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灿烂 作者:金波滟滟
万紫千红总是春,春天的时候,到处都是灿烂的春花,有无限的生机。
春花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她也是这样一个女子,美若春花,可爱若春花,生机勃勃也若春花。
让我们看看这朵明媚的春花是如何灿烂地开放在大明朝!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春花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春花看到自己的一双穿着精美的绣花鞋的小脚大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于夫人匆匆地掀起了帘子进屋,简直要扑到春花身上,“春花,春花怎么了?”
“我的脚!我的脚!”春花大叫着。
于夫人去摸春花的小脚,“哪一只?是不是摔坏了?”又责备着一旁侍候着的胡妈妈等人,“那天不是让你们都仔细看了,倒底哪里有伤,是不是没有仔细看看脚?”
“夫人,那天小姐身上哪一块没看到?就是脚也把裹脚布全拆了看了一遍,夫人还亲自看了呢。”
被称为胡妈妈的中年仆妇虽然一面这样说着,却已经一面上前马上替春花脱下了精美的绣花鞋,一直跟着于夫人的常妈妈也帮着她利利索索地把裹脚布解了下来,仔细地察看起来。
春花也第一次参观到自己这双脚。她惊恐地发现她的脚根本就是一个肉疙瘩,不规则三角形的肉疙瘩。皮肤像烧伤后脱去陈皮烂肉的疤痕,只有一个翘起的趾头,上面的指甲已经变形,另外四个脚趾长短不一地向外转折,只有一个模糊轮廓。脚跟臃肿,脚掌消失,脚背凸起。
完全消解了正常人足的天然形象。春花痛苦地嚎叫着,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得不知所措。
“三小姐的脚看起来没什么事呀?”胡妈妈小心翼地说:“要不,再请刘院判来看看?”
于夫人也仔细地看了又看,又摸了摸,问:“是哪里不好?快告诉娘!”看春花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喊,又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叫个管家拿老爷的贴子去请刘院判来看看,再让小厮到衙门里告诉大人一声。”
转身搂着春花,眼泪不停地住下掉,“春花,春花!”
春花嚎了半晌,嗓子都哑了,倒是一滴眼泪也出不来,她真是吓傻了。麻木地看着一屋子的丫环婆子又将裹脚布重新缠上了,就连每缠一圈,都要用力地紧上几紧,她也没有一点感觉,只是呆呆地盯着最后套上了精美绣鞋的脚。
于夫人哭了一会儿,看着一声不出的春花,实在是不知怎么心疼好了,早有人送来了糖梨水,于夫人洗了手,亲自给她喂了,又哄劝着春花吃了点燕窝粥。
看着春花神情呆滞,竟又像前天摔下来时那样痴痴的,就怕这孩子就永远这样了,心里就如刀割一样难受,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替她把被子盖好,怔怔地坐了半天。
“夫人,你醒醒神。”常妈妈在一旁轻声劝着:“小姐是个有福的,夫人怀着她的时候不就有大师给批过吗?过了这个坎,就是万事顺心了。”
于夫人总算回了神,突然低声骂道:“真是杀千刀的,怪不得人家都说,这妾室就不能让她生出来孩子,娘俩儿没有一个好东西!”
常妈妈说:“老爷要把二小姐送到家庵里去,夫人为什么还拦着,要我说,就把她关到家庵里,一辈子不放出来!”
“那时候,我看春花也只不过是头上破了点皮,以为只不过是吓着了。赵姨娘又被送到庄子上去了,雪花虽然居心不良,但也只是想吓春花罢了,真出了事,她也吓得半死,就动了恻隐之心。唉,我怎么也是她的嫡母,就是不喜欢,也不能真毁了她的一辈子呀!”
“夫人有心太善了!”常妈妈叹了口气。
“要是春花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是决不饶她的!”
“夫人也就是这样说说罢了。”常妈妈叹了口气说。
一直未语的胡妈妈恨恨地说:“小姐是我奶大的,比我自己的女儿还疼呢,要是小姐怎么着了,夫人可不许再拦我,我决不饶那贱婢之女!”
“就是让那死丫头千刀万剐,也换不回来我的好女儿呀!”于夫人又回头一面擦着眼泪一面细细地看着春花。
“夫人,老爷和刘院判一起来了!”
屋子里一片忙乱,于夫人急忙转到了屏风的后面,春花躺着的床上放下了帐子,一个丫环小心地捧起春花的手,褪下了手腕上的两只镯子,轻轻地放在帐子外,又有人将一块丝帕盖在了她的手上。
“又烦劳大人了。”
“哪里敢当大人的话,小人合当效力。”两名男子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接着互相谦让着进了屋子。 两人均头戴乌纱帽、身穿团领衫、腰束带。
年龄大些的身着绯袍,绣孔雀补子;束金荔枝腰带,头发带了些花白,双目有神,鼻直口方,颌下三绺长须,虽然镇静自若,可掩不住眉间眼角的焦急,正是于夫人的夫君,春花的父亲,吏部左侍郎杨松。
年青些的也有四十多岁,身穿青袍,绣鹭鸶,束素银腰带,带着谦和的微笑,正是太医院的刘院判。在杨大人的“请”字后,刘院判坐在早就准备好了的绣墩上,隔着丝帕静静地为春花诊起脉来。
“小姐已无大碍,再静养几日即可。”
屏风后的于夫人焦急地问:“小女刚刚大声喊了半天,嗓子喊哑了,便呆呆地不动,唤她也不应一声。”几句话未完,已有哽噎之声传出。
“不知小姐喊的是什么?”
“小姐喊的是‘我的脚’。”胡妈妈赶紧说。
“好可曾查看小姐的脚有何不妥吗?”
“看了,没有一点的不妥。”
刘院判沉吟了一下,便站起身说:“再仔细看看,再拿着脚上下左右动动,看小姐是否喊痛。”
“请院判到外间奉茶。”杨松引着刘院判出了屋子。
一会儿工夫,胡妈妈与常妈妈出来回话:“又仔细看了,没有一丝的伤,活动了几回,小姐也没喊痛,脸上也没显出疼痛的样子。”
三小姐从秋千上摔下来就是刘院判看的,他知道整件事情,想了想又问:“小姐刚醒时就不肯说话,后来说话了吗?你细细讲讲。”
胡妈妈说:“昨天按院判吩咐的,大家引着小姐说话,小姐先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大家。夫人恐小姐吓得失了魂,让人拿了小姐的衣服到秋千架那里叫了一次魂。”
“果然小姐就好多了,但似乎是忘了怎么摔下来的,也不认识夫人和屋里的丫头婆子了。夫人就让大家给小姐讲讲家里的事。小姐一听就明白了,也认识夫人,屋里的丫头婆子们也能叫上名字。等大人下衙回来也知道叫父亲了。”
“今儿个一早醒了就很高兴,吃了好几块点心,又喝了一小碗粥,小菜也吃了,就是不肯喝燕窝粥。还笑呵呵地说她忘了过去的事,让大家一个个地给她说说,她就能都想起来了。”
“中午饭也吃得好,夫人让做了平常小姐最爱吃的红烧鱼,吃了半条,还吃了一碗饭,再要吃,夫人怕不消食,就让收了下去。”
“吃过饭,歇了一会儿,小姐说她两天没出去了,要出去走走,我们就扶着小姐起来,还没下床呢,小姐就喊了起来。然后就又不说话了。”
杨松紧张地看着刘院判,刘院判又想想说:“再想想那天摔下来的时候,脚是不是伤着了?”
胡妈妈指天画地地说“小姐那天掉下来后滚了一下,头碰到了地上,破了一块皮,别的地方什么都没怎么样。”
“脉象确实无事,还是惊吓过度了。让丫头婆子们多陪着小姐说说话,还有小姐平时喜欢什么,多让她把玩,小姐心情舒畅了,病也就好了。”
“安排个老成细心的人,专门看着小姐的脚。”
“再就是,千万别逼着小姐回想过去的事,如果她真的忘了,慢慢告诉她就行。”
“我开个安神的方子,如果小姐再喊就给她吃一副,让她睡上一觉。”
胡妈妈见刘院判要走,又说:“小姐刚才喊了半晌,嗓子好象哑了。”
“那不打紧,回头我让人送来些雪梨膏,用温水花了给小姐喝,过几天就没事了。”
杨侍郎主吩咐人送刘院判,又派人抓药。回头看见于夫人坐在外间的炕上垂泪,上前在于夫人身旁坐了,轻声说:“刘院判虽然年轻,但是老刘院使的长子,尽得老刘院使的真传,自从老刘院使告老还乡后,太医院里就他这一个六品院判主事,就是皇上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宣刘院判。我们就按刘院判说的做吧。”
于夫人点了点头,却问:“衙里的事不要紧吧?”
“也没什么急事,都让下面的几个人看着办了。春花出了事,我就是在衙里也挂心,还不如回家里坐着。”
“这孩子,从小就调皮,那次爬假山上去都没事,这回也不过摔了一下,外表看着还没事,怎么就…”于夫人又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刘院判前儿个不是说了吗?春花是伤了头,急是急不得的,只好慢慢养着了。”杨松一面说着,一面让几个丫环给他脱了官服,换上了居家穿的纱袍,进了里间,去看春花。
春花躺在床上,面无表情,见了杨松也不答话。杨松耐心地说了几个笑话,见春花就像没听见似的,什么表情也没有,只得无奈地踱到外间。
于夫人也跟着进去出来地走了一番,坐在炕上唉声叹气地说:“订好的婚期不过几个月了,春花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呢?”
“不急,”杨松抚着长须说:“郭侯为人老实,少怀是我的门生,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郭家也不会嫌弃春花的。再说刘院判不是说不要紧吗?我们就按他说的,还有好几个月呢,一定能养好的。”
“要是…”于夫人欲言又止。
“夫人是过于担忧了,春花是一定会好的,要是一时没有全好,我会同郭家说延一下婚期。”杨侍郎安尉着。
“都听老爷的。”于夫人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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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杨松夫妻两人计议妥当,看看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有下人进来问是不是摆饭。于夫人点了头,见送上的饭菜,挑了几样,让丫头端着,先进去给春花喂饭,春花还不如下午的时候,连一口水都不肯喝了。
杨松和于夫人回到外间,相对无言,愁容满面,互相劝着,可谁也没吃进什么,一份饭菜原封不动地端了下去。
于夫人就说:“老爷还是去周姨娘那里歇着吧,妾身再去与春花说说话。”
杨松也知道,夫人把女儿安排在她的卧室里,自己虽说是父亲也不好多坐,只得不舍地起身说:“要是都像周姨娘这样没生养就好了。”
“都是妾身的错,当初要是把雪花抱到我这儿养就好了,怎么也不能让赵姨娘养出这样的歹心来。”
“雪花和春花相差不过两个月,你哪里能养得过来?那赵姨娘,平时就有些道三不着两的,没想到能把雪花教成这样。唉!”
“唉,”于夫人也跟着叹息:“老爷也是好好歇一歇,明日还要上衙呢。春花这儿有我。”
“夫人也要注意休息,我去外面书房了,有什么事,就差人来喊。”说罢,杨松就向前院走去。
于夫人又进了卧室,百般逗春花说话,又让丫头们拿出来不少漂亮的首饰、衣料,让春花看,春花也不理。
胡妈妈见于夫人说得口干舌燥,摆手让屋里的几个丫环都出去,走到床边说:“三小姐,你可还记得那次去庙会见了郭探花?真是风流英俊,京城多少家的小姐都想和他结亲?没想到郭侯爷亲自上门提了亲事,京城里的小姐们都羡慕着小姐呢!”
于夫人见胡妈妈说得虽然粗鄙,但少女怀春,人之常情,又想起女儿听说是与郭探花订亲后,虽然没说什么,但那含羞带笑的样子,一看就是很高兴。见屋里的丫环们都被打发走了,也随着胡妈妈的话说:“春花,胡妈妈说的是,你今年都十六了,正是结亲的年龄,郭家的亲事,只等你身子一好,就要办了。”
无奈不论什么话题,春花只是不应。
到了晚上,于夫人让常妈妈扶到外间歇息,屋子里也不敢熄了灯烛,胡妈妈带两个小丫环坐在床边值夜。
春花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帐子顶上。不知是哪一种绫罗绸缎做的帐子,是非常漂亮的茜红色,质地轻薄,看起来非常柔软,身子上下辅着盖着的都是漂亮的丝织品,有的还绣着复杂的图案。
虽然是盛夏,可屋里一点也不热,屋子四角都放着冰盘,在烛光下还能看出来正冒着白气,就像以前夏天吃冰淇淋时,冰淇淋从冷柜里拿出来时冒着白气一样。
可是,她怎么到了这里了呢?
话说回来,她也能接受这种穿越,春花平时喜欢看网上小说,小说中可没少写什么穿越重生什么的,过去认为都是假的,现在才知道真有其事。
做为有过几十种工作经历,又成为小老板的春花来说,她从来都认为自己的适应能力是超强的。春花曾经早上去市场卖菜,白天去小店打工,晚上去上夜大,一天转换几次身份都自如的很。
这次穿越,她本也自如地适应了,周围的人说的话她能听懂,跟着听一听也就能说了。再说,她见到的人都对自己非常好,根本不会追究她说的对不对,因为她刚刚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春花已经想好了,怎么从别人口中套出她想知道的信息,怎么融入眼前的环境,她也这样做了,而且效果还真不错!就在她觉得一切都非常顺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小脚女人,春花崩溃了!躺在床上的日子她被人照顾到无微不至,甚至没有用过自己的脚,她没有注意到脚是缠过的,直到想去花园走走的时候。
做为常识,春花曾经听过,过去女人是缠足的,还在就是在一次展览中看见过一些漂亮的小鞋。那时,她还伸出手去比了一比,那些小鞋太小了,比她的手还小,怎么才能把脚缠成那样呢?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缠出来的!
她的脚就是标准的小脚!
不过是昨天,她还让那个叫如诗的丫环,拿了镜子给自己看,镜子里那张长着圆脸大眼睛的容颜让她还是很满意的。那可爱的模样,与她前世生病前很像。在第一次抢救成功后她照了镜子,看到那憔悴到极点的脸后,她就没有再照过镜子。所以那时,她捧了镜子还看了半天,并为自己获得了新生而在内心庆祝。
春花抬起了自己的手,看了看白嫩的双手,才敢抬起脚来再看看自己的小脚。她真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小脚老太太,她年轻轻地就得了白血病,真是不舍如花般的岁月呀。
不过,在春花的认知里,小脚就是和老太太联系在一起的,有谁听过小脚姑娘或小脚媳妇的说法吗?
现在倒霉的春花就成了一位小脚小姐。
当时的春花真是不想活了!哪怕把自己穿成一个满脸麻子的丑女呢,或者是有点残疾也行,她好歹也会容易接受些,但她怎么也不想成为一个小脚老太太,不,小脚小姐。
晚上没吃饭,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饥饿让春花更清醒了。她要是活活饿死了,还会有穿越的机会吗?就是像那些小说中写的,回到前世?不过,她不可能回到前世了。
春花还有她对前世最后的记忆,她躺在无菌的隔离病房里,父母在趴在窗外,两人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的脸都被玻璃窗挤变形了,眼泪和鼻涕糊在窗上,简直惨不忍睹。
她那时想对着爸爸妈妈笑一笑,不过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出来了,接着自己就飘了起来,看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围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然后,她没来得及飘到隔离病房外看看父母,就进入了虚无。
再然后,春花醒来了,变成一个小脚小姐。
春花突然很气愤,那么多穿越的书真是白看了,一本也没有说穿越成一个小脚的小姐后该怎么办,她是不是能找个医生把她畸形的小脚重新整形,变成正常的脚呢?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春花把迷茫的眼光凝聚回来,看见她昨天认识的叫如诗和如画的两个丫环紧张地问着她,她们已经问了春花好几遍了。
春花再次接受了事实,成了小脚小姐也好,总算是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啊!
“我饿了,要吃饭!”春花用沙哑的声音说。
床边的如诗高兴地跑出了屋子,“夫人,小姐好了!要吃饭了!”
从里到外开始忙乱起来了,屋子里点亮了好几支大蜡烛,从糊着轻纱的窗户向外看去,几只灯笼向远处飘,一会儿又飘了回来。
冒着热气和香气的饭菜也送来了。
于夫人早已经穿好了衣服,亲手给春花喂饭。春花吃了两碗粥,好几块小点心,一盘鸡丁也让她消灭了大半,还有鱼、蔬菜。
大约是因为中午没让春花吃太多,然后春花就又不说话了,这次于夫人并没有敢来阻止春花的大吃。
不过春花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大家眼中的饕餮,她觉得自己吃的并不多,要知道,那粥碗太小了,而点心也是小巧得很,要不是她这两天一直在床上躺着,她还要吃得更多。
不过,她还是吃撑了,放下碗她感觉到肚子里饱胀胀的。要知道原来的这位小姐每顿饭可只吃一点点的,所以她的胃就很小。春花吃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现在已经晚了。
她揉了揉肚子对一直看着她的于夫人叫了声“母亲”,就见于夫人的眼睛迅速地红了,春花下一句话就没有说出来。
她本来想说:“我要去外面散散步。”不过想到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已经被她整整折腾了两天,尤其是这位于夫人,身心憔悴,应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了。
于是,春花就把话换成了“母亲,我已经全好了,你赶紧去睡一觉吧。”她又看向围在自己周围的一大群婆子丫环们说:“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于夫人的眼泪一滴滴地连成了串掉了下来,“春花,你躺着好好养着。”
胡妈妈也掉了眼泪,“小姐一贯的敬爱夫人,体恤下人。现在说这样的话,恐怕是好了。”
于夫人给春花盖上了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睛,才出了内间。又让一个老婆子去前面书房,“告诉老爷一声,三小姐吃了饭,又睡下了。”
一个丫环轻声说:“夫人何不等明早再让人去报信,现在让人去,岂不吵醒老爷了?”
于夫人叹了口气说:“如果不去说一声,老爷一夜也睡不着的。现在知道了,起码后半夜还能好好睡上一觉。”
春花昨天已经睡多了,白天没怎么活动,精神又一直紧张,倒是一点困意都没有,把外面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前世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关心着自己,不过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黑暗中,春花的眼泪无声地淌到了枕上,一向健康的自己受了点小伤就血流不止,在医院里,医生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
正如最初给她诊断的医生所说,她所患的白血病是最为严重的一种,她的身体急剧地恶化,很快只能躺在隔离室的床上了。
春花很感谢告诉自己实情的医生,他当时坦然地提醒自己安排好自己要做的事,让自己最后的时间没有完全浪费。
她及时地把生意转让了出去,确定自己给父母缴纳了足够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将房子也转到他们名下。还给他们写了好多封的信,托朋友们陆续地交给他们,让他们知道女儿永远惦记他们。
自己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春花默默地祝愿,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坚强!
而自己也要好好地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从春花了解的情况来看,眼下她面临的困难还真不少,最难的自然就是她居然缠着小脚,其次,从于夫人的话里听出来,她还定了亲,而且没几个月就要成亲了。还有对这个时代、这个家庭、周围的人等等都几乎是一无所知…
不过,春花短短的一生,最常遇到的就是各种的困难了,因此她很快就从眼前诸多的烦心事中解脱出来了,只要努力,她想自己会一一闯过去的!
再醒来的春花,很快就成回了杨侍郎家活泼的三小姐了,虽然忘了过去的一些事,但据她身边的人说,杨三小姐又恢复了过去的模样。
看来这个三小姐和自己还真有缘,外表、性格相似不说,名字都一样,只是她原来姓于,不姓杨。不过,她现在的母亲也是姓于的。
春花吃过早饭后提出要出门走了一圈,这也是昨天晚上她计划好的。
不知道是因为在床上躺久了,还是自己见了那双小脚后心里有了障碍,春花一下床就不会走路了。只能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勉强地挪出了屋门。
脚太小了,简直没法支持住她的体重,也很难平衡。
春花伤心至极,难道自己就成了不会走路的废人了,她流着恳求于夫人,“母亲,让我把缠脚布放开吧,我不会走路了。”
于夫人不答应。其实半夜的时候,春花趁没人看见,把缠脚布全部解开了,可是很快就让守夜的丫环发现了。于夫人先是罚了看着她的两个丫头,又让胡妈妈和常妈妈重新给她缠上脚。
由于松了大半夜,她的脚突然间没了束缚,已经进了过多的血,缠不回原来的样子了,只能抬起双腿,让血液回流,几次才重新缠了回去。
别看于夫人对春花疼到了骨子里,对这件事,她可一点也没有春花这两天看到的温柔了,而是极为地强硬。
见春花如此的哀求,于夫人说了声“不行。”后就进了屋子,把春花留在了门口。
胡妈妈上前替下了她身边的小丫环,把她扶进了屋子里,让她坐在床上。春花已经知道她现在住在于夫人的屋子里间,但从外间穿过时却没有看见于夫人。
刚刚春花出门时,已经观察到了,于夫人的院子是五间正房,两边还各有三间东西厢房,春花所住的是正房东面的屋子,正是于夫人日常起居的内室,而西面的两间屋子则布置成了会客间,于夫人自然是去了西屋。
低低地哽咽声断断续续地从西边传了过来,应该是于夫人的哭声。
春花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请求于夫人让她把脚放开,她曾听说过,刚解放时,政府让小脚女人都放了脚,脚就会长大些,叫解放脚。她昨晚就想要是能把自己的脚变成解放脚就好了。
于夫人不同意是春花早就想到了的,做为一个本时代的人,她要是一下子就同意了,那才是奇怪的事,春花已经做好了长期抗争的准备。不过,于夫人为什么会哭得这样伤心呢?
虽然从感情上,春花对于夫人并没有真的骨肉之情,不过受到于夫人精心的照顾后,她还是心存感激的,更何况她变成了于夫人的女儿,自然要对于夫人好,所以春花并不想于夫人如此伤心。
她有些内疚地看向胡妈妈。
胡妈妈面色复杂地说:“小姐是真忘了以往的事了,老奴只有逾矩对小姐说说过去的事了,免得你再住夫人心里扎刀子了。”
“咱们家里,大小姐七岁时就缠了脚,二小姐更早,五岁就缠了。你小的时候,特别好动,不肯让人给你缠足。一直到了八岁,才第一次给你缠上,结果你哭了三天三夜,一口饭也不吃,嗓子全哑了,夫人一心疼,就由着你把缠脚布都扔了。”
“后来,又缠了两三次,一次都没成。”