时的糗事,想起了东京分舵的甜蜜光阴…
她本来以为今生不会再相见,可是没想到西门杉竟然追了过来,现在,他们距离的这样近,这样近…她的泪又流了出来。
西门杉现在和尤莲的确距离的非常近。
他和尤莲正同在一间客栈里。
西门杉在泉州接到飞鸽传书,马上一面布置追踪,一面水陆兼程回到东京。
他回到东京发现苏瑞已经回去。
陪着尤莲到客栈的小三子已经失踪,叫尤莲去客栈的跑堂原来是人假扮的,而尤莲进去的房间登记的是江南贩丝的客商朱某。
西门杉请苏瑞追查朱某的底细,自己终于抽丝剥茧在九江找到了原名小三子的黄福的爹娘,查知小三子也就是黄福已因为打架斗殴被人杀死。
他又从黄福的爹娘那里开始盘查,发现黄福因为兄妹众多,小时候就被爹娘卖掉,谁知过了许多年他又跑了回来,可是跑回来不久,就和人因为几句口角,被人杀死了,杀人者已经逃走了。
西门杉开始追查当年的买主,发现是武林中一个神秘组织,一路追查下去,发现真正的买主竟是江南兰陵山庄。
他三管齐下,一面派人监视兰陵山庄,一面打探兰琛兰珂的行踪,一面托朱影向兰素心探听消息。
兰陵山庄依旧如同平日,一直没什么动静。
兰琛兰珂则是被朝廷派到契丹去查探消息。
朱影则探听到兰素心的一个口误。
朱影和兰素心在一起谈心,说到江南各大门派,朱影装作不在意道:
“兰陵山庄虽然名闻天下,可是可惜范围也只限于江南罢了。”
兰素心随口道:
“谁说我家只在大宋了!”说完意识到说出了不该说的话,马上转开了话题。朱影也装作不在意,就和她热热闹闹谈起了宫中最近流行的望仙髻。
西门杉一排查,发现兰陵山庄在塞外的千里松林有一个据点。
这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
他马上飞鸽传书,白云城上京分舵的属下查探监视千里松林。属下报告在千里松林曾出现过一个年约双十的美貌女子,住在湿地中间的双月楼,不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线索从此中断。这时已是腊月上旬。
谁知待他来到千里松林,属下就送来了一个锦袋,说是有人在边塞小镇呼林坝捡到的,交给了上京分舵。
西门杉打开锦袋,里面有一张信纸,他慢慢抽出信纸,顿了一顿才慢慢展开,上面是一行圆圆胖胖的字:
“我是白云城西门杉的妻子,被人绑架了,如果你把这个锦袋里的信交到白云城随便哪一个分舵,并告知捡到锦袋的地点,白云城的人一定会给你五百两银子。”
西门杉把信团成一团,遮住了眼睛。过了半晌,他沉声吩咐候在一边的属下:
“给送来锦袋的人五百两黄金。”
属下看到一向稳重的二公子背对着自己,肩膀在微微颤抖,心下有些明白,答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西门杉马上继续布置追踪,谁知到了月亮湖就失去了踪迹。
他命一队属下往北继续追踪,自己则率人越过月亮湖往东继续追踪到了塞外小城念罕坝。
到了念罕坝已是晚饭时分,一路追踪,属下早已疲惫不堪,西门杉想到尤莲,根本吃不下饭,他自己坐在房中,拿出白玉箫,不由自主放到唇边,吹出的却是尤莲爱唱的名重一时的欧阳修《蝶恋花》调子: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
他记起和谢伤比武前夕,在杭州分舵的后园,自己吹奏,尤莲唱曲的往事。
箫声悠扬,却分明带了哀伤的意味,轻轻飘进尤莲的房间,尤莲知道是西门杉,奈何动不了,喊不出,心急如焚,可是只能默默流泪。
他们的距离是这样近,近在咫尺,可是,却又仿佛那样远,远隔天涯。
望断高唐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到单位值班室值班,一大早拿着本子去了,进去以后,四处寻找,试图发现网线的痕迹。可是,没有。不能上网,看不到金大的更新,俺就没心思写文,看电视吧!
打开电视,黑龙江台在放《水浒传》,里面武松甚为英俊剽悍,流着口水看之。五分钟,白癜风广告来了。怒,换台!
河南台民生频道,正在赛双升,平生最爱,十分激动,看之。四分钟后,一局结束,快速人流广告进入,怒,换台。
…
最后,回到《水浒传》,刚看了大约十分钟,某某技校再次进入,超级愤怒!
还是写文吧!
塞外的天黑得很早,天边早已升起一弯明月,西门杉的房中一片静谧,冷冷的月光从窗□入,照在静静坐在窗前椅子上的西门杉身上。
白衣在外面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知道西门杉就在房中,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房里没有点灯,就着月光,可以看到西门杉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那样静静坐着,眸子已经没有了焦距。
“公子,你不要担心,少夫人一定会平安的!”
白衣说完,望着西门杉,眼中满是担忧。
过了一会儿,西门杉似自言自语道:
“尤莲她,那么怕疼,又没有吃过大的苦头…而且她还有了身子…”
白衣没有说劝解的话,他知道西门杉会自己想通的:
“公子,有消息称,在二百里外的碧水城废墟,有人看到一个男子携带一位双十年华的美貌少妇,据描述有些像是少夫人。”
追到月亮湖,西门杉本来已经失去尤莲和古钟的踪迹,心中说不出的难过郁闷,早已大失常态,没了平日的镇定冷静,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如何不喜?马上站起身道:
“你去集合人手,马上出发去碧水城!”
白云城属下很快牵着马集合完毕,立刻出发去了碧水废城。
当整齐划一的马蹄“得得”声响起的时候,尤莲的眼泪已经流得再也流不出来了,她静静躺在那里,心里默默念着西门杉的名字,可是,马蹄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尤莲房间的窗子传来“咯咯吱吱”的声音,很快窗闩就被拨开了,一个黑衣人推开窗子跳了进来。
黑衣人走到床边,就着月光看了看床上的尤莲,特别仔细观赏了一下尤莲泪痕纵横的脸,竟开心得轻笑了几声。
黑衣人一靠近床边,尤莲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她想啊想,终于想起这种特别的香气是谁所特有的。
黑衣人欣赏完尤莲的狼狈的样子,俯下身,拿出一大块黑布,包上尤莲就走。
黑衣人的轻功甚是高超,一时飞檐走壁,出城而去。
城外的古道,荒草已经淹没了古道,路边只有稀稀疏疏几棵枯杨。在一棵枯杨之下,停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
黑衣人刚掠到马车旁,车门就拉开了,一个壮年男子跳下车来,帮黑衣人把尤莲塞入车中。
尤莲被塞进去后,黑衣人也钻了进去。壮年汉子关上车门,自己跳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向南而去。
两日以后,一辆马车在析津府大同客栈门前停了下来,客栈的伙计赶忙上前招呼,车夫下了车拉开了车门。
车里钻出一个面色黧黑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下车后回身扶着一位穿着又宽又大的青布棉袍的面色青黄的病弱青年下了车。
这对母子看来是母亲做主。母亲为车夫要了一间下房,为自己母子要了一间套房,然后吩咐伙计把晚饭端到房中,母亲还特别强调:
“我儿子身体不好,稀饭一定要烫烫的方好;我儿子的身体忌热,房内一定不要生火。”
母亲看起来颇为慈祥,对儿子照顾的很到位,只是这病儿子看来身体甚是病弱,不但不能说话,连走路也得母亲搀扶着。
母子两个到了房中安顿下来。
伙计端来饭菜就退下了。看起来很慈祥的母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饭来到斜倚在椅子上的儿子身前,“和蔼”的说:
“儿子,吃点饭吧,你老不吃饭可怎么办呐!”
说着舀了一勺冒着热气的饭就塞入儿子口中,儿子被烫的猛地一抖,可是,还是没出一点声音。
母亲仍然笑着,一勺一勺的为儿子喝稀饭。等一碗粥喝完,儿子的嘴早已烫成了紫红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